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廣告版上,背景是一片橙紫色,以及將暗未暗的晚霞,主角則是一個倚著銀色法拉利的高佻男子。合宜的西裝將男子修長的身材表露無遺,他抽著煙,半垂著眼簾若有所思……
版面上的空白處用英文寫著「黯沉的眸,如同潛沉未興的情海」,廣告詞下有一瓶造型雅致、瓶身為琥珀色的香水,上頭寫著「慾望」。
打從廣告出現之後,走過的路人無不抬頭看那廣告,尤其是年輕的女性上班族及女學生,對那廣告中的男子更是奉為心目中的白馬王子、偶像一般。
在企業大樓前的噴水池廣場上,不時會有垂涎那廣告中男子的年輕女子駐足討論。
「那男的好帥,那雙陰鬱的眸子像是會勾人心魂似的。」其中一駐足在廣場的女子說。
「那是誰?沒看過,可是他真的好帥。」一女子又說,「打從早上來上班時發現這廣告,我每次外出經過這兒,總是忍不住會抬頭看一眼。」
旁邊的另一女子推了她一下,笑著說:「哈!這是有未婚夫的女子說的話?小心你未婚夫吃醋。」
「還說我哩!是誰說明天要帶單眼相機把這廣告拍去加洗的?」
在那些女子討論的同時,一部加長型的凱迪拉克悄悄的停在廣場前,司機下車為主人開門,車門打開的同時,一名身材修長高佻的男子由車上步下,出現一張和廣告中男子一模一樣俊雅絕倫的臉,不同的是,這男子臉上的墨鏡遮去了廣告中那名男子吸引人的眼眸。
男子抬眼看了一下刺人的陽光,無意中看見廣告看版上的廣告,他先是一怔,然後不信的摘下墨鏡看個清楚。
「該死的!」他詛咒了一句,步伐大步快速的往企業大樓裡頭沖,與那三名正討論著廣告中人物的女子擦肩而過。
其中有一名眼尖的注意到他,差點沒尖叫,「呃,就是他、就是他!」她臉上因興奮而發紅。
另外兩名女子一臉莫名,「他?他是誰啊?」
「就是廣告中的男子啊!」雖然匆匆一瞥,她仍看得很清楚,「哦!老天,他好帥,比廣告中的他更帥。」
「真的嗎?」其他兩位女子有些失望。
正當那些女子還在談論時,那名廣告版中的男子已怒氣沖沖的直衝Min企業大樓的頂樓——財團總裁戢穎的辦公室,不敲門,他即旋轉門把闖了進去。
裡頭的戢穎正為自己沖了一杯咖啡,一見來者,他先是一怔,隨即笑著,「冷硯,今天怎麼有空來?」他們雖是同門師兄弟,平時也都各忙各的,鮮少有機會相聚,只是相聚該是很開心的事,為啥冷硯一臉「表錯情」的樣子?冷硯平常是冷了些、酷了些,可也不該是此刻這種欲殺人洩憤的恐怖樣啊!
「我若沒空來,遲早被你這Min的總裁賣了。」
「喂,我可只是Min的門面啊,Min的總裁閣下也是其中之一,誰敢賣了你?」他是吃了火藥嗎?今天講話那麼沖,唔,是誰有那麼大的本事使「冰塊」變成「火藥」?戢穎納悶的想。
「我問你,廣告版上的廣告是怎麼一回事?」冷硯這一輩子最恨別人拿他的相片去作文章,若非必要,他的相片絕不輕易曝光,而今,他倒成為廣告代言人,高高的給放大擱在版上供人「瞻仰」,是哪個不要命的,犯了他的忌諱?
「廣告?什麼廣告?」想了一下,戢穎說:「我這個月和宇翾去補度蜜月,今天才第一天上班。」他一臉莫名其妙,頓了一下又說:「我不在的時候,把一切事宜全交給季軒啊,他等一下會來,你再問他吧。出了什麼事嗎?」怎麼?季軒惹到冷硯了嗎?看冷硯此刻的樣子,季軒那小子這回凶多吉少。
冷硯沒回答他的問題,只是臉上的神情更嚇人了。
到底怎麼啦?戢穎有些好奇的想,不經意的,他掃到一些放置在辦公桌上的廣告文宣,首先瞄到的是香水,哦,是啦,他要度蜜月前有一組男性香水要問世,那時正討論廣告事宜。
接著他注意到廣告的海報,天哪!那廣告是很吸引人沒錯,可是,模特兒是……是冷硯。
冷硯這輩子最恨的就是照相,所以他絕對不可能乖乖的上鏡頭,換句話說,這海報可能……不!百分之一百是趁他不注意時偷拍的。
若偷拍不讓他知道,用作私人觀賞用,而且事後不讓他看見也就罷了,居然還把它拿來放大製成海報,這根本是犯了他的大禁忌,他不抓狂才奇怪哩!
季軒若厭世,多得是「自殺DIY」,也犯不著選擇那麼「慘烈」的死法嘛!
辦公室裡的低氣壓持續著,正當戢穎受不了的想到外頭去透透氣時,還搞不清狀況的季軒走了進來。
「早啊。」他笑嘻嘻的打著招呼,一看到辦公室裡竟出現冷硯,他的笑臉頓時僵住,乾笑著,「呵、呵……小冷月,你也在啊?」冷硯在冥王門中排行最小,是「冥王四月」中的冷月,因此身為二師兄的他,自然那樣叫冷硯了。
冷硯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我問你,廣告版上那照片是不是你的傑作?」他的話似乎是從齒縫中一個字一個字地迸出來。
「對啊。」季軒一臉不在乎的道。
天啊!他不要命了嗎?戢穎為他捏把冷汗,冷硯平常的那張冰臉就已經夠嚇人的了,一發起狂來,那可不是好玩的事,「季軒……你……」
「我?我什麼?」季軒仍是從容的笑著,然後對臉色已經氣得鐵青的冷硯說:「上一回你和我打賭戢穎會不會戀愛,結果很明白的,是你和龍騰輸了,戢穎不但談了戀愛,還娶了個美嬌娘。」
「那時我下了賭注一億元。」冷硯冷冷的道,他寧可輸掉所有的財產,也不要拿自己的相片供人「瞻仰」。
「對,可是在你要簽支票的那一天,我不是突然改變主意說我不要了嗎?那時你還一怔,問我要什麼?我說要『等值』的東西交換,然後你還很阿莎力的回了句『隨便』,你忘了嗎?」
的確,因為那天他事務所有個重要的會議要開,因此,他沒和季軒針對「等值」的東西多討論,冷硯回想。
見冷硯沉默下來,季軒一笑,「喏,我所謂『等值』的東西就只是你的『相片』一張。」呼,廣告上的那張相片可是取得不易,是他冒著生命的危險,陪Min的專屬攝影師跟蹤冷硯一天才拍到的好作品哩。「喂,一張相片抵一億元很夠意思了吧?哪個當紅影星有你這種身價?」
「有身價個屁!當時我真是說了蠢話。」冷硯有股悔不當初的感覺,現在生氣有什麼用?廣告都已經推出了,現在就算將它拆下來又如何?
「喂,其實你犯不著氣得臉紅脖子粗的。」季軒拿起桌上的廣告海報,「你看,這廣告海報拍得多好,嘖嘖,真不愧是一流攝影師的作品,還有啊,這香水訴求的廣告語——黯沉的眸,如同潛沉未興的情海,看,多有感覺的話,我還沒惡質到拍攝你蹲馬桶的動作,給你一句『天長地久有時盡,此恨綿綿無絕期』哩。」
「你當我便秘還是痔瘡?」冷硯沒好氣的說,「我警告你,下次別再玩這等沒營養的遊戲,否則我真的會不客氣。」這次就算了,畢竟是自己說了「蠢話」造成的結果。就算現在打季軒幾拳出氣也於事無補。「還有,關於這香水廣告還有什麼我不知道的事?」
「沒有啊,就上了一些雜誌和報紙的平面廣告,還有幾家電台的電視廣告而已。」
而已?冷硯聽了差點沒昏倒。一個痛恨相片曝光的人,一夕之間竟成為家喻戶曉的廣告人,這種恨意豈是打季軒幾拳就能消?有這樣的師兄,他真是幾輩子沒燒好香!
***
季戀雪瞇著眼看這一棟高二十六層的偌大建築物,以黑色大理石代替一般瓷磚的高雅建築物上,有著一排金色立體的文字——威德法律事務所。
看來,這裡的工作環境應該是不錯,這樣一想,季戀雪的心中感到好過一些,要不,以她一個頂著資管博士頭銜的專業人才,要屈就於一個秘書的職位,那真是大才小用。
可為了接近電腦為她找到的乘龍快婿,她仍是來應徵這令她一想到就有點委屈的職位。
唉!她委屈是一回事,人家用不用她還是另一回事,也許她這頂著名校高學歷的博士,人家還不要她哩。
走進威德大樓,季戀雪向服務台小姐問明了面試地點。
「請上六樓,那兒有箭頭標示。」服務台小姐客氣的說。
「謝謝。」她看了下表,糟了!面試開始了。
她匆匆忙忙的衝進電梯,在電梯門要關上時,外頭又有人按了電梯,然後走進來一高佻帥氣的男子。
「先生上幾樓?」季戀雪問,唔,這年頭這麼帥的男子已不多見,她好像在哪兒見過這張臉?
「二十六,謝謝。」此時電梯中就只有兩人,男子看了一下季戀雪按的樓層,「六樓?」他不著痕跡的問,在打量了一下她的穿著,牛仔褲、T恤?!
「是啊,六樓不是在應徵秘書嗎?」
「嗯。」
季戀雪還想多問些什麼時,電梯門已經打開,她只得走出電梯,站在電梯外,她茫然地站在原地看著樓層的號燈一號一號的往上跳。
方纔那男子是誰?他那不帶任何情感的冷漠眼眸打量她的樣子,讓她覺得自己像豬肉攤上讓人挑瘦撿肥的豬肉,不知為什麼,她竟有種自尊心受創的感覺。
低頭看了眼自己一身輕便的服裝,呃……她是不是穿得太隨便了?
她怎麼會有這種想法?她不是一向標榜自我,只要自己看得順眼就夠了嗎?為了方纔那男子不經意的一眼,她反應太過了吧?
順著箭頭指示,季戀雪來到三百多坪大的面試會場,放眼所及,皆是打扮得宜、穿著入時的女子。
老天!這兒到底有多少人?三百、四百,還是五百?要從那麼多人中挑出兩位?哈……真可怕,她拿出手帕拭著滲出額頭的冷汗。
「三號,季戀雪小姐。」
在季戀雪尚未從驚愕中恢復正常時,她已被請到裡頭,面對面試主管了。
兩個面試主管打量了她一眼,交頭接耳了一下,研究她寄來的履歷表。
事實上,那張履歷表她是亂填的,像學歷她只填到大學畢業,若她填「哈佛博士」,她怕不被錄用。
「季小姐知道今天是來面試的嗎?」其中的女主管開口了,她一臉對季戀雪的穿著十分不以為然的樣子。
「知道。」廢話!不知道她來這兒幹啥?季戀雪在心裡嘀咕。
「你來面試時就不注重儀容?像這種面試場合,你該穿正式一些。」女主管不客氣地直接說,「你太不像話了。」
「我不知道威德事務所今天舉辦的是『服裝發表秀』。」她季戀雪的作風一向強勢,可不是省油的燈,這可惡的老女人居然當面說她不像話,是可忍,孰不可忍。
「你、你說什麼?」
「我認為,一個秘書重要的是工作效率,而不是成天只會打扮得花枝招展,一個人的內涵比外在重要得太多了。」
「你……你……」女主管氣得說不出話。
「哈佛大學資管系畢業?」一個低沉而有磁性的男性嗓音擠進來。
兩個正在爭執的女人同時回過頭——
那不是方才在電梯裡頭的男子嗎?季戀雪一眼即認出,他是誰?為什麼可以隨便翻閱她寄來的履歷表?
「冷先生,您來得正好,這人真是太沒禮貌了,她……」
不待女主管抱怨完,冷硯即開口,「哈佛的畢業生,你其實有更好的就業機會,為何會選擇當一名秘書?」對於她的動機,他相當好奇。
「因為這份工作有挑戰性。」
「挑戰性?」冷硯失笑,「一個小秘書的工作會有挑戰性?」
「不,是當冷硯的秘書很具挑戰性。」她不隱瞞自己是衝著冷硯來的。
她一說完話,現場又騷動起來,季戀雪有些莫名的看著在場的人,她的話那麼具爭議性嗎?否則大夥兒為什麼討論得那麼激烈?而且每個人看她的表情還有些怪。
「當冷硯的秘書具挑戰性?」冷硯淡淡一笑,微微的一挑眉,「很好,期望你挑戰成功。」他話中有話的說。
***
那個男人方才說的是什麼意思?季戀雪一臉疑惑的走出大樓,外頭的陽光真烈啊!她抬起一隻手遮了遮陽光。
「好帥喲!」一名與她擦肩而過的女子說。
好帥?不會是指她吧?季戀雪回過頭去看那名女子,發覺她正仰著頭看遠方的看版,隨著她的目光,季戀雪也好奇的抬頭往上看。
呃!那男人……那廣告版上的男人不就是方才在面試會場上看到的那男的嗎?怪不得她覺得他面善,原來這支廣告也曾在電視上出現過嘛,他原來是個模特兒,她又仔細的看了看,他真的好帥呀!
「很少看到那麼帥的人,是不?」方纔那名女子向她靠過來,以為她也是廣告中男人的仰慕者。「你知道嗎?他不是一般的廣告明星哦。」
「他是剛竄紅的新秀?」她一直無法理解,一個廣告人怎可以出現在威德的面試會場上,而且亂翻閱她的資料,甚至開口問她問題?
「不是。」那名女子一笑,「小姐也是威德的職員嗎?」
「將來也許是,目前不是。」季戀雪覺得眼前這名女子挺親切的,不討厭,「我今天才到這兒參加面試。」她淡淡的一笑,嘴角有一個淺淺的梨渦,煞是可愛。
「怪不得你不知道。」那女子點了點頭,接著說:「廣告中的男子是我們事務所的負責人冷硯。」
「冷……冷硯?!」季戀雪一怔,有些明白方才當她說「當冷硯的秘書是一大挑戰」時,為何會引起騷動了。
原來,那個亂翻她履歷的男子即是冷硯!老天,他真的是冷硯?怪不得,怪不得他末了會祝她「挑戰成功」。
***
三天後,季戀雪被威德通知上班。
「真不可思議,我竟會被錄取了。」掛上電話之後,她仍如同置身夢中一般,沒辦法,那天應徵人數給她的刺激太大,而且她又得罪了其中一位主管,照理來說,她被錄取的機會微乎其微。
季戀雪打了通電話向桑懷哲通知這好消息,卻被她刮了一頓。
「神經病,好好的名公司電腦工程師不當,偏偏去應徵什麼秘書。」桑懷哲沒好氣的說,「你啊,真是想男人想瘋了。」
「沒法子,想結婚嘛,結婚對象可不能馬虎,冷硯是個各方面條件都不錯的對象。」她的獵夫計劃十分堅決。
「真拿你沒辦法,就憑你季戀雪三個字,要什麼樣的男人沒有,偏偏……唉!我先告訴你,冷硯這人可是花名在外的。」
「你知道他?」
「你是我的好友,對於你有興趣的男人,我麼怎能可不注意一下?我正好有一個朋友是冷硯在美求學時的同學,從朋友那兒,我知道了不少關於他的事。」頓了一下,桑懷哲又說:「對了,聽說玉女紅星方彩芝秘密交往的男子即是他。」
方彩芝?那大美人,季戀雪問道:「你是要告訴我,他已經有女朋友,要我放棄他嗎?」
「是有那樣的意味。」接著桑懷哲又說:「其實你也不盡然要完全放棄他,你可以想法子有他的孩子,反正男人的功用不就是傳宗接代?」
「懷哲。」太可怕了,季戀雪就是無法接受她這點。
「好、好,不說了。」桑懷哲退讓的說,真是話不投機半句多,「那你現在打算怎樣?」
「反正我不會放棄他。」季戀雪的想法仍然很堅定,管他是花花公子,或是灰灰公子,她一定要設法把自己嫁給他。
「有時你還真頑固,學電腦的都跟電腦一樣死腦筋。」
「學醫的還不是常常語不驚人死不休。」季戀雪反唇相稽道。
兩人又聊了一會兒,直到肚子發出抗議聲,季戀雪注意到時間已經不早了,才結束電話。
呼!真是了不起,講電話可以講兩個小時,真是太佩服自己了。
季戀雪坐在原地怔怔的發著呆,冷硯真的是個花心大蘿蔔嗎?那張臉的確是挺玩得起的,這樣的人適合當自己老公嗎?
唉!不想那麼多了,真是愈想愈頭大,不管怎麼說,今天是個不錯的日子,該去慶祝一番。
***
為自己找了家不錯的餐館吃了頓飯,在徒步回家的途中,季戀雪又看到那男性香水的廣告出現在電視牆上,在廣告結束前的最後一幕上,又出現了那兩句令人玩味的話——黯沉的眸,如同潛沉未興的情海。
潛沉未興的情海?打從方才和桑懷哲通了那通電話之後,她對冷硯的印象改觀了,一個花花公子的情海會是「潛沉未興」?她才不相信哩,是氾濫過度的情海吧!季戀雪向電視扮了個鬼臉,回身打算離開時撞到了一堵肉牆。
在她還來不及抬起頭看時,一個帶著調侃嘲弄意味的男性嗓音響起,「你對我的挑戰從現在開始嗎?」
這聲音好熟,她一抬頭,「是你!」冷硯!怎麼那麼巧?方纔她剛向電視扮完鬼臉,該不會那一幕也給他瞧在眼裡了吧?「你……你……你來這兒幹啥?」
「這街道是人人都可以行走的,你說得好像我不能來似的。」冷硯仍是一張玩世不恭的笑臉,他雖然在笑,但仍令人感到不好親近。「你今天應該接到錄取通知了吧?」點燃一根煙,他突然問。
「是的,老闆。」
「你知道我是你的上司?」冷硯吐了口煙,語氣中沒有多大的訝異。
「我不但知道你是我的上司,還知道你很花。」季戀雪噘著唇看他,「花心是不道德的。」
她的話令冷硯一怔,隨後大笑起來。
「我的話那麼好笑?」她是很認真的,他為什麼笑得那麼高興?好像聽到一則笑話一樣,「你再這麼花心下去,將來誰嫁給你誰倒楣。」季戀雪是一個直腸子的人,想說什麼就說什麼,到現在有時桑懷哲還會說她「少了一根筋」。
「反正我將來娶的人又不是你,你不必杞人憂天。」
「你怎麼知道那倒楣鬼不是我?」她昂著頭看他,一臉理直氣壯的模樣,在她瞥見他的愕然時,才吶吶的說:「其實……也不是這樣說,緣分、緣分,誰又知道月老的紅線把誰繫在一塊兒了呢?」
冷硯看著她,若有所思,他黯深的眸子在夜裡更如同一口幽深不見底的深井一般,既神秘又危險,忽地,他傾身靠向季戀雪,一口熱氣輕輕吹在她敏感的耳上,原本就略帶性感的嗓音在如同囈語的聲調中更具魅惑力,「今晚你寂寞嗎?」
他還來不及做出更性感的動作,季戀雪就一把推開他,像蚱蜢一般跳開,她面紅心跳的指著他,「你……你……你這大色魔。」她幾時給人這麼輕薄過了?
她的指控令冷硯大笑起來,引起路人的側目,「想玩愛情遊戲,你還太嫩,還是接受當我秘書的挑戰就好了,愛情方面,我只想『情逢敵手』,不想當啟蒙老師。」他看著她聲調又恢復以往的冷,但嘴角仍有未退盡的笑意,「別對我產生什麼愛情綺思,太不切實際了。」
他看得出她對他有意思?這麼明顯嗎?季戀雪紅了臉,可又不甘心被欺負,他的話根本是嘲弄她沒玩過愛情遊戲。
「你太自以為是了。」她受刺激的結果就是打腫臉充胖子,「你以為你能挑起我什麼愛情綺思?跟我從前的男朋友比起來,你……你給比到太平洋去了。」
「是嗎?」兩人在一面鬥嘴,一面往前走的情況下,已不知不覺來到一處幽暗的公園。
「當然……」季戀雪的最後一個「是」還來不及說出口,嘴巴已被冷硯的唇堵住,他的舌尖任意的在她口中探索。
季戀雪被他突來的舉動嚇住了,她從沒想過冷硯居然是這樣的人,待她開始有反應時便使力的推開他,可他似乎不打算就此放了她,修長的手指甚至托住了她的後腦勺,使她不得不面對他,直到她狠狠的在他性感的唇上死命一咬——
「你……你活該……」她喘著氣,看他唇上滲出的血跡,她有些怕,怕冷硯會惱羞成怒,給她一拳。
冷硯嘗到鹹鹹的血腥味,他取出手帕在唇上按了按,「戀雪……」他忽地喚著她,「你真的太嫩了。」他一笑,眸中有些邪氣的直視她,「你從前的男朋友可能連接吻的『能力』都沒有,否則,你怎會連接吻都不會?」那慌亂的呼吸及僵硬的舌尖,再再都顯示她沒經驗。
「你——」季戀雪真的氣爆了,「我……我的男朋友是正人君子,才不會像你一樣。」她怎會認為冷硯是她未來老公的絕佳人選?可見電腦也有錯誤的時候,桑懷哲說得沒錯,電腦是「死腦筋」。
看她紅著臉,仍不肯承認自己撒謊的倔強模樣,冷硯忽然說:「你真可愛,如果你不當我的秘書,也許我可以教你『戀愛』的滋味,可惜啊可惜……」他是一個公私分明的人,辦公室裡永遠只有工作的空間。
季戀雪瞪視著他,心想,這男人太自以為是了,而且他又被稱為花花公子,以這種人選為對象,她的確要三思、三思。
OK!決定了,她已打算把他「三振」,既然對他沒興趣,她還到威德受氣幹啥?嗯,就此決定了,她不要去威德上班了。
冷硯啊冷硯,你準備再找一個秘書吧,她季戀雪將這職位「轉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