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到紅塵俗世,她即被召回深坑的老家。
母親將她留下來,連著幾晚替她打扮得嬌秀貴氣,出席一個又一個晚宴。
據她側面跟大嫂打聽,父母突然連袂出征,是為了拓展父親的事業版圖。難得母親願意走入人群,茉莉自然不會推托,乖乖地陪著四處酬祚一番了。
她只有在累了一晚後,回到自己房中,才會對著手機撒嬌:「我今晚吃了半隻鮑魚,肚子很漲,又找不到胃藥哪!」
巍然低低笑著:「天底下吃了鮑魚餐,還會抱怨的就只有你一個了。」
「才不要吃那個,我只想喝牛奶,還有喝你煲的湯。」
「哈,我現在不煲湯了,我今晚吃了生魚片。」
「我也要!」
他怪叫一聲。「咦?你不是肚子漲?還吃得下生魚片?」
「你不知道哪,吃生魚片不加醬油只沾哇沙米,對治胃漲氣最有效了。」裝笨喔,他難道猜不出她想他,只想飛到他身邊,即使共搶一片乾麵包吃,都好過應付一套滿漢全席嗎?
巍然由著茉莉胡扯。「好啦,我弄一大盤生魚片給你吃,可是你什麼時候回來呢?」
「再幾天吧!」她低聲嘟噥著,媽媽還沒說可以放人喔。
「你什麼時候嫁給我?」
她嬌嗔道:「又說這個!」他這人真的想「婚頭」了,每天通電話都要問一次!可是嫁給他……也很好哪!她咕嚕笑了。
他的口氣轉強了。「你不跟你媽媽提一下,我明天就登門拜訪了。」
「好啦,我明天找機會跟她說啦。巍然,我欠一隻大熊熊抱著睡覺耶!」
真頑皮,還想逗得他心癢癢的。「我可不欠小寵物陪。你寄放在獸醫那裡的小貓,我領回來了。它每天都躲在我的被窩裡睡,看得連CCQ都吃醋了。」
「喝,你敢把它排第一位,我會要你好看!」雖然說他愛烏及「貓」讓她好感窩心啦!
「我絕對期待你來給我好看!啵啵啵!」他用力對空氣親了好幾聲。
想起他吻她的滋味,茉莉心頭喜滋滋,小臉頰緋紅了。「你做什麼?」
「親小貓呀!」他促狹地說。
「吼,紀巍然----」她真的吃醋了。
電話那一頭的男人笑得可開懷了。茉莉,你知否我想你,好想吻你……
★ ★ ★
隔天晚餐後,茉莉進入母親房中。她嘴邊含著嬌羞,與母親分享戀愛女人的喜悅心聲。「媽媽,我愛巍然,我想嫁給他。」
白明珠臉先僵住,隨即一沉,郁色形於顏表。「不,你不可以嫁給他。」
她沒料到會得到這樣的答案,眼兒霎時睜得圓圓的。「為什麼?」
白明珠對在寢房中服侍的張媽下令,「去把珣然給我找來,我有話問她。」
「不用找大嫂,她什麼都不知道啦!」茉莉咬著唇說。
白明珠眼底含慍。「她不知道?一向精明能幹的女人會有不知道的事?」
「媽,你為什麼要生氣?我有了喜歡的人,難道不好嗎?」茉莉滿心訝然。
張媽見狀,急忙打圓場,「小姐,紀先生是親戚,你和他在一起不好吧!」
奇了,她只知親上加親更好哪!茉莉將矛頭轉對向奶媽,「怎麼不好?」
「張媽,你下去。這事情我親自跟茉莉說。」白明珠走向她坐慣了的那張沙發椅,又指指椅子前的那一小張地毯。「茉莉,你過來。」
茉莉走過去盤膝窩坐著,小臉蛋習慣地擱在沙發椅扶手上,等待著----
想了半晌,白明珠說出開場白了:「媽媽對你好嗎?」
「很好。」她輕輕答著,鼻頭有點酸酸的。
她自小就知道她是被領養的。她的生母是白家的遠房親戚,未婚懷孕生了她。把她送走後,就遠離家鄉不知去向了。
一隻找不到主人隨風飄的風箏,流浪於天邊再地落黑暗地面,應該是她的宿命。但這一切並沒有發生。
雖然不是親生女兒,但是母親伸出援手後,真的很疼她。她在白家中受寵的程度以及高高在上的地位,連她的三個姊姊都忌妒不已。
一隻風箏不只找到可以依靠的手,還活得像一個錦衣玉食的小公主。這份恩這份情,浩浩蕩蕩,她放在心的最底層。在這個複雜的家庭中,她壓縮自我,呈現人前人後兩種臉,也只為了她最愛的母親。
「那麼你聽媽的話好嗎?」白明珠輕聲低歎著。
「媽,你為什麼不同意巍然呢?他是一個好男人,出類拔萃,心軟人慈,對我很好,完全包容我……」
白明珠出手制止她。「事情不是這麼簡單。你的婚事我和你爸爸有打算了。」
茉莉跳起來。「媽,我不要……」
「由不得你不要!」房門驀地打開,金志川跨大步進入。
「爸?」
「志川,讓我和茉莉好好說。」白明珠站起來,護在女兒旁邊。
「這門親事我剛剛已經和李資政說定了。」金志川語氣一點也不軟。
茉莉一頭霧水,「什麼李資政呀?」
「茉莉,你聽清楚……」金志川將一切說從頭了。
他這幾年透過關係將幾筆土地非法變更為建地,蓋山區豪宅別墅出售大大撈上一筆。他的行為終於引起調查單位注意,為了排解官非他透過白手套拉上李資政這條線。
人稱為「不倒翁」的李資政在政經兩界呼風喚雨,曾任黨政高層,目前是「戴通金控」董事長。他不只對白家在北部價值千億的大片土地甚感興趣,他更誇下海口說金志川擔心的檢警調查事件,憑他三十年的政商人脈,只要他出面疏通,包管金志川能全身而退,還能再靠土地狠削一大票。
這一席話說得金志川心癢難耐,更是對李資政徹底崇拜。
不過,不倒翁也說了,兩人非親非故,他何必強做好人?除非,能攀上親戚,兩人同乘一條船,他當然就義不容辭鼎力襄助著。
法治的年代,二十一世紀了,竟還暗藏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骯髒事?茉莉一聽,眉頭靠得老緊,感到匪夷所思!「人家怎會看上我呢?」
「你念那個三腳貓大學冷僻科系實在沒啥好讓人打聽的,但你如今是全台第一流學府裡國際級教授身邊的研究助理,我幫你弄到的資歷夠嚇人了吧。」金志川得意說著。
她被派去巍然那兒混日子,背後果然藏著一個大陰謀。茉莉臉色蒼白了,「你想給我拉紅線,可是我完全不認識那個李公子呀!」
「這幾晚你不都見著了?李寧對你讚譽有佳,直誇你聰明伶俐,笑起來甜美可愛,一雙眼睛深邃媚人喔。」金志川趕緊說些好話了。
有嗎?應酬場合男人們來來去去,她根本沒花心思去記那些人的名字。
她一直搖著頭。「要說漂亮,香芹四姐比我漂亮。要說能縱貫社交圈,百合三姐更是此中高手。芙蓉二姐年紀排最前頭,你可以先挑她啊!」
金志川氣黑了一張老臉。「如果可以,我也不想對你費唇舌。」
「那就不要找我啊!」茉莉憋住火氣小嚷一句。
「她們三個沒有亮眼的嫁妝,李家不要!」他緊睨著結髮元配。
原來李家還是為了白家的土地、金錢呀!
茉莉眼睛迅速看向母親,沉重地說:「媽媽?這也是你的意思嗎?」
「我見過李公子,人家對你評價很好,這段姻緣算來是上上之選。媽媽疼你,不會害了你。」白明珠拉住女兒的手,撫拍著。
她知道愛她的母親不可能害她,但----「媽媽,我的心呢?」她咬痛了唇才發出這幾個聲符。
「你和他才剛開始,認識尚淺,要放下心頭並不難吧?」白明珠不看茉莉,噙著水霧的眼只幽瞅著讓她放不下心的男人。
感情深與不深和認識長久有關係嗎?父母親結婚四十年,感情深嗎?還是該說……剩多少呢?茉莉凝視著他們之間至為隱晦的幾許情愫。
她不懂,以前真的不懂父母之間是怎樣的一種感情。但是直到這一刻,也許自己真的戀愛了,一個模糊的念頭浮現,她驀然明瞭,母親為何會容忍兩個小妾入門,也為何會守著一個空殼婚姻四十年。
原來,媽媽還一直愛著她的丈夫。
莫非這就是身為女人悲哀、無奈的致命本質?對愛情執著無悔,只怕直到生命最後仍然走不出癡癲的情關!
「媽媽,你真的希望我接受這個安排嗎?」茉莉垂下眸子,心跳得很厲害。
「哪還能考慮接不接受,難道你希望看到我東窗事發,身敗名裂吃牢飯到死嗎?」金志川橫眉挑開,爆吼著。
「你做不法事情時,為什麼不想有這一天呢?」茉莉以殘餘勇氣掙扎著。
白明珠冷靜開口了:「你試試看和李公子交往,他很不錯,講話很風趣。」
母親的話像轟雷般打進她心底,她臉色倏地刷白,心跳沉下來,人仿似地入一口暗井中。母親又說了什麼她都恍若不聞了,也許李公子有屬不清的優點,但他不是巍然!
就算指派給她哪個國家英俊瀟灑多金的王子,她也不會動心!
巍然愛她愛得強烈又溫柔,讓她不將整顆心給出去都不行!她只要巍然啊!已經深愛著他了,她如何能再跟別人試著交往看看?
茉莉跪了下來,雙手換抱著母親,臉埋在她的腿膝間。「媽,你懂愛情,你怎麼忍心要我放棄所愛呢?」
在感情的天秤上,她一心傾向丈夫。茉莉突如其來的戀愛,或許只是年輕歲月裡的插曲而已。白明珠戴著婚戒的右手,輕撫著女兒柔細的髮絲。
「為了媽媽,好嗎?」
茉莉抓住母親的手,怔楞楞地望著那一枚退色黯淡的紅寶石。即使所托非人,母親還是牢牢守著的結髮情,一生一世!這樣不同甘卻也還要共苦的感情,不管哪個年代,不管女性意識多抬頭,她相信也會在許多女人身上輪番上演!
蓄滿淚水的眼眶,只因感情太深,對巍然,也對養育她的母親。
她幽幽歎著:「我總以為我熱情活潑,像只花蝴蝶翩翩飛過一大片花園,其實不然啊!」她唇邊的笑花又淒又冷。「我是一口冷井,因為我從沒真正觸到感情的一個小衣角邊哪!而今我才懂,冷井情深,等一次沸騰。我一直在等那個男人出現,讓我這只蝴蝶停駐在他身上,傾付我一生的情淚。」
白明珠猛地一愕,「茉莉,你在說什麼?」
「我愛你。我只想告訴你,媽媽,我愛你……」至於心中的掙扎,就忍著吧!
媽媽,我們都是懂感情的人,我們也注定吃盡愛情的苦楚。這樣的心情還能再說什麼呢?
淚滾出來,哀傷著她的初戀。心絞痛著,痛悲著她一生的愛戀也將渺渺。這一切都非她一人之力所能控制的了,她隱約知道親恩將凌駕於愛情之上了。
遇見巍然那一日的預感果然不祥,因為愛上他,她真的萬般淒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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豪門夜宴。
聽古箏?李寧差點口吐白沫!他對現代電音舞曲還比較有點瞭解。
茉莉一瞧李寧的臉色,馬上善體人意說:「不然我們去微風廣場參加大搶購。」
喔,活動筋骨的事他還有些興趣!「搶購什麼?」
茉莉的微笑閃爍得很可愛,「女人內衣,只要穿著走出廣場,全部免費贈送,我很想要那一款歐洲LLCV名牌的透明蕾絲內衣喲!」
李寧大涎長長的口水了。「好好,我們去。」茉莉腰枝纖秀上圍卻很飽挺,很有看頭的。內衣秀嘛,他的眼睛不更卯到了,還有一大堆冰淇淋享用不完呢。
「你答應幫我了?」一雙貓兒眼煞時像透了小狐狸使壞的眼神。
「幫?我幫什麼?」
「喔!我沒說清楚嗎?」她掩唇而鈴笑。「這內衣規定要男人來穿喔!」
李寧額頭飛了幾百條黑線,拚命眨掏耳朵。他穿?不不不,他准聽錯了!
「滴鈴----」她的手機響了。心裡快笑翻了,茉莉趕緊清一下喉嚨說,「不好意思,我接一下電話。」
「小茉莉!」CCQ喊得驚天動地。「完蛋了,完蛋了。」
「怎麼了?」她跟著憂心忡忡。
「我一個不小心切入老大的計算機,才發覺他打了一封信送給學校人事部門,讓他們別再發助理費給你,他…...他把你即日解聘了。」
「他敢?」茉莉咬著牙。
「他就敢。那封電子郵件今天早上已經送出去了。」
「CCQ你再確認一次,.奇怪,你那邊怎麼那麼吵?」
「唉,我很無聊地躲在樓梯間裡。外頭那兒,老大正在開party,他說今天是他陰曆三十一歲的生日。我從不知老大一年要過兩次生日哪!」
茉莉不只咬牙,連眼睛都冒火了。
這算什麼?解聘和生日兩碼子事,他居然一個字也沒對她提過!她在這裡孤軍奮鬥,想讓李寧對她反感而退避三舍,他那兒居然開起私人派對風流快活?
不,紀巍然,你今晚別想安穩過完你的三十一歲陰曆生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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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茉莉,你來了!」巍然笑咪咪的開門。
她瞪住他。什麼叫做「你來了」?好像她的出現早在他預期中似地。
「Party呢?」他屋內竟然靜悄悄。
巍然拉著她進來,有點神秘地說:「我的party按照計劃,在九點結束了。」
茉莉這下子摸不到腦袋了。「你到底在搞什麼?」
「我?」他端過客廳茶几上的蛋糕給她,看來很無辜的指著自己的鼻子。「我切了蛋糕,留了一塊。客人問我蛋糕為誰留時,我說我的女朋友一會兒過來。」
她胸口抽一下。他沒爆料吧?「你不會碰巧把我的名字說了出來吧?」
「我記得很清楚,我對著學校裡的潘助教、周所長、林主任、柯教授、伍秘書等等人說,我的女朋友白茉莉晚點會來。」
他故意的!他故意製造這個party,就是要說出兩人的關係給眾人知道的!最可惡的是----「你故意讓CCQ透露給我知道,拐了我殺過來,紀巍然你……」
結果,她的聲音被制住了。
思念的吻迫不及待地落向她,巍然吸吮著她的嬌嫩,雙臂把珍愛的人兒牢牢圈在懷中,黏貼住他一身的狂焰。
「唔……」茉莉捶他的背腰,嬌聲抗議著。「哪有人這樣。」
他滾燙的鼻息噴拂在她臉龐上,「為什麼不行?你說,你這一走多少天了?」
「有六天吧?」
「再一個小時就滿八天了。」他埋在她耳邊沉沉喟息。「為什麼你不回來?為什麼我不能到你家去?台北市到深坑的山路並不遠,為什麼我就是走不到?茉莉,我們之間的距離到底有多遠,你告訴我啊?」
一把怒火在他柔情似水的告白中澆滅了。她囁嚅著:「我有些難處。」
「告訴我。」他的強悍驟現。
「你難道不該先對我說清楚,為什麼把我解雇了?」她先虛晃一招。
「喔,那個啊!校園中最忌諱師生戀,我不想惹人非議,說我公器私用,自然不能再用你了。」
「你是我老闆,我又不是你的學生。」
「有心人若想炒作,還怕不找盡歪理見縫插針,還是杜絕後患的好。」
「我沒工作了?」她就沒理由跟媽媽磨,再回來他身邊了呀!除非她守口如瓶一字不漏!
「你嫁給我,我們去日本蜜月旅行,去多久都行。」他拋出一顆震撼彈,打著把她綁住的主意。
砰!心跳一百下了。「紀巍然,我發覺你最近霸道得過分了,老先斬後奏!」
「有嗎?」眼瞳深黑沉炯,端來特意留給她的那盤食物了。
魚片哇沙米送入口中嚼著,她說,「我鬧著玩說的話你也記得?」
「我可以由著你鬧著玩,但我絕對認真!」
把嫩魚吞下腹,眼淚馬上衝了出來。她胡亂解釋著,「被嗆著了……」
瞧她滿臉漲紅,眼淚鼻涕直流,他又心疼又懊惱了。「我沒事弄什麼生魚片!冰箱裡有牛奶,我拿給你喝。」
「不要喝牛奶。」她又拈一塊魚片沾哇沙米塞進嘴。
「不怕又嗆了?」他捧住她的小臉,舔去她唇邊的淚。
「不怕。嗆死都值得,黑鮪魚很貴,你的真心更難得。巍然,我嫁你……」千山萬水也阻不了她了。
雖仍感受到她有事瞞著,但幾日的等待煎熬,都讓她「我嫁你」三個字給撫得平坦舒順了。「你告訴我吧,究竟發生什麼事了?」
茉莉把生魚片放一邊,勾住他的後頸,又哭又笑著輕言細語:
「一個女人答應嫁給一個男人還能有什麼事情發生?
因為這個男人呀,讓她瞧著時,心中很舒服,很踏實、很快樂。因為這個男人只會對她一個人好,讓她在他面前從來都不須掩飾自己最真實的那面,不管她想哭想鬧想笑想作怪,他都是完全的包容。
即使這個女人已有了母親的疼愛,她更珍惜這個男人給予的深情。瞧,這就是差別!我的心飛向你,所以我許下我的婚姻,給定你了。巍然,繼續寵我、愛我、疼我、讓我、你終有一天會相信,我值得你這樣對待!」
雖然她仍不說背後真相,然而他等到花花蝴蝶真心的許諾了!
「茉莉!」一聲低喚一記重吻,「願為蝴蝶一生都思量!」
「我知道,都知道。」她哭泣著回吻著他的眉、他的眼。
「茉莉,」他試著舔去她的每滴淚,想著如何整治她的眼淚。「我新裝了一組很棒的音響,你想不想唱卡拉OK,我把CCQ叫下來,我們一起唱通宵。」
「不要。」她偎入他胸懷。「我常誇大很多事情,其實我沒有那麼胡鬧愛玩。我現在只要你靜靜抱著我就好。」
「這有什麼難的!」一轉手,她安坐在他強健矯實的腿懷間,寵愛的細吻棲地於她的粉腮。
茉莉,讓你對我無所不說無所不求,這才難哪!他心底沉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