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股東們一張比一張難看的嘴臉,陸映啞真想拿起手上的報表塞進他們的嘴巴。 人就是這?現實,過去公司賺錢的時候,大氣都不吭一聲,嘴巴甜得跟蜂蜜一樣。現在 公司才一停止獲利,就人人跳腳了,甚至連死人都不放過。
陸映啞沉下臉色觀看股東們輪流發言,彷彿看見刑場上的劊子手正提著大刀,欲將 她支解?
一塊一塊。她知道股東們在想些什麼,他們想踢掉她,將她從董事長的位子拉下來 ,自己再取而代之。
「我不得不提醒你一件,董事長。」正拿著麥克風發表高論的肌東之一──邱念祖 ,便是下手最狠的劊子手,也是最想取代她的人。
「老董事長的私人債務與公司無關,你不能拿公司的營利去填補他留下來的破洞, 造成所有投資人的損失。」邱念祖鏗鏘有力地指責聲透過麥克風隔空傳來,既是警告, 也要求她解釋。
陸映啞從頭到尾之所以都不說話,就是在等這一刻。大肆撻伐的股東們老早看準了 她無力償還父親積欠下來的債務,所以才會選擇在開股東大會的時候批鬥她,目的就是 要她的公司。
想從她手上奪走公司?下輩子吧!「陸氏企業」是她父親一輩子的心血,說什麼也 得保住它,就算去偷、去搶,甚至出賣自己的靈魂,她也不會讓它易主。
「我強烈要求董事長給我們一個合理的解釋。」邱念祖乘勝追擊,亟欲取代她的位 子。「如果今天你無法給我們一個滿意的答覆,恕我們無法再信任你的領導,到時我們 只好再推派一個代表取代你的位子,在此先說抱歉了。」搞了老半天,邱念祖終於露出 狐狸尾巴,說出他此行的主要目的。
所謂的逼宮,指的大概就是這個狀況吧!
陸映啞丟掉手上的原子筆,卯起來和所有股東對瞪,沉默了一分鐘之後,才決定給 他們一個意外的驚喜。
「先別急著說抱歉,各位。」陸映啞出乎意料的冷靜,面帶笑容擺了現場所有股東 一道。
「我很瞭解各位此行的目的,也會給你們一個交代,你們何不先冷靜下來,等確定 我真的沒有辦法了,再提更換董事長的事也不遲?」
聽見她過於沉穩的回答,不僅現場股東們嚇了一跳,邱念祖也嚇了一跳。他瞇起眼 睛看著陸映啞,想不到她清艷的外表下居然還頗有膽識,他還以為她不過是一隻美麗的 花瓶,隨意嚇嚇就倒,看來是估計錯了。
但是,他並不認為她能有什麼辦法可想。儘管她一直試圖表現出堅強的樣子,但她 對商業一竅不通是不爭的事實。陸淮生在世時太寵她了,明知她是陸家唯一的繼承人, 還送她去巴黎學跟做生意沾不上邊的繪畫,簡直愚蠢至極。
不過,陸淮生這項舉動反倒便宜了他。邱念祖不著痕?的冷笑著,挑了個好位子坐 下,看她還有什麼花招。
陸淮生八成沒料到自己竟會這麼早離開人間,更沒想到他來不及處理掉的債務會成 為女兒肩上的負擔,這筆債務對長袖善舞的陸淮生來說,只消幾年的時間就能擺平,對 於什麼都不懂的陸映啞而言,卻是一筆天文數字。就他所知,她為了湊足她父親積欠的 債款,已經賣掉身邊的一切,包括那棟人人欽羨的房子。原本他也有意買下陸家豪宅, 遺憾的是有人早他一步買走,據說買主是一位馬來西亞的華僑,專靠吸人血發?。
邱念祖聳聳肩,將思緒拉回會議上。他和在場的股東交換了一個心照不宣的眼神, 說好見招拆招,非將陸映啞從董事長的位子上拉下來不可。
經過一段長時間的沉默,陸映啞清清喉嚨,拿起手上的報表翻了一下,然後又放下 ,不經意放送出緊張的氣息。
「我相信各位都聽見了我剛剛說的話,我是真的很有誠意想解決債務問題。」她試 著一步一步來,先取得他們的信任再拖延償債的時間。
「我們非常相信你,董事長。」邱念祖笑笑地說,進一步打散她的如意算盤。「我 們相信你有誠意要還公司這筆債務,但重點是怎麼還?你剛從法國回來,可能不太瞭解 公司目前的狀況。前任董事長留下來的私人虧損高達十億,全用公司的資?做抵押。陸 氏是個上市公司,要對投資大?負責的,若是在上半年度結束之前不能將虧損的金額補 足,那麼帳面上的數字將會很難看,投資大?也會對公司失去信心。」
剩下的不必他再多說,只剩不到三個月的時間,他就不信陸映啞能想出什麼法子。 能賣的她都賣了,再怎麼湊也湊不出十億那麼大一筆錢。
陸映啞真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他說的都是事實。她父親的確留給她一筆龐大的債 務,即使她已經賣掉一切,仍湊不到一半。
「我還有股票。」她蒼白著臉無力地辯解道,換來更無情的嘲笑。
「我們都知道你還有股票,但到底有多少?」說到股票,邱念祖等於吃了半顆定心 丸。這是他的另一項利器,也是奪取陸氏的最佳打手。
「我想董事長再怎麼不瞭解公司的事也該知道,手中握有絕對多數股票的人才能擁 有公司的經營權。」他索性把話攤開,順道說服她把手邊的股票賣給他。
「老實說,目前我擁有公司百份之二十三的股票,放眼公司內部沒有人比我擁有更 多股資,你若是肯把手上剩下的股票賣給我,或許我可以考慮用比較高的價錢跟你買進 ,你也可以借此機會換得更多現金,償還你父親積欠的債務。」說到底,他的目的就是 公司,其餘的一切都是假的。
陸映啞必須咬緊牙關,才不至於拿起手中的原子筆戳他。
邱念祖顯然是有備而來,暗地裡吃盡了公司的資金,準備挾天子以令諸侯。
但她絕不可能將公司交給這種卑鄙小人,也絕不會將手中的股票賣給他。
「我必須謝謝你的提議,邱副總,但是我拒絕。」她禮貌性地知會,樂見生氣的紅 暈從他臉上升起。
「我手上握有的股份說多不多,說少不少,剛好百份之三十。或許這個數字不夠坐 穩董事長這位子,但是比起你的百份之二十三股權我相信還是佔絕大多數,你認為呢? 」陸映啞一針見血地說詞倏地造成一場不小的轟動,在場所有股東都沒想到她居然有勇 氣拒絕,她明明需要錢。
邱念祖也沒料到,並且?這突發的狀況氣憤不已。
「容我提醒你還錢的期限快到了,董事長。」他一個字一個字慢慢說,眼迸寒光。 「離上半年度結束只剩兩個多月的時間,你不將股票賣給我還能賣給誰?我可以向你保 證,除了我之外,沒有人可以一下子吃掉百份之三十的股份,所以你還是學聰明一點吧 ,別做無謂的掙扎,趁早把股票賣了。」更何況陸氏近年來的獲利並不好,許多投資人 都不願買進陸氏股票,就算她想將股票脫手,恐怕也賣不出去。
「我當然會賣掉手中的持股,但不是賣給你。」陸映啞出人意表的回道,表情輕鬆 。「會議一開始我就跟各位提過,我一定會給你們一個交代,我正想告訴你們我已經將 股票賣出去了,很快就能籌到大部分的資金還給公司,至於餘款我會在年底前攤還,請 大家不必緊張,你們的投資依舊安然無恙。」
沉默,她的話一落下所獲得的反應只有沉默。
她細心的保證不但沒給他們帶來驚喜,反而帶來一連串驚慌。原來他們私底下早已 經內定邱念祖是陸氏下一任董事長,所以才把手中的持股轉讓給他。沒想到陸映啞這個 商場上的菜鳥居然擺了他們一道,教他們如何能不心慌?
「原來你已經找到解決的辦法。」邱念祖寒著臉打破沉默,心裡開始另做打算。「 可以告訴我們你將股票賣給誰嗎,董事長?我們想早一點知道未來的老闆是誰。」可惡 的婆娘,沒想到她還有這麼一如。
「是一個馬來西亞的富商。」陸映啞帶著勝利的表情看著他們笑著說。「明天我就 會跟他會面洽談合作事宜,請諸位放心,陸氏的老闆還是我,這是我們談好的條件。」
換句話說,她絕不會罷手就對了。這是她父親一手創建的公司,她無意、也絕不可 能將它交給一個陌生人來打理,她必須?她父親守住公司,這是她欠他的。
又是馬來西亞的富商,這個華僑到底什麼來頭,居然有這麼大本事一下子拿出十億 來收購陸家的一切,並且至今還未露面?
邱念祖攢起眉心思考,百思不得其解。在這之前,他從沒聽說過陸家跟馬來西亞那 邊來往,恐怕是這幾年才有的事吧。
但他沒空搭理這無關緊要的事,陸映啞今日出的難題,打亂了他原先計劃的一切, 他必須想辦法買到更多的陸氏股票,以壓倒神秘人物手中百份之三十的股份,才有可能 入主陸氏。
「既然如此,我們只有靜候佳音了。」邱念祖起身,所有的股東也跟著起身,在不 甚愉快的氣氛中結束一場災難。
好險,差點就戰敗了。
陸映啞癱瘋在巨大的皮椅中,全身的力氣似乎也隨著股東們的離去洩盡,再也不復 方纔的冷靜。她也不知道自己哪來的勇氣和這群老狐狸對抗,天曉得她根本還算是商界 的新兵,連股份的計算方法都還搞不清楚,就跟人上陣打仗了,真是可笑。
更可笑的是,她所面臨的一切,都是一名神秘的人物教導她該如何因應。沒有他的 幕後指導,她早垮了。
Alex蕭,這個名字最近時常出現在她生活之中,幫她很多忙。她從未見過他,只知 道他和父親來往是近幾年來的事,之前並未聽說過他的名字。
她不知道的事太多了!她不知道她父親為了讓她有個幸福的後半生,幾乎花掉一半 財??她贖回自由,不知道正當她在歐洲玩得盡興的時候,她父親卻苦於債務纏身,終 至積勞成疾暴斃。
她是個自私的女兒,從來就是。她自私地放下她父親,一個人飛往法國療傷止痛, 因而忘記她父親比她更需要照顧……往事一幕幕,幾乎衝垮她心中的海堤。陸映啞忍住 淚水,拚命告訴自己千萬要堅強,她父親的公司就靠她了。
而明天,毫無疑問是個最重要的日子。因為她不但可以親自向一直默默支持她的神 秘人物道謝,還可以和他面對面,一起討論陸氏往後的經營方針,讓他的錢不至於白花 。
Alex蕭。
她再次默念這個名字,滿心期待這位神秘嘉賓走出電子郵件,以血肉之軀加入她的 起真實生活。
???龔慎夢站在落地窗前凝視著滿園景色,覺得心情舒坦極了。他真希望陸老頭 能看見他現在這個樣子,並且悔不當初,只可惜陸老頭已經過世,無法親眼目睹他今日 的成就。
他環看四周,從雕花鏤空的樓梯扶手,到貼著金箔的絢爛牆壁,和法國進口的傢俱 ,每一樣都顯示主人不凡的品味和雄厚的財力,無一不是權勢的象徵。
勾起一個陰森的笑容,龔慎夢臉上淨是殘酷。陸淮生一定沒想到,他曾厲聲警告不 准再靠近他家一步的窮小子,居然會一躍而成為房子的主人,他若是地下有知,一定會 在墳墓裡跳腳吧!
想到這裡,龔慎夢笑得更得意了,頻頻觀看腕間的表,等待陸映啞自投羅網。他之 所以故意選定陸家大宅做?和陸映啞會面的地點,不啻是想提醒她陸家今日的落敗。他 要親眼看見她的嬌?因他的出現失去血色,要她匍匐求饒,他更想知道,等她一發現一 直在暗地裡幫助她的Alex蕭,竟然就是他的時候會有什麼樣的表情,關於她的一切,他 都想知道,也一直都忘不了。
就是在這片大玻璃下,他倆第一次邂逅,就在離這片玻璃不遠處的大樹一上,她親 口許下對他的諾言。
我們一定要相愛到老哦!
他仍記得她俏麗的容?渲染著夏天的氣息,貼緊他的臉頰嬌嗔。
如果哪一天你比我還先厭倦,那我該怎麼辦?
他也沒忘記自己打趣的表情,摟住她的細腰半開玩笑的問道。
不會有那麼一天,不會的!她強力的保證。
她笑得好美麗,表情好認真,彷彿對她來說,他是全世界最重要的人,沒有任何人 能取代他。
結果事實證明,她是全天下最善於撒謊的婊子!
強壓下記憶,龔慎夢不願再沉浸於往事,卻又不由自主的想起過去的事,尤其是她 挑高眉頭,扯著她爹地說:「她怎麼可能會愛上酒鬼的兒子?」那時的表情他更是忘不 了,甚至在多年後的今天,她惡意的說詞依然能挑動他內心最深沉的痛,轉變?懷恨的 藍。
叮一聲,自警衛室傳來的鈴聲再次強迫他中斷思緒,通知他有訪客來臨。
「請她進來。」他鬆開按鈕讓警衛放行,然後坐下來等陸映啞走進他的視線掉入他 的網中。
陸映啞毫無心理準備的走進起居室,對於這個從小到大就一直居住的地方,自是懷 念特別多。她從沒想過,不過短短幾個月的時間,她的生活就有了如此重大的轉變,先 是父親驟然去世,迫使她不得不收拾行囊回國,後又碰上債務的問題,逼得她痛下決心 ,將祖宅出售變現,這一切的一切其實始料未及,卻又無可奈何。
她心情複雜的朝起居室慢慢走近,發現過去的一切仍然受到良好的保存,現在主人 並未大刀闊斧地更動房子的擺設,就連沙發椅也跟過去一樣擺在相同的位置。
Alex蕭呢他人在哪兒,不是說好兩點鐘的時候在這裡會面?
陸映啞下意識的尋找陌生的男子的身影,她沒見過Alex蕭,只能用揣測的,在她的 想法裡,他應該有些年紀了,並且和父親有些交情,否則不會如此幫她。
她繼續尋找著,陽光透過落地窗躍入她的視線刺痛她的眼,使她幾乎無法看清前方 的影像,更無法注意到隱藏在巨大法式沙發椅下的陰影。
「Alex?」她試探性的輕問,並?起手來阻擋陽光,以看清前方的人影。
沙發椅上的男性動了一下之後站了起來,背著光直直地看著她。
「很高興終於見到你,我是陸映啞。」她伸出手和對方寒暄,怪的是對方並未伸手 ,只是一直靜靜地看她,動也不動。
陸映啞十分納悶又尷尬,她不知道究竟怎麼回事,也無法看清他的面容,只好愣在 原地等待對方有所反應。
終於,對方緩緩地自陰影中走出,雙手插在褲袋裡一步一步地往前移,直至她的面 前為止。
「好久不見了,小啞。」魔魅般的聲音伴隨著高大英挺的身影,再次闖入陸映啞平 靜的生活中,掀起她的記憶也帶給她衝擊。
陸映啞不敢置信的看著眼前的龔慎夢,有幾分鐘的時間以為自己不在人間,以為上 帝在開她玩笑,她居然在他們初相見的地方與他再次相遇,這事究竟是不是真的?
她眨眨眼,無法相信眼前的影像,十一年前的那個晚上,他自她的生命中消失,十 一年後的今天,他悄悄出現在她的面前,一樣俊俏,一樣迷人,邪氣仍停留在眉宇之間 ,絲毫不因歲月的流逝而折損半分,反而在不知不覺中加深,攝人心魂。
驀地,時針停止了擺動,她的腦袋也跟著停止,再也想不出任何屬於人類的語言, 只能呆呆地看著他,再看著他。
「太驚訝了,是嗎?」龔慎夢的眉頭挑得老高,雙手還插在褲袋裡面,對著陸映啞 冷冷的調侃。「你這個表情是因為沒有想到會再見到我,還是因為你等的人沒有來的緣 故?」
諷刺意味濃厚的語調總算將陸映啞拉回到現實來。她悄悄的深吸了一口氣,強迫自 己鎮定下來,將顫抖的雙手藏在背後,盡可能冷靜的開口。
「Alex呢?」她試著讓自己平靜下來,卻發現很難做到。
「我和他約好兩點鐘在這裡見面,現在已經超過兩點鐘。」鎮定,她拚命告訴自己 就算龔慎夢突然出現在她面前那又怎樣,了不起只是打聲招呼,然後各過各的生活。
只可惜天不從人願,她沒料到的事還是發生了。
「我就是Alex蕭,和你約好兩點鐘見面的人就是我。」龔慎夢涼涼地說,樂於見到 不信的紅暈在她臉上擴散。
「怎麼樣,還喜歡我帶來的見面禮吧,陸映啞小姐?」從她的表情來看,她應該是 不怎麼高興,龔慎夢自我嘲諷。
「你就是Alex蕭?」她愣了好大一下。
「這怎麼可能?」這事一定不是真的,Alex蕭是馬來西亞的華僑,怎麼會一下子變 成龔慎夢?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你是不是在想Alex是馬來西亞的華僑,怎麼可能會變成我這 個酒鬼的兒子,對不對?」
面對他尖銳的說詞,陸映啞無話可說,她的確是這麼想,只是內容和他想的出入甚 遠。
「這是不可能的事!」她還是不敢相信。「Alex從好幾年前就和我爹地保持密切的 來往,他們還是──」
「還是事業的夥伴,對嗎?」龔慎夢不客氣地打岔,代替她把話說完。「你父親不 但和Alex保持密切來往,並且借由他的關係投資了馬來西亞相當多項的事業,其中包括 木材以及運輸事業,還有債券的轉投資,另外股市也砸下不少錢。」
「你怎麼會……知道得這麼清楚?」陸映啞不敢置信地搖頭,內心已經開始動搖, 這些都是個人私密,就連公司的股東們也不知道,她父親為什麼會在短短幾年內掏空身 邊的錢並且挪用公司的資金,甚至她也是看了爹地的遺書後才知道事情的真相。
「答案很簡單。」他殘酷的回答。「我就是害你父親失去一切的罪魁禍首,你父親 之所以會在短短的幾年內流失全部資金,完全是因為我在背後操縱的結果。當初你父親 會想到投資馬來西亞,也是我運用手段引他入甕,否則陸家今日還風風光光的,你也不 必為了挽救陸家賣掉一切,包括這棟美麗的豪宅。」
是的,她是賣掉了一切,包括這一棟美輪美奐,充滿了回憶與痛苦的豪宅。然而他 是否知道,房子再美對她都沒有任何意義,她的生命早在多年前就停止了躍動,從他離 開她的那一刻起,歡笑就已離以為她看著他,從他冷酷的眼神到揚起的下巴,彷彿看見 多年前那個不可一世的年輕人,用著最輕藐的態度叫她不要惹他。那時她不懂,現在不 可能懂,到底他是如何從一個高中都還沒畢業的輟學生,轉變成今日的商場大亨?
「為什麼?為什麼你要這麼做?」她不解地問,痛苦在她眼中擴散。「就算那時我 對不起你,你也不必把事情做得這麼絕啊!」或許她父親曾命人鞭打過他,但在她不得 已的表演下,他也立刻放了他,為何他就是想不開。
「為什麼我要這麼做?」龔慎夢反問,高挑的眉毛顯得她很無知,氣煞了陸映啞。 「這是個無聊的問題,你忘了我曾說過,敢惹我的人一定不會有好下場?這句話我不是 在講假的,只是我不明白你為什麼忘了。」
他微笑,笑意到達不了他的眼底,卻滲透了她的心,讓她不由自主的將回憶拉回到 往昔,那些她害怕想起卻又時時珍藏的歲月,那時他們正年輕,同樣身處於青澀的少年 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