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方志揚,自從事情爆發後,便躲得不見人影,丟下一屁股爛攤子,公司內任何 人都無法找到他的行蹤。
雖然江群和方芷晨知道方志揚會躲藏的地點只有芊芊的住處,但他們也聰明的沒有 去揪他出來。
畢竟方志揚的個性他們也不是第一天知道。
經過這件事,公司裡的人員才真正對江群心服口服,凡事以江群為首,沒有人再提起方志揚這個掛名總經理了。
近日來,江群甚少待在公司裡,即使在,也都約同幾位西裝革履的人士在辦公室內 密談,其中不乏代書及律師等專業人士。
江群刻意避開方芷晨,一心處理公司產權過戶問題,間中做幾項公事上的決策。
只有把方氏企業歸還方家名下,或許還能贏得幾許方芷晨的諒解,即使這個諒解與 否他永遠也無法得知也無所謂了。
江群望著整理的一塵不染的辦公桌及已經分門別類歸納出的種種文件,接下來只等 目前手中幾項case結案,距離離開的日子就不遠了。
江群有些怔忡的想著。
此時辦公室的大門被打開來,江群斂起失神的表情,冷然望著推門而進的芊芊。
「誰讓你進來的?」
「所有人都下班了,我只對管理員笑一笑,說要找你,他就讓我進來了。」芊芊甜 甜的說著。
江群暗自決定,明天要叫這個失職的管理員走路。
「有什麼事?」江群冷冷望著她。
芊芊逕自在沙發椅上坐了下來,優雅的攏攏鬢間的秀髮,微笑說:「不泡杯咖啡請 我嗎?」
江群靜靜望了她半晌,終於慢慢走到櫥櫃前替她沖了杯咖啡。
芊芊接過,輕啜了一口,微皺起秀眉。「即溶的咖啡還真難喝。」
「你來究竟有什麼事?」
芊芊抬起眼望著他,眸光含怨,幽幽說:「什麼時候變的這麼討厭看到我了?」
江群不語。
「你知道最近志揚一直在我那兒吧?」
「知道。」
「聽說他捅了一個大樓子?」
「也不算嚴重。」
芊芊輕歎了一口氣。「沒想到志揚是個這麼沒用的男人,出了事只會像個縮頭烏龜 似的……」
江群打斷她的話:「你沒有必要對我說這些。」
「是沒必要。」芊芊微微一笑。「沒有男人喜歡聽女人談論另一個男人,不論讚美 或批評。」
「你來究竟有什麼事?」江群第三次問她。
「看看老朋友需要理由嗎?」芊芊狀似疑惑的側著頭睨他一眼,有些好笑的說:「 怎麼從我一進來就一直聽到你問我這句話?」
江群微微冷笑。「你不會做無謂的事。」
芊芊掩嘴一笑。「說的好像你很瞭解我似的。」有些感傷的輕歎一聲,接著說:「 也許這世上就你最瞭解我也說不定,畢竟我們的出身相同……沒有人能體會我們在這人 吃人的社會中為了求生存必須有多掙扎、多努力……」她望著他,幽幽說:「我們同是 世界上最寂寞的人。」
江群別開臉,冷硬的說:「我和你不是同類的人。」
「那是當然。」芊芊有些受傷,強裝無謂的拂了下髮絲,掩去眸中的不快。「你是堂堂方氏企業負責人,而我只不過是一名低賤的煙花女子,又怎能相提並論。」
「你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
「那麼你是什麼意思?」芊芊站起來。「嗯?」嬌軀向他移近,一股若有似無的幽 香淡淡飄進江群鼻間。「是男人和女人的差別嗎?」
江群退開兩步。
「我身上沒有毒,用不著怕我。」芊芊輕笑,指尖滑上江群胸膛。「當年分別的時 候,我們都還只是個孩子,可是現在你已是個男人了,真正的男人。」手指愛憐的撫著 江群寬闊的胸口,低低說:「而我……我是個女人,一個可以讓男人滿足的女人……」
江群拂開她的手,冷冷道:「請你自重。」
芊芊收回玉手,在胸前交握著,並沒有生氣。她憂傷的低垂著頭,自憐而又自嘲的 說:「瞧我,都忘了自己身份了,我污穢的身子,又怎配碰觸你……」
「不要曲解我的意思。」
「因為我是志揚的女人嗎?」芊芊欺近他。「你在意的是這個嗎?」
江群皺眉。
芊芊幽幽的輕歎。
「我看錯人了,原本以為志揚可以給我一個能夠依靠的肩膀,誰知道他只是個懦弱 的男人……」她眸中含淚,低低說:「我一輩子在男人堆中打滾,受盡欺凌嘲笑,唯一 的希望只是能有一個足以保護我的男人,不要再去受風霜之苦,我要的不多,這僅僅是 一個女人小小的夢想罷了……」她抬起頭,深深望進江群眸中。「為什麼我遇到的是志 揚不是你?我先認識你的,不是嗎?」
江群不語。
「沒想到事隔十多年我們還能再見面。」芊芊微微一笑。「當年你老愛跟在我屁股 後面,像個小跟班似的,對你來說,我就是你的至世界……你是愛我的吧?」
「孩提時代的事作不得準。」
「我是你的初戀情人,不是嗎?人家說初戀最美,我在你心中一定有相當的地位吧 ?」
江群沒有否認。
「如果……如果我們之間沒有這麼多阻礙,你說有沒有可能在一起?」芊芊側著頭 望著他,目光中流露出懇求。
江群別過頭。面對這樣的眼神,他很難說出絕情的話。「我不知道,我不做假設性 的回答。」
「你和志揚的妹妹感情一定不好吧?面對這種冰山美人,任何男人都快樂不起來的 。瞧,你比上次我見到你時又憔悴許多了。」芊芊輕觸著他的臉頰,指尖細細劃過他的眉毛、眼瞼,繼而拂上他的唇。「而我,我能帶給你快樂……」
語音未落,芊芊已卸下羅衫,露出貼身襯裡。
豐滿尖挺的胸膛在薄如蠶衣的絲質襯衣裡若隱若現,雪白的肌膚滑如凝脂,泛著誘 人的光澤。
她櫻唇微啟,眸光中含著氤氳的霧氣,雙頰潮紅,臉上寫滿了羞怯的邀請。
她是個很美的女人,瘦弱卻玲瓏有致的身材,在在散發出令人想一親芳澤的衝動。
芊芊凝視著江群,楚楚可憐的雙眸中,流露著讓男人想疼惜呵護的嬌弱神采。
明知她是在做戲,江群仍不得不承認,她確實是個讓男人怦然心動的女人。
「阿群──」芊芊偎進他。
江群退後一步,脫下身上的西裝外套披在她肩上,淡淡說:「別對我用這套,沒用 的。」
芊芊神色一僵,隨即換上一個委屈感傷的笑容,含憂帶怨的望著他:「你……一定 要這麼冷漠嗎?以前你不是這樣的……」
「別對我提以前的事。」江群冷冷打斷她的話。
芊芊垂下頭,大眼睛裡蓄滿了淚水。
「是的,以前的事對我們來說就像是一場惡夢,不提也罷。」旋即抬起頭來,撲進 江群懷裡。「阿群,是不是連你也看不起我,所以不要我。」
江群輕輕推開她,淡淡說:「你想太多了。」
「那麼告訴我為什麼?為什麼拒絕我?」
「我已經是有妻子的人了。」想起方芷晨,江群不免一陣心痛。
「她不愛你不是嗎?你們不適合在一起的。」芊芊幽幽的說:「她對你不諒解,無 法原諒方伯父的死和你有關……一個愛你的女人,又怎麼會對你有那麼深的恨意?」
江群冷冷望著她。「你倒是知道的挺多的。」
「因為我關心你啊,」芊芊神色不改,臉上的表情顯的更真摯。「不論我人在哪裡,我的心總是牽掛著你。」她輕歎一聲:「造化弄人,若不是志揚助我脫離煙花場所,我為了報答他,也許我們早該在一起了。」
江群冷笑:「你以為現在還是封建時代,有那種對贖身的恩客以身相許的故事嗎? 酒店是不用簽賣身契的。」
芊芊臉上一紅。「隨你怎麼想,總之志揚助我脫離苦海是事實,他確實替我清了不 少債務。」
「那麼你現在更不該在這裡。」
「我已經和他說清楚了,他不適合我。」芊芊淡然說道:「我無法忍受一個沒有志 氣的男人,每天只會用一副頹喪的表情對著我,一點擔當也沒有,這種男人不要也罷! 」
江群凝望著她,緩緩說:「你比我想像得更現實。」
「這不是現實,」芊芊甜甜一笑:「是實際。」
江群忽然覺得想笑。
這個可憐的女人,江群同情的看著芊芊。如果她知道他很快就不是方氏企業的掌權 人,甚至很可能一文不名的時候,不知道她是否會後悔現在的舉動?
太沉不住氣了,沒想到她也會有栽跟斗的一天;她不是一向最懂得什麼叫作「騎驢 找馬」?
「現在沒有什麼事牽絆我了,而你──」芊芊微微一笑。「你也可以選擇和你所愛 的人在一起。」言語中充滿了自信。
江群也回她一個微笑。「我現在正是和我所愛的人在一起。」不理會芊芊錯愕僵硬 的表情,他悠然接下去:「我愛的人是芷晨,我想這點應該是沒什麼好懷疑的。」
芊芊咬著牙,硬生生將心中那股忿怒嚥下去,強裝一副甜蜜的笑容。「你還再生我 的氣嗎?你是不是怪我當初不該將你放火燒死……」
「住嘴!」江群大聲打斷她的話。
「好,我不說就是了。」芊芊順從的一笑,輕輕靠上江群胸膛。「別再生氣了,我讓你懲罰就是了。」言語間帶著濃濃挑逗的意味。
江群重重推開她。「現在請你把衣服穿上,出去!」
芊芊被江群推的踉蹌退了幾步,臉上慢慢浮上一股陰狠的神色。
江群彎身拾起芊芊的衣服丟向她,冷冷道:「不管我們之間有什麼恩怨,我都再也 不想看見你,希望你以後不要再做這種自取其辱的事,這才真的叫人看不起。」
芊芊接過衣服,慢慢抬起頭,陰冷的眼神直直望進江群眸中。「你也不是第一天看 不起我了。」她的唇畔浮起一朵怨毒痛恨的冷笑:「早在孤兒院時……早在你躲在倉庫 外見到我被院長強暴的那個晚上……」
江群重重一震,愕然望著她。
「不錯,我早就知道你躲在門外。」芊芊逼近他,臉上因深刻的恨意顯的扭曲。「 為什麼不救我?為什麼要逃走?為什麼眼睜睜看著我被凌虐?為什麼?」
江群不由自主被她逼退了幾步。「我……」他羞愧悔恨的避開芊芊懾人的目光,痛 苦的閉上眼睛。「對不起……」
「對不起?」芊芊冷笑:「好一句對不起!」她再一次逼近他。「一句對不起就可 以讓我原諒你嗎?」
江群默然不語。現在他總算明白為什麼芊芊會一再中傷他的原因了,是多年的積恨 啊……當初的自己為什麼不能勇敢一點?這個愧疚的包袱一直跟了他許多年,現在債主 上門討債了,活該他和芷晨之間不得善果。
「既然我得不到幸福,那麼我要你比我更慘上千百倍!」芊芊痛恨的望著他:「為 什麼我們一樣是孤兒院出身的,你卻比我幸運?既有權、又有財,甚至連感情都比別人 順利?」她握緊拳頭,恨恨的瞪著他。
「如果我做不到讓你身敗名裂,那麼至少我也要有和你一樣的地位。」頓了頓,繼 而忿怒而又哀傷的低語:「可是你卻拒絕了我……算你狠……」
江群痛苦的別過頭。
芊芊望著地面失神了好一會,神色慢慢顯的有點呆滯。
「你不要我……不要我……」芊芊喃喃自語:「那我不是什麼都沒有了嗎?不……不行……我不能沒有錢,沒有錢會被人看不起的……」她緊張的揪緊手中的衣服。「我要去找志揚,他可以給我錢,他最愛我的,他不能沒有我……」自顧自的笑了起來,她轉身朝門邊走去,回頭對江群露出一個奸險的冷笑:「我要叫志揚鬥垮你,他最聽我的話了……」
江群望著芊芊離去的身影,終於疲倦的跌坐在椅子上。
方芷晨在街上巧遇楊妍莉,被她硬拖到附近一間咖啡廳。
方芷晨冷著一張臉。她沒有忘記方志揚之所以會跌那麼一跤究竟是誰造成的。
「芷晨,你這是在生我的氣嗎?」
方芷晨別開臉不答話。
「公事上的事從來都不是我能做得了主的,我知道我爹地做得太過分了,我在這裡 代爹地向你道歉。」楊妍莉誠懇的說。「看在我們多年的交情,你就原諒這一次吧。」
方芷晨臉色不豫,態度已沒有剛開始時那麼冷淡。
「其實這都要怪林政風,如果不是他慫恿爹地,事情也不會到這個地步。」楊妍莉 無奈的說。
「自己做的事不要怪罪到別人頭上,楊伯父原本就和方氏企業有過節。」方芷晨冷 冷道。
楊妍莉臉上一紅。「我並沒有想要為自己開罪的意思,我承認爹地確實有錯。」
「如果你今天的目的是為了要道歉,好,我接受。」方芷晨冷冷說:「如果沒事我 先走了。」說著就要站起來。
「芷晨,你別急著走。」楊妍莉焦急的拉住方芷晨衣袖。「我……我們聊聊好嗎? 」
「有什麼好聊的?」
「我……我想聊聊林政風的事。」楊妍莉囁嚅的說。
「林政風的事?」方芷晨挑眉,疑惑的看著她。
「是的。」楊妍莉深吸一口氣。「我和他就要結婚了。」
「那很好啊,恭喜你。」方芷晨事不關己。
「你……你知道我為什麼會答應嫁給他嗎?」
「為什麼?結婚不就是兩情相願嗎?」方芷晨淡淡說。
「你呢?你的婚姻也是兩情相願嗎?」楊妍莉凝視著她。
方芷晨臉色一變,忽地站了起來。「如果你要談我的私事,很抱歉,恕不奉陪。」
「對不起、對不起,」楊妍莉連忙拉住她。「我保證不再談不相關的事。」
方芷晨臉色稍霽,緩緩坐了下來。
「我本來以為你愛的人是林政風,嫁給江群是逼不得已的。」她喃喃自語:「後來 我才知道我錯了,錯的有多離譜。」
「如果你還要在這裡說些無聊的話,那麼我真的要走了。」方芷晨瞪著她,臉色難 看。
「我……我……」楊妍莉忽然掩面哭了起來。
「怎麼了,你怎麼了?」方芷晨一慌。「你哭什麼?」
楊妍莉索性趴在桌上哭個痛快。
「你……你別哭,我不生你氣就是了。」
「芷晨,你真好,我……我不是為了你生我氣才哭的。」楊妍莉抽抽噎噎。
「那你哭什麼嘛?!」
「我……我哭我自己命苦。」
方芷晨遞上面紙拭去她的眼淚,拍拍她的肩輕聲說:「好了、好了,不哭了,有什 麼事慢慢說好嗎?」
「林政風他……他害我……」
「害你什麼?」
「我不是真的想嫁給他,我是逼不得已的。」
方芷晨皺皺眉。「不想嫁就不嫁了,為什麼說是逼不得已?」
「他……他在我飲料裡下藥,所以我……我就和他發生了關係。」她痛哭失聲。「 他還拍了我的裸照。」
方芷晨震驚,不可置信的低嚷:「天啊!不可能……太可怕了……」
「我恨死他了!」楊妍莉掩著臉。「可是我不知道該怎麼辦……」
「楊伯父知道嗎?他還同意你嫁給林政風嗎?他難道沒有為你主持公道?」方芷晨 忿忿說著。
「我……我不敢告訴爹地。」楊妍莉傷心的捂著臉。「爹地一直希望我能嫁給一個 對富興集團有幫助的人,畢竟我是獨生女,家裡的事業必須要有個能力強的男人接手。 」她難過的頓了頓。「以前爹地是看上江群,可是他娶了你接掌方氏企業;之後林政風 跳槽來富興集團,爹地也頗為讚賞他的辦事能力。自從爹地知道我要嫁他之後,一直高 興的闔不攏嘴……」
「感情的事怎能兒戲!更何況他是那種卑鄙小人!」方芷晨忿怒的指責。
楊妍莉搖搖頭,哀傷的說:「芷晨,謝謝你。我今天會告訴你這些事並不是想改變 什麼……我的命我也認了……」
「那……那你……」
「只是因為你差點和我有相同的遭遇,所以我才第一個想到要對你訴苦。」楊妍莉 抹抹淚,堅強的笑一笑。「別替我擔心了。」
「我和你相同的遭遇?」方芷晨皺著眉。「我不懂你的意思。」
「你一定還不知道林政風當初也對你做過同樣的事吧?」楊妍莉微微一笑。「只不過你運氣比我好,他沒得逞罷了。」
「同……同樣的事?」方芷晨驚懼、疑惑的望著她。「有嗎?為什麼我不知道?」
「你應該感謝江群,是他救了你。」
「群……群哥救了我?」
「我也是事後從他口中套問出來的。」楊妍莉望著她。「你還記得在台南慶功宴那一晚吧?」
「記得,怎麼會不記得。」就是那晚失身給江群的!
「那晚林政風在你酒中下了催情藥,打算在那夜對你做出如今他對我所做的事。」
「你說什麼?」方芷晨大驚。
「據他所說,在下了藥之後,江群正巧出現了,於是江群把醉的迷迷糊糊的你帶走 。」楊妍莉笑一笑。「也幸虧如此,你才逃過林政風的魔掌。」
方芷晨呆住了。
「至於事後會發生什麼事,這也是可想而知的。」楊妍莉戲謔的看著她。「那晚你 肯定熱情如火,任何男人都無法招架;江群又不是聖人,自然抗拒不了你的熱情。」她 有些悲哀的自嘲著:「我也是看了林政風偷拍的錄影帶才知道我吃了藥是什麼德行…… 想必你也是如此吧?醒來後幾乎全忘了藥性發作時的事了。」
方芷晨感到全身不停顫抖著。「我……我被下藥了?」
楊妍莉拍拍她的肩,安慰說:「你用不著難過,至少那時在你身邊的男人是江群。 你比我幸運多了,江群是個好男人,起碼比林政風好太多了。」她恨恨的說出最後一句 話。
「為……為什麼他不告訴我?我一直以為……」方芷晨無法置信的喃喃低語。
「你以為什麼?該不會以為江群強暴你吧?」楊妍莉好笑的拍拍她的肩。「別蠢了 ,江群如果不說,我看也是為了你的自尊設想吧。」
原來事情的真相竟是如此!方芷晨仔細回想起那夜所發生的事,不得不相信楊妍莉 所說的話。那晚林政風確實頻頻灌她酒,如果不是心中有所牽掛,她早該發覺林政風的 舉止閃爍。
若真要說喝醉之後完全沒有記憶是不可能的,她隱約記得那夜發生了些什麼事,也 模模糊糊知道自己的行為確實太過火熱大膽。是刻意不去回想的,一廂情願的把所有過 錯推在江群身上……
她難道潛意識裡從來都不曾渴望江群的擁抱嗎?
「是我錯怪他了。」方芷晨失魂落魄的低喃。
「看的出來你們之間存在著許多誤會。」楊妍莉撇撇嘴。「雖然我是不怎麼欣賞江 群這個人啦!」想起被江群拒絕的那天,她還是難免有些不平。「不過看的出來他深愛 著你。」
「他……他愛我?」方芷晨楞住了。「怎麼可能……」
「你可別告訴我你不知道,所有有眼睛的人都看的出來;何況這是他親口承認的。 」楊妍莉瞪著她。
「他承認他……愛我?」
楊妍莉偏頭了想。「也不算承認啦,他只是說即使不是方伯伯的遺命,他還是會娶 你的。」
方芷晨一聽,頹喪的低說:「我想他會娶我應該和感情的事沒關係吧。」
「我說你蠢還真沒說錯呢!」楊妍莉白了她一眼。「不是因為對你有感情你以為是 為了什麼?方家的財產嗎?以他這樣的人才,到哪都是奇貨可居,用不著非得仰你們方 家的鼻息吧?」她哼了聲。「你以為他是林政風啊?不騙你,當初我爹地還一心想要我 嫁給江群呢。」
「是真的嗎?他……他愛我……」方芷晨喃喃低語。
楊妍莉正要再諷刺她兩句,一個人走來打斷了她們的談話。
「方小姐,想不到在這裡遇見你。」
方芷晨抬頭一看,是沈慶中。自從那場歡迎會後,一直到方文遠喪禮上匆匆一見, 至今也有好幾個月了。
「沈……沈董。」方芷晨收拾起茫然失神的思緒,勉強朝他笑了笑。
「好了,別再叫我沈董了,叫沈叔叔吧。」沈慶中爽朗的笑說。「旁邊這位應該是 富興機構楊老闆的千金吧?」
「沈叔叔您好,」楊妍莉甜甜一笑。「我叫楊妍莉。」
「你好。」沈慶中哈哈一笑,在方芷晨身邊坐了下來。「不介意我坐下聊聊吧?」
「您請坐。」
兩人異口同聲。
「對了,方小姐……呃,我看我叫你芷晨吧。」
方芷晨微微一笑。
「有件事情我一直想找機會告訴你,正巧今天在這兒遇上了。」
「沈叔叔有什麼事?」方芷晨笑問。
沈慶中似乎有些難以啟齒。「呃,上回在你父親的喪禮上,令兄似乎對你丈夫江群 有些誤會是吧?」
方芷晨愣了一下,不太想回答這個問題。
「芷晨,你別誤會,我之所以會這麼問,是因為我無意間得知了一個滿有趣的消息 ,和你丈夫有關的,或許你會想聽聽。」
「什麼事?」
「有回一個警界的老朋友來找我泡茶,知道我和學長,也就是令尊熟識,便提起了 約莫十年前他和令尊也有一面之緣。」
「哦?」方芷晨興致缺缺。原本方文遠就相交滿天下,在警界中有熟人也不算稀奇 。
沈慶中對方芷晨的冷淡不以為意,繼續說道:「我這位老朋友當年就是在尊夫江群 所居住的那個眷村當管區的。」
方芷晨一聽,不自覺坐正了身子。
「真巧。聽說江群當年住的地方是個貧民窟不是嗎?」楊妍莉插嘴說。
「是的。」沈慶中微微一笑。「那是一排違章建築,住的人三教九流都有。」
「看不出那種出身的人今天居然也擠身進了上流社會。」楊妍莉喃喃自語。
「我朋友說,大約十年前,令尊曾去拜訪他。」沈慶中對方芷晨說:「當時我朋友 已經調到別的單位了,而令尊問他的卻是當年他在那個眷村所發生的一件事……」
「什麼事?」方芷晨突然感到緊張,她有預感今天將會知道一件關於江群的大秘密。
「聽說江群的父親是死在一場火災裡?」沈慶中不答反問。
方芷晨楞了楞。「是……是的。」
「有傳聞是江群放火將自己父親燒死的?」
「天哪!」楊妍莉怪叫一聲:「江群不是這麼可怕的人吧?」
方芷晨神情鬱鬱,沒有回答。
「我朋友說,由於這件事發生的年代實在是太久遠了,離當時也有七、八年光景。 當令尊提起這件事時,他著實想了好久才記起所有的細節。」
「究竟是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我父親會特地去調查?」方芷晨緊張的問。
沈慶中微微一笑說:「若照時間推算起來,令尊去找我朋友時應該是剛收養江群的 時候吧。自然他在江群所待的孤兒院裡也聽到了些蜚短流長,畢竟養育一個孩童是一輩 子的事,總該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弄清楚,免得收養了一個狼子野心,到時反噬自己的人 就得不償失了。」
方芷晨點點頭。
「不過據我朋友說,江群的父親確實是死於一場意外。」
「意……意外?」方芷晨喃喃問。
「是的,火災現場很明顯是電線走火造成的,沒有任何人為縱火跡象。」
方芷晨楞楞的望著沈慶中。「電線走火?」
沈慶中哈哈一笑。「是啊!電線走火。真奇怪怎麼會傳成兒子燒死父親這種荒謬的 事情?」
「我就說嘛!」楊妍莉跟著放馬後炮的附和。「江群怎麼看也不像是那種喪盡天良 、凶狠殘暴的人啊,雖然看起來是有點討人厭啦。」她不是很真心的批評著。
「死於意外?不是人為縱火?」方芷晨整個腦中轟然作響。
難道她一直錯怪了江群?一天之中發生了兩件衝擊著她的事情,幾乎已讓她無法思 考。
「我一直很好奇令兄對江群的態度為什麼會這麼惡劣,經過我朋友這麼一說,大概也有幾分明白了。恐怕你們一直誤會他了吧?而令尊應該也沒有對你們提起這件事的真相,雖然他很早以前就知道了。」沈慶中笑著說。
此時的方芷晨已震驚在自己的思緒裡,完全聽不見任何聲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