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中一臉迷惑和馮奇對看一眼,再看了一臉心不在焉的李聿白,真不知道他到底中了什邪?八天前,他們分開各去辦事約好在這裡會合,沒想到他比原定的時間,晚了一天,魏中和馮奇幾乎要急瘋了;好不容易等到他,一見面,他卻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好像失了魂似的。
魏中和李聿白是喝同一個奶水長大的,魏中的母親是李聿白的奶娘,所以魏中在身份上是李聿白的貼身護衛,但是兩人親如手足。從小到大,魏中還真是沒看過他這副失神落魄的樣子。
李聿白渾然不覺,魏中和馮奇頻頻打量他的眼光。現在滿天的紅霞,就像那天和她最後一次見面的天氣,不知道她現在好不好?她到底是誰呢?他有滿腹的疑問,卻不知道是否還有機會遇見她,當面跟她問清楚。
他也懷疑自己,幹嘛對一個偶遇的女人這般想念。他很肯定的告訴自己:
他的懸念只是因為好奇心使然,除了這個不會有其它的了。但是腦中偏又浮起那身冰然傲骨的氣韻,宛若寒梅迎風綻放,倔強的惹人憐惜,還有黑夜翩然起舞的雪白身姿,在在成為他心中抹不去的深刻印記。
下意識他摸摸脖子上的傷痕,臉上居然流露出陶醉不已的表情,忍不住想到她火辣的表現,而說到做到的個性,倒和自己很像。這輩子他的好意不曾被踐踏得那麼淒涼過,她真是個特殊的女人,雖然惹他生氣,但是卻令他想忘也忘不掉。想到京城那堆名門淑女,他幾乎要哀號出聲,跟她一比,那些女人就跟白開水一樣無趣之至。「唉!」他忍不住又歎了一口氣。
「唉!」魏中故意也歎了口氣,看李聿白還是沒反應,忍不住對馮奇說:
「二十!」意思是這是李聿白今天第二十次的歎氣了。再看李聿白還是一副神遊太虛的樣子,竟然還是不搭理他,魏中氣餒的撥動桌上的菜,繼續吃飯。
跟在陰陽怪氣的李聿白身邊,馮奇只能安慰自己,再忍耐幾天便可抵達京城,他的責任就可卸下。這家「白玉樓」是這襄數一數二的餐館,滿桌子的精緻美食,可是李聿白幾乎連動也沒有。魏中也賭氣的少吃,真是可惜了這滿桌佳餚。
一旁的街角,三個人隱身在牆邊的陰影中,刻意迴避著人潮的眼光,但是他們三人卻做著相同的一件事:就是不動聲色的監視,在對街「白玉樓」用餐的寶靖王爺一群人。他們緊緊的盯著目標,眼中有著獵犬的機警光芒。
一直悶不吭氣的李聿白,突然低沉的說:
「王爺。」
這聲「王爺」,叫的當然就是魏中了。魏中和馮奇對他突然的出聲,嚇了一大跳。尤其是魏中,驚訝的忘了反應,只能呆愣的看著李聿白。
他還是一副漠然的表情,淡然的說:
「咱們被盯上了。今天不走,就在這裡多留一些時候,看看他們想做什麼。王爺,你今天可要小心了,一會兒發生事情,記住別忘了誰是王爺。」話一頓,接著說:
「對方的探子武功不錯,正主兒的功夫肯定是更好,要謹慎知道嗎?別東張西望,有點技巧的看。對街牆角下的三個人,別打草驚蛇,繼續吃。」
他一抬頭,就見到魏中的呆樣,他實在忍不住調侃的說:
「王爺,該閉上嘴巴了吧?當心蒼蠅飛進去,真是有辱王爺的聲威。」
一直到這時候,魏中才相信那個他熟悉的子白終於回來了。他開心的說:
「你總算正常了,恭喜你靈魂回來了,還好還好,」話一頓,他無戒心的問:
「你怎麼知道他們是在盯咱們的梢?」
「哼!」是馮奇不悅的聲音,他沒好氣的回話:
「你是白癡嗎?子白的武功修為,還用得著我提醒你嗎?只有你這個少根筋的人,才會問這種蠢問題。」
自從四年前第一次見到子白,馮奇一直是打心裡敬佩李聿白。他雖年少,但是他身上不自覺流露出的領袖氣質,會令人不由自主的想跟隨他。雖然他情緒不佳,但是警覺性依舊存在,面對事情還是一慣的沉著、一慣的沉穩,教人信賴。
「你……」魏中氣憤的想回嘴,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別鬧了,他們要走了。」
李聿白低沉的一句話,立即弭平了即將要出現的爭論。在他的心目中,魏中和馮奇都是他的手足、他的朋友,兩人-樣重要,偏偏這兩人的脾氣南轅北轍,不鬥嘴實在很難。魏中有著一張可愛的娃娃瞼,個性開朗、大而化之,一向是有什麼說什麼的。但馮奇則完全不同,他一向不多話、冷靜內斂,不常表達自己的感情,但是這些年來,他們倆對他都一樣重要。
夜晚悄悄的到來,李聿白機警的保持警戒,雖然他不知道那些人何時會下手,但是今夜該是一個好時機。「喀!」一聲細微的聲響,驚動了他。
他並不起身,保持原狀的躺在床上,但是他警戒的運氣、雙眼凝神的觀察四周,他不想太早動作,以防打草驚蛇。慢慢的,他透過屋子裡細弱的燭光,他看見窗子正一點一滴的輕聲推開,一個嬌小的黑衣人,輕巧的躍進屋內。他的姿勢動作輕巧優雅,像一隻貓。他小心的逼近床,不發出一點聲音,直到現在,李聿白終於可以肯定她是個女人。
雖然她穿著一件黑色的夜行衣,連臉也一併包裡在黑色的布巾後面,但是她纖細的骨架,卻瞞不了人。她的身形細小,讓他看了卻眼熟;她慢慢的、一步一步的逼近床……。
他決定採取主動,她武功不弱,為了怕她還有同黨,速戰速決該是最妥當的方法了,他果斷的下決定。
他先發制人的捻著懷中的銀子,以銀子作為暗器,「撲!」的射往眼前這個刺客,而人也如同大鳥般的起身飛撲而去。
暗器讓她吃了一驚,不多細想,暗器讓她側身閃過。一個黑影撲來,她清楚的知道:
這次任務難達成了,目標已經清醒了。她快速的拔劍飛刺,「當!」是他以劍抵住她的攻勢,雙眼凌厲的看著她,兩人皆凝神對峙著。
「啊!是你!」黑衣人在看清楚他後,忍不住輕呼出聲。
「怎麼?你認識我?」他懷疑的問。而這黑衣人顯然警覺到自己的失態,立即噤聲不語,只是一昧的搶攻,她的聲音清脆好聽,他很肯定他一定聽過,他凝神細看,她那雙掩在黑布後的眼睛,又黑又亮,卻是他熟悉的冷淡和複雜。
一團迷霧在他心中形成,是她?他仔細的盯牢,心中卻慢慢有了肯定的答案,那眼神他早在心中溫習過千遍,又怎麼會錯認?
她奮力推開他的長劍,順勢一踹,左掌回身虛晃一招,右劍又刺到。她的攻勢凌厲,身形也慢慢的移往窗子,想藉機飛竄出去。方才對看的一眼,已經使她明白她被設計了,所以她不想傷他。雖然她也明白,以自己的武功,要傷他也是一件困難的事。
「不錯,以女人來說,你的武功算是不錯了,不過想殺我你還要再多練幾年。」他低沉的聲音在暗夜中響起,他是故意要激她說話的,逗她生氣是一件挺好玩的事。
果然,她自鼻間哼出氣,冰冷的說:
「何以見得,你沒聽過驕兵必敗嗎?」她實在恨死他臉上那一抹嘲諷的微笑,狂妄自大、一副貓在逗弄老鼠的樣子,她非要給他一點教訓不可,但她卻忘了心浮氣躁也是兵家大忌。
他暗暗在心中稱讚她,她武功不弱、應變更快。雖然在心中誇讚她的武功,不過他實在不喜歡她這種不要命的打鬥方式。這種拚命的劍法很容易受傷,更容易造成兩敗俱傷的下場。
他借力使力,在她左掌虛襲過來時,藉機刁住她的手腕,用力往他的懷中帶,一個側身避開她襲來的一劍。趁側身時,他左手用力拉扯下垂在床邊的床幔,那床幔就似有生命般,快速的捲住他懷中的嬌小身子。她手上的劍,自然就再也握不住的落在他的手中。
他得意的用力圈住正被他卷在床幔中掙扎不休的小人兒。他立即伸手想掀開罩在她臉上的黑布,她奮力的扭動身體、轉動著頭顱,就是不要讓他得逞。扭動讓床幔裡她裡得更緊,緊的幾乎要令她窒息,而轉動的頭顱對他的動作也不構成阻礙。
因為她奮力的轉動頭,反而在他掀開她蒙面的黑布時,滿頭烏黑的髮絲飛瀉而下,披散在她的肩膀,並也輕撫過李聿白的臉,他貪婪的呼吸著,她發中的幽香。他滿意的收緊臂膀,感受他懷中嬌小柔軟的身軀,享受她憤然掙扎和他對抗的樂趣。他深深的看著她,眼光是深沉的,他滿意的看見在他的目光下,她的眼中浮起氣憤和羞澀。他故意低下臉,用充滿慾望的低沉聲音,輕聲蠱惑對著她耳邊吹氣:
「彆扭動了,你不知道嗎?這種動作,將會點燃男人心底的濃烈慾望。」
「你……下流!」他開心的看見,因為他露骨的話,紅潮染滿她如白玉般的面頰。他恣意的欣賞著,一邊又用臉頰輕緩的摩擦她的臉,感受她臉頰的火熱,他低下頭伏在她的耳邊,宛若情人的低噥般輕聲的問:
「你來殺我?為什麼?」還沒等到她的回答,院子中一陣金鳴交擊的聲音,立即驚擾了他,是魏中和馮奇撲到院子中和人廝殺的聲音。
「不留活口,殺!」一個陰沉的聲音,正冷酷的下命令。
「你的同黨?」
「你再不出去,你的寶靖王爺只怕就要沒命了。」她嘲弄說:
「走!」不見她的回答,他只好硬是押著她走出去。當然床幔已經替她解開了,但是卻綁住她的手腕,一手緊緊的拉住她,令她根本使不出力來。
「碰!」他一把踢開房門,他的聲響多少吸引了正在院子中互鬥的人。見到他們兩人, 大家的表情是驚異的,魏中打趣的說:
「哇,原來你的房中有驚喜,怪不得……我以為你睡死了,居然要我這個王爺親自殺敵。」這個傢伙不管在什麼情形,一直都是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要他正經真是難了。
院子中,魏中和馮奇正和四名黑衣人動手,看來是游刀有餘。至於那四人,在見到他擄著的人,眼神是完全不為所動的冷漠,甚至為首的一個還嘲弄的看她一眼,才繼續動手。
李聿白決定速戰速決,他故意不解開她手上的束縛,教她動彈不得而只能乖乖的站在一旁觀戰。安置好她,他立即宛若天神般的飛掠過去,高大的身影俺罩著他們,直叫人無法喘息。快逾星火、一陣閃耀,是他快速的刺出二十一劍,快、準、狠使得原本就穩操勝算的戰局,因為有他的加入,立即提前結束。
這些黑衣人,絕對不是李聿白的對手,他的每一招皆將他們籠罩在他的劍勢中,讓他們無可躲避。漸漸的,對方慢慢的沉不住氣,他的氣勢威猛讓他們幾乎是狼狽的閃躲著;他們有默契的、慢慢的退向牆邊。
「退!」
「碰!」一陣濃煙迎面撲來,這四名歹徒,立即利落的飛掠上牆角,四個人分成四個方向飛竄,魏中和馮奇也快速的竄上牆頭,立即在黑夜中失卻身影。其中一名黑衣人臨走時,「噓!」自袖口中發射暗器。李聿白驚訝的發現,這些暗器的對象居然不是他,反而是朝著現在正無反抗之力、站在一旁的她。他一體會到暗器的對象是她,他的一顆心驚恐的提到了胸口,連想都不想立即撲向她,以自己的身軀去護在她面前,健臂一伸,已經將她如同珍寶般的護在他的懷中。
牆上的男人,一看見這種情況,冷冷的自鼻尖哼了一聲,一出手又是一枚暗器射出。方才為了保護她,這番飛撲已經使他的一口真氣用盡,而還來不及回過氣來,眼看另一枚暗器又已經襲到,他提劍去擋,想藉機將暗器擊開。
「不要!」懷中的她機警的看見這次的暗器而出聲警告,可惜已經來不及了。這暗器經他提劍一擋,非但不若預想中的掉落,反而「碰!」一聲的飛散開,從中又再激射出三枚梨型鏢。
他一手緊摟著她、一手提劍,眼看是絕對躲不開這三枚暗器了。他扭身躲開其中兩枚,懷中的她卻突然在干鈞一發之際,用力撞開他,於是她的背就成了鏢靶。
李聿白不會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他的心幾乎扭曲起來,他著急的握著她的臂膀,急急的搖晃著她,怒吼著:
「該死,誰叫你替我擋這只鏢的?」
她冷然的回嘴:
「你瞎了眼嗎?這些鏢的目標是我,你救我做什麼?我不會感激你的。」
李聿白氣呼呼的說:
「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你敢罵我是狗?我不需要你多事救我,放開我!」沈莂兒氣憤的大喊。
「彼此、彼此,上次你不也拿狗來和我比?」
「你還好吧?要不要緊?」他還是忍不住關心的問她:
「我沒事。」她咬著牙一慣冷漠的回答,但是她的臉色卻已經出賣了她。她臉色慘白,冷汗自她的額頭緩緩的流下,她倔強的咬著唇,硬是忍住這背後傳來一陣強過一陣像火燃燒的痛楚。這痛楚持續的快速蔓延,重重燒灼她脆弱的神經。
「不用你多事,不准看!」她冷然的下令。
她才說完,李聿白已經粗魯的轉過她的身子,一手抓住她後面的衣服。
「不准撕!」她才說完,他正好毫不客氣的「刷!」的一聲,粗暴的撕開她背後的衣服。她羞憤不已的指責他:
「你是聽不懂人話,還是故意和我作對……」
李聿白一看見她的傷口,倒吸了一口氣。月光將她柔細雪白如嬰兒般的背部襯照得更加潔白,但是現在整個完美的背部,卻有著一道令他憂心如焚的傷口。這鏢上有毒,而且射得很深,傷口附近的肉已經呈現黑色。
「閉上嘴,你省點力氣吧!」
「不要,你想做什麼?」她奮力掙扎,但是傷口讓她一陣暈眩,根本使不出力氣來推開他,李聿白根本就不理會她的抗議和掙扎。
「不要,我自己會走,不要你抱,走開!」她的抗議尚未結束,他已經一把抱起她,快速的回到房中。他小心翼翼的放下懷中的佳人,讓她趴臥著,他坐在床沿,輕輕的撫開她如墨的黑髮,細心的替她將頭髮全挽至一側,露出她光潔的背部。
她盡力維持尊嚴的說:
「我不稀罕你救我,我不領情,你聽見沒?」
他專心的看著她的傷口,敷衍的說:
「吼這麼大聲我能不聽見嗎?知道了,不用大吼,你留一點力氣吧!」
她覺得自己的全身就像在滾水中似的,週身燥熱不安,她當然知道這不是毒鏢的關係,而是因為他的目光,她整個背部接近全裸,全都落在他的眼睛。她羞憤難當的說:
「我自己會療傷,用不著你。」
他嘲諷的說:
「是嗎?你能自己療傷?除非你後面長了一對眼睛,另外還要你的手夠長,能伸到背後才行,你有這種能耐?」
「你……」她當然知道他說的是事實,可是就這樣隨便任人擺佈,她又怎能接受呢?
他彷彿能看透她心思說:
「現在只有我、王爺、和馮奇三人能替你療傷了。」
她正要開口,他已經搶先一步的說:
「沒有大夫,等我找來大夫你已經變成屍體了,而我總不能讓王爺來替你療傷吧!馮奇去追你的同伴了,所以囉,你別無選擇;放心,我只是要回報你上次收留我一夜的事,咱們兩不相欠。」她還能說什麼?他把答案都想好了,也精確的堵住她到口的話。
他突然嚴肅的說:
「忍一下,鏢射太深了,我要把傷口割大一點,才能拿出來,忍忍!」
她不安的扭動,讓他無法安心療傷。她雪白細緻的背,不停在他眼前擴大,弄得他心神不寧,他氣憤的大吼:
「別再動、安靜趴好。不准多言,再囉唆,我會把你扒得一點也不剩。」
她不會傻的說:你敢!這種蠢話,因為她相信他說得出做得到,雖然百般無奈,她還是要乖乖的趴好,咬緊牙根不敢再多說一句話。
他很吃驚,她真的安靜下來,沒聽見她的反駁,看見她越來越是蒼白的臉色,他故意和她談話,想分散她的注意力。他取笑的說:
「你是不是該說:「你敢!」女人不是最喜歡說這種廢話的嗎?」他心裡暗想:女人最擅長的就是虛張聲勢了。不過他會好好利用女人這樣的特性,因為他一向說到做到。而目前就算不扒光她衣服,在她的衣服上多割一刀,嚇嚇她也好,讓她受點教訓。
她不屑的說:
「如果我這麼說,不是正好給你一個借口:「謹遵所願!」讓你有機會為所欲為,我才不會讓你稱心如意。」
她以就事論事的語氣說:
「以目前的情況來說,就算你不會扒光我的衣服,但在我的衣服上多割幾刀,讓我困窘,也是一定的,我又何必自取其辱?」
李聿白吃驚的聽到她的話,好一個冰雪聰明的玲瓏心,他喜歡和聰明的人說話,她在他心中又多了一個吸引他的理由了。每多見一次面,她就多給他一點驚喜,這個謎一樣的女人,真是充滿挖掘不完的寶藏。
他抽出刀在火上烤,利落的朝她的傷口用力畫一刀,血沿著她光潔的背部往下流。
「嗯……」她咬著下唇,硬是忍住疼痛不呼叫出聲。天知道那真是痛徹心扉,她的唇幾乎要滲出血來;李聿白心疼的看了她一眼,真是個倔強的小女人。
傷口的情況,令他毫不猶豫的低頭。一口一口的吸吮著她背上的傷口,替她將毒吸出來。
感受到他想做什麼,她努力的凝聚力量,用力的掙扎,並清晰且嚴厲的說:
「不要,那太危險了。」本來她是要威嚴的阻止他的,可是失血造成的暈眩,令她說出口的話,非但嚴肅不起來,反而成為溫柔低啞的關懷,令他心頭一暖。
在他刻意找她談話中,似乎分擔了一些療傷的疼痛,她盡量忍著疼痛,只是慢慢的,她覺得自己的眼皮很重,有些麻麻的感覺,意識慢慢的飄離她……。
該死,她背部的肌膚又細又柔,他的唇輕輕的觸碰,已經點燃他內心的激盪,他看了一眼傷口的情況和她蒼白昏迷的臉,奮力收斂心神,一口一口專心的吸吮她背上的毒傷。毒血一點一滴讓他吸出來了,原本泛黑的傷口,經過這一番吸吮,慢慢呈現出正常的鮮紅。
沈莂兒恍惚的意識告訴她,有一個冰涼的東西,正輕觸她的背部,使她背部的灼熱漸漸退去,她喜歡那個冰涼的感覺,軟軟柔柔、清清涼涼,令她迷醉。她費力的睜開眼睛,一睜開眼,眼前是一片的朦朧,一個黝黑晶亮、深沉如墨的眼光,擔憂不捨的緊盯著她,彷彿怕她有什麼意外似的。那種專注的目光,令她信賴,她覺得安心,覺得自己是深受重視、是被珍惜的,恍惚中她又再次昏睡過去,昏睡前她聽見一個低沉有磁性的聲音,在她耳邊安撫著說:
「沒事了,睡一會兒,你不會有事的。」
「子白,你沒事吧?」是魏中沒追到人,正轉回來冒失的街進房中關心的詢問。
李聿白瞪了他一眼,狂怒的大吼:「出去!」
如果眼光能殺人,他大概已經死過一次了。在魏中的記憶中,子白幾乎是冷靜自重、自信而剛強的,他從來不曾見過現在這樣的子白,他眼中是焦急、心疼和慌亂的;只是一名刺客,不是嗎?他不懂子白為何要花那麼多的精神來救她,不殺她就已經是大恩惠了。
李聿白氣惱的逐出聒噪的魏中,不高興他看見她潔淨無瑕的背部,她是他的,他不要別人看見。「她是他的?」這股濃烈的佔有慾望,讓他吃驚了,他怎麼會對她有這樣的感覺,他對她真的只是好奇?只是欣賞?他不安的想著。
他看她睡得安穩,知道她已經不礙事了,心中的大石終於落了地,大內神藥效用果然不凡。再一次,他再次仔細的檢查,她的傷口,確定無礙後包紮起來。
他小心的躡足走出房門,準備和魏中、馮奇商量事情,他要先搞清楚她是什麼人?為什要殺他?
魏中煩躁的獨自在房裡走來走去,他氣憤的踱著腳步,搞不清楚方才捱子白那一頓大吼,到底是為了什麼?
突然的「嘟!」一聲悶哼,他警覺的仰身低下腰,避開破窗而人的暗器。他利落的一翻身,眼捷手快的反手抄起桌上的茶杯,準確的射向第二枚襲來的暗器,茶杯快逾星火的由他的手中飛撞而出。「嘟!」又一聲,就看見牆上正插著一把繡工精細的「燕字旗」,正餘力不竭的晃蕩著,繼而「乓!」的聲音傳來,是茶杯力竭的摔在地上造成的聲音。
「燕霸山?」魏中沉不住氣的大叫,接著他激動的往牆邊沖,想拔下牆上的「燕字旗」。他這一動,立即傳來一場驚天動地的聲響。「碰!」「哇!」就見到魏中不甚雅觀的摔倒在地。原來是他冒失的想往前街,卻忘了腳邊的椅子,這突來一絆毫無防備所以他只有氣憤的詛咒著,邊氣呼呼的想起身。
「哇!這不是大名鼎鼎的魏護衛嗎?」窗外傳來馮奇忍不住的揶揄聲。
「可惡,接招!」
魏中實在氣不過馮奇的消遣,隨手一撈,抓住椅腳,整張椅子便朝馮奇丟去,一邊利落的翻身躍起,準備繼續擊出下一招。
「來的好!」馮奇平靜的低喝,胸有成竹瀟灑的回身旋踢,將椅子往外踢,椅子果然聽話的往院子飛,眼看就要掉在地上,突然斜竄出一道黑影直撲向椅子,他就像變魔術般的一伸手,一張椅子就似陀螺般在李聿白手上轉了兩轉,接著乖乖的停下,他彷彿感覺不到重量似的將椅子直接拎進魏中的房裡。
魏中先發制人的說:「你這個黑心肝的馮奇,好好的幹嘛暗算我?」
馮奇還是冷淡的說:「我是要你回來保護子白,不是叫你回來踩地板的。」
「我……」
「夠了!」李聿白一臉不悅的出聲阻止他們兩人的鬥嘴,他不開心的說:
「三更半夜你們弄出那麼大的聲音,想吵醒所有人嗎?」其實他真正的意思是:莂兒剛剛才迷迷糊糊的睡下,他可不希望吵醒她。
馮奇不說話的挑挑眉;而魏中則開心的拔下燕字旗,愉快的說:
「子白你看燕字旗,真是太好了。我還在想讓劉淳跑了,這下子要到哪裡去找這一窩混蛋呢!」
魏中一點也沒有看見李聿白陰鬱的臉色,兀自開懷的建議著:
「子白你抓到的那個女刺客,可有大大的用處了。」接著他用一種瞭然的語氣說:
「難怪你要費心救她,她可以好好的利用呢!」
馮奇以一種看白癡的眼光瞪著魏中,口氣不佳的說:
「你可不可以閉上你的大嘴,不要妄加猜測,讓子白自己決定好嗎?」
「笨蛋!」馮奇在心中大罵,難道他看不出來,子白根本不會去利用她。他可以肯定,今晚子白不是第一次見到那個女刺客,他對她並不單純,他不曾見過子白用那種眼光看過任何一個女人。
李聿白感激的看著馮奇,感謝他讓魏中那張大嘴停下來。
魏中奇怪的看了一眼他們兩人,接著馮奇面無表情的說:
「我懷疑她是個圈套,你要三思。」看著子白不贊成的神色,他繼續說:
「這旗子是我追出去時湊巧撿到的,他們不小心自懷中掉下來的。」
子白威嚴的說:「我要帶她回王府。」語氣是不容違抗的命令。
馮奇沒有太多驚訝,一副我早就知道的表情,他只是深思的看著子白。而魏中本來要說出口的話,就在子白嚴厲的眼神中吞下。魏中太瞭解子白這眼神的意義,意思就是:他已經決定了,絕不更改,他還能說什麼呢?
「既然知道是「燕霸山」,那就太好了。惹上我,我會叫他們一輩子後悔,我不會像阿俊那般隨和。」李聿白冷然的說,眼神中的森冷令人不寒而慄。在心中他告訴自己:不管那個發射暗器男人是誰,他要他的命,他冷酷的下決定:傷害她的人,他要對方付出雙倍的代價。
子白平淡的下著命令:
「魏中,明天一早,你持令牌讓官兵護衛你這個寶靖王爺回京。馮奇你隨後出發,駕著馬車由後門離去,五十里後你丟棄馬車和魏中會合回京城。」
「為什麼?」
「我想知道「燕霸山」有多想要寶靖王爺的命?他會選擇救她,還是繼續圍殺寶靖王爺,魏中你要當心,弄不好會完蛋的。」
「放心!對方敢來,我要他來得去不得,哼……,讓他們知道我的厲害。」
「大言不慚。」馮奇冷冷的說:
「什麼?」
「我說你大言不慚。你要真讓子白放心,他會要我跟你一道嗎?你衝動又少根筋,來明的你不怕,就怕對方設圈套,只怕你連想也不想就跳進去了。」
「對喔!這些混蛋,心眼拐彎抹角,誰知道他們會出什麼鬼主意,好吧!那就只有讓你跟了!也只有你這種陰陽怪氣、心眼如豆的同類人,才知道對方在想些什麼。」
「哼!只有愚蠢的人,才愛找借口。」
「你……」
這就是魏中可愛又可氣的地方,他是個很爽朗的人,他明白自己的缺點在哪裡,而且不會死要面子而否認。他和馮奇明明親如手足,但是就是喜歡損他;幸好馮奇生性寡言,不愛多說話,不過他一向是一針見血,魏中和他斗還甚少佔上風。
魏中還是忍不住的問:
「子白,那你呢?」
「我會帶著咱們的貴客,光明正大的騎馬繞路回京城。」
「為什麼要帶她回王府?」
「燕霸山」的事肯定不單純,我要找出朝中是誰做的內應,他們的真正目的是什麼?」
「嚴刑拷打比較快,不用帶她回京城吧!」魏中建議著。
「不!」李聿白連想也沒想,已經激烈的否定。他瞪了一臉訝異的魏中,這才皺緊雙眉不悅的說:
「她是個好餌,可以利用的地方很多。不過以她的個性,嚴刑拷打是問不出什麼來的。」
「你怎麼知道?」
「我……」李聿白困窘的看了一眼一直不搭話的馮奇,他無奈的說:
「你想說什麼就說吧!我會聽,也需要聽。」馮奇的日光充分告訴他,他根本不相信他的借口。馮奇還是一臉平靜的說:
「你今天不是第一次見到她吧?我想她就是你遲來一天的原因吧!你要帶她回王府,我想她不會肯的,尤其當她知道你真正的身份時,你會很危險的。」
「我不會讓她知道我真正的身份。」
「到了京城你怎麼瞞?你拿她怎麼辦?子白,你好好的想一想你今天的失常吧!我沒看過你這樣看一個女人;就憑你的能力,你要調查「燕霸山」的事,根本不需要她的幫忙。」
「你愛上她了?」魏中現在終於明白的大叫。
「嗯……難怪方才對我那麼凶。」他低低的說,一副終於明白的表情。
李聿白嚴肅的否認:
「不是,我對她只是好奇、只是欣賞罷了!別瞎猜,我要去休息了。」他回過身,不想去看他們兩人一臉討厭的笑容。
「聖上和八王爺,不會准你娶這樣一個女人的。」馮奇還是平靜的說:
「誰說我要娶她的?」他氣憤的辯解,不過卻發現「娶她」這個想法,他一點也不討厭。
「隨你怎麼騙自己。」馮奇一臉無所謂的說。
魏中憋住滿心的竊笑,臉已經漲成紅色,哈!能看子白如此手足無措,真是快樂的事;光是看他氣憤踱出房門的僵硬背影,就足夠他開心了。
他不知不覺的又回到她的床前,癡癡的看著她,腦中想起馮奇的話。方才看她受傷,他的心緊揪著,胸前沉鬱的像有重物壓著,那已經不是「心痛」所能形容,他在乎她的程度,使他驚訝了。
他伸出手,下意識溫柔的輕撫她嬌美的容顏,如水的肌膚細柔晶瑩,指尖的溫柔觸感,令他迷戀,他逼迫自己釐清對她的感覺,真是好奇嗎?不!他可以肯定不只如此。從小到大,他還不曾如此在乎過一個人,她的倔強、聰明、冷傲在在吸引著他,而這些幾乎都是兩人相像的特質。
他眷戀的目光緊鎖住眼前這片冰肌玉骨。回想方才為她吸毒時,聞到的儘是她身上一股若有似無的處子馨香,那香氣一直干擾著他的思緒。他的嘴唇在接觸到她背上柔嫩的肌膚時,他幾乎無法克制住他內心的騷動,那如綢的觸感、細緻柔軟,在在蠱惑著他。他勉力收斂心神,親憐蜜愛,小心輕巧的替她蓋上被子,就是深怕自己動作太過粗魯,會弄痛她的傷口。
他決定暫時不去想這些煩人的情緒,他會弄懂的,他會有很多時間來和她相處的。
她迷迷糊糊的醒來,看清自己的處境。她趴臥著,一用力背上傳來一股刺痛,回憶慢慢的回到她的腦海中……昨天她中了宋承斌的獨門暗器「子母梨型鏢」,上面是淬毒的。她更明白,昨天那一切,都是宋承斌那個奸險小人的陷阱;他故意將寶靖王爺的房間給說錯,而見她被擒時,更是想殺她滅口。
是那個自負的男人救了她,一想到他為她吸毒那種親密的接觸,她的臉不自主又灼熱起來,但是內心卻是一股甜甜的滋味。想必現在宋承斌二正是在義父面前訴說她的背叛,挑撥離間一向是他的專長,唉!真是一團混亂。
最教她心亂的是他,原以為不會再見面了,沒想到他居然是寶靖王爺的侍衛,而寶靖王爺則是她要劫殺的對象。她該如何面對他?不,該說他要如何的處置她呢?畢竟她在他的手中,她的生死全在他一念之間,但是對這點她反而一點也不擔心。
也許她該謝謝宋承斌,她自嘲的想;若非他給她錯誤的情報,可能她真的已經殺了寶靖王爺,如果她真殺了王爺,她該如何去面對他呢?一轉念,她責備自己幹嘛在乎他的想法?
幹嘛擔心他的處境?他只是一個不相干的人不是嗎?她努力的說服自己。
看清現狀,她命令自己:他為何要救她呢?是有目的吧!多年的訓練讓她明白一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他對她有所求嗎?那麼她要付的代價是什麼呢?他會怎麼對待她呢?嚴刑逼供?殺了她?不管他要什麼他都不會如願的,她作了決定。
但是現在,她最應該做的事就是:回去跟義父解釋,她不能讓義父誤會她。她勉力的撐起自己的身子,那毒傷她不輕,如今她只覺得腳步虛軟、使不上力來。她跌跌撞撞的出了門,忍住眼前的一陣暈眩,扶著牆壁,一步一步的往後門去,她迷迷糊糊蹣跚的走著,卻沒力氣抬頭去看看前方。才走了幾步,就一把撞進他寬厚的懷抱,她不用抬頭就知道是他。他的身上正泛出一波又一波的怒氣,那種足以撼動山河的氣勢,令她恐慌。她幾乎是心虛的抓著自己的前襟。
他抓著她細瘦的手,輕輕的搖著她羸弱的身子對著她說:
「你不知道你受了毒傷,要好好休息嗎?你怎麼就這麼不愛惜自己?你這種樣子,要去哪裡?」
他低下頭,看著她倔強的抿緊雙唇,面無表情的不答話。他瞇著眼,打量著她,看清她眼中的躲避和她想走的方向。他微笑的說:
「你想離開?你還沒謝過我的救命大恩呢!」
「多事,沒人要你救,我說過了我不會感謝你。」
「好吧!就算你不感謝我,你好像忘了一件重要的事,你被我抓了,你現在是我的囚犯,我不准你走,你就哪也不能去,聽見了嗎?」
她冷然卻高傲的說:
「除非你殺了我,否則我還是會逃。」
他還是一臉可惡的微笑:
「你對我有很大的用處呢!所以,走吧!回房去。」
他輕而易舉的一把抱起她,大步走回屋裡。她不甘心的掙扎著,邊斥喝他:
「放我下來,我自己會走。」但是心裡面對他的動作似乎習慣了,一點也不抗拒。她懷疑的想:從小到大,她對任何人一直都保持一定的距離,從來不曾有人那麼接近過她,她應該要厭惡、反感的,而不是乖乖的蜷縮在他懷中。
她安慰自己:因為她受傷了,才沒力氣和他對抗,她會找機會逃走的,她不能讓義父誤會她。
「沒用的,連想都不用想,你逃不掉的!」彷彿看透她心思般,他溫和的聲音,緩緩在她頭上響起。
她實在討厭死他的自大和狂妄。
「是嗎?走著瞧!」她挑戰的揚揚眉。她就是不要讓他如意,她恨恨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