甄嵐杵在休息室中,望著梳妝鏡中的自己擠眉弄眼,搖頭晃腦,然後嘖聲連連。也許是肌肉不堪誇張表情的拉張,她累了,眼皮逐漸沉重起來。
「我的媽呀!你竟然還在睡覺?」一聲驚天動地的驚呼聲吵醒了她。
「什麼你的媽?我哪有那麼老?」甄嵐徐徐地張開張,睨了岳非一眼,然後打了個呵欠,再伸伸懶腰,「你在急什麼嘛,叫魂似的!只是打個盹而已。」
「什麼打個盹?一天二十四小時,你幾乎有二十個小時在打盹,真虧你叫『真懶』、才會這樣子懶散。」
聞言,甄嵐倏地沉下臉,一把抓起梳子,朝他凶巴巴的比畫,「警告過你,不要取笑我的名字!取笑我的名字就等於取笑我父母,到時候你別怪我翻臉。」
「瞧你的,發什麼火?」岳非好笑地撥開她手中的梳子,「今天可是個好日子,你應該要高興才對。」
「會有什麼好日子?都到了這般田地,唉!」甄嵐放下梳子,沒好氣地說。
「嘿!這你就不知道了,是條大魚!大魚上鉤了!」岳非興奮地搓著手說。
甄嵐一聽,沒精打彩地翻了個白眼,「喂,我可沒興趣聽你的釣魚經--」
岳非急忙打斷她的話,「什麼釣魚,是釣男人!你的大好機會終於來了。」
「什麼機會?」甄嵐有些不自然的問道。
岳非開始口沫橫飛地描述外場的情況。「你知道嗎?那個男人一看就知道是個菜鳥,而且好像很有錢的樣子,我觀察他很久了,經過調查,才知道他是某位大企業家的兒子。最重要的是,他已經娶老婆了,這樣一來,就更符合咱們的條件了。計劃能不能成功就全看你的表現,你就別再蘑菇了。」
「我……」
「怎麼啦?你不會是怕了?想臨陣退縮吧?」說完,岳非斜眼瞧著她。
她甄嵐最無法忍受的就是這般輕侮的眼神。
「誰怕了?有啥可怕的!再多的條子我都沒放在眼裡了,更何況是有幾個臭銅錢的男人!我……我只是覺得有些不妥。」在語氣激昂的辯解之後,她仍為自己找尋理由。
「有什麼不妥的?你不是說來這兒消費的男人多半是風流、不負責任?反正他們一樣是消費,既然有那麼多閒錢,也不差讓我們沾點好處吧。」岳非語氣理所當然的說。
「話是這麼說沒錯,可是……」甄嵐輕皺著眉,極力思索著理由,忽然,她靈光一閃,理直氣壯的說:「可是我是個賊,不是妓女!你要我勾引男人上床,那和我的……我的職業不符合嘛!」
賊也算是一種行業嗎?甄嵐的話聽起來有些可笑,只不過對岳非來說,並不覺得有什麼可笑之處,因為他也是個賊!
「岳非,算起來你可以說是我的師父,怎麼可以逼我呢?」
「我逼你?」岳非瞪大了眼,「好!那我就隨你好了,反正我也不差有沒有那筆錢,只不過從現在起,你的問題你自己解決好了。」
他作勢要拂袖而去,卻被甄嵐一把拉住。
「說說而已,你發什麼火?沒風度!」她不情不願地咕噥一句:「我去就是了。」
聞言,岳非連忙轉過身,笑嘻嘻地拍拍她說:「這樣才像咱們的『女飛俠』嘛!就只是一個晚上,又不是叫你真的當雞。」
「要脫衣服陪人上床的人不是你,你當然說得輕鬆。」
「如果我能代替,那我一定替你,只是得先打聽人家是不是能接受我。」岳非嘻皮笑臉的說。
甄嵐白了他一眼,輕吐了口氣,「岳非,說實在的,我……有點怕耶。」
首度聽見她道個「怕」字,岳非的表情瞬變,只不過他很快又恢復貫有的調調,但語氣緩和了不少。「你只要記住我給你的三大原則跟三個秘訣,包你馬到成功,萬事 OK!」
「真的管用嗎?」她遲疑的問。
「當然,那可是丁香教我的,憑她多年高深的修行,會有差錯嗎?」他伸手拍拍她的肩,安撫道:「別想太多,你放心好了,我幫你找的對象絕對看起來夠斯文乾淨,人家可是個大帥哥,店裡的小姐全在打他的主意,如果不是我的關係,丁香哪會特別留給你?」
丁香是這家桃花鄉大酒店負責外場的經理,也是岳非的老相好。
在岳非再三的遊說下,甄嵐終於同意出去接下她苦候多日、精心挑選的第一樁生意。
不過,正要跨步的她卻又低下頭蹙著眉,頻頻扯著身上那套布料奇省的低胸小禮服。
「姑奶奶,又怎麼啦?」岳非不耐煩的問道。
「你看,這種衣服能穿嗎?」直到此時,甄嵐才發覺自己擁有可觀的「本錢」,任她再怎麼調整,依然難掩豐滿的胸脯。
她是要他看……衣服嗎?急忙從她酥胸挪開目光的岳非不禁擔憂,她到底算不算長大了?看她蠢得離了譜,卻要去幹那種事。
「很難看是不是?看你的表情我就知道。」甄嵐氣惱的扯扯身上的衣服。
「不不不,好看!怎麼會難看呢?」岳非連忙拋開擔憂,笑道:「男人就愛看這樣,我包準你一出去?會讓那些豬哥鼻血滿地流。」
「滿嘴不正經的屁話!」
聞言,岳非指著她,露出誇張的表情,「不--」
「不要說髒話,對不對?知道了啦!緊張兮兮的。」說完,她深吸口氣,然後像豁出去似的,快步往外走,「走吧,算老娘認栽,今天才得去伺候那些龜兒子!」
「你--」對這種無可救藥的「老娘」,岳非只能無奈地搖頭。
看來,今晚的A計劃能否成功,只能聽天由命了。
不過,在丁香領甄嵐進包廂之前,岳非還是慎重地耳提面命一番。「記住了,你的那個龜兒子,他姓禹,大禹的禹,叫禹軒。」
禹軒?!今晚她開張大業的祭品?很好,她記下了。
禹軒,今晚想風流快活嗎?等著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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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子就叫風流快活嗎?望著好友沈驥摟著酒女意興風發的模樣,禹軒不禁有些懷疑。
說穿了,不過是花錢買酒請人喝,然後換取片刻的快樂罷了。
雖然打扮得花枝招展的酒女慇勤勸酒,禹軒仍是興味索然,只不過礙於沈驥的盛情,他只得強打起精神,敷衍一番。
怎麼自己反倒像是強顏歡笑陪侍的酒女呢?禹軒實在感到好笑。
再一次舉杯,他利用酒精來紓解苦悶。
「你幹嘛呀?來這兒就是尋歡作樂,你幹嘛一副放不開的樣子?這可不像當年那個壞小子喔。」
「壞小子?怎麼個壞呀?禹董,你倒是表現一下嘛!」身邊黏膩發嗲的女人,倒像巴不得他使壞似的。
「什麼壞小子?都是老頭子了。」禹軒輕笑道。
「你這麼說豈不是說我也是老頭子?咱們可是同窗耶!」沈驥立刻抗議道。
「那不一樣,你跟我的情形不同。」沈驥夫妻倆伉儷情深是人人稱羨,而自己呢?禹軒一想到妻子李姬使潑的嘴臉,他就有種未老先衰的疲睏。
「有什麼不一樣的?難道……」沈驥湊近他耳邊,曖昧道:「你『那個』已經不行了?我有秘方,要不要試試看?」
「去!」禹軒白了好友一眼,「喝酒吧,今天你不是說要全程奉陪、不醉不歸的?」
「當然是不醉不歸,只是由我全程奉陪那就太沒意思了。」說著,沈驥神秘的一笑,「今晚會有人陪你,但不是我,我全替你打點好了。」
禹軒聞言,先是怔了怔,會意之後才直搖頭,「小沈,別費心了,你明知道我不興那套的。」
「少來了!哪個男人不愛美女的?連孔子都說食色性也。怎麼,老同學了,你故意裝神聖,那豈不讓我難堪?想當年,只要是你看上的女人,有哪一個逃得了你的手掌心?人不風流枉少年,來到這兒就要放手去玩,才叫入境隨俗嘛!」
「可是今非昔比,我們都是有家室的人了。」
「老兄,結婚又不是簽賣身契,你不要那麼死腦筋好嗎?再說只是逢場作戲,到時候銀貨兩訖、一拍兩散,根本不會危害到家庭。就以我老婆來說,只要我一樣對她好,很多事她都可以睜只眼、閉只眼的。」沈驥根本不讓他有機會推辭。
禹軒靜靜的聽完他這番高論,啜著酒,淡聲道:「並不是所有夫妻都像你們那樣,至少李姬和巫梅就完全不一樣。」
巫梅是沈驥的老婆,因為先生的緣故,兩個女人也結為莫逆之交,只是兩人性格迥異。
比較來說,巫梅個性內斂、含蓄,和李姬的野性、開放正好是互補。
禹軒的說法,沈驥也點頭表示認同,「她們的個性的確大不同,但是她們卻很要好,不是嗎?」
「這倒是。」
「聽說你和李姬已經分房了?」沈驥忽然問道。
這一問,差點教禹軒嘴裡的酒噴了出來。「你怎麼會知道的?」隨即他恍然地說:「是李姬告訴了巫梅?」
沈驥聳聳肩,不置可否,他拍了拍禹軒的肩膀,「所以你更不必在意李姬什麼,是她先對不起你的。」
「誰對不起誰都無昕謂了,反正我們已經準備要離婚了。」說完,禹軒一口飲盡杯中的酒。
「離婚?她肯嗎?」
「她沒理由不肯,我答應了她所有的條件,包括那一億的贍養費。」禹軒語氣平靜的說。
一億?!這數目真令人咋舌。沈驥暗忖。
不過,沈驥善解人意地不再兜著這不愉快的話題打轉,轉移話題的說:「別提這些了,還是說說咱們今晚的節目吧。」
「節目?」禹軒挑高一眉的看著好友。
「我是這兒的常客,知道這兒的小姐素質不差,而且聽說今天來了個新妞,長相和身材好得沒話說,今天我把這機會留給你。」一見禹軒揮手,沈驥連忙搶白道:「你先別說不,至少也等看過小姐再說嘛!」
「這……」禹軒沒轍地搖頭苦笑了下。
美女?憑他的歷練早已對美女免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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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怎麼樣的美女,可以讓禹軒移不開視線?
甄嵐乍現的那一刻,沈驥對禹軒的反應,露出了會意的勝利笑容。
甄嵐抬起頭迎視禹軒審視的眼神。
怪怪!這男人深邃的眼……再多看一眼,嘖!她暗自驚歎,那從沒說過真話的岳非,這回卻沒有欺騙她。
這個禹軒一表人才、器宇軒昂,的確是百年難得一見的大帥哥,只可惜是個好色之徒。
阿彌陀佛!嗚呼哀哉!阿門!
像這種金玉其表、敗絮其中的男人,為他即將來到的悲慘命運默哀三秒鐘,她自認已是仁至義盡了。
甄嵐正在神遊之際,忽然被人猛推了把,乍醒般地睜大眼,才發現眾人的眼珠子全盯著地,然後她瞧見了丁香那張塗了五顏六色的臉皺成一團。
「白雪,你在發什麼呆?我叫你好幾聲了。」
「白雪?」甄嵐喃念了數遍,才恍然大悟,掌心往額頭一拍,傻笑了起來,「我叫白雪,怎麼忘了呢?」
她這話惹來一陣竊笑聲,就連禹軒也忍不住唇角微漾笑意。
丁香覷了禹軒一眼,然後拉著甄嵐上前,「禹董,這位就是咱們店裡最清純可愛的白雪,她可是第一天上班,禹董可要多多疼惜。」
當丁香忙著推銷她時,甄嵐卻一臉事不關己的四下張望著。
這間包廂裡,最顯眼的莫過於那張長沙發。
甄嵐瞥見了左擁右抱、不亦樂乎的沈驥,她忽然有些惱火了。
那張沙發就像刀砧般,要她乖乖地坐在上頭任人宰割嗎?噢,不!
她想了想,當下作出決定--她要盡快讓他帶出場!
「白雪,你還愣在那兒做什麼?快過來!」丁香拉著她,推她坐到禹軒身旁,「這位可是年輕有為的禹董,你先敬禹董一杯。」
想起了岳非傳授的三大秘訣,甄嵐摒除心中的百般不情願,乖乖地端起桌上一杯斟滿的酒。
「禹董,我敬你。」
不料,禹軒只是迅速瞟了她一眼,逕自問著丁香:「她真的是第一天上班?」
「當然啦!你看她的樣子就知道是剛下海的,嫩得很呢!禹董,你安啦,沈老闆是咱們的好客人,他交代的事我哪敢打馬虎眼,白雪絕對是百分之百的新貨--」
「砰」的一聲,甄嵐把手裡的杯子往桌面上重重一擱,然後四下頓時陷入一陣詭異的靜謐。
只要是神智清醒的人都看得出,甄嵐杏眼圓睜,活似要痛宰人似的。
甄嵐當然生氣!
這個姓禹的未免太不識抬舉了,居然敢漠視她!好不容易才擠出一個「蒙娜麗莎」式的微笑,他竟敢視而不見,還讓她傻傻的舉杯等著敬他,真是嚴重地刺傷她的尊嚴。
這些臭男人真夠可惡的,花點錢就想佔盡所有便宜?又要媚功純熟,還得氣質純潔,甄嵐忿忿的想。她恨不得把這包廂給拆了,然後拍拍屁股走人。
丁香忽然湊在她耳旁,低聲道:「喂!你搞清楚狀況好嗎?我可是在幫你們的忙,你要自己搞砸了,休怪我翻臉無情!」
甄嵐側頭瞥了她一眼,然後佩服的想,真是什麼人吃什麼飯,丁香果然有老鴇的天分,才能把「面帶微笑、目露凶光」的絕活練得如此高段。
不過,丁香的話沒說錯,不是嗎?
甄嵐沮喪地垂下頭,像刺破的汽球般,沒了勁兒。
此時,將她所有表情變化看在眼底的禹軒終於開口了。
「你叫白雪?」
「嗯。」甄嵐低頭玩著自己的手指頭,故意看也不看他一眼,「反正你明知那是花名,叫什麼都一樣。」
原本準備離去的丁香,表情怪異地又坐了回去,但是她因強忍怒氣,加上職業性的誇張笑顏,使得她那塗著厚厚粉底的臉,像地震後而呈現龜裂。
但若論表情之怪,卻屬禹軒為最。
他笑了!為了甄嵐語中隱約的憤懟而笑。
「那你為什麼會來這裡上班呢?」
甄嵐緩緩地抬起眼看向他,心跳不由得加快。
這男人無端端地笑什麼?還笑得這麼好看?分明是賣弄風騷嘛!
「環境所逼啊!」她相信這大概是青樓格言吧。她用最淡漠的口吻,說了句最真的話。
「環境?什麼環境?」禹軒追問。
他是何居心?居然還打破沙鍋問到底?甄嵐感到好笑地開口,「你真的想知道嗎?我可不相信你花錢是來這兒聽別人的故事……哎喲!」話尚未說完,她的腳被丁香偷偷地踩了下。
她的輕聲痛呼令禹軒輕蹙著眉,關心的問:「怎麼啦?」
「沒……沒什麼。」老天!怎麼會有男人連皺眉都那麼漂亮的?
甄嵐避開他的視線,轉頭看向一旁的丁香,意有所指的笑道:「只不過是剛才被一隻蚊子咬了下,好大、好毒的蚊子呢!」
丁香一聽,臉上龜裂的粉底只差沒當場剝落。
禹軒臉上的笑意更濃了,一旁的沈驥搭腔道:「白雪,今天可是你運氣到了,才第一天上班就遇到多情又多金的禹董,只要你好好的伺侯他,包你吃香喝辣,要什麼有什麼。」
聞言,甄嵐給他一個皮笑肉不笑的笑容。
而禹軒的笑容卻在這時消失,望著她問:「那你知道來這兒要做些什麼嗎?」
問她這種白癡問題,未免太侮辱她的智商了吧?甄嵐不假思索地回道:「當然是陪酒囉!」
「只有這樣嗎?應該還有吧。」
甄嵐對上他意有所指的眼,兩道秀眉不禁微蹙著。明知發作不得,可是她卻又忍不住惱火。
這傢伙果然沒安好心眼!枉費上帝生給他一副好相貌,他怎麼可以……他有什麼不可以的?甄嵐轉念一想,不禁暗笑自己的天真。
如果他沒啥不良企圖,那她今晚豈不是白忙一場?
不過,甄嵐心裡有股沒來由的浮躁,明明這是他們預設好的情節,但她硬是不甘心輕易就範。
禹軒俊逸的臉上,表情高深莫測,他突然伸出臂膀樓住她的細腰,溫熱的鼻息呼到她臉上,「如果我帶你出場,你可願意?」
「當然願意!」忍耐身體的種種不適,她衝口而出。
怎麼搞的?這男人有特異功能不成?怎麼他一靠近,她全身便開始不對勁,不但心悸耳嗚、頭昏眼花,還四肢無力。
禹軒忽然放開她,語氣生硬地問:「你真的願意?」
「不願意的話,我幹嘛來這兒?」白癡!
「禹軒,怎麼樣,我沒說錯吧?我幫你挑的,你一定會喜歡。」沈驥得意地邀功,接著轉向丁香吩咐道:「今晚白雪,禹董包了--」
禹軒突然打斷他的話,「等等!我不要。」他的話讓所有人掉了下巴。
「禹軒?」
禹軒比了個手勢示意沈驥稍安勿躁,才對丁香說:「我不要白雪,你另外安排別人。」
「不要白……」丁香和沈驥震驚的表情是一致的。
而甄嵐的反應又是如何?大家很自然的把目光轉向她,只除了禹軒;放開她之後,他就再也沒瞧她一眼。
呼!丁香吐了口氣,暗自慶幸,總算自己煞費苦心的暗示奏效,才能讓甄嵐安靜的坐在原位。
「禹軒!你混蛋!你是豬!垃圾豬、癩皮豬、不要臉的豬!」甄嵐這番聲嘶力竭的叫罵,粉碎了丁香為時數十秒的慶幸。
在那數十秒中,甄嵐是被驚呆了、氣壞了,才會一時想不出該如何對付這個可恨到極點的男人,等她從震驚中回過神後立刻破口大罵。
「你不要我?我就希罕你是不是?別以為有幾個臭錢就了不起,告訴你,我不吃你這一套!姓禹的,我討厭你、我恨死你了!」她憋了一整晚的氣終於得以發洩,只是卻嚇壞了在場所有人,尤其是丁香。
丁香連忙拉起她起身,硬把她推到門口,「好了,好了,我的姑奶奶,行行好,你先出去吧。」然後她又堆滿笑容向禹軒道歉,「禹董,她還小不懂事,你大人有大量,可別跟她一般計較,你不要生氣。」
「我不會跟她計較,更不會和她生氣。」奇怪的是,甄嵐這一發飆,禹軒卻像很高興似的,居然笑容再現,語氣平靜而溫和。
就在丁香聞言鬆口氣之際,甄嵐憤怒的喳呼聲又響起。
她目光凶狠地瞪著他,「你不生氣,姑娘我卻火大,別以為你裝成這副寬宏大量的德行,我就會感激你,告訴你,我不會原諒你的!」
禹軒並未被她不遜的話語所激怒,臉上依然掛著笑容,這令甄嵐更加難堪了。
這男人真是變態,似乎以激怒她為樂,見她發怒反而笑得更帶勁。
甄嵐氣惱地決定走人,以免氣得腦溢血。「出去就出去,誰想待在這兒,那人才是蠢蛋!」說完,她便拂袖而去,一句話卻罵盡了在場的所有人。
就在眾人面面相覷,來不及化解個人的尷尬時,包廂外頭卻傳來了慘叫聲。
「哎喲--」是甄嵐。
禹軒迅速起身衝到外頭去。速度之快,直教其他人感到錯愕。
不過,等他們全跟出去一探究竟後,真正的驚嚇才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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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該今日的桃花鄉大酒店營業不利,一個「半路出家」的酒女甄嵐硬是把這個標榜男人尋歡的聖地變成「鬥牛場」。
扮演那頭倒楣牛的是一個醉客,誰教這頭「醉牛」不該在和甄嵐相撞之後,色心大起。
於是受了委屈,像吞了幾噸炸藥的甄嵐,終於「名正言順」地找到出氣筒,看來那名醉客離死期不遠了。
禹軒趕出來時,正好看見那名客人攔腰抱住她,色迷迷的說:「你道歉要有誠意呀!來!陪林董喝兩杯,然後……嘿!我再帶你去一個好地方,嘻!」
他握緊拳頭向前跨了兩步,突然,他的神色有了轉變,慢慢地鬆開沁汗的掌心,他雙臂環胸,不發一語地站在觀望的人群中。
他在等著看好戲是不是?甄嵐唇角輕扯,冷哼一聲,然後她瞪著那顆靠在她前胸的禿頭,絕冷的語調有著蓄勢待發的威勢。
「你最好馬上放開姑奶奶,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姑奶奶?好大的口氣呀!好!我就喜歡潑辣一點的才帶勁……哎喲!啊--」林董的祿山之爪還來不及摸上她的雙峰,便聽見他慘叫一聲,甄嵐狠狠的甩了他一巴掌,打得他跌坐在地上。
甄嵐兩手叉腰,嬌斥道:「就拿你那兩條狗腿來朝拜,希望老天爺不嫌髒!」
「什麼……你敢說我髒?臭婊子!」林董被她一巴掌給打醒,狼狽的自地面爬起,朝她破口大罵:「你不過是一個下賤的妓女,竟敢打老子,看我怎麼修理你!」
禹軒見狀,已然鬆開的拳頭再次握緊,但接下來的變化,根本來不及由他發揮。
只見甄嵐玉臂一揮,輕輕鬆鬆地把林董的拳頭撥掉,身手之好,令不少想上前勸架的人止住腳步。
「什麼老子的?我老子上天國了,你要的話,我送你去好了!」甄嵐氣唬唬地揪住他的領口,掄起拳頭就痛扁他。「妓女下賤是不是?那你來這兒幹什麼?花大把鈔票買賤呀?像你這種男人就是欠揍!」
丁香雜在人群中,和其他人一樣口瞪目呆,「老天!她想打死人不成?」她掉頭正欲喚人上前拉開甄嵐,卻被禹軒制止。
「一個大男人連個弱女子都打不過,未免太丟險了,你要其他人別插手,以免他更沒面子。」
丁香有些為難地瞥了那拳腳揮舞得帶勁的「弱女子」,不過她轉念一想,還是順從了禹軒。
畢竟就身價而言,禹軒可是頭號大金主,她自是得罪不得,而且這個林董酒品奇差,老一副拿錢砸人的囂張跋扈狀,光看在一旁圍觀的那些酒女笑咧嘴的模樣,便可得知林董有多討人厭。
看來這算是老天爺給他的懲罰,才會讓他在這溫柔鄉好死不死的撞上個女羅剎。
甄嵐愈打愈起勁,不但打得林董哀哀叫,她還像正義女神般,口沫橫飛地教訓道:「也不想想家裡的妻小說不定正在等著你回家,你卻來這裡花天酒地。男人一有了幾個臭錢就想作怪是不是?像你這種男人是最沒良心的了。」
「我……沒有老婆。」林董可憐兮兮地說。
「沒老婆?」甄嵐靈活的眼珠子轉了轉,故意瞟了禹軒一眼,眼裡充滿挑釁的意味,像所有的訓斥全衝著禹軒面來。「沒老婆就一定要在這種聲色場所流連忘返嗎?你嫌錢太多是不是?那你不會拿去孤兒院還是養老院嗎?」
噢,老天!丁香再也聽不下去了,她得趕緊揪出不知藏匿在何處的死岳非,原來他弄來的絕色美女不過是個瘋子。
倒是禹軒再次地發笑,那是一個發自內心的笑容。
就在林董再三告饒認錯之後才落荒而逃,甄嵐拍掉身上的灰塵,一臉勝利的斜睨禹軒一眼,轉身正想離開,卻被喚住。
「等等。」是禹軒。
甄嵐聞言停下腳步,側頭瞟著他,目光不屑極了。「做什麼?」
聽著她粗裡粗氣的問話,禹軒臉上依然帶著笑容,「你要上那兒?繼續上班嗎?」
甄嵐正想回答,卻瞥見躲在一旁的岳非朝她比手畫腳的暗示,她不得不改變原來的答案。
「當然是要上班啦!我的行情可好,不愁沒有人帶出場……」她話尚未說完,便被他拉著往外走,「喂!你拉著我去哪兒?」
「我要帶你出場。」
「什麼?你要帶我出場?!」她該不該拒絕呢?她可不是呼之即來、揮之則去的。
禹軒停下腳步,轉身看著她,語氣堅決的說:「今夜的你,我買單!」
突然間,她像被人施了法術般,念念不忘的志氣全拋到腦後,硬是擠不出一個「不」字。
他那深邃明亮的眼神太可怕了,活生生就是荼毒女人的妖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