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男人有默契地相視對笑,龍紹麒用眼神對德拉米說——「我說的準吧!」
「佩服,連表情都不差分毫!」德拉米回他一句。
「喂!你們倆眉來眼去的在做什麼?」楚楚從腰包中取出皮革。自龍紹麒送她這個新包包後,她就把它藏在夾層中沒再動過,就因為藏得太好,讓她這糊塗妞忘得三干四淨!「就這張。」
說實話,從接獲皮革以來,至今她是頭一回細瞧它哩!
「不像藏寶圖嘛!」德拉米的發財夢正於破滅中。
「是不像,有點像古老的象形文字。」龍紹麒將它上下左右翻來覆去研究。
「你看得懂嗎?」在楚楚心裡早把龍紹麒看作萬能的超人。
「隔行如隔山,我接觸的僅是皮毛,怎可能看得懂。」龍紹麒坦然微笑。
「唉!白忙一陣,居然不是藏寶圖。」德拉米仍扼腕不已。
「不!它確是藏寶圖!」方正義鬱鬱的聲音冷不防地鑽出,三人嚇了一跳,龍紹麒本能地護在楚楚前方。
「你不是跟考古隊走了嗎?」龍紹麒眼底有著防禦,剛剛太專注探索皮革上的文字,竟連有不速之客侵入都輕忽了;真是太大意。
「我專程踅來和楚楚談幾句話。」方正義依舊是一臉凶相,指著皮革問:「我能看一下嗎?」
「好呀!」龍紹麒才想拒絕,楚楚已無戒心地將皮革交給他。
龍紹麒和德拉米暗自槌胸。沒辦法,只得謹慎防著他了,若他有不軌,憑他們兩個年輕人,不怕打不過他,互使眼色後,他倆一左後、一右前地將方正義圍住。
「我有事想告訴你……」方正義猶豫不決的話被再插進來的聲音打斷。
「還是我來吧!」施文青姍姍走來,彌勒佛的笑臉漸消退,換成痛心疾首的愁顏。
「噢!Mygod,又來一個。」屋漏偏逢連夜雨,龍紹麒和德拉米骨子裡快抓狂,門面上卻要裝得很鎮定,真令兩人扼腕氣急。
「你……你怎麼來了?」方正義怵惕動容。
「我看你怪怪的,所以跟在你後頭怕你出事,你有事瞞我吧?」施文青苦喪著臉質問。「你手上的是不是楚兄發現的那塊皮革?」
「你知道這件事?」方正義驚愕,細眼頓睜為原本的兩倍大。
「嗯。」施文青喟然興歎。「他當初曾向我略提過這碼事,興沖沖地想說服我和他一起去尋找,我那時沒有很在意,只說要先和你商量,孰料……」他涕泗滂沱地對楚楚歉然道:「楚楚,原諒我,是施叔沒留心才害死你爸爸……」
楚楚愣圓了眼,但覺天旋地轉,世界在她的面前崩坍,幸賴龍紹麒手快將她扶住,她才沒不支倒地。「你是說……」
「殺死你爸爸的兇手就是……」施文青比直食指往方正義的身上一指——「他。」
「什麼?」所有的人連同方正義自己都詫異。
「就是你,我親眼看到你推他下山谷,那洞深不見底,摔下去絕對粉身碎骨。」施文青跪爬拉著楚楚的手痛哭。「原諒我,我膽小不敢揭發他,我……」
「不是我!」方正義百口莫辯。
「我早就查覺你不對……」德拉米趁他一個閃神,劈手奪回皮革。
「事實擺在眼前,方兄,自首可減輕刑罰呀,你不要一錯再錯,我會想辦法幫你找個好律師。」施文青軟言規勸。
方正義不再作聲,四周瀰漫緊鑼密鼓的空氣。
「真是你?」楚楚泣不成聲,冥冥中雖知父親生還的機率低於零,但依然抱著點點的希望,如今親耳聽到這個噩耗,她先前努力築起的心理建設仍潰不成軍。「我不相信!」
她不相信唯一的親人已死,她不相信疼她、愛她的方叔是兇手,她不相信……霎間昏天暗地,她便失去了知覺。
「楚楚!楚楚!」龍紹麒焦急地輕拍懷中的人兒,施文青和德拉米也紛亂地圍過來。
此時,方正義逮了個空隙,猝不及防地往後溜馳飛奔而去。
「快追!」龍紹麒不能棄楚楚於不顧,只能遺憾地看著施文青和德拉米越追越遠。
***
現在真相大白,龍紹麒、德拉米和施文青與楚楚躲在施文青的帳內商榷下個步驟。
方正義已於三個時辰前,經施文青和德拉米追趕至懸崖邊,在逃脫無門的情況下選擇跳崖自盡。山崖的高度估測,他的下場應和楚國城相差無幾。
「活該!這叫死得其所。」德拉米唾罵。
楚楚服下龍紹麒給的鎮定劑,情緒已然穩定下來,面對他充滿關懷的憂慮神色,她蒼白卻堅強地向他說:「我沒事。」
「累了要說哪。」他憐惜地拉她入懷。
「嗯!」楚楚箍緊他的腰,回他一個虛弱的笑,她很傷心,但她不應再掉淚。人的潛力是非常可怕的,倘若不是今日之事,她豈料自己能夠如此堅強?只是,她付出的代價太大!
恃著親暱輕揉的小動作,龍紹麒傳達對她的呵護。「究竟是什麼樣的寶,竟會引發殺意?」龍紹麒向施文青探問。
施文青清清喉嚨。「古代傳說中上帝的聖盃。」
「聖盃?」龍紹麒和楚楚異口駭呼。
「聖盃?」德拉米卻是懊惱。「不是什麼金銀財寶?」
「有了聖盃就可以長生不老。」施文青眼神裡閃過一抹光芒。
「哼!長生不老?呆子才會相信那個傳說,若真有此物或此物真有魔法,那為何上帝還會死在十字架上?」德拉米嘀咕。
他的偏辭不代表大家的立場,施文青又繼續說道:「能找到聖盃是我們考古人一生追尋的夢想,也因此,才會造成心存邪念的覬覦,畢竟『長生不老』對大部分的人而言,是極大的誘惑。」他搖頭歎氣。「所以我建議今天的事大家還是保密的好,以免……」
「我贊同!」龍紹麒腿都差點舉起來,他可不希望楚楚因一個未經證實的「傳說」而遭受任何的傷害。
搔搔耳,德拉米止不住好奇。「皮革上的鬼塗鴉說的是啥?」
施文青詳詳細細審閱。「這不是鬼塗鴉,是十分早期的文字。」他出聲斥責德拉米的不敬外,胖圓的臉頰顯出他澎湃高昂的歡雀,假使沒有他們同在,他也許會狂喜地跳起舞來。「你們知道嗎?肯亞可說是人類的搖籃,『路易李奇」就是在這兒發現了『第三類原人』的顱骨,人類便是由他繁衍而來的!『伯納尼格紐』也是在此掘出被命名為『1470』的顱型……」
德拉米不得不插入施文青的滔滔不絕,這些考古歷史聽得他快睡著哩!「先說皮革上的東西吧!」
「喔!」施文青對興頭被中斷感到怏怏不悅。他將皮革從頭掃到尾,納悶地說:「咦?這像首詩嘛!」
東昇太陽起,山色仍如黑,置身夜底中,白河經八指!
神杖穿過石,睜眼望向日,躲開月和器,生命起創時!
「有什麼意義嗎?」楚楚的好奇心不比眾人低。
「不知道呀!」施文青惆悵地壓著太陽穴,怎麼會是一首詩呢?怎麼會?
「哈!我就說是騙人的!」德拉米幸災樂禍往地上一坐。
「你……」施文青實在很不苟同他對考古文學上的不敬。
「即使是詩,相信也有它的道理吧!」龍紹麒適時發言和緩了場面。「你確定這真是尋聖盃的指引嗎?」
「當然確定。」施文青悲歎現在的年輕人恁地不懂何謂「尊敬」。
「別誤會,我沒有不敬之意,只是想從中求取解答。」龍紹麒一眼看穿他的動念,施文青回復原有的親切,正要張嘴說話,一聲尖叫驚動了大家。
龍紹麒趕緊收起皮革,握著楚楚的手箭步往聲音發源處跑去……
***
「啊!啊!啊!」施玉玲握拳放在兩腮邊歇斯底里叫個不停,當眾人聞聲而來時,她立即「化亂嘶為行動」奔入龍紹麒的懷裡。「好……恐怖……啊!死……死……死……」
龍紹麒輕推她往施文青的肥胸塞,朝施玉鈴所指的窪地看去,赫然是具上半身埋於亂石裡的屍體,露出的部分血跡斑斑已可見骨,依肌肉被撕扯的傷痕辨識,十之八九乃現正在他們頂上盤旋的兀鷹群啄食所致。
「德拉米,不要讓楚楚看!」他乍喊。
德拉米當下摀住楚楚的眼睛,半轉過她的身子讓她背對著現場。「你不准偷看喔!」
接下來德拉米便跑到龍紹麒的身旁協助把屍體上的碎石挪開,其他陸續前來圍觀的考古隊員,有的嚇得腳軟,有的不敢再看,作嘔聲絡繹不絕,只有史密斯下來幫忙。
楚楚終是忍不住,不禁退後幾步掉頭看……「啊!」她慌得又遮回眼,無奈抵擋不住已上喉頭的酸液,嘩啦啦地吐出胃中所有的殘食。
「我不是叫你不要讓她看嗎?」龍紹麒怪罪德拉米,凶完後立感後悔,他罵了自己一聲混蛋。「對不起,我……不該怪你的!」
「沒關係!」德拉米笑。「你不覺得她走到哪兒,麻煩就跟到哪兒?」細細思來確實是,第一遇見她時,她即「率領」暴動的羚羊出場,接續是些五四三的小問題,現在又……唉!而他偏偏愛上這個小麻煩……
因石頭是隨便堆上去的,三個大男人不算困難地便拖出屍骸,由於上半身未被食損,死者的臉孔仍可清晰瞧出!
「是劉少奇!」德拉米訝然。
龍紹麒端詳後也確認。「真是他!」
「喔!怎會這樣?」史密斯低吼。「方教授失蹤了,楚教授又不回來,如今少奇也死了,而且死得那麼慘!」
「天呀!這是造了什麼孽?」施文青也跪地吶喊,喊得眾隊員人心浮動、惶惶自危。
龍紹麒沒時間加入他們的「五子哭墓」,他忙著和德拉米合力檢驗屍體。
接著他推論:「依身體僵化和屍斑的程度看來,死亡時間應在早上九點到十點間。」
「那不正是……」劉少奇撞倒楚楚後的沒多久嗎?德拉米噤若寒蟬與龍紹麒大眼瞪小眼,雙方心底的念頭一致。
「一定是方正義殺的。」施文青亂了心神,顛三倒四伏地急雲。
「控制一下你的言詞。」龍紹麒警示施文青,後者忌憚於龍紹麒的虎威雄風,不由得靜默謐音,可是他的話確實給了別人一種兇手是誰的指向,其他人已議論紛紛。
「後腦曾受重擊,而真正死因是大量的失血和窒息。」龍紹麒繼續研判。「所以說他被壓在亂石下時仍是活的。」
「嗯,也就是遭人活埋。」德拉米作了結論。「沒想到方正義死前還拉了人墊背,真是個喪心病狂的殺人兇手啊!」
龍紹麒不敢斷定,以附近原就到處是亂石的條件審之,縱然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也可輕易犯案。兇手真是落崖的方正義嗎?他總感覺到有什麼地方怪怪的。
「兇手胡亂用石頭將他埋住,目的只是隱藏,可見行兇後很匆忙,也許是打算無人打擾時再回頭處理,但血味引來大批兀鷹拖拉食取,才使得屍首曝光!」龍紹麒條分縷析彷彿他就在現場,聽者無不折服。
「玉鈴!」他走向她,施玉鈴以為他要過來安慰自己,遂佯裝弱不禁風驚顫貌,以她最美的角度眨著盈盈淚眼,就要撲入他懷抱,誰知他下一句話卻是氣煞人。「你怎麼會發現屍體呢?」照理說,此處石地不平並不好行,故而大夥兒多避走這一帶!
轉身,他竟扶起楚楚,以柔得不能再柔的好聽嗓音問:「你要不要緊?」
施玉鈴怎嚥得下這口窩囊氣,他從沒用那種眼神、那種口氣對待她過,即使笑也是笑得很有禮,現在當著她的面,他居然……對方還是自幼樣樣不如自己的醜小鴨、她最看不起的楚楚耶!
未經她施玉鈴「使用過」的舊東西,楚楚哪來的資格享有呢?憤妒之火燃於她的心,怒焰燒灼她的身,她會報復的——她要楚楚痛不欲生、為搶走她的「東西」付出代價。她要龍紹麒,而他,也會要她的……
「你怎麼會發現屍體?」龍紹麒見她發著呆,眼裡晴雨不定,時有暴戾之氣,心中覺得納罕,於是又問一次。
「喔!我看到兀鷹全聚在這兒上空不停地往下衝,所以覺得奇怪就過來看,結果……」施玉鈴我見猶憐地搗著面,等了半天,龍紹麒仍舊杵在原地……摟著楚楚,她的怒火累增。
「這樣啊……」龍紹麒忖度著。
施文青登時抓住愛女的雙臂,猛地將她往後藏。「你該不會認為人是我女兒殺的吧?不可能,她不是兇手,她絕不是兇手。」
「聽閣下話意,莫非你知道『真正的』兇手是誰?」龍紹麒打開天窗直言。
施文青愣了愣旋即駁道:「廢話,兇手很明顯是方正義。」
「是嗎?」龍紹麒咕噥。「我們先把人埋起來再談吧!」
大家於是同心協力挖洞將劉少奇埋好,劉少奇命案暫時告一段落。
***
東昇太陽起,山色仍如黑,置身夜底中,白河經八指!神杖穿過石,睜眼望向日,躲開月和器,生命起創時!
是夜,在月亮照射不到的陰暗角落裡,相同的兩條人影又探頭探腦地湊在一起。
「這詩究竟有何涵義?」高個怔忡惘然地問著。
「不知道!我想了一天都想不出個屁,你不可能看幾分鐘就悟得出。」矮個不屑地直言,完全不替他留點顏面。
「既然它是藏寶地點,為何會是一首詩呢?該不是楚國城聯合他女兒欺騙我們?」高個忍氣吞聲,以拿到聖盃為優先,屆時再一腳踢開眼前這自以為是的人……
「不會!那皮革我親眼看到,還特意鑒定摸了摸!」矮個很有信心。
甲拿起乙給的繕本反覆苦索。「它應該說的是地點!」
「廢話,這還要你告訴我嗎?問題是它指的是哪裡?光第一句……總不會就是指字面上的太陽吧!如果這麼易解,楚國城怎麼會臨死仍未找著?」矮個有時很受不了高個的駑鈍,他不抱指望地說:「反正你也想想看啦!」
「對了!你幹麼殺了劉少奇?」
「你是在責備我嗎?」
「沒……有!」我哪敢!高個支吾。「我只是……」
「楚老頭早就把整件事告訴他啦!今早,他膽敢威脅要舉發我,要我去自首?哈哈!天大的笑話!既然他愛作白日夢,我理應助他一臂之力。」
見他的殘暴讓高個慶幸自己不是他的敵人。「小心點為妙,那姓龍的不簡單呀,光是聽他分析案情,我心搖搖如懸旌,直為你提心吊膽,瞧他自認福爾摩斯的口吻,該不是懷疑你?」
「哈哈!別忘了,兇手『已經』死啦,他龍紹麒再神,也無法找死人回來對證。」矮個猖獗肆笑。「不過,那小伙子的智商確實過人,嗯!正好可以利用他,來幫我們解謎尋聖盃。」
「你的意思是……」
「嘿嘿!我的意思是『以逸待勞』,由他當我們的『嚮導』,等到聖盃找著時再……嘿嘿!」矮個奸笑做個殺頭的手勢。
「這叫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我要讓他嘗嘗自作聰明的苦果。」矮個老狐狸的笑聲隨著夜風飄散在空中。
***
龍紹麒一早便爬起,盤膝坐在帳外的空地,盯著太陽逐漸東昇,德拉米端了兩杯咖啡走來。
「怎麼?」德拉米遞了一杯給他。「想到了什麼?」
龍紹麒略帶失望地接過杯子。「沒有,我猜不透『東昇太陽起』的意義。」撇頭,他看到楚楚,於是揚手舞著示意她過來。
楚楚砰砰砰地跑到他面前。「唷!缺乏運動!」她彎著腰、雙手放在大腿上氣喘咻咻。「你們這麼早起?」
「你也是啊——」龍紹麒拍拍身邊的空地。「坐這兒吧!」
楚楚毫不考慮便依言坐下。「你在想那首詩是不是?」我則是在想「你」……但此話她只敢在心底說。
「嗯,我總覺得前頭那幾句要告訴我們的是地點,卻想不出它指的是何處?」龍紹麒兩手向後撐支著身體。「你呢?德拉米。」
「你都想不通的東西,我怎麼可能猜得到。」德拉米自動棄權。
「如果按字面的解釋就是:太陽從東方升起來,山的顏色還是黑的……」楚楚試著解釋。
「呀!」龍紹麒驀地撫額低頭吃吃笑個不停。「原來是這樣。」
德拉米和楚楚張口結舌滯目對望,兩人兩嘴同聲——「你怎麼啦?」該不是想過頭想得「花轟」?
龍紹麒仍是在笑,且轉變成大笑,然後擊掌叫好地抱著楚楚又親又吻的。「太棒了!你真厲害。」
楚楚憨憨地嘿道:「哪裡?哪裡?」是哪裡棒?是哪裡厲害?她搞不清楚他誇的是「啥米碗糕」!
「噯!」龍紹麒好笑地搖頭。「我挖空心思尋了半天,沒想到楚楚無意的一句話就把詩的謎語破解了。」
她和德拉米再對望。「破解了?」有嗎?真是慚愧,楚楚一點也不明白。
「沒錯!其實答案很簡單,而我們把它想得太過複雜。誠如楚楚說的,『太陽從東方升起來,山的顏色還是黑的』,反言之,山的顏色在白天看起來依舊是黑色……這答案不是呼之欲出了嗎?」
「你是說……」德拉米興奮地睜大眼。
「我不懂!」楚楚噘嘴,儘管龍紹麒把功勞推給她,可她真的是「莫宰羊」。
「你換個角度想,哪座山的顏色是黑的?」龍紹麒在她腦上磨圈。
「嘎!是……是……」楚楚不敢置信地搗嘴驚笑,指著她腳下的這片地,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
「聰明,就是這座夏依塔尼山。」龍紹麒稱許。
「哇!太好了!」楚楚興奮得手舞足蹈,拉著龍紹麒的衣袖跳呀跳的。「那下一句呢?下一句呢?」
「下一句是『置身夜底中,白河經八指,神杖穿過石』!」龍紹麒念。
「意思是要等到深夜的時候,白河經流八隻手指,拿神杖去穿過石頭嘍?」德拉米依樣劃葫蘆直接翻譯。
「這附近有叫白河的河流嗎?」龍紹麒翻出口袋中的地圖,三人於是圍著地圖趴在地上仔細的找。
「奇怪呀,沒有啊!」龍紹麒疑惑。
「會不會是地名?」楚楚問。
「有可能!」龍紹麒大喜,三顆腦袋又湊起盯著圖找,楚楚看不懂肯亞的文字,所以只是湊熱鬧。
瞧龍紹麒和德拉米的眉頭,楚楚又問:「沒有嗎?」
「沒有。」德拉米搖頭。
三人的臉同時垮下。
「或許古時候是有的,我想那便是我們拚命在尋的方向,但這八指會是真如德拉米所譯?」龍紹麒審思。
「我發電報回城市,讓我朋友查一查。」德拉米說。
「嗯,越快辦越好。而『夜底』指的可能是近凌晨,即十二點!故我們現在有了時間和地點,問題是,我們沒有神杖,楚楚父親給她的是條項鏈!」龍紹麒雙手環胸。「再來,就算我們有神杖,要去穿過哪一塊石頭?」
這的確是個大問題,並且是個相當大的問題!
此山什麼沒有,偏就石頭多,總不能每塊都去給它試一試?果真如此,他們不用找到聖盃便已經先去見上帝啦!
遠方,考古隊正準備出發,施文青離隊步來。「早啊!你們在這聊天呀?」
楚楚快活地擁上前,稚氣地把剛才他們所解開的部分全說給他聽。「施叔,我跟你講,我們……」
龍紹麒和德拉米真想撞壁,怎地有人這麼心地純潔、不懂得防人呢?難道在她眼中沒有壞人嗎?我看乾脆拿麥克風來廣播算了……值得欣慰的是幸虧她沒提到項鏈,不過那可能是因為她忘了……
「嗨!真有你們的!」施文青竊喜。「如今看來,我們要等到晚上了。」轉瞬間,他潸然淚下,頗多感觸。「楚楚,你爸一定會為你感到驕傲!」
接著他,做父親的神態將她的手放至龍紹麒的手中。「孩子,我把她交給你呀,你要好好待她啊!」
他算老幾?憑什麼代替楚國城?楚楚當他是乾爹,我可沒有!龍紹麒對他此舉有些微詞,但依然漾著笑臉。「你放心,她本來就是我的責任。」
責任?楚楚淡蹙娥眉,她對他而言只是「責任」嗎?當他們再回到帳內與施文青談論今晚事宜時,這兩個字仍旋繞在她不安的心靈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