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纔他的唇,刷過她的唇……那不就表示——他吻了她!?
他……吻了她——
她的腦袋倏地一片空白,只存在一堆問號。
那麼輕輕地刷過,那算不算吻呢?
嚴格說起來,好像不算,但他的唇,真的有碰到她的呀。
最重要的是,從來沒有人吻過她,他是第一個,雖然只是那麼短短的接觸,但她喜歡他,在她心中,她已認定他是吻了她!
她的唇線,微微地揚起——
「你……你吻了我,我爺爺說過,男女授受不親,你吻了我,你就要娶我!」她刻意停頓了一下,仔細察看他的表情。
他面無表情的瞅著她,好像什麼事也沒發生過。
危心月又續道:「不過,我不會要求你一定要娶我,這樣吧,為了感謝我對你不計較,你就把劍還給我,順便再幫我買兩張回北京的船票,這樣就可以了,你應該辦得到的!」
她一口氣把話說完,再抬眼瞧瞧他,他還是一臉的無動於衷。
哇,這個日本男人,賴皮的程度真是高竿。
「你以為我們剛剛那樣,算是接吻嗎?」島津基拓綻出詭橘的嗤笑,「看來,你是沒和男人有過接吻的經驗。」
「沒……沒有也不算可恥呀,至少我算是冰清玉潔,不過,方纔你真的有碰到我的唇呀!」她假裝懊惱不已,「日後,我怎麼和我夫婿交代我和你剛剛發生的那一段?」。。一「橫豎你都要考慮怎麼去交代,既然這樣的話,那你應該不介意我把才才那一段弄得更完整一些吧?」
她還弄不清楚他說的話是什麼意思,他揚著唇便又再度貼上她的朱唇。
他的唇將她的朱紅完全包含住,不若方纔那般輕輕地刷過——
那是一種扎扎實實的感覺,他溫熱柔軟的唇貼在她的唇上,忽上忽下的含著她的瑰瓣,復而將那魔魅濕潤的舌尖探人她的嘴內,挑旋著她粉色的小舌。
他真的是在吻她嗎……無庸置疑了——
危心月輕輕地和闔眼,眼睫亦閉上,體會那從未有過的甜蜜愉悅。
這就是吻了——
雖然他很沒有禮貌,完全沒徵詢她的意見,想吻就給她吻下去,但她一點也沒生氣,反倒覺得……覺得自己幸福得不得了。
他的男性氣息環圍著她,她暈陶陶地沉醉在他霸奪的狂吻中……
能讓自己喜歡的人吻著、摟著,原來是這麼快樂甜蜜的事。
雖然爺爺老是對她耳提面命,說男女授受不親,要她不能和男孩子玩在一起、不能和他們手牽手、也不能讓他們碰她一根寒毛……
但是,都這個時候了,她怎麼管得了自己呢?何況這種甜蜜蜜的感覺,她可捨不得讓它太早結束!
危心月的手臂,在島津基拓的健臂環住她的腰時,也自然而然地圈住他的頸項,她的腳尖也自動的踮起,迎合他霸肆激狂的魔吻。
這真的是有點太瘋狂了,但她卻無法克制自己,她就是喜歡他的吻、喜歡他的擁抱——
島津基拓俯首吻她,只因為她俏皮的模樣很討他歡喜,原本地只想嘗一嘗那俏嫩的朱唇,是什麼滋味,卻沒想到自己反倒深陷其中。
對他而言,女人總是主動的投懷送抱,他喜歡的女人不少,但能讓他這麼想狂吻不停的,目前為止,她最唯一的一個。
她抓緊了衣領,警戒的瞪視他。
哼!得寸進尺的傢伙,她只准他吻她,可沒允許讓他亂來呢!
雙頰泛著潮紅,她覺得全身熱呼呼的,都怪自己意亂情迷了。差點讓他得逞。
島津基拓微皺眉頭,他難得會對一個女人採取主動,她竟推開了他,還敢瞪他!
「為什麼不繼續!?」他直接的開口問道。
真這麼直接的問她』?不知道她會害臊嗎?危心月瞪了他一眼,沒好氣的回道:「我得先寫信回北京城,問我爺爺准不准我這麼做,還有對你滿不滿意!」
聞言,他驟然狂笑。
「我是建議你,寫信問問你爺爺,看他想不想要這把嘯龍劍?」
「你說的不是廢話嗎?我爺爺就是想要找回這把嘯龍劍,才讓我來這兒的——」她看他唇邊的詭異笑容,顰眉閒:「你那句話是什麼意思?」
他踱步走至她面前,眼光氤氳著火熱的情慾,直勾勾的盯著她。
「如果你願意繼續的話,那我就考慮要不要把嘯龍劍還給你——」
這是他破天荒為了女人而有想讓出寶物的念頭。
收藏在這間密室中的寶物,全都是他親自收購買回來的,再怎麼樣,他也不可能將寶物送出,尤其是他最不放在眼裡的附屬品一一女人。
聽完他的話,她的一雙美目瞪得更大!
「什麼!?你只是要考慮而已!?」她倏地將身子彈跳開,遠離他雙臂能留住的範圍內。
「這是你唯一能拿回寶劍的機會。」
他都做了最大的讓步了,她竟然還不滿意!這下島津基拓可真有點惱火「誰說的!」危心月噘起嘴。「我用偷的,可比你考慮的還要快!」
糟了!一時口快,不該說的都說出來了!危心月緊搗著嘴,暗罵自己笨。
「是嗎!?」島津基拓饒富興味的盯著她。「那我就來個關門捉賊。」
他一個箭步向前,輕易的將她反手鎖在懷裡。
「放開我,我可沒答應讓你亂來!」她掙扎的叫著。
「你該不會忘了,你腳踏的是我島津基拓的地、頭頂著的也是我島津基拓的天——在我的領域內,任何東西都是由我來主宰。」
「你……你也別忘了,我可是公主的朋友。」
「公主!?公主未必就能命令得了我!」他狂妄地笑道。
連搬出公主來也沒有用一一危心月苦著一張臉,難道真要順他的心!?
雖然她真的很喜歡他,但……她怎能隨隨便便就和他……和他……那個……
「我會在朝陽樓住五天,這五天內,只要你想通了,隨時可以來找我。」
說罷,他放開了她,眉一挑,示意她可以離開。
危心月暗吁了一口氣,瞄了他一眼,快步拾階而上,離開了地下密室。
島津基拓望著她離去的背影,唇角忽地露出笑容。
她真的很特別,他要她的念頭也愈來愈強烈……
***
「心月,我們還要在這兒住多久?」
阿牛大口地吞嚼著刺身,語意含糊不清的問道。
相較於阿牛的好胃口,危心月可是一點食慾也沒有。
島津基拓昨晚的確是待在朝陽樓內,可是一大早,他就離開了。
她昨晚想了一夜沒睡,但仍是作不出決定!
若說拿自己的清白去換回危家的寶物,其實她犧牲還算值得,但他昨晚說的,只是說考慮,並不是確定一定會給她寶劍。
如果她真把自己的身子獻給他,事後他又反悔不給她寶劍,那她也無可奈何,只能自認倒楣,不是嗎?
所以,一早她心煩的原因是找不到他,把話問個清楚,還有,當她再度踏人書房,旋轉瓷瓶想打開密室的門,心想,乾脆一不做二不休,用偷的算了,誰知,誰知轉了幾十次花瓶,就是打不開密室的門。
後來,她幾乎把整個書房內的東西,全都把它們轉一轉、動一動,但是密的門還是無法打開。
她不由得懷疑,昨晚發生的那些事,是不是在作夢!?還好煮飯給他們吃的大嬸告訴她,島津基拓真的是要在朝陽樓住五天,這才證實自己不是在做夢。
不過,那島津基拓可真不簡單,才一個晚上的時間,密室的暗門就給他封鎖住了,好像那兒根本就沒有密室一般。
難道誠如他所說的,她唯一的機會,就只有對他獻身!?
「心月,我好想我娘喔!」阿牛喃喃地道,「心月想不想你爺爺!?」
「阿牛哥,你別再煩我了,好不好?」
「那我到旁邊去玩,不要吵你——心月,你不要生氣哦!」
阿牛當真一手拿著一塊刺身,乖乖的到旁邊去玩。
「阿牛哥——」危心月感到有些歉然,畢竟阿牛哥是陪她來的,可是,她真的覺得好煩喔!
危心月兩手撐住下顎,再度陷入苦思中。到底他要恩們做才好呢?
在她的思緒處於混亂之際,一道輕柔的嗓音在她耳際響起。
「心月小姐。」
危心月側過頭,看見一個長得清清秀秀的,年紀和她相仿的小女娃。
「你是誰呀?」她單手撐著臉頰,側著頭問道。
「心月小姐,你好。我的名字是小芳,我是來服侍你的。」小芳微笑著說道。
「服侍我?為什麼?」危心月茫然地問,「我沒說我要侍女呀!」
小芳還是一臉的微笑,「心月小姐,你不用客氣,有什麼需要,你和我說聲,我會馬上去做的!」
「真的?!」
危心月長這麼大,還沒讓人服侍過呢,現在有人主動要服侍她——那她還客氣什麼?
「嗯。」
「好吧,那你去幫我倒杯茶來。」
「是,我馬上去。」
茶倒來了之後,危心月又說道:「庭院髒了,去掃一掃——」
「是」
「這桌子擦一擦——」
「是」
「我想吃點心——」
「我馬上去弄。」
「這茶杯有點髒——」
「我拿去洗。」
危心月靜靜地坐著,眼睛所觸及之地,小芳全打理得乾乾淨淨,而且自始至終,小芳都保持著一貫的笑容。
「心月小姐,我給你泡了新茶,你喝喝看好不好喝?不喜歡,我再去重泡!」小芳畢恭畢敬地將茶端給危心月。
接過茶後,危心月徐徐的啜了一口。「嗯,還算不錯!」
「心月小姐,我幫你做一件新衣裳,好不好?」小芳見她身上穿的和服太過樸素,遂興起做一件較華麗的衣裳給她穿的念頭。
「做衣裳給我?好啊!」這日本侍女怎地如此體貼人微呢?
危心月陡地覺得方才捉弄小芳,實在是太不應該了。
「不過,我還有事要問你。」
「心月小姐想知道什麼事?」
「那個……密室的門在哪裡?」
看小芳這麼聽話,說不定會把密室的開關告訴她也說不一定!
「密室?!心月小姐你在說笑吧?」小芳還是一臉笑容可掬的模樣。「這朝陽樓就這麼幾間房,哪會有什麼密室呢?心月小姐,你找密室要放什麼東西?」
「我……我沒有要放什麼東西,只是隨口問問罷了。」危心月乾笑著。
看小芳的表情,似乎真的不知道密室一事,她還是自己想辦法算了。
「心月小姐,你會不會覺得無聊?」小芳細聲問道。
「有一點。」危心月漫不經心的答。
小芳離開了又來,來時手已多了——多了……
「你拿古箏來做什麼?」危心月瞠大了眼,「不會是要彈古箏給我聽吧?」
「小芳是怕心月小姐無聊,所以準備了這具古箏給你解悶。」
「解悶?」
危心月怔仲住,該不會是她長得太有氣質,還是小芳心中認為漢人女子都會沒事撥撥琴弦?
偏偏她什麼都不會,倒是覺得這古箏拿去變賣,換兩張回北京的船票,應該是綽綽有餘了。
天啊,現在她滿腦子都是船票和嘯龍劍,哪有心情撥弄這些弦呢?何況她也不會!
「心月小姐,這南派古箏的名曲有寒鴨戲水、出水蓮、秋芙蓉、雪慶、迎賓客、蕉窗夜雨、將軍令、福德詞。高山流水、蚊龍吐珠、月兒高……我說的對不對?」
危心月傻愣愣的點點頭。
她哪知道對不對?反正點了頭,才不會太漏氣。
「而北派的古箏有——新開板、漢宮秋月、漢江韻、院落、打雁、淒涼曲、繡金匾、鬧元宵、打雪、幸福渠、道情、姜女掠、慶豐收、漁舟唱晚……心月小姐,你想先選哪一首?」
島津基拓會讓小芳來服侍危心月,不是沒有道理的,小芳雖不會說漢話,但對漢族文化知道頗多。
而小芳怕危心月對她太生疏,所以便想和她討論樂曲,以拉近和危心月的距離,也想讓危心月備感親切。
但她卻不知危心月根本就不懂這些!
「呃,我今天不想彈古箏,換別的吧!」危心月訕訕然地說著。
「那……琵琶呢?」
還真有別的!?危心月瞪大了眼,嘟噥道:「該不會也有笛子吧?」
「笛子,有的!」
小芳興沖沖的跑去拿,待危心月回神想阻止時,小芳已經把琵琶和笛子一併拿來了,而且又開始說一長串危心月壓根沒聽過的曲名。
「琵琶精粹,教我的師傅彈過十面埋伏、陽春古曲、夕陽蕭鼓、大浪淘沙、飛花點翠、霸王卸甲、陳隋古音……」
「哇,你師傅真夠厲害!」危心月裝懂的附和。
「這笛子,有朝元歌、五梆子、姑蘇行、中花六板。黃鶯亮翅、平湖秋月、歡樂歌、春耕時節、幽思、鷗鷺忘機……』「那你就吹一首黃鶯亮翅來聽聽吧!」危心月涼涼的道。
總不能一直都是她在出洋相吧!
雖然她看得出小芳並不是在為難她,反倒是極力想親近她——
這日本侍女可真是難得呀!
「可是,小芳不大會吹——」
危心月在心中暗笑:知道難了吧!
「那就……」她本想說不必了,好結束這些她摸不懂的東西,誰知小芳還是堅持了下去。
「不過,既然心月小姐要我吹,那小芳就獻醜了。」
「喔,你吹吧!」
小芳專注地吹起笛子,那輕脆響亮的笛音,聽得危心月美目圓瞠。
她原以為小芳只是光說不練,沒想到小芳吹起來還有板有眼的,連她這個外行人聽了,都覺得小芳不是只有三腳貓的上夫。
一曲吹罷,小芳謙虛的道:「心月小姐,小芳吹得不好,請別見怪。」
「呃……你吹得不錯呀,不過,比起我,還差一點。」危心月大言不慚的吹捧自己。
「那是當然的,心月小姐是漢人,各種樂器一定都很精通。」小芳一臉的羨慕.「還……還好啦!」危心月心虛地笑著:「對了,你沒事學這麼多樂器做什麼?打算哪天沒工作做,去跑江湖賣藝嗎?」
小芳撲赫一笑,「不是的,是因為老夫人喜歡聽,所以藩主就請了師傅教我們幾個服侍老夫人的侍女,這一學下來,倒也挺感興趣的。」
「老夫人——島津基拓他娘親嗎?」
小芳錯愕地愣注,隨即點點頭,徐徐地道:「心月小姐,你……你怎麼直呼藩主的名字?」
「呃……我是想,這樣說,你聽得比較清楚——」危心月也很上道,連忙道:「當然,在別人面前,我不會這麼放肆的。」
小芳這才露出了笑容,「心月小姐,你會吹笙嗎?」
「嘎!?笙?」危心月如坐針氈,「你該不會也準備笙讓我解悶吧?」
這日本侍女,可真是為她設想周到呀!
「這兒的樂器不少,絲竹、二胡、古箏、琵琶、笛子、笙、管子、哨吶、古琴……樣樣都有!」
「怎麼我住了十多天,都不知道這兒有那些玩意?」
要是早讓她發現,她一定二話不說,把它們全搬去典當換銀兩,省得在這兒擔心會丟人現眼的。
「就在後邊的那間房內,也沒上鎖呀!」
因為這朝陽摟不可能有竊賊來,所以即使沒人住,放東西的房間,也小會上鎖的。
「喔,我沒進去看過。」
沒上鎖的房門,她向來是興趣缺缺的,因為在她的觀念中,沒上鎖等於房內沒有值錢的東西。
「過幾天,老夫人會到朝陽樓來住一陣子,到時候,心月小姐你若是能演奏幾首名曲.老夫人一定會很高興的。」
「老……老夫人要來?」
「嗯,老夫人喜歡朝陽樓的清靜,所以,每隔一陣子她都會來這兒住幾天。」
危心月在心中暗暗叫苦,不行,她得趁老夫人還沒來之前,拿了嘯龍劍走人,免得到時真的要丟人現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