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夫人的忠告晶瑩你好:沒錯,我已經看到報紙這幾天的報導了,你的陳先生最近確實很倒楣,菲律賓的工廠被一把無情火燒得精光不說,台灣的轉投資事業又發生跳票悲劇,加上今天報紙又寫了銀行要抽他銀根的消息,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可是,你不可以離開他。是的你沒有看錯,我說你不可以離開他!我再說一次,你不可以在這個時候離開他!所以,你還是把眼淚快快擦乾吧,因為你沒有哭的必要,你已經比很多女人幸福了,身為情婦,你的陳先生對你好得像對待財神爺似的,天天膜拜著、伺候著你,現在他不過剛好遇上-一陣小小的西北雨,很快就會雨過天晴,發揮你的人性光輝,陪他渡過難關吧!
夢夫人的忠告水夢迴完收件匣裡的最後兩封信之後將信箱關上,然後開始瀏覽今天的國內外大事。
水夢大學一畢業就接下母親這間情婦顧問公司,至今三個月有餘,一開始她有一些排斥這份工作,可是做著做著卻也做出寧興趣,她發現原來那些做人情婦的女人也不全是那麼惹人厭,她們也有可愛的一面。
水夢有的時候會對那些異想天開的女人破口大罵,如果當面罵不過癮,她還會不厭其煩的寫信給她們,甚至親自登門造訪,她之所以這麼雞婆,完全是因為她不想她的客戶受到男人的傷害,因為她發現並不是所有的情婦都是狠角色,別的地方的情婦她不知道,可她金牌情婦顧問公司的情婦因為一時心軟或是性格過於夢幻而上當受騙的不在少數,不只一分錢也沒從男人身上撈到,還倒貼老本幫男人養他的小孩。
秋天了,水夢很喜歡秋天,雖然秋天代表的是一種多愁善感、詩情畫意的氛圍,可是她真的愛秋,也許每個女人的心裡都帶著一點多愁善感和詩情畫意吧!
每天對那些做人情婦的女人說教,她很自然的養成比她們更堅強的性格,她訓練自己比她們任何人都要懂得洞察一切,尤其是人性。
雖然水夢今年不過二十二歲,可身為情婦的女兒,她比一般人更早熟也更世故,她覺得自己越來越像個少年老成的老太婆了,一副年輕的外表卻裝著一個老女人的靈魂,好友余憶非一直脫她是個可怕的女人。
想到這裡,水夢不禁莞爾一笑。
窗外的微風吹進紗窗,吹亂了她的思緒,她一抬眼,想看看窗台上的幸運草發芽了沒,她三天前種下了種子,植栽店老闆召等上一個禮拜就會看到鑽出泥土的小嫩芽,可她一直認為也不必那麼久,所以三不五時就會看上一眼。
她看到他了,他正走出他的香檳色奔馳,他每個禮拜一都雀出現在她公司對門的建築物前,他會先把車停在一樓咖啡廳停車格裡,然後上樓,不知拜訪樓上的哪戶人家。
可是今天不是禮拜一啊,她想了一下,今天是禮拜四,他怎麼來了?他來找的人是誰?她不記得那棟樓上住有什麼了不起的特別人物啊,難道是他的情婦?她的職業病又發作了,她開始猜測誰會是他的情婦?她是不是應該叫憶非去把那女人給簽進為他,是一個非常體面的男人,她從沒見過這樣的男人,他劈著一襲剪裁合宜的深色西裝,長得不是很俊帥,沒有一點脂粉味,男人味十足。有些男人好看是好看,可是多半帶著一些陰柔的氣韻,而他不同,他的個子很高,大概有一百八十五公分左右很冷酷的一張臉,五官十分立體,挺直的鼻樑有一點異國風情。
看著他,她的心竟然會不自覺的悸動。
她注意他很久了,差不多有一個月的時間,他多半會停留二個小時左右,所以她才會研判他是來會情婦的,因為與情婦幽會二個小時剛好,吃點小點心,辦個事,洗個澡……然後離開。
「水夢……你在看什麼?」
水夢迴過神,看向與她說話的余憶非,憶非負責公司的公關部門和合約事宜,管財務的溫靄靄是水夢的小學同學,金牌情婦顧問公司就她們三人,算起來只是一間小小的工作室,不過因為客戶很捧場,所以利潤不錯。
「沒看什麼。」她可不想在憶非面前露餡。
「我還以為你在看什麼帥哥呢,我想方圓百里之內根本沒隹什麼帥哥,你怎麼可能看到什麼帥哥。」
余憶非長得一張娃娃臉,到現在走出門還有人會把她誤認為是高中生呢!
「我剛回完信。」水夢拉開話題。
「露露和美蘭?」
她搖搖頭,「不是,是露露和晶瑩。」
「晶瑩?她的陳先生垮台了,她現在有什麼打算?不對,我應該問你給了她什麼建議?」
「我要她繼續留在陳先生身邊,不可以在這個時候離開他。」
水夢接過余憶非遞過來的水杯,喝了一口水慢條斯理的說道。
「什麼?你教晶瑩留在陳先生的身邊?」余憶非大吃一驚。
「我覺得這樣對晶瑩比較好。」
「怎麼會比較好?我看報上寫陳太太已經提出離婚,達她這個做人家正牌老婆的都不要陳先生了,你居然要晶瑩留在陳先生身邊,這樣豈不是害了晶瑩?」
「不會,我認為陳先生一定會度過這個難關。」水夢有這個直覺。
「陳先生這次完蛋定了,還會有什麼機會翻身?不如叫晶瑩再另夕哦一個男人,或許下一個男人會更好也不一定。」
「晶瑩再也找不到一個比陳先生對她更好的男人了,我不能叫她離開陳先生,等陳先生過了這一關,晶瑩會更受寵。」
「問題是……也得要陳先生過得了這一關啊,我看十年河東,十年河西,陳先生這一次要過關沒那麼簡單,晶瑩最好還是在他老婆走之前先離開,也不用說什麼再見,這就是做人情婦的好處,不高興就拍拍屁股走人,根本不用辦什麼離婚手續。」余憶非完全不看好陳先生能東山再起。
「陳先生一定可以過這一關。」水夢有信心。
余憶非不置可否,眼一轉想起露露,「露露呢?葉先生要為她:和老婆離婚娶她,我真是替他高興啊,終於熬出頭了。」
「我要她不能答應葉先生的求婚,因為葉先生不可能和他太太離婚。」
「為什麼你這麼肯定?我覺得他很愛露露的,像上個月露露生日,葉先生不是才送了一克拉的鑽戒給她嗎?」
「你知道葉先生為什麼那麼有錢嗎?」水夢不答反問到。
余憶非搖搖頭,她只知道露露的男人不過四十歲,但是非常非常富有,露露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釣到的。
「那些錢都是葉太太從娘家帶來給他的,葉太太是個給丈夫帶來財富的富家女,表面上葉先生在外面很風光,但是實際上掌握家中大權的是葉太太。」
「真的假的?我怎麼沒聽露露說過啊。」余憶非的眼睛瞪得晶亮的,一副匪夷所思的樣子。
水夢挑眉猜測,「也許露露也不是很清楚。」
「你怎麼會知道?你這是越來越神了,連人家的這種家務事也不放過。」
「我只是比較常遇見一些巧合罷了,上星期我去一家美容院修頭髮聽到一段話,才知道其實葉先生在他老婆面前連一句話也不敢吭。」
「你正好聽到葉先生和他太太的對話?」真的這麼巧啊?
「恩……葉先生到美容院接他太太回家,那模樣說有多恩愛就有多恩愛,葉先生說話的神態就好像怕葉太太碎掉一般,小心翼翼的不得了,我聽美容師說葉太太家裡很有錢,如果不是葉先生看起來很老實的樣子,葉太太的父親也不會同意這門親事。」
水夢慢條斯裡的說。
「那露露不是被葉先生騙了?」
「騙什麼?作為一個情婦,露露已經拿的夠多了!」
「所以你才會叫不要硬逼葉先生離婚,因為就算葉先生一時答應了,也不會真正放棄一切和露露重新開始。」
水夢一笑,「真是那樣,露露一樣不會要葉先生的,一個一無所有的男人,露露是不可能要的,露露對葉先生是怎麼回事你不是不瞭解,我不會鼓勵露露非把葉先生逼進死角不可,因為露露心裡要的是什麼我看得出來,她自己不會不清楚。」。
余憶非正要說什麼,溫靄靄適巧推門而入,有些大驚小怪的說:「你們知道對面大樓住了什麼大人物嗎?」
溫靄靄抱了一疊雜誌走進來,時髦的靄靄是三人之中最活潑的,她因為從小生活無虞養尊處優慣了,所以一身嬌氣,名牌是她的最愛,及時行樂是她的最高信仰。
水夢敏感的注意到溫靄靄說的話,難道靄靄也發現了他?
「我們這附近有住什麼大人物我怎麼不知道?不可能啊,幹嘛?你看見了誰?」余憶非被引起高度的興趣。
「我剛剛來時看見一個年輕女孩被一個氣勢懾人的男人抱下樓,不知是生病還是自殺,我以為你們也看見了。」溫靄靄望了望窗外。「已經走了,那個男人開香檳色的奔馳,身材好得不得了,你們知道那人的來歷嗎?」
「開著香檳色的奔馳……一個氣勢懾人的男人?我怎麼沒見過?夢,你見過嗎?」余憶非一臉的疑惑。
水夢猶豫了一下,決定承認,「見過一兩次吧,不是很有印象。」她只說了一半,另外一半是她確實注意那個男人一陣子了。
「我居然沒見過那個男人,你說他抱著一個不知是自殺還是生病的女人下樓,是個什麼樣的女人?像不像那男人的情婦?」這是余憶非最關心的事,如果是情婦,那麼這女人就會成為她的准客戶,她一定要把她給簽進公司。
「是不是情婦不知道,不過有這個可能……那樣的男人要說他沒有情婦,我是不相信的,你們覺不覺得這個年頭只要是稍微可以看的男人,沒有不出軌的,我修正,不只稍微可以看的男人會出軌,連那些長得跟蛋沒兩樣的男人一樣會出軌。」溫靄靄有感而發。
「所以我們公司才有生意可以做啊。」余憶非接話。
因為做這個行業,讓她變得對男人一點信心也無,雖然她已經有個交往穩定的男友,可是她卻不想結婚,她不急,李奧也不急,反正兩人都年輕,也許過一陣子兩人就會因為瞭解而分開。
溫靄靄歎了一口氣,「好男人到底在哪裡?我怎麼遍尋不著?」
「那你就找一個長得比較沒人緣的窮光蛋談戀愛好了,那種男人應該比較安全。」余憶非一笑。
「我才不要呢,沒人緣又是窮光蛋的男人,連女鬼都看不上眼,我要來幹什麼?」溫靄靄嘟著嘴。
水夢的思緒已飛到那人身上去了,這是不曾有過的現象,她怎會對一個男人這麼好奇?她不是花癡也不是寂寞少女,相反的,她的追求者眾多,只是始終沒有一個令她怦然心動的。
聽了靄靄的說法,他每個禮拜來看的女孩應該與他有著不尋常的關係,他倆到底是什麼關係?難道真是他的情婦7 .「夢,你在想什麼?」溫靄靄喚她。
「夢今天好奇怪,常常走神,也不知道在想什麼,我剛進門吐看她也是這樣的表情,不知道的人會以為夢陷人情網裡了。」余憶非聳聳肩。
「夢陷入情網?怎麼可能?夢只會讓別人陷入情網,自己是個冷血動物,我看要讓理智到不行的夢談戀愛,太陽大概要打西邊出來。」溫靄靄皺起鼻子。
這時門鈴聲響起。
「我去開門。」溫靄靄衝向大門。
「是你啊,甘沖靈。」溫靄靄打開門後說道。
「想到你們這裡來避難。」
甘沖靈是金牌情婦顧問公司的法律顧問,早在水夢還沒接豐公司業務前,他就為公司工作了,水夢的母親很信任他。
「避什麼難?」余憶非打了一個呵欠,昨晚被鄰居夫妻的對罵聲吵得沒睡好。
「你們公司對面的大樓剛才有一個女孩自殺。」他自己倒了杯水一飲而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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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一驚,互看一眼,溫靄靄立即說:「我看到了,可是那女孩自殺和你有什麼干係?」
「秦慕堯是我的高中同學,他們公司的法律顧問現在偏巧是我。」
甘沖靈個性開朗,能把許多事以幽默的方式待之,看到他的多半是一副笑臉,他的處世原則是天大的事有高個兒頂著。
「秦慕堯……剛剛抱著女孩下樓的男人?我想起來了,我怎麼會沒認出他來?他是堯舜集團的接班人,不喜歡出風頭,一事避著媒體遠遠的秦慕堯,上一期風雲週刊的封面人物就是他,你說你們是高中同學?」溫靄靄興致勃勃的問。
「夢,中午吃什麼?我出去買。」甘沖靈沒有回答溫靄靄的問題,他的目光直往水夢身上飄去。
他喜歡水夢,從第一眼看見她,他就喜歡上她了,那是許久以前的事,記得那時她還在念高中,他剛退伍回來,律師執照才拿到不久,他到這裡和水夢的母親談配合事宜,本來他不想接這個生意的,總覺得這是家奇怪到不行的公司,怎會有公司的營業項目是情婦顧問?為了不想惹上不必要的麻煩,他決定還是不要趟這個渾水,就在他要起身離去時,水夢正好推門而人,穿了一身綠衣黑裙,肌膚雪白,明眸皓齒,雅致的氣韻不只有上人之姿,在他眼裡簡直是驚為天人。
從此以後他就被她給迷住,無法自拔,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百思不得其解,只能把這種迷戀定義為一見鍾情。
「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耶…」溫靄靄大發嬌嗔。
「靄靄,你又不是不知道,甘大律師心裡眼裡只有夢二個人你跟他說話他一向是當馬耳東風,聽不見就是聽不見。」余憶排忍不住取笑一番。
「你們別鬧了。」水夢淡然的道。
她的心思根本不在甘沖靈身上,她只想多知道一些那個人的事,原來他叫秦慕堯,怪不得她覺得他有些眼熟,不知在哪望見過面。
「我們才沒鬧,我們說的全是實話,對不對啊?甘大律師!」淚靄靄用手指戳了戳甘沖靈的胸膛。
甘沖靈假裝痛得踉蹌了一下,「哎呀!」
余憶非還是很想知道她有沒有可能把那自殺的女人簽進公司,「剛剛那個自殺的女人是不是秦慕堯的情婦?」
水夢突然很怕聽到這個問題的答案,雖然她也是這麼猜測著。
「你真可愛,怎麼會以為雲襄是慕堯的情婦?」甘沖靈一笑,覺得好玩。
「不是嗎?大白天不上班到女人的家裡廝混,不是金屋藏嬌是什麼?不是與情婦幽會是什麼?我們做這一行看多了,你如果要告訴我們像秦慕堯那種正派的男人不可能會有情婦,我可能會笑到肚子痛。」余憶非不以為然的反擊。
「雲襄不是慕堯的情婦,你們不要瞎說。」他說。
「如果不是情婦,那女人為什麼要自殺?」溫靄靄看了一眼今天特別沉默的水夢。
「是啊,我想知道有沒有可能把她簽進公司,如果她早一點進我們公司也許可以不必自殺了,我們會告訴她自殺木是挽留男人心的唯一方法。」余憶非滿腦子的生意經。
「真的不是情婦,你不要想把雲襄簽進來。」甘沖靈就是不直接回答。
「不是情婦會是什麼?我就偏要想辦法把她簽進來,你不相信我的業務能力是嗎?我一定要把她簽進來。」余憶非說得信誓旦旦。
甘沖靈微微一笑,「不好吧,雲襄和慕堯的關係遠比你們想像的複雜。」
「怎麼個複雜法?」溫靄靄決定打破砂鍋問到底。
「我真的不能說,這牽涉到個人隱私。」他打著哈哈。
「有什麼不能說的,我們又不是狗仔隊,你告訴我們,我們一定保密,再說我只把她當作準客戶來評估,又不是要把這個消息賣給誰,你怕什麼?」
余憶非把這份工作當事業來經營,她是個工作狂,不會輕易放過任何可能的客戶,越是高檔次的客戶,她們公司抽的佣金就更好,所以像秦慕堯那種有錢人的情婦,她怎麼可以視而不見,非把她網羅不可。
「不是我不說,而是我真的不能說。」他有他的朋友之誼要顧。
「那就算了,我自己想辦法,我就不相信我不能搞定。」
不服輸的余憶非下定決心要把秦慕堯的情婦給簽下來,她不相信自己的本事只能簽下一些小人物的情婦,她認為自己可以替公司賺更多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