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用很確定的語氣告訴我們說他們兩個是情侶嗎?怎麼從哪個角度看都不像啊!」樊磊坐在欄杆上晃著雙腳,望著尉海頭也沒日的背影,心中除了納悶還是納悶。
「我也不曉得啊!阿海昨天看來還好好的。」晉揚合上手中的六法全書,想不到以他超准的第六感竟會看錯。沒道理啊!就算不是情侶,以他們之前碰了面就大吵特吵的情況來說,也不至於那樣冷漠,見了面連理都不理吧?!而且,尉海沉默得太離奇了……把他們三個大塊頭當成路標,連瞧一眼都沒有,若不是尉海眼睛瞎了,就是他們太像大自然的產物。
「你猜是怎麼了?」樊磊轉向另一邊,搜尋剛離去不久的黎朔夜,意外發現她和其他人卻是聊得愜意,看來像是無話不談似的。這女的也怪怪的。她剛才的眼色冷冽得像是急凍人,巴不得在她的周圍刮起一陣暴風雪,讓所有人都因為溫度過低而凍死,成為冰雕。
「還能怎麼了?吵架嘍!」晉揚對朋友的白癡問題感到無奈,他聳了聳肩,拿尉海和黎朔夜這兩個頑固又強硬的人沒辦法。
個性是一樣難纏棘手,但卻是完全不同的類型。一個是暴躁得像火,一燒不可收拾;一個又冷得像冰,凍起來就注定掛點!再說他們三個又礙於尉海的佔有慾太強,鮮少和黎朔夜有所往來,只猜得到她是屬於一槓上就沒完沒了的麻煩女生。
「那阿海的生日她不就不會去了?」僵成這個樣子,想要去也不知該拿什麼臉去,該賣什麼面子去吧。樊磊呼了一口氣,想著他的問題又是白問了。
「理所當然是不會去的了,都撕破臉了,你又不是沒看到!」晉揚跟著歎氣,惋惜少了一齣好戲可看。阿海的生日舞會今年多了尉老太婆這難搞的角色,原以為若是黎朔夜去了就有得瞧了,卻萬萬料想不到發生這樣占也占不出來的卦。
「那尉老太婆那關不就難過了?」到時沒事可雜念,一定怪他們三個人把尉海給帶壞、寵慣,說他們脾氣差,所以尉海才會有樣學樣,然後從此斷絕他們D-FOUR的後路,不給他們在學校耀武揚威的機會。這可就不好玩了!樊磊一想到一片黑茫茫的未來,又是一聲重歎。
「我原本把寄望全交託在黎朔夜身上了說,還天真地以為我們可以趁著尉老太婆把重心放在黎朔夜身上時,逃過一劫,免得聽她念她的老人經呢!」晉揚也有萬分可惜的心情,對於黎朔夜不能去參加舞會一事,感到前所未有、無與倫比的痛心。
「是咩是咩,尉老太婆實在太嘮叨,我看全天下只有治得了尉海的人治得了她。」而那人正好是坐在一旁優閒地和朋友哈啦的黎朔夜!樊磊垮下肩膀,一雙眼無神地飄向還在聊個沒完的黎朔夜。他的救星飛走了!
「我們也太苦命了吧!不去又不行……邀請函都接到了,這回還是尉老太婆親自點名要去的……」不去肯定人頭落地!對於尉海那七老八十的奶奶,他們這幾個小毛頭都有難以言喻的恐懼。晉揚記得小時不懂事,不瞭解尉老太婆活生生就是虎姑婆的翻版,和樊磊、尉海及路焰四個人,不經允許擅闖她的私人禁地,用沾滿了爛泥巴的髒身體在她房間裡玩耍打滾,將房間內的擺設來個乾坤大挪移,玩得不亦樂乎、大呼過癮。
本來想說仗著年紀還小,她一個大人也拿他們沒轍。再說他們都有疼愛他們的爸爸媽媽做靠山,於是更加不知死活地愈玩愈盡興,直到有嚴重潔癖的尉老太婆出現在門口,親眼撞見他們胡鬧,氣得差點心臟病發。她不顧眾人反對,硬是把他們四個搗蛋鬼抓到大街上罰跪,還一整天都不給他們吃飯!
雖然他們很沒骨氣地哭得一把眼淚、一把鼻涕,想要博得大人們的同情,但大人們迫於尉老太婆是長者,她的話就像憲法一樣,不願意也只有服從,就算他們哭得快要虛脫,仍是沒有半個人施出援手,就這樣慘無人道地放他們四個人在外頭把臉丟光,自生自滅。等到四個人都很沒有用地餓昏,攤在地上,才被送醫急救……
那真的是場令人害怕的噩夢!堂堂四個嬌貴大少爺,竟然也會有餓昏的一天……那天實在是他們有生之年最丟臉的一遭!這一切全拜尉老太婆那個沒心、沒肺,活了七八十歲還不懂體貼後輩的母老虎所賜!
「尉老太婆簡直就是倩女幽魂裡姥姥的再版,幾乎是同一個模子刻出來的,說有多嚇人就有多嚇人!連酷斯拉和侏羅紀裡那些會吃人的恐龍都不及她的千萬分之一。」同樣想起悲慘往事的樊磊面有難色,再也不敢想像在舞會上會死得有多難堪。
「那怎麼辦?我們的救世主和那高貴的尉大少爺見了面連點頭都嫌懶了,一定是大吵大鬧得不想甩對方了!」晉揚苦著臉,無辜之情表露無遺。
「你們不是號稱『卑鄙二人組』嗎?忘了你們的拿手好戲?」一直不開口的路焰,撕下一片樹葉無聊地玩弄著,淡淡的一句話就像一棒子把樊磊和晉揚敲醒。看著他們兩個極端崇拜、極端仰慕的眼神,他備感噁心地撇撇嘴,掉頭迅速走人,不想再陪他們瞎扯。
「你不認為……其實他也是怕尉老太婆的碎碎念嗎?」樊磊指著率先一步跑人的路焰,苦笑著硬揪出他的把柄。
「那是當然的啊!」誰人不怕尉老太婆?連尉海那天不怕、地不怕的傢伙,從小就被她吃得死死的、綁得緊緊的,想溜也溜不掉……晉揚緩緩走下石階,邊想著策略,邊走向還坐在樹下的黎朔夜。「再說啊,他就是那個性嘛,你又不是不清楚。」當了多年朋友,只消看到路焰一個眼神,他便能理解他內心深處的吶喊。
「那還耍什麼酷啊?!真討厭!」樊磊也跟著跳下階梯,不喜歡路焰明明和他們是一樣的心情,卻老裝得渾不在意的樣子。那小子好像只有在小東西在的時候才會比較有表情……不公平、太不公平了,他不甘心!
「如果哪一天我被車撞死了,他會不會還是那張臉?」那張千年寒冰似的撲克臉一年四季通用,夏天用來解熱,冬天用來迫害別人。
「會。」晉揚反射性地回答,連多想一秒都賺太過無聊。「因為他根本不把你放在眼裡。」回以大笑表示他看不起樊磊的自以為是。他以為在路焰心底會有誰比他自己更重要?路焰很自我的。這點跟尉海完全一模一樣,只是表現方式不太相似。
「說這種話……」樊磊扁著嘴抗議。「喂,你等會兒要怎麼騙她去參加阿海的生日舞會?」方法都還沒有想好,他就雙腳先動,到了那裡如果說不出半句話,不就被人家當瘋子?!
「這還不簡單嗎?」晉揚信心滿滿地笑著。「就說是路焰的訂婚典禮不就得了。」這招真棒,連他都不由自主地佩服自己!
「路焰的訂婚典禮?」樊磊的腦筋還沒轉過來。「那干她什麼事?她沒道理去啊?」路焰死了沒,他看黎朔夜也不聞不問,除非小東西揪著她的耳朵在她耳邊炮轟個三天三夜,她才會想起路焰這個人長得什麼樣子,假想死後又會是怎麼一個樣子。
黎朔夜看起來就是這種對不想理睬的事物一點記憶也沒有的人。
「但她也沒道理不去啊!」晉揚笑得很柔媚,眼底閃耀著信心,讓樊磊在還沒有搞清狀況之下乖乖點頭,聽他的話實行計劃……
「你居然拿心齊來騙我!」瞪著穿梭在舞會中央,和一大堆看來就像有錢人家打交道的尉海,黎朔夜牽著難看到不行的嘴角,心裡忽地升起一把怒火。
她要理由。她要聽到一個堪稱本世紀最好、最動聽的理由!
這種場面任誰一瞧也知道不是訂婚典禮。連一束花都沒有,這就叫作訂婚典禮嗎?沒有情調、沒有氣氛,有的只是商場上勾心鬥角的眉來眼去,每個笑得很好看的人背後又是怎樣的廝殺,她一眼就能看透!所以說……
這會是訂婚典禮才該死的見鬼!
「我只說是路焰要訂婚,沒說跟小東西扯上關係啊!」
晉揚無辜地笑笑,笑中有很多得意,讓她看得很不是滋味。
「可是你就是在說謊。」她恨死了別人欺騙她!他明知道他一談起路焰,她就會自動和葉心齊扯上關係,才爽快答應赴約,卻沒猜到看來很斯文善良的晉揚和尉海等人都是一丘之貉,只怪她一時大意,忘了這夥人都是同流合污的鼠輩!她太相信晉揚的人格了,果然古人明訓無錯,知人知面不知心,她這回是徹底懂了。
「我沒說你非得被我騙啊。」晉揚笑得更加委屈,擺明了就是被誤會。
「你說話說得那樣曖昧,任誰都會搞錯啊!」而那就是晉揚的目的,她竟然笨得乖乖上當,被賣了都不曉得!可惡,這絕對是她有生之年最大的恥辱!
她被騙得好不甘心!
「我就從來不這麼想。」在正式場合還是不忘合著棒棒糖,樊磊閒閒地踱過來,舉手向一旁認識的人們打招呼。
「那是你笨!」
如果可以,她真想變成大白鯊,一口把眼前嘻皮笑臉、快活似神仙的二人吞進肚子裡,用超強胃酸腐蝕!「我要走了。」再不離開,她總得和尉海碰面。她現在最不願打交道的人就是他。
「這是尉海的生日。」擋住轉身要落跑的黎朔夜,神不知鬼不覺突然現身的路焰低低地說話,像在暗示她什麼。
「那又怎樣?」黎朔夜見著後路被斷,索性找了另一個方向又要離開。再待在這種地方,她滿腦子都會浮現尉海甩她巴掌時那殘酷的表情,她不想去回想,那只會讓她心痛過度而昏去。
「所以你有必要留下。」
一把將繞道而行的黎朔夜拉回夾在他們三個人高馬大的身軀之間,一時之間,她也找不到路闖,撇嘴瞪人,一臉不耐煩地來回審視著他們。
「我跟他沒有關係!」她挨了他一巴掌,那不單是打在臉上,更是打在心上。
「是嗎?」樊磊挑挑眉,用種意味深長的眼光瞅著她瞧,像在笑她不肯承認。
「是。」很確定的語氣,很不確定的心。黎朔夜中氣十足的大聲回答之後,卻是一臉心虛。
明白他們這三個豺狼虎豹都敢拿葉心齊來欺騙她了,哪還會被她反欺回來?而且是爛到連她都不相信的謊言……「他心另有所屬,不在我這兒。」頹喪地垂下肩,傷心的她卻意外發現他們正瞅著她詭笑。
「你聽誰說的?」晉揚開始懷疑她的腦袋是不是摔壞了。因為被他不算高明的謊言騙得心有不甘,故意告訴他這荒謬的事情!
「要你管,」冷冷撇開臉,卻正對上尉海那雙久違的雙眸。她一時間忘了抽回,就這樣迷失在他又驚又喜的黑瞳中不能自己。
他還是那樣的以自我為中心!他獨特的自信流露在眉宇間,更增添他的魅力。他身著一身帥氣筆挺的黑色西裝,合身簡單的剪裁,將他又高、又令人稱羨的體格特徵全都大方地表現出來。優雅高尚、輕柔合宜的舉止,讓他比平時更加的英挺迷人,多了分專屬於他個人色彩的氣質。再加上那頭刻意重新整理過的頭髮,更顯得與眾不同,有著懾人魂魄的吸引力。在眾多帥哥美女當中,他依然有著他出類拔萃、引人注目的風采!
他太過搶眼,瑪莎和他才是真正名副其實、無人能夠駁斥的金童玉女。他們在外型上是如此的登對,個性上他們更可以補足彼此的缺失,他們是最相配的一對。
所以她應該要早早忘了他。但是要忘記一個人可不容易,何況是要她將曾經最愛的人狠狠甩出腦中啊!此時此刻再相見,只會讓她更加無法忘懷他的個人魅力,要她將對他的愛意毀滅,已是不可能的事情……
「我不管你我管誰啊?你的幸福就是阿海的幸福,我見不得朋友不開心,當然先得從你這個禍根開始問清楚!」樊磊義憤填膺地嚷著,一再表明他的義氣。
「我哪是禍根?!」慌忙之間,黎朔夜拉回神志,正要反駁,就被路焰用眼神給制止了。順著路焰的指示望向場中央佈置華麗的舞台,一位老人家正慢慢走上去。
「尉老太婆要說話了,安靜些。」尉老太婆禁忌很多,因為是在場最長又最有地位的長者,所以講話時特別要求肅靜,任誰出聲都會令她心情不悅,何況是幾個小毛頭的打擾。尉海的事都沒處理完,還是先安靜的好。晉揚拍拍黎朔夜露出的香肩,提醒她要安靜,沒注意到來自另一頭殺氣騰騰的怒視。
「謝謝在場的各位撥出時間蒞臨這場生日舞會。」尉豫莊重而低沉的嗓音不用麥克風就能傳遍整個會場,在場的每個人都屏息專注聆聽,怕是怠慢了老人家,皆顯出慇勤的臉色。
「今日既是咱家孫子的生日舞會,自然不好意思掃大家的興,還要大伙豎起耳朵聽我一個老人家說些莫名其妙的話。但因有重要事急著向大家宣佈,只怕得耽擱各位的時間了。」料定了沒人敢阻止在商場上呼風喚雨的她發表言論,於是她僅是頓了頓,沒有就此打住的意思。
瞪著那個看來頗有威嚴、一說起話來沒人敢不聽的老人家,黎朔夜只覺待不住。「我想要走。」她隱隱約約能感覺到一雙眼正大剌刺地在她身上遊走,她很清楚那雙眼睛的主人是誰,自然更不願意久留。
「不行。」樊磊盡量不著痕跡地向她低語。
「為什麼?」她和尉海早已形同陌路,沒有道理再待在這裡,再說,她也沒心情。若還撞兒瑪莎和尉海親膩地手勾著手,一同在場中繞來繞去,她不慪死才怪!
「不行就是不行。」晉揚跟著吐話,與其說是在講理還不如說是在命令。
「不可理喻!」黎朔夜不平地呻聲,不自覺地陪著壓低聲量講話。眼角突然瞟兒一道耀眼的光,捕捉住了她的眼睛焦距。
「首先請各位看一下在我手上的鑽石項鏈。」話一出,每個人的視線很一致地跟緊,接著夾雜著驚訝和羨慕的聲音此起彼落,尉豫非常滿意眾人熱烈的反應如她預期的好。她點了點頭,會場又恢復安靜。「這項鏈名為『永恆之心』,是我逝世的丈夫遺留的珍品,他生前將這項鏈給了一個女孩,並說明擁有這條永恆之心的人,正是我尉氏企業未來繼承人的妻子。」
話落,現場又是一片不寧靜的騷動,這次尉豫沒有阻止。隨著喧嘩聲和討論聲愈來愈大,各式各樣的猜測流傳在整個會場,卻只有一個角落出奇的安靜。
「永恆之心?!」不理會三雙眼睛怪異的打量,黎朔夜整個注意力都被台上那老人家手上正閃閃發光、透出價值連城光芒的鑽石項鏈奪了去。她仔仔細細換了各個角度研究,終於,她深深吸了口氣,低頭看了看掛在頸子上同一個模子印出來的項鏈,臉上冒出了個超級大問號。
怎麼會和跟了她十一年的項鏈一模一樣呢?細緻精巧的銀色鏈子,和一枚雕琢成水滴狀的鑽石墜子、鑲上一雙翅膀,生動得像在飛翔又像在舞動,這樣巧妙的設計,理當是絕無僅有的啊!
尉老爺爺不是告訴她,這是他家老婆專程設計的款式嗎?難道說……
黎朔夜頭疼地歎了口氣,猜想著她頸上的項鏈和台上那老人家拿的項鏈,是不是姐妹作?
「這條項鏈的主人,是我逝世的丈夫拿命來換的!」
尉豫感性的嗓音一發聲,會場又是一派詭譎的寧靜。
「他在生前人面廣,認識了不少朋友,卻只有一個知心好友。但是他事業正值巔峰,每天忙碌不已,想不到這位疏於聯絡的知心人居然得了重病,生命已到盡頭!他得知消息後,匆忙丟下手邊的工作,卻還是來不及見知心人最後的一眼……
「他依著知心人留下的遺言,宣佈遺產將由其乖巧懂事又知書達禮的小兒子繼承,卻不料兄弟之間為了那份龐大驚人的遺產,聯手設計車子發生故障,煞車不靈,導致車禍……我的丈夫,和他知心人的小兒子夫妻倆,就這樣亡於這場人為的意外交通事故中……」
這個故事很像在哪裡見過,感覺如此強烈又熟悉?!黎朔夜微攏起眉,屏息專注聆聽老人家接下來所說的每一句話,心跳突然加快,呼吸也變得不規律。
「當時他的求生意志仍是十分堅強,明明已經受了重傷,身陷危險,硬是護住他那知心人的孫女衝出火海,在斷氣前將我設計的項鏈,交給了那女孩……」尉豫哽咽著,老而纖瘦的身材微微地顫抖。「在設計出這條鑽石項鏈前,我們兩老早就說好,只要擁有這串項鏈者,即是尉氏財團繼承人——尉海未來的妻子。」
她想她總算是搞懂了……原來救她一命、她多年來始終不曾忘卻的尉爺爺,就是尉海的爺爺!那個總是將她抱在懷裡呵護疼愛的老人,就連已經身置火海當中,還是不忘把她緊緊摟住細心寶貝的老人,正是尉海的爺爺!
可是,既然如此,拿到那條「永恆之心」的人是她、也掛在她的脖子上,為何那個老人家手上還有一條呢!一向自許為冰雪聰明的黎朔夜,腦筋不停地轉動著,把所有的可能性全都想過一遍。才把事情搞懂了一半,台上的人就公佈了令人震撼的消息……
而這個女孩……」尉豫的眼光中閃過一絲異樣的光芒,她略帶微笑瞧了瞧角落中偏頭回想所有往事的漂亮女孩,忍不住又滿意地露齒一笑。
果然是出落的更美了!那又長又黑亮的長髮將她的氣質烘托得更加醒目,一襲藍色的細肩帶小禮服貼身而俏麗,令人情不自禁就把目光膠著在她身上,連她那個一向自視甚高的笨孫子也是如此。
呵呵,好戲上場了!「這個女孩就是……瑪莎!」
全場掀起一陣雷似的掌聲,眾人鼓噪著,引發了舞會的高潮,在眾目睽睽下,瑪莎身著一身優雅的黑色開叉長裙,削肩又露背的美景,令場中男子無不為之瘋狂,紛紛道論著能擁有此美麗女子為妻的好運氣!尤其是暴露在外、呼之欲出的酥胸,更是讓所有的男士口水流了一地。
「騙、騙、騙人!瑪莎怎麼會是阿海的老婆?!」除了目瞪口呆外,樊磊錯愕驚訝得整張臉看起來就像是見到了「活生生」的鬼在他面前大跳脫衣舞。
「那個尉老太婆明明就知道瑪莎是變性人,她想要讓尉氏財團斷送在尉海這一代的手上嗎?她是不是發瘋了啊?拜託……」晉揚撫著額頭跟著大呼小叫,驚嚇程度不比樊磊小。
「你……剛剛說什麼?」她方才好像聽到了很具震撼力的字眼……黎朔夜微微拉動晉揚的衣角,帶著納悶和懷疑詢問。
「我剛剛?」晉揚微傻一秒,整個人還處在驚恐之間,尚未回神。「拜託嗎?」最後說的是這一句吧?!
「不是這句。」她搖搖頭。
「要不然……」晉揚再傻一秒。「她是不是發瘋了啊?」是這一句嗎?
「也不是!」哎呀!他老人癡呆啊!
「再不然是……」晉揚認真回想。「她想要讓尉氏財團斷送在尉海這一代的手上嗎?」這句話很重要嗎?
「也不是這句啦!是最開始那一句!」不耐煩地撒著嘴,黎朔夜沒好氣地指正。
「哦!你是說,我說瑪莎是變性人那句啊,」終於弄懂了!「她是變性人沒錯啊!」雖然該有的地方還沒有消滅,不然她就可以練葵花寶典,打遍天下無敵手嘍!可惜她沒那意願。
「她是變性人!」黎朔夜的表情可謂難看到極點。
瑪莎既然是變性人,也就是說,她是半個男人,那麼也就等於,她沒有必要去跟一個男不男、女不女的傢伙吃醋!這些個豬頭!弄得她跟尉海的關係決裂,還沒「真正開始就結束,她竟為了一個變性人斷送她的美滿幸福!她這是為誰心酸、為誰落淚?真不值得……好痛心啊!
而且啊……台上那個老人家不是都說了,擁有那條項鏈的人就是尉海的老婆嗎?照她的說法,那個持有人應該是她黎朔夜才對吧。「永恆之心」可是她老公在死前親手交給她,要她好好珍惜的耶!之前項鏈弄丟了,還是那個讓她誤以為是絕世大美女的變性人拿給她,現在又莫名其妙多出一條項,難道是這其中有什麼陰謀?
她是見不得她跟尉海在一起,見不得他們幸福,見不得他們快樂嗎?!!她讓她覺得就像、就像……要祭出最後絕招,逼走她……等一等……逼走她?!
「喂,我問你們,台上那個老人家的門第觀念是不是很重?」黎朔夜微挑眉頭,嘴邊掛著很詭奇的笑意。如果答案是肯定的,那她可得拆穿台上那些傢伙可惡的伎倆了!
「不是很重,是超級嚴重!她一直以來就認為只有名門淑媛配得上他孫子。」也不想想自家孫子是哪種德性,還敢要求別人?去!「所以能跟尉海接近的女人多半都是家庭背景極佳,財力雄厚龐大的企業公司。打個最簡單的比方,我相信你也知道葉心齊那個小東西是有錢人家的小孩吧?!」見她點了點頭,好心的樊磊繼續解釋。「所以她才有幸能跟我們D-FOUR在一起,不然一般平民想靠近我們,一句話——門都沒有!」
難怪喔……她的冰雪聰明果然不是擺著好看的而已!
那個老人家大概是發現尉海常和她在一起,所以才和瑪莎聯手一同欺騙她,打算等事情過了以後,她死了和她家寶貝孫子往來的心,那她就可以再找其他合她心意的女人做她孫子的老婆。姑且不論找變性人當同伴的怪主意,就方法來說,她們的確是打擊了她和尉海正要起步的感情。
畢竟薑是老的辣,懂得他們年輕人還不安定的心,掌握了她身為尉海這個曠世大俊男的女朋友,心裡難免會有的恐懼。
她一定花了很多心思在設計她,等她踏入圈套中。就連她手上拿的「永恆之心」都不知是真品還是假品,瑪莎是否有「物歸原主」……
有可能尉海要瑪莎下「惡人帖」是事實,要她幫忙把找回的鑽石項鏈交給她也是事實,只是正巧給她們從中做梗的機會,她們一定樂見尉海這個有頭腦卻不生智慧、反生蛆的白癡,無意中配合著她們的計謀。只要尉海信任瑪莎,他就不會去質疑她。
這就是尉海。所以說,她已能夠猜想得到為什麼那老人家誰不找,偏要找一個變性人的原因了……
她在利用尉海對瑪莎的信任啊!
如今尉老夫人要她難看,要她在大庭廣眾之下了然所有事情的真相,她不介意她參透了她所有計策,她不過是要她知難而退。
她又有何為懼呢?那條真正的「永恆之心」是屬於她的,尉海真正的妻子也是她!這是尉老爺爺千交代、萬交代她要好好珍重這條項鏈的原因,她怎麼能背信,怎麼能站在這裡受委屈,卻一點都不反擊呢?
該是她的就是她的,她可以對不想理睬的事全然漠不關心,但該是她的東西,她說什麼也不會讓他跑掉!而且這次的對象可是她最愛的人呢!
不出點聲音,恐怕全天下所有盲目駑鈍的人都會信了那個卑鄙得夠勁、夠狠辣的尉老夫人了……誰叫她有威望,說的話沒人不信呢?!而樊磊他們三個就算知道了事情真相,也出不了聲。
山不轉路轉,路不轉人轉,憑著她的聰明絕頂,她自然不會放走習經失去過一次、如今又回到她手中的幸福,為了她的未來、她的幸福,她必須勇敢跳出來,好好地為自己謀求一些福利了……
「我說那個啊……」黎朔夜想通後才要出口,一道五雷轟頂般的聲音,阻止了她的發言。
「你這個死老太婆!不要耍詭計要我娶那個該死的變性人!那條項鏈才不是瑪莎的,我未來的老婆是黎朔夜,而不是那個裝模作樣、噁心做作的變態!」雷聲方歇,只見一個瘦削的女子被打橫抱了起來,懷中人兒之驚惶可想而知。
黎朔夜微微傻眼,才想要責備是哪個不長眼睛、喜歡壞人大事的白癡出言不遜,又不要臉地揩她油,眼睛就對上了一雙再熟悉不過的眸子。她靜了靜,總算瞭解了那個強行擄住她的人是哪家的白癡。呵,這可是她想念已久的懷抱。
「服了你了,服了你了……我知道你有多愛我了,傻瓜。」一陣悶悶的嬌笑聲從尉海懷中傳出,他狠瞪一眼她甜美的笑靨,隨即掩住她的臉,不許其他人探望她的容貌。
黎朔夜被一雙穩健強壯的手妥貼地抱在懷中,一隻青蔥玉手摀住小嘴,不顧他的怒視還是笑個不停。
原來幸福就是這麼簡單。只要她不放棄,尉海也同樣執著,幸福就會、永遠跟著他們。
這輩子他們不相守到白頭,還有誰比彼此更適合對方呢?!
因為再無人代替彼此,所以,說什麼他們也不肯退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