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整個下午在老余家她都心不在焉,腦海裡總是存留著他和女人接吻的畫面,和那沾染在他唇上刺眼的鮮紅色彩。
不該來的,她緊盯著那扇門,不該來的。她以為她能忍受,以為自己能和其他女人分享他的愛,以為自己只要能擁有他一部分便能滿足,但顯然的,她太高估自己了。那種心痛的感覺,不是常人得以忍受的。
也許他根本還沒回來,也許他還留連在溫柔鄉里,他不可能太早離開那個美人的;而且,他們是約在晚上,但現在只不過是傍晚。
她該離開的,再繼續交往下去只會傷得更重,而她並不如自己想像的堅強。
可是她的手卻像有自己的意志似的,抬起來伸向門鈴。特殊的狗叫門鈴聲響起。沒有多少時間讓她逃離了,她該馬上轉身離去,這是保護自己最有效的辦法。但……也許他不在家,這樣她就有藉口不必馬上和他談分手的事,可以繼續留在他身邊,可以……天!她在自欺欺人,她根本離不開他,就算愛他會萬劫不復,她也無法回頭了。太遲了吧!
門已被打開,史爾傑一看是她,二話不說直接拉她進門。
的確太遲了,心離不了,身也逃不開,一切都太遲了。彭玨心裡悲哀的想。
「怎麼來得那麼早?我以為你會很晚才到。」他平淡的問,認為還不到告訴她決定的時候,他得先知道,她對他的感情是迷戀或真愛。
「如果妨礙到你,我可以離開,我家就在對面。」她打擾他和美人恩愛的時間了嗎?畢竟,是自己早到了,她會識相的離開。
史爾傑蹙眉看她,「別用這種口氣說話。」
「什麼口氣?」她不解。
「好像你們中國古代那種見不得人的小侍妾似的、」他臉帶慍色的說。
她不是嗎?這種情形搬到古代去,不就如他所言了嗎?
「不好嗎?」她不解他何以對中國歷史那麼瞭解。
「你還在生我的氣,對不?」他瞭然的看著她。
「不,我怎麼會生你的氣,當初的協定是我自己同意的,我怎會為此氣惱?我只不過認清事實罷了。」她悲哀的笑著。
他拉她坐在沙發上,低頭與她對視,霸道的不許她避開,抬手輕撫她柔嫩素淨的粉臉,溫柔的低語,「認清什麼事實?」
「烏鴉怎堪配鳳凰。」她哀傷的看著他。
是心疼吧?史爾傑感受著此刻的心緒,那種心房因她的話而糾結作痛的感覺是心疼吧!
擁緊她,他不許她如此自貶,若說他們之間有烏鴉、鳳凰之分,那配稱鳳凰的也只有她了,他一身污濁,只有烏鴉一名能稱。
「你的意思是我這只烏鴉配不上你這隻鳳凰?」他故意曲解她的話意。
她稍離他的懷抱,不依的說:「你明知道我的意思。」
「玨,你認為你是真的愛我嗎?」他決定問清疑慮。
「為何這麼問?」
「玨,我知道我的長相和你說的犽羽獠很像,你喜歡書中的他,而我呢?你確定自己不是因為我的長相而讓你以為愛上我?是不是一種移情作用?」
「我已經二十三歲了,史爾傑,我很清楚自己的感情。雖然明知道你會傷害我,但我仍是愛你啊!」她柔聲低語,眼底盈滿深情。
「我從無心傷你。」他疼惜的說。
「我知道。我也知道自己的條件不足以配上你,所以我從不敢奢求你會回報我的感情,也不敢奢望能獨佔你的寵愛;我只希望能愛你,能在你身邊佔有一小片天地,甚至不用你來愛我,我部心甘情願。」
「傻瓜。」他心疼的再次擁緊她,他不知她竟愛他這般深,他究竟何德何能?
「我知道我是傻瓜。」她悠悠歎道。
「但是……我似乎愛上這個傻瓜了,」他笑睨著她。
彭玨屏住呼吸,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話,她驚愕的睜大眼,她在作夢嗎?他真的說了她以為的那句話嗎?
「你……」她無法言語,只能不敢置信的看著他。
「是的,你沒聽錯。是的,我是愛上了你。」他每說一句便輕吻她一下,幾乎使她暈眩得失去理智,但她還有問題必須問清楚。
「怎麼可能?你怎麼可能愛上我?」
「我也不知道怎麼會糊里糊塗的愛上你,只是當我察覺不對勁的時候,你已經能左右我的情緒,我因你的喜而喜,因你的悲而悲,我無法忍受看你臉色蒼白,眼底盛滿哀痛,尤其罪魁禍首是我自己,我更幾乎心疼而死。然後我發覺在不知不覺中你已偷走了我的心。我想,吸引我的是你的純真、自然、不做作。玨,我很抱歉以前對你的傷害,你願意原諒我,讓我們重新開始嗎?」他真誠的說,眼神充滿愛意。
彭玨早已淚流滿面,沒有任何形容詞足以表達她此刻的心情。
「沒有任何協定?」她故意問。
「沒有任何協定。只有一句話,我愛你。」
「我也愛你,史爾傑,讓我們重新開始吧。」
沒有任何激情的動作,他們只是靜靜的擁抱著。彭玨偎在他懷裡,感動得又想哭了,她深吸一口氣,企圖平復胸口澎湃的情緒。一股記憶深處既陌生又熟悉的味道吸引了她的注意。那是一股淡淡的、特殊的,幾乎聞不出來的火藥味,是「他」的味道!
「傑,是你嗎?」她沒頭沒腦的問。
「什麼?」他喜歡她叫他傑,但對她的問題卻不知所云。
「害我跌下樓梯,又送我到醫院的神秘人呀!」她戲謔的看著他。
「你怎麼發現的?」他驚訝的問。
「那麼說真的是你嘍!」
「沒錯,是我,不過我可不承認是我害了你哦!是你自己不該在樓梯間奔跑,而且你的反應又慢。我聽見你跑下樓的聲音時就早閃到一旁了,誰知你就這麼笨手笨腳的。」他嘲弄的點點她的鼻子,笑看她不服氣的做個鬼臉。
「哼!你那天好無情哦!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還是我求你,你才伸出援手,真壞!」她控訴著。
「求我?我記得的可不是這麼回事。」他故意糗她,兩人都心裡有數她是如何「求」他的。「而且我還自告奮勇將你送到醫院,連絡彭勳,你該怎麼謝我?」他邪笑著,臉故意貼近她的臉,滿意的看她羞紅了臉。他真愛見她臉紅的模樣。
「怎麼謝你啊?」她眼珠轉著,突然快速的吻一下他的唇,「這樣謝你夠不夠?」
史爾傑湛藍的眼眸變得深黝,他沙啞的低吟。
「不夠,要這樣才可以。」
他印上她的唇,深深的吻著。第一次用「心」吻一個女人,他誘她張開嘴,吸吮著她滑嫩的舌辦。她嚶嚀一聲後,身子全然靠著他,他可以感受到她正試著回應他的熱情。
待他終於粗喘著放開她的唇,卻發現兩人幾乎已躺在沙發上,他在下而她在上,而且她正緊緊的偎著他,她本能反應著蠕動,使他的慾火燒得更猛更快。
「別動,玨,別再動了。」他呻吟著警告她。
她不懂,但她不想停下來,仍繼續著她的動作。
「玨!」他倒抽口氣,粗聲的喊。「你再這樣,後果自己負責。」
「傑!」她輕吟,吻上他的唇。「傑,我愛你。」
他低吼一聲,激狂的吻住她,他知道這次他不會再停下來了,去他的君子,為了能愛她,他寧願當小人。
雲雨過後,彭玨想起自己方纔的大膽,羞得躲進被子裡,不敢看史爾傑的表情。
「怎麼了?我大膽的小妖女竟然害羞了?」他調侃著她,想要拉下她蒙住頭的被單,卻扯不下來。呵呵,她實在太可愛了。
見她沒反應,他漾起一抹邪笑。「奇怪,剛才不知是誰以為我要離她而去,拉著我不准我走,直到我向她保證,離開沙發只是為了抱她進房,她才放了心。怎麼剛剛那麼主動的誘惑我,現在卻害羞的躲在被子裡呢?」
彭玨果然如他所料的扯下被子抗議。「胡說,才不是我誘惑你,是你誘惑我的。」
他趁勢一把扯開她的被子,整個人貼在她身上,兩具裸露的身子相貼,引起一陣輕顫。
「沒關係,這回換你誘惑我,公平吧!」
「你……」
他吻住她,引導她的手探索他的身體,這次他要慢慢的愛她,兩人又燃燒了一回才疲憊的相擁而眠。
稍晚,門鈴聲吵醒了史爾傑。他看向身旁倦極沉睡的彭玨,猶豫著是否該叫醒她。因為會來按他門鈴的人,除了她就是彭勳。
他當然還記得彭勳並不贊同他和彭玨的交往,而且一見面就警告過他了不是嗎?但事情的發展再次證明,沒有人能指使史爾傑做他不願意做的事,也沒人可以阻止他做想做的事。
門鈴不死心的再次響起。
他決定搖醒彭玨,「玨,醒醒,玨?」
「嗯?傑?」她睜著惺忪睡眼看他,那種慵懶的表情讓他忍不住又吻上她。
「嗯……你又想要了?」她趁隙含羞的問。
史爾傑連忙克制自己的慾望。現在時間不對,他得先將來人解決後再說。
「玨,有人按門鈴,很有可能是彭勳,你準備好要面對他了嗎?」
「勳哥?!』所有的睡意全數消失,她幾乎嚇得跌下床,還好他眼明手快攬住她的腰,將她拉進他懷裡。
「可能,因為到目前為止,我的訪客就只有你們兩個。」
門鈴又急促的響起。
「不行、不行,我還不敢見勳哥,他……他會打死我的。如果他知道我……我……」她驚慌得語無倫次。
「好、好、好,別慌。玨,沒事的,你相信我一定會保護你的,是不?而且彭勳可能只是來研究案情罷了,他並不知道你在我這裡,不是嗎?你就待在房裡,由我去應付。OK?」他安撫她。
門鈴又響了。嘖!真有耐性。
他匆匆著裝,輕吻一下不安的彭玨,再次向她保證沒事後才去開門。
「彭珣?!」令他意外的,來人不是彭勳,而是彭珣。
「以為是大哥嗎?放心,他還沒回來。不過也真奇怪,你們不是拍檔嗎,為什麼你們的任務老是被分開呢?他是忙得很,而你卻閒得慌。」彭珣微笑的看著他。
「進來坐吧!」史爾傑邀請他,對於他的話題沒有發表意見。
「你中文講得很好嘛!字正腔圓,奇怪的是我大哥為何到現在還以為你不會說中文呢?」彭珣沒動,又送了一個問題。
「彭珣……」
「你又是如何知道我是彭珣,你並沒見過我。」
「你也沒見過我,你又如何知道我是史爾傑?」史爾傑反問他。
「我見過你,那時我在廚房,阿玨不在家,你順口問起阿玨而大哥不許你見她那次。」
「有事進來談吧!OK?」史爾傑認輸。
「方便嗎?」彭珣眼神光芒閃爍,似乎能看透人心似的。「我看我就不進去了,免得有人尷尬,你只要轉告她,大哥要明早八點過後才會回來,不過今晚十二點以前一定會打電話回來查勤,讓她自己決定回不回來接,我回去了,拜拜!」彭珣擺擺手,回對面去了。只留下史爾傑呆站在門口,久久才關上門走回臥房。
彭玨馬上迎上前來,焦急的問:「是勳哥嗎?」
他搖頭,「是彭珣。」
「珣哥?他找你有事?」
「玨……我覺得彭珣很可怕。」史爾傑直覺彭珣不是簡單的人物。
「胡說,珣哥最好了。」
「我的意思是,他似乎什麼事都知道,他那種神情,好像萬事萬物都在他的掌握中似的。」這種感覺他只會在一個人的身上感受到,那個人就是尼克。沒想到彭珣竟也給他這種感覺,而且,這還是他們第一次面對面接觸。
「是嗎?」這她倒沒感覺……好啦!她是比較遲鈍啦!
「他知道你在我這裡。」
「什麼?!」她驚跳。
「從你的表情就知道你沒告訴他。」
「沒,我沒告訴他。他說了什麼?」
「彭勳不在家,不過他十二點以前會打電話回來。」史爾傑轉告消息。
「糟糕,現在幾點?」她拉起他的手看表,「十點四十!我得快點回去。」
「玨,等彭勳回來,我會跟他談一談。」他定住她慌亂的身子,認真的說。
「你瘋了?!勳哥知道了會逼你娶我的!」
「你不願意嫁給我嗎?」他嚴肅的看著她。
「我……我當然願意,可是我不要一個不情願的新郎。」彭玨坦誠心中的想法。
「放心,我不願意的事,沒人能逼我去做。」
「真的?」她眼底光彩閃爍。
「嗯!真的。明天,明天我就去找彭勳談一談,你等著當新娘。」
「嗯!」
「快點回去吧!要想我哦!」他輕吻住她,低喃著。
緊張的氣氛瀰漫在彭家客廳,坐在主位的是今早才風塵僕僕趕回家的彭勳,另一張單人沙發上坐著的是一副事不關己、毫不在意的彭珣,他今天可是特別請假在家等著看戲,好戲不看太可惜了,他漾起一抹微笑,眼光轉向長沙發上正襟危坐的彭玨和一派優閒的史爾傑。
彭珣實在太欣賞史爾傑了,竟然用漸進法來通知大哥他和彭玨的事。
「我得確定我的耳朵沒有問題,你說你到我家做什麼?」彭勳臉色鐵青的質問史爾傑。他沒聽錯吧!他竟然聽見史爾傑正要約他小妹出門看電影!
他們什麼時候那麼要好?他們不是還沒見過面嗎?這一陣子他都有特別任務,時常得離家數日,史爾傑不也如此嗎?魏斯裡明明說史爾傑另有重要任務需要他親自執行,他哪來的時間和阿玨接觸?還似乎進展得很快!最最最……過分的是,史爾傑竟然用字正腔圓的中文和他說話!他竟然會說中文!
「我和玨約好要看電影,時間已經快來不及了。」史爾傑像是完全沒有察覺到彭勳的怒氣,仍是一副氣定神閒、理所當然的模樣。
「玨?!你叫她玨?!」彭勳大吼,顯然他們進展的速度比他認為的還快。
「那是她的名字,不是嗎?」史爾傑淡笑。收到彭玨不安的眼神,他安撫的握住她的手。
彭勳雙眼冒火的瞪著那兩隻相握的手,見史爾傑無動於衷、沒有放開的意思,才轉而狠狠的瞪他一眼。
「你忘了當初答應過我不招惹她嗎?」
「我是沒有啊!」史爾傑無辜的說。
「那你現在的行為算什麼?」
「這不是招惹,是追求。」史爾傑聞言笑看一臉嫣紅的彭玨,眼底滿是寵愛。
「你用何種態度追求她?一場遊戲?台灣之戀?等你要回美國時,彭玨又該如何?」
「她當然跟我回去。」他理所當然的說。
「她以什麼身份和你回去?你把她當什麼?」
「到時候她將是我的妻子,『嫁雞隨雞』,這不是你們中國人奉行的話嗎?」
「你……你要娶她?!」彭勳實在太震驚了。
「不娶她我幹麼追她?你真是奇怪耶!」史爾傑故意調侃他。
「女人對你來說,就像衛生紙一樣用過就丟,你憑什麼要我相信你以後不會傷害她?」
史爾傑終於認真且嚴肅的看著彭勳。「憑我不曾追過女人、憑我愛她,行嗎?」
「其他女人呢?」他決定追問清楚。
「早解決乾淨了。」
似乎沒有反對的理由了,可他卻仍有些不甘心。
「你哪來的時間追我小妹?」彭勳不解的問。
「最近我都奉命休假,好奇怪哦!每次我休假你都正好不在家耶!」史爾傑假意的說。壞心眼的替魏斯裡送去一顆超級火藥的炸彈。
「什麼?!我忙著東奔西走,一天睡不到四小時,你卻休假在家追我小妹!天理何在啊!」彭勳不敢置信的怒吼。
「嘿!這可不關我的事哦!我可是『被迫』休假的。」史爾傑強調著「被迫」兩個字。
「可惡的魏斯裡,他說你有更重要的任務,也是你此次來台的主要任務,而你卻追上我小妹?難不成你的任務就是追我小妹嗎?」彭勳忿忿不平的隨口說。
賓果!史爾傑在心裡為他喝采。哈!他猜對了耶!
「好了,如果沒事,我和玨要趕看電影嘍。」他拉起彭玨準備溜之大吉。
但彭勳還不想這麼快放他走。
「你為什麼騙我說,你不會說中文?」他又想到一個問題。
「寬枉啊!『大哥』!我從沒說過『我不會說中文』這句話。」他提醒彭勳。
「可是你只說英文啊!」
「那是因為你們都用英文和我說話啊!」他無辜的說。
「你可以告訴我們你會說中文啊!」他不甘心的吼道。
「我是看你們英文說得結結巴巴、文法不通,卻又不斷的說個不停,以為你們想藉機練習。」他的表情更無辜了,惹得彭珣和彭玨在一旁笑不可遏。
彭勳恨恨的瞪他們一眼。「那他們呢?你為什麼用中文和他們說話?」他指著看戲的兩人。
「因為他們一開始就是用中文和我交談的呀。」史爾傑微笑的說。上帝!他實在快忍不住爆笑了。
彭勳佔不了一點上風,無奈只好揮手趕他們。「走、走、走,不是要去看電影嗎?出去、出去。」
「謝啦!『大哥』!」史爾傑拉著彭玨走出門。
「別用那種怪聲怪調喊我大哥,我還不想去綠島。」
門外傳來史爾傑可恨的笑聲。史爾傑在彭玨耳邊低語,「你猜,彭珣什麼時候會攬局,告訴彭勳你已經是我的人了?」
彭玨紅了臉,不語。
「我猜很快,所以我們得快走。」他拉她下樓。
這會兒門內果然傳來一陣談話聲--
「大哥,我看你得快些準備婚禮。」彭珣詭異的淡笑著。
「為什麼?怕史爾傑反悔?」彭勳搞不清楚狀況正納悶的問。
「不。」
「不?那是為什麼?」
「你不想在彭玨婚後不到十個月就當舅舅吧!」彭珣危言聳聽的點醒道。
「你是說……不,他不敢!」
「是嗎?」彭珣笑意更深,大哥的口氣也不是很有把握嘛。「就我所知,事情已經發生了。」
「什麼?!」彭勳跳了起來,衝到門口拉開大門,「史爾傑!你給我回來!」他大吼。
只聞史爾傑的笑聲從底層傳了上來,接著便是樓下鐵門關上的聲音。
「可惡!」他憤怒的走進屋裡,怒不可遏地瞪著彭珣,「你早就知道了?」
「知道什麼?」彭珣裝傻的問。
「別和我打哈哈!你知道我問的是什麼!」
「是,我早就知道了。」
「為什麼不告訴我?」
「你又沒問。」他裝出一副和史爾傑一模一樣的無辜表情。
「你們是存心和我作對的,是嗎?」他無力的控訴。他只想保護妹妹不受傷害,又沒有惡意。
「大哥,命運的齒輪既已開始轉動,我們便無力改變什麼。我們的阻撓只會增加阿玨的痛苦,但她還是會認識史爾傑,愛上史爾傑。既然如此,我們何不順其自然?阿玨已經二十三歲了,可以為自己負責的年紀,讓她去做想做的事吧!就算會受傷,也是從錯誤中學習成長,而我們能做的,就是她幸福時替她歡喜,當她受傷時,張開我們的羽翼保護她,給她一個療傷止痛的庇護所。更何況,她深知史爾傑的為人,你應該也信得過他才對,他是那種不輕易談愛許諾的人,而一旦他說了,就是終生無悔。阿玨她現在很快樂,不是嗎?」
「隨你們吧!我不干涉了。」
「那就開始準備婚禮吧!」彭珣知道大哥是捨不得小妹出嫁,也深知他還會刁難史爾傑,不過那純粹是想整整他被耍的冤氣。史爾傑,你自求多福吧!
是日子過得太安逸了?當史爾傑發現不對勁時,危機已迫在眉睫,
難道是最近彭勳逼他們逼得太緊了吧?否則他們怎會在大庭廣眾之下行兇?而且目標竟是彭玨!以子彈的準頭,他確定他們不是只想傷她,否則就是槍手太爛了。不過不管如何,他怎能允許有人傷她分毫。可當他察覺到子彈破空而來時,已來不及應變,為不造成民眾的驚慌,他只能選擇抬手替她擋下子彈。
「玨!快到車子裡。」
他冷酷的語調讓她察覺到不對勁。
「沒事,聽話。我叫你跑,你就立刻跑到車子裡,鎖我已經用遙控打開了。」
彭玨點點頭,她會聽他的話,她不會逞強要留下來幫他,她知道自己只會拖累他。只要她先照顧好自己,他就能全心應戰,這也是她目前惟一能做的。
「跑!玨!」他低喊,選了一個空檔推她向前。
他沒把槍取出來,怕造成混亂,只隔著夾克射偏那些狙擊彭玨的子彈,順便觀察狙擊手的位置。
在對面頂樓!距離太遠,他沒有辦法打掉他,視線一掃,他快速的拆下路邊車子的後視鏡,利用太陽反光照他。果然,狙擊手停止了射擊,彭玨也安然躲進車裡,他快步的進到車裡,加速離開。
「你受傷了!」彭玨驚慌的大喊。驚懼的看著他血流如注的左手,鮮血已染紅他那件淺藍色的夾克,可他似乎沒有停車的意思。
「小傷,別擔心,我沒事。」史爾傑忍著左上臂的痛,安慰她。
他不想讓她知道這傷是為她擋子彈而來的,子彈現在還卡在骨頭裡,而危險似乎還未遠離。是他的錯,只顧著貪戀她的笑顏,全然失去了警覺,真是辱了「神鷹」的名號,也讓她陷入危險中。
「你血流不止啊!傑!求求你,到醫院去。」她心慌的淚水直流,見他受了傷,她的心好疼啊!
「別哭,玨,別哭!我沒事。現在你得堅強,那些人還跟著我們,我無法分心照顧你,還要靠你幫忙,別哭!」他嚴肅的說。
她聞言馬上抹掉不聽話的眼淚,命令自己要堅強。傑受傷了,她不能再成為傑的負擔:「我不哭,告訴我,我該怎麼做?」
「好,乖女孩。」他贊同的一笑,「會開車嗎?」
「會。」
「很好,現在你先扶住方向盤,」彭玨聽命行事,「抓穩一點,注意路況,然後把腳伸過來踩住油門?很好,玨,我現在要把位置讓給你,握好方向盤、小心前頭的車子,好了嗎,我要放手了!」
「可以了!」彭玨終於坐上駕駛座,而史爾傑也好不容易鑽入後座。
「好女孩,現在只要開穩車,保持這個車速,其他的就交給我了。」
他快速的吻一下她的頭頂,匆匆的拿起急救箱簡單的做條止血帶,暫時止血,可是效果似乎不大,他沒在意。拿起手槍,搖下車窗,待彭玨駛上高架橋,車流較疏的路段,他將滅音手槍拿起,瞄準那輛與殺手同夥的轎車,「噗」、「噗」兩聲,那輛車的前輪就應聲而破。
瞬間,高架橋上亂成一團,而他們早已遠離現場。
「傑,你還好吧?」她擔心的問。
「沒事,玨,把車開到這個地方。」他報了個住址給她。他知道自己失血太多,頭有些昏了,撐不了多久的。
「到那裡後,找一個叫風靳的人,他是醫生,也是個朋友,他會幫我處理槍傷。」
「我知道,你別說了,休息一下。」
「別怕,這種小傷不礙事的,我睡一下,你別怕,我不會有事的。」他知道他撐不住了,生怕他一昏倒,玨會害怕,只能一直安慰她。
「我不怕,我不怕。」彭玨向他保證,知道現在不是軟弱的時候。傑的傷不快點處理,就算傷得不重,也會因失血過多而死,她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的。
察覺他已經昏倒了,她加快車速朝目的地駛去。撐著點,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