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天灝一反常態,一副泰山崩於前面不改色的樣子,沉著冷靜,應對著這屋內八隻緊盯著他看的銳利眼神。
他不懼畏的原因是因為他相信他們都是講理的人,不會和任根心一樣,任性而為、無理取鬧。
一家之主的任強沒先開口說話,其它人全噤若寒蟬,誰也不敢先吭一聲。
「你們幹麼用審視罪人的眼神盯著他看?」引起風暴的任根心,仗著父母疼她,捨不得罵她、凶她,率先打破一室的沉寂。
「他把你拐到台南,讓我們誤以為你發生什麼意外,你還在替他開罪?」從不嚴厲對女兒說話的任強,想起昨天找不到女兒的心驚膽戰、惶惶不可終日的心情,他就無法原諒他。
「他沒拐我,是我自己搭車跑去台南找他,他事前根本不知道。」
「你不用再替他說話,這件事就是他的錯。」任強已經認定了是這個男人誘拐他的寶貝女兒。
「爹地,你不可以對他羅織罪狀。」
「心心,你別再說了,讓你爹地好好處理。」徐佩琦阻止女兒繼續維護嚴天灝。「而且你昨天中午就這麼跑出去,連電話也沒打,你差點沒把我們給急死。」
「我已經跟你們解釋過了,我忘了,而且我把手機弄成震動的,在車上根本沒發覺你們有打電話給我。」
「不管怎麼說,這件事情就是他的錯。」任樹夏也認定是嚴天灝的不對。
「這件事我很抱歉,對不起。」嚴天灝向任根心的家人道歉,若是他的一句道歉,可以平息他們的怒氣,他無所謂。
「你叫什麼名字?」任強因他的道歉怒氣稍緩。
「嚴天灝。」
「你和心心認識多久了?」
「她生日的那天我們才認識。」那一天韋莛若不把她帶來,他也不會讓自己陷入一團亂之中,他的生活和以前一樣平凡,不會這般的驚濤駭浪。
任強在腦海裡回想著那天來參加Party的客人裡,卻沒有半點印象。「我不記得那天的客人中有你這個人?」
「我是韋莛的朋友,任小姐生日那天和韋莛一起去參加我們幾個朋友的聚會時,我們才認識。」
「原來你是韋莛的朋友!」任強一聽到他說是韋莛的朋友,臉色也就沒那麼臭了。「你家經營什麼樣的企業?」
「沒有,我爸媽都只是一般公務員而已。」
公務人員,那不就是吃不飽、餓不死的小康之家!他怎麼能讓他的寶貝女兒和這樣平凡無奇的人交往,從小他們給她的全都是最好的,身上穿的非名牌不穿,吃的也非粗茶淡飯,一般公務人員的家庭一個月收入才多少,讓女兒買兩件名牌衣服都不夠。
「謝謝你將我女兒送回家,但以後我不准你再見我女兒。」任強的話說得很明白了。
「爹地,你不准他見我是什麼意思?」任根心跳了起來。
「心心,你別鬧了,你想交男朋友,你爹地會替你介紹適合你的男朋友。」徐佩琦趕緊安撫女兒,她太瞭解丈夫了,只要他決定的事,沒有人能改變。
「我不要,為什麼我的男朋友不能自己找?為什麼不能選擇我自己喜歡的人?」任根心像是個糖果快被別人搶走的小孩,大吵大鬧著。
「你爹地是為了你未來的幸福著想,嚴先生不適合你。」其實她想說的是他根本配不上他們女兒。
一樁門不當戶不對的婚姻,不會幸福的。
嚴天灝並不是笨蛋,又怎麼會不懂任強夫婦話裡的意思,而他也從來沒想過高攀他們這種富豪之家。
人家說娶個有錢的老婆可以少奮鬥三十年,但他並非那樣沒志氣的男人,要他一輩子仰賴自己的妻子、看妻子和妻子娘家的臉色,過著沒有尊嚴的日子,那是絕不可能的。
人可以窮、志卻不可短,為了錢、為了過好生活,若連尊嚴都可以踐踏,那也枉費他的父母從小到大的諄諄教導了。
「很抱歉,造成了你們的誤解,我和任小姐從未交往過,我也從未有任何想高攀的想法。」嚴天灝將自己的意思說得很清楚,以後就不關他的事了。「對不起,打擾了。」
他起身向徐強夫婦躬身致歉後,往大門走去,步伐堅定。
任根心又驚又急、又氣又慌,想也沒想地追過去,擋在他的前面,「你不可以就這樣走!」
「任小姐,我已經安全將你送回來了,以後我們再也沒有任何關係。」
「你怎麼可以如此輕易地說沒有任何關係,我喜歡你,而且你已經對我做過那種事,你一定要對我負起責任。」
任根心心裡有陣莫名的恐慌,不知怎地,她竟害怕他們兩人真的到此為止,她知道他一直將她當成毒蛇猛獸般的躲避,以後就算在路上不期而遇,只怕他真的會遠遠躲開她。
徐強一聽到女兒說他對她做過那種事,怒火中燒、氣急敗壞,快步地衝過來,抓住嚴天灝的衣領,以殺人似的眼神睇著他,「你這混蛋,竟然敢對我女兒做出那種事?!」說完一拳直往他的臉上揮去。
嚴天灝就這麼被一個盛怒中的父親打得往後倒退了兩三步,臉頰痛得讓他五官全揪在一起,在他還沒來得及解釋之前,任根心的兩個兄長也一起衝過來,對著他一陣拳打腳踢,打得他連想閃躲和還手的機會都沒有。
他只能不停地抬高雙手,勉強抵擋著如雨滴不停落下的拳頭。
「大哥、二哥,你們別打了,會把他打死的!」任根心想過去阻止,卻被父親緊緊抓住,只能眼睜睜看著他被兩位兄長痛揍。「爹地,你叫他們快住手,別再打了、別再打他了!」
「他有膽子欺負我任強的寶貝女兒,怎麼可以不給他一點教訓。」
「爹地,他沒欺負我,你快叫他們住手!」任根心哭喊著哀求爹地手下留情。「大哥、二哥,你們快住手!」
任樹夏、任樹冬幾乎是打紅了眼,打到嚴天灝無力反抗、奄奄一息的躺在地板上,任強才喝令兒子停手——
「好了,給他一點教訓就可以了。」
任根心強力掙脫父親,奔至嚴天灝身邊蹲下來,看著他被打得臉上都是傷,還流著血,一動也不動的躺在地上,心痛不已,淚水直流,想碰他卻又怕弄痛他,讓她又慌又亂不知該如何是好。
「天灝,告訴我,你怎麼樣了?別嚇我。」她的眼淚滴滴落下,落在他的血上溶在一起。
嚴天灝緊閉著雙眼,聽得見她擔心的問話,卻開不了口。
這對他來說是無妄之災,打從任根心這個魔女招惹到他,就注定他災難的開始。
「對不起、對不起,都是我害你的,對不起。」她真的不是有心的,更不曉得她的家人會氣到毫不留情地痛打他。
嚴天灝在地板上躺了片刻之後,緩緩地張開雙眼,望著她那淚水交織的秀雅臉龐,他卻也有著莫名的心痛,輕輕抬起手,想拭去她雙頰上的淚痕,卻在快碰觸到她的臉頰時又放了下來。
「天灝……」
他慢慢撐著疼痛欲裂的身子,感覺如被撕裂般的痛楚,困難地想從地上站起來。
她想伸手扶他,卻被他撥開。
嚴天灝全身痛楚不堪,每走一小步,就得承受一次劇烈的痛楚,他一步一步地走到任強面前,嘴角被打到流血、眼睛也撐不開,一張英俊剛直的臉被打到像個豬頭似的,慘不忍睹。
「任先生,不管你相不相信,我對令千金從沒有過任何非分之想,我也從沒對她做過不該做的事,有的也只是一個吻,我想我為這個吻也已經付出沉痛的代價了。很抱歉,打擾了。」說完後,強忍著劇痛,一步一步走出任家,希望當他離開這裡之後,和她就再也沒有任何關係了。
任根心無法放心地想跟著他,卻被兩個兄長給拉住,只能又心急、又擔憂地看著他走出大門,直到門關上。
「爹地,你怎麼可以讓大哥、二哥把他傷得這麼重?!」任根心大聲地吼叫。「打人是野蠻人的行為,你們怎麼可以打他?我愛他呀!」
徐佩琦看著女兒哭成淚人兒,心疼不捨地走過去,摟著她,替她擦去臉頰上的淚,「好了,別哭了,哭腫了眼睛就不好了。」
「心心,這件事不能完全怪我們。」任樹冬說。
「不怪你們要怪誰?」
「全都要怪你!」任樹夏雖然也一樣疼妹妹,但他還算是全家最不會一味寵她的人。「你昨天說要帶男朋友回家—然後不說一聲跑出去,連跑去台南也沒打電話說一聲,讓全家人擔心得差點去報警。還有你自己剛剛說他對你做了那種事,聽到你被人欺負、佔了便宜,若還不生氣,我們就不是人了。」
「就算如此,也是我心甘情願的!」她依然不認為自己有錯。
「老婆,你帶她上樓回房間,以後沒有我的同意,不准讓她一個人出門。」任強下了命令。
「爹地,你要囚禁我?!」任根心像是只受傷的猛獸,想保護自己地張牙舞爪。「你不可以這麼做。」
「這麼做全都為你好,以後你就會知道爹地的用心良苦。」
「不行,他被你們打到傷得這麼重,根本沒辦法開車,我得送他去醫院。」她想衝出大門,卻又被任強給擋住,「樹冬,帶你妹妹上樓,把她反鎖在房間,不准讓她出房門一步。」
「是。」任樹冬也不贊成妹妹再和嚴天灝在一起,完全和父親站在同一條線上,沆瀣一氣。
他走過去強拉著她上樓,不顧她的反抗、不顧她的拳打腳踢、不顧她近乎歇斯底里的大吼大叫,就這麼將她強押回房間,並將房門給反鎖,不管她在房間裡如何槌打著房門。
「心心,你就聽爸爸的話,我們這麼做全都是為了你好,我們不會害你的。」
「二哥,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任根心不管怎麼呼喊,任樹冬就是鐵了心不理她,不放她出去。
「沒爸爸的命令,我不會開門,你別再叫了。」
「二哥。」
「我要下樓去了。」「二哥,你別走呀、別走呀!」但不管她再怎麼叫,房門外就是沒了聲音。
樓下客廳——
「老公,你真要把心心關起來?」徐佩琦面露擔憂。
「不把她鎖起來,難道要她再跑去找那個窮小子嗎?」任強態度強硬。
「可是……」
「為了她以後一輩子的幸福,就算會捨不得、會心疼,也絕不能心軟。」
任根心在房裡叫到聲音啞了、打到手都腫了,依然沒有人來替她開門,直到淚水流乾、心也冷了,想著,難道她就只能這樣無力可回天?
嚴天灝帶著滿身的傷痕離開任家,根本無法開車,若他在半路上昏倒了,那又該怎麼辦呢?
她從房門前迅速衝到電話旁,拿起電話撥打著他的手機,但無論她怎麼打,他就是不接電話。
似乎打從一開始,他就習慣性地不接她的電話,她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卻又不知該如何是好。
腦海裡,突然想起了一個人,她趕緊打開抽屜拿出筆記本,翻找著辛亦帆的電話,從頭翻到尾,卻找不到辛亦帆的名字,「我沒有記他的電話嗎?」她又想到韋莛,再找一遍,她一樣沒他的電話,她本以為自己見過他們幾次,應該有他們的電話。
她又接連打了將近十通電話,終於輾轉問到韋莛的手機號碼,抄下後趕緊打給他,電話響了快十聲,才被接通。
「我是韋莛,若你要告訴我,我兒子被綁票了,那就請你好好善待他,我已無力養育他,我先向你道謝了。」韋莛率先放炮,最近接詐騙電話接到他都快發瘋了。
任根心根本聽不懂他在說什麼,若是在她心情好的時候,她可能還會和他鬥嘴鼓、槓上一槓,但現在她完全沒那個心情和他抬槓。
「韋莛,請你現在趕快到嚴天灝家裡看他,他被人打了,受了重傷。」她語意梗塞,還帶著哭聲。
「你是誰?天灝又怎麼會被打?」
「我是任根心,總之你現在趕快去看看他好嗎?我求求你。」
韋莛啪一聲掛斷電話,離開正和一群朋友吃飯的餐廳,一邊走往停車場,一邊試著打電話給嚴天灝,但他卻沒接。
上了車後,他一路上超速,以最短的時間趕到嚴天灝住的地方,猛按著門鈴,他卻始終沒來開門。
他又再試著打他的電話,還是一樣。
他又急又氣地將電話闔上,正想打給辛亦帆時,手機響了,飛快地翻開手機蓋子。「喂——」
「韋莛,他回到家了嗎?」任根心又打給他,想知道嚴天灝的情況。
「沒有!」韋莛脾氣火爆地不禁對電話大吼。「任根心,你說天灝為什麼會被打?又是被誰打的?他的個性根本不會與人發生口角,更不會和人起衝突,是不是你惹的麻煩?」
「天灝是被我哥哥打的。」
「你哥哥為什麼要打天灝?是不是因為你跑去找他的事?」
「是有點關係。」
「你家都是野蠻人嗎?事情都不問青紅皂白、不問對錯嗎?他們憑什麼打天@?」
「對不起,全都是我的錯,你現在別再罵我了,請你趕快先找到他才重要。」
「廢話,你以為我不著急嗎?他不接電話,你叫我去哪裡找他?」
「那怎麼辦?」她完全六神無主了。
「怎麼辦?任根心,我警告你,天灝若沒事就好,要是有事我一定會找你算帳。」說完後,又氣沖沖地將電話給掛斷,他隨即打給辛亦帆,告訴他嚴天灝被打的事,讓他幫著找找看。
韋莛打完給辛亦帆後,離開嚴天灝的住所,打算開車往任家的路上找找,說不定會找到人。
就在他開車快到任家時,他的手機響了,他馬上接起來,「喂,我是韋莛。」
「我這裡是佑生醫院,請問你認識一個叫嚴天灝的先生嗎?」
「他是我朋友。」
「他昏倒在車上,被人送到我們醫院來,我們在他的手機上看到這支電話號碼,才通知你,可以請你馬上來醫院嗎?」
「好的,我馬上過去。」韋莛方向盤一轉,往著佑生醫院的方向開去,同時也通知辛亦帆讓他趕到醫院來。
韋莛一趕到佑生醫院便衝進急診室,抓著一名小護士急切地問:「嚴天灝人在哪裡?」
「他現在被送去照x光片,你先在這裡等一會。」
「他傷得嚴不嚴重?」
「這要問醫生,不過你不用擔心,他沒有生命危險。」這小護士看著韋莛,心裡的小鹿又給他亂撞了起來。這男人長得又高又帥,那渾身自然散發的領袖氣息,就算急到跳腳,也一點都不損他的酷俊。
辛亦帆接到電話後隨即趕過來,一見到韋莛便問:「天灝的情況怎麼樣了?嚴不嚴重?」
「不知道,正在檢查。」
那名被抓著問話的小護士又被辛亦帆這個斯文非凡的帥哥給電昏了,前一個屬於剛毅俊酷型的帥哥,這一個屬於玉面書生的斯文型帥哥,完全不同典型,卻同樣迷人!
她到醫院工作了三年,從沒一次見到兩個這麼英俊又有型的男人。
他們一起在急診室等待,半晌後,嚴天灝被人推回了急診室,兩人一起靠過去。
「醫生,請問他傷得嚴不嚴重?」辛亦帆問。
「外傷的部分還好,不過他的肋骨斷了兩根,想要完全復原需要一段較長的時間。」急診室的醫生將剛才檢查的狀況告訴他們。「先去幫他辦個住院手續。」
「謝謝。」
韋莛特地要醫院給嚴天灝一間單人病房,他希望嚴天灝能好好休養。
嚴天灝被送進病房後才清醒過來,一見到兩位好友都在他的身邊,內心頓時充滿感動。
韋莛一見到他醒來,火爆的脾氣又開始爆發,「我要請醫生開出傷害證明,一定要告任家集體傷害,不僅要告他們傷害罪,還要向他們提出民事賠償。」
「韋莛,算了。」他輕輕地搖搖頭,表情平靜。
「你都被打得半死,怎麼能算了?!這口氣你吞得下,我忍不下!」韋莛義憤填膺的模樣,彷彿被打的人是他。
「天灝,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他們為什麼對你下手這麼重?」辛亦帆也不解地問,這種傷法,像是有著不共戴天之仇,非置對方於死地不可的樣子。
「他們以為我欺負了任根心,才會一時氣憤。」
「他們又怎麼會以為你欺負她?」當辛亦帆知道嚴天灝是被任根心的家人打成重傷,心中不免充滿自責和歉疚,當初若不是他安排任根心和天灝再次見面,這一切或許也不會發生。
「那還用說,一定是那個魔女栽贓他,天灝又是個老實人,就算他解釋,那群野蠻人會相信嗎?」韋莛用膝蓋想也知道,還用問?
「任小姐雖然像是個被寵壞的千金小姐,但她應該不至於陷害天灝。」任根心有對清澈的雙眸,一個人若心存惡念,是不會有那樣的一雙眼睛。
就在這時,韋莛的手機響了,他一看見電話號碼就不想接。
「為什麼不接?」辛亦帆問。
「又是那個壞心的巫婆打來的,還不是想知道天灝被她害死了沒,有什麼好接的。」
辛亦帆望了眼躺在病床上的嚴天灝,看見他憂心仲仲的眼神,雖然被打成這樣,他卻仍然沒怪罪她,或許在他的心裡,對她也有著特殊的情感吧!
於是他從韋莛的手裡接過手機,都還來不及開口,電話那頭便傳來任根心焦慮不安的聲音。
「韋莛,你找到他了嗎?他平安回到家了嗎?」
「我是辛亦帆,你不用擔心,天灝沒什麼大礙。」辛亦帆相信好友也不想讓任根心知道他住院的事,不想讓她過於自責和擔心。
「他傷得那麼重,真的不要緊嗎?」
「不要緊,休息幾天就沒事了。」辛亦帆安慰她。
「你不要睜眼說瞎話,人都被他們打到住進醫院了,肋骨都被打斷兩根,這還不要緊?!難不成真要被打死,那才算嚴重嗎?」韋莛故意扯開喉嚨大聲的嚷嚷,他就是要讓她知道,因為她的任性驕蠻,讓一個好人受了重傷,讓她有愧於心。
任根心聽見他說的話,心更痛了,「他傷得這麼重?!他現在在哪間醫院?你告訴我,我要去看他。」
辛亦帆用唇語問嚴天灝的意思,他卻搖搖頭,要他別告訴她。
「天灝過兩天就出院了,你不用來看他,他需要多休息。」
「你能讓我跟他講講話嗎?」任根心知道他現在一定恨死她了,又怎麼會想再見到她,但是她真的是無心的,她以為自己這麼說,她的家人會同意她和他交往。
「他已經睡了。」
「那請你告訴他,我不是有心的,對不起。」
「你也別太自責,我想天灝不會怪你。」
「你可不可以每天打通電話給我,告訴我他的情況,可以嗎?」
「好。」
「謝謝你。」
電話掛斷了,辛亦帆將手機交還給韋莛,對嚴天灝說:「她要我跟你說對不起,她不是有心的。」
「不是有心就害天灝差點被打死,要真有心那人不就直接送進殯儀館了!」韋莛又說。
「韋莛、亦帆,謝謝你們,我有點累,想睡一會,你們先回去。」
「反正我們也沒什麼事,就在這裡陪你,你儘管睡。」兄弟都躺在醫院了,他們怎麼可能毫無義氣地回去?
「有你們在,我沒辦法睡。」
「你睡……」
「那我們先回去,晚上再過來。」辛亦帆阻止韋莛的話,他明白天灝想一個人靜一靜,他此刻的心情、思緒應該就像是亂了一切的毛線球,需要一個人安安靜靜慢慢理出個頭緒來吧!「你有沒有想吃點什麼?晚上幫你帶過來。」
「不用麻煩了。」
「你好好休息,我們先走了。」辛亦帆說完後,拉著還不太想走的韋莛離開病房,將空間和安靜留給他。
他一直將韋莛拉到電梯口後才放開他,搖搖頭,無奈地對他說:「你的心思這麼不夠細膩,不懂得察言觀色,以後當你女朋友的人真的很可憐又倒霉。」
「人有必要搞得這麼複雜嗎?有話就說、有屁就放,何必這樣猜來猜去,多累呀!」韋莛一直都是那種大剌剌的個性,最受不了別人拐彎抹角,真是累。
「你進社會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商場上的爾虞我詐你一點都沒學到呀?」他真替禾翔百貨集團的一萬多名員工擔心,公司什麼時候會被他給玩完都不知道。
「做生意講究的是誠信,你懂不懂呀!」
「我該笑你太天真,還是過於幼稚?」
「去你的,懶得理你。」電梯門開了,韋莛先進了電梯,辛亦帆再跟著進去。「才剛要吃飯,就接到魔女的電話,現在肚子餓得要命,你先陪我去吃點東西吧!」
「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