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醋醋美女 第二章 作者:禹禎

  芝菱伸了個懶腰,望著不知如何接下去的劇情歎了一口氣。

   從早上起床到日正當中,她還沒有好好吃一頓飯或者可以止餓的東西!她深信早起可以刺激思路,那源源不斷的靈感會因新的一天而有嶄新的看法。因而一大早就被突來的靈感給逼得下床,打開電腦坐在電腦桌前拚命的讓指尖在電腦鍵盤上敲打個不停。

   也許是持續六個小時的工作已搞得她腸枯思竭,腦筋突然短路的要求她休息一會。

   她站起身來,聽到肚子咕嚕咕嚕的抗議,這會兒她才想起她最喜歡吃的碗棵應該已經開始營業了。

   於是走向盥洗室胡亂的洗把臉,將她那一頭俏麗的短髮梳了又梳,梳到滿意後的面容。走出這間目前只有她一人獨居的二十幾坪房子,她關上門,輕輕鬆鬆的朝著樓下走去。

   回到台灣已有兩年了,她除了晚間在一家補習班教英文外,其他時間就是寫她的最愛——小說!有時她會到書局逛逛吸收一些新知,再者到附近的圖書館借書,可以省去她不少的金錢困擾。

   還好,在家人移民美國時,她堅持留在台灣,因而母親才沒有將台灣這間公寓房子給賣了。如今再次回來,仍是有殼蝸牛,那種心情可是最輕鬆不過了。

   來到這家不起眼的小吃店,芝菱始終是最死忠的顧客,一個星期總有五次來這兒光顧,因而和店裡的老闆娘成為無話不說的好友。

   從年輕的老闆娘嘴裡得知,她的先生因車禍身亡後,自己必須堅強的照顧兩個幼齡孩子,而且因環境使然,不得不孤軍奮戰的將這間小吃店再次復活起來。

   由於她本身對吃很有研究及喜好,因而她的店有著特殊風格及口味。店裡總是人來人往、口碑甚佳,因而經常忙得她不亦樂乎。

   芝菱喜歡在這家店裡解決民生問題,並且順便翻閱今天的報紙。平時她總是大略的翻閱頭版新聞,看看社會版上斗大的標題,或者看看不需用到大腦的影視娛樂版,突然她看到——

   那是一篇關於展詩南的演唱會,在新加坡受到當地歌迷熱情歡迎,她看到報上的他,仍是神采飛揚得讓人想擁抱他,一如往昔。

   芝菱突然好懷念和詩南在一起的日子,在當時痛苦的抉擇裡,她知道她必須選擇離開他,因為她無法將她身心所遭受的荒謬夢境告訴他,她知道有成千上萬的人會說那是心理壓力造成夢幻似的情境,然而她卻身陷其中痛苦的不知如何自處。

   家裡的傭人林嫂,千辛萬苦的陪著她尋遍台灣最有名的心理醫師,然而總是不見任何成效;父親也頻頻打越洋電話催促她到美國接受外國高科技的治療法,他們滿心期盼這種怪誕而無法理解的事,可以隨著不同國度裡的人、事、物讓她不再受其干擾。

   然而經歷了三年之久的治療,她死心了,那個纏饒她多年的事依舊不為所動的緊隨著她。她在美國這三年裡也完成了大學教育,在畢業的同時,她認識了全美最有名的催眠大師,在他的安排下,她緩緩進入催眠狀態,她經歷前所未有的快速光圈,回到了好幾世紀前的中國。

   她看見了自己,瞭解自己為何在夢裡總是穿著一件大紅外套的原因,她抱著為愛殉情的決心,握著一塊玉毫無懼色的走人墳墓裂開的縫底。

   在她心靈最深沉底處,有個聲音常在她耳邊響起——你是我生生世世形影相隨的妻。

   但她總是無法看清夢中的男人,只能依稀看到墓碑上隱約的兩個宇「菱南」。

   她猜測這也許是一個人名,或者當地的一個地名,或是……有千百種的猜測讓她不得不放棄,因為那些猜想是毫無意義。

   看著報上詩南的相片,芝菱的心因回想起過往而抽痛著,疼痛得雙眼竟顯得有些模糊。她趕緊草草的吃完這頓食不知味的午餐,匆忙中快步逃離這家店,以及老闆娘關切的神情。

   芝菱漫無目的的走著,在小型公園裡她看見一對情侶相互依偎著,女孩突地抬起頭在那男孩臉頰上親了一下,卻讓那男孩以一雙熾熱的眼,望穿彼此的靈魂深處是多麼深愛對方。

   芝菱憶起在校園裡,她和詩南曾經也是如此依附著,在無言的眼神中相望,她知道詩南愛上了她。

   曾經他的玩世不恭引起她的不屑,他的名氣大得可以組隊參加旅行團,他那濃密而長的頭髮有些流氣。

   雖然他的才氣縱橫,卻表現有些自大;他在校的花邊新聞實在多得可以寫好幾本的羅曼史;他那似笑非笑的樣子,讓她覺得他有些陰陽怪氣;甚至他每天穿著花得不能再花的襯衫有些像東南亞的僑生,牛仔褲的下擺剪了一大撮的須須,看起來有些特異獨行,希望引人對他側目。

   然而在一次畫展碰面後,她接到詩南的電話,他邀請她週末一起看電影,也不管她的答覆是Yes或No,他都會在校門口等她。她不喜歡他那自負的口氣,好似自以為他是潘安再世,即使他的邀請足以讓每一位女孩欣喜若狂,但她仍決定要挫一挫他的銳氣,給他一點苦頭吃。

   接連幾天,她總會在校園內碰到他,他仍以似笑非笑的嘴角往上揚,然後以右手將掉落在前額的長髮往腦後一甩。而她總是裝著一副沒有看見他的模樣,自顧自的走她的路。

   詩南在女孩面前,總是扮演著高高在上、自得其樂的樣子,因而她才會如此不屑的懶得理會他那一套。而他好像是與她過不去似的,總是遠遠的窺伺她,卻又不當面找她講話。他老是陰魂不散的出現在她眼前,他的笑容裡似乎隱藏著某種東西。

   日子一天天的流逝,他的影子竟不知不覺的籠罩自己整個心思,她望著他騎著機車在操場上兜風;聽著他的歌在校園裡迴響;看著他的歌迷時常在她面前圍繞著他……甚至她竟為了一天沒看到他的影子,而有些悵然若失!

   有天,班上幾個女孩在閒聊,東聊西扯的提到他。他的花邊新聞之多,也是令她寒心的原因之一,她聽著她們興致勃勃的道:「展詩南現在又換了一個歷史系的女孩,我猜不出兩個月,他們就會沒下文了。」

   她心想,展詩南真的是大家所說的那樣嗎?

   她腦裡閃過他那狡黠的微笑、戲謔的表情、輕蔑的態度以及充滿挑逗的眼神,他給她的感覺是多麼的不真實,是多麼的詭譎易變!他像條滑溜的魚,任誰也無法抓住,更何況是那多變的心。

   直至在一次各系聯誼露營中,他竟破天荒的參加活動,畢竟他是校園裡眾所周知的大忙人,所以他的出現令眾人詫異。

   那天他突然的出現,也帶來一位美麗女孩,大家簇擁他們到營火晚會中央,唱著他的自創曲。女孩偎在他身旁,長髮流瀉在雙肩,臉上無限柔情的望著他,嘴角蕩漾著微微笑意。

   驀然,她的心竟有些哀鳴!她站起身,懶懶的坐在離會場有段距離的草坪,然而她仍聽得見、看得到詩南和那女孩合唱一首英文情歌。那旋律很美,他們的合唱也美極了,在火光照耀下,一切美得令她心痛、令她悵然感傷、令她想起那個夢,那個牽絆她的夢中情人。

   她拿起地上的樹枝在地上寫著「展詩南」三個宇,她不知道自己的夢中情人會不會像他那麼有才氣,不論他的話劇、攝影、辯論、音樂、繪畫……樣樣都是那麼引人欽羨與讚歎!

   而他的女朋友之多,讓她更加期盼她夢裡的男人——那場淒美愛情故事裡的男主角,對她自始至終是不曾改變心意的深情摯愛!

   悄悄的離開人群,她來到帳篷裡。帳篷旁有個路燈,她躺在睡袋上,靜靜的凝聽、思考,想著人世間為了情愛受盡折磨的苦,想著自己如何擺脫夢境糾葛的事,想著自己現今感情的空白,想到詩南,想他對她是那麼的撲朔迷離,想他有時惡作劇的對她微微笑,想他好幾次突然出現在她的面前,又一言不發!不知怎麼地,她的腦海裡老是詩南的臉。

   在夜深人靜時,大多數的人巳回帳篷休息,只有少數的人仍圍著火光閒聊。

   她輾轉難眠,也許是認床的關係讓她一直無法人眠,她披著外套走出帳篷。

   迎面撲來一陣冷風,不由得打了一個寒顫,她朝著火光走去,仍聽見有人在彈吉他,有人低聲唱著歌。當她走進時,才看清彈吉他的人是詩南,她想回頭走掉,卻被他突然叫住。

   芝菱回過頭望著他,他的眼神裡沒有戲謔及似笑非笑的表情,而是沉靜柔和的眼神望著她道:「你怕我,是嗎?」

   她低下頭搖晃著頭。

   「那為什麼不坐下來呢?」他望著她,柔情的望著她,竟讓她有些心痛的想逃。

   正當她轉身想走時,卻讓他一把抓住她的手。

   「不要走,你難道不知道,我是跟著你來到這裡的嗎?」

   她再次的搖搖頭,緩緩抬起頭看著他,看見一雙發亮的眼。

   它們是那麼的黑、那麼的深,深得可以將她沉溺在他的眼波裡,像個泅死於大海裡的人,而他的手正是拉她急於想上岸、想靠在他懷裡依偎的期盼。

   詩南緊緊的握著她的手,冷冷的道:「你到底在驕傲什麼?在逃避什麼?」

   芝菱從他緊握的手裡掙脫出來。

   他來到她的身旁,眼神充滿柔情盯住她,「你不用再驕傲了,也不用再逃避了,我對你投降!現在起我願是你的臣子,你可以指使我做任何事,而我……」他輕柔的捧起她的手,放在他的胸前道:「我願意向你表白,我愛上了你。」

   淚水在眼眶中打轉,她的視線變得有些模糊,她曾在午夜夢迴時,低喚他的名、幻想他的臉,此時竟不知是真?是假?或許今晚這一幕什麼都不是,很可能是他演戲的精湛迷惑了她,誰都知道他的話劇演出是多麼的成功。

   詩南露出令人心醉且恍惚的笑,「其實,你並沒有真的那麼討厭我,也許在你心底有那麼一點喜歡我。」

   她突然有些害怕,怕他透視自己的心,她掙扎的從他身邊跑走,留下一群不知情的人去揣測……

   從那次露營後,詩南收起他的戲謔,誠心誠意的走進芝菱的世界。

   在下雨的季節裡,他總是撐著一把黑傘,深情的在教室外面等候她。

   在每個風風雨雨的日子,詩南為她驅走寂寞,他的細心體諒,容忍她偶發的小姐脾氣,她的喜怒愛恨在他的柔情裡隨吻而逝。

   芝菱胡亂寫的新詩,詩南幫她譜成曲,其中她最愛的那首「吟詠」,她總喜歡在他面前哼唱——

   是誰在夜幕裡撥弄著琴弦

   是誰在狂瀾的詩裡流蕩著囈語

   凝聽翩然的冬音

   正吟詠著秋末未完的詩集

   撩動心靈一筐的驚喜

   在冷濕的徑道上

   擷取冬足遺忘的甘霖

   充塞四季不調的

   生機

   那段浪漫的季節裡,印有他們兩個癡傻戀人的足跡。每個晨霧瀰漫、每個落日餘暉、每個陽光璀璨、每個大雨紛飛,都記滿了他們的影子,像似傾訴了好幾世紀以來的相思。

   她在愛的世界裡飄蕩,直到許多人對她的警告,她才恍然大悟,原來詩南是屬於許多人的,而她竟然想將他佔為己有。

   很多人都知道他們在一起,卻等著看一場好戲是如何落幕。也許詩南的愛情故事太多,多得讓人不相信他的愛會被一名女子給套住,他像一匹脫韁的野馬,放蕩成型。

   六月裡,詩南舉行畢業禮,他穿著黑袍戴了一頂學士帽,從禮堂向她跑來。他一面跑,一面向她揮手。六月的風吹起他帽緣下的帶子,也吹起她模糊的眼。

   她站在樹蔭下看他,覺得離愁像個牢不可破的絲網緊緊將他們纏繞。詩南的影子早已徹徹底底的烙印在她心頭很深很深……

   在與詩南開始交往後,那個怪誕的夢總是每晚困擾著她,她以為那個夢是想阻擾她和詩南之間的戀情,她痛苦得每晚低吼咒罵,她害怕夜晚的來臨,那無以言狀的自責像是她對不起躺在墳裡的人。

   她恐慌、憔悴,甚至變得有些歇斯底里,芝菱好恨自己為什麼不能真真切切的擁有段自己的戀曲?於是在家人的建議下、在夢的糾纏下、在許多愛慕詩南女子的眼神裡,她選擇離開他。也許她必須將這個奇異的夢給解開謎底後,她才能實實在在的接受一份完整、無恐懼的愛。

   在樹蔭下,芝菱望著詩南那神采飛揚的神情,她害怕開口破壞這原本就感傷的季節,然而她仍鼓起勇氣,怯懦的告訴他,「再兩天我要到美國了。」

   詩南一雙無法置信的眼睛,一張像是被電極般呆愣的表情,像是將她的話凝結在半空中。他一雙厚實的手停留在她臉上,竟有些冷沁與顫抖。

   「為什麼?為什麼你要離開?」他痛苦的低喃,緊緊的將她擁抱。

   「我有精神上的疾病。」芝菱囁嚅且猶豫的道。

   「難道台灣的醫生沒辦法治療?」詩南疼惜的摟著她,他不願她的離開,她是他的,詩南霸道的想著。

   「看過了,沒有用!」芝菱痛恨自己為什麼會得這種怪病,她內心的不捨讓她擁著他輕輕啜泣。

   「我愛你——芝菱,我有百般的不願,你知道嗎?」詩南無法抑制他對她的愛,他難過的抬起她的臉,痛楚的在她唇上吻著離別。

   誰說詩南是個用情不專的人?誰說他是玩世不恭的人?誰說……

   「哦!詩南,我的愛,我怕我們是不是還能再見?」兩地相隔之遠,誰能保證什麼?誰能保證誰深愛不變?

   「留下你的訊息,我會與你聯絡。」

   詩南憐惜的撫摸她的秀髮,他竟讓自己的眼睛覆上一層水氣,他愛她之深,是她可以體會的。此時,這種氣氛讓她似曾相識,她的心又再次的刺痛淌著血……

   芝菱含著淚,彷彿夢中情境全部湧現,那種生離死別的悲哀呀!

   她在詩南的胸前放聲大哭,她多希望在現實生活中,她毋需遭遇另一次的生離死別。

   他摟著她,抹去她的淚,低聲吟唱——

   我的愛我心永遠屬於你永遠和你相偎相依

   我心不再流浪不再Z徨只願你永遠在我身旁

   只願你永遠在我身旁

   我的愛我知前面的路必有歡笑眼淚和勞苦

   但我相信我的手必不離開你左右直到我倆沒齒又白首

   我的愛仍然依舊

   那遏制不住的滾滾情潮像漲潮般的狂亂怒吼,他們不管會不會被情潮打得遍體鱗傷,他們熾熱難捨的吻,讓他們忘記今天、明天、黑夜、白晝……

   回到台灣,詩南的心情真是輕鬆,畢竟金屋、銀屋還是不如自己的狗屋。

   為了不影響家人正常的作息,詩南在公司附近買了一間公寓。

   對理財有獨到眼光的詩南,在當地作秀後,通常都會將錢拿去買地或者房子,因而保守估計在這三年來,他的房產坐落在美國、台北、新加坡各地,加起來至少有十幾棟,這對出道三年的他來說是十分驚人的。

   雜誌曾經報導過,詩南的投資眼光有如老鷹般的銳利,往往時機看得很準,在所有理財裡,他獨愛房地產。而對於前陣子東南亞金融風暴,他也早在這之前就將叫些房地產脫手了,他這種獨到的眼光,也只有專業的投資顧問才辦得到。

   因此,詩南三不五時的到各地巡視他的房地產,雖然是坐擁不算大也不算少的資產,但他仍將現有的家佈置得極為簡單、樸實、溫馨。

   昨天一下飛機到公司報到,小王便拉著他在角落嘀咕道:「你知不知道你多受歡迎呀?」

   詩南一副疑惑的微笑,「知道呀,怎麼了?」

   「今天公司裡的女孩知道你要回來,每個人竟都加起班來,那種無怨無悔的神態,只為了能得到你的青睞。」小王向詩南眨了眨眼,示意要他看一看辦公室的女孩那種期待的心情。

   詩南瞇著眼,臉上掛著心花怒放的笑容,掃視的看了一會全場的女孩。只見她們一雙陶醉的眼神,頗讓他好想笑。

   為了不忍掃她們的興,以及她們如此忠心的擁護他,每回詩南從國外回來,都會帶些當地名產解解她們的饞,而他善解人意的小動作,更惹得她們對他的崇拜。

   而昨晚從公司回來後到今天下午一點,他可是睡了一個長眠的好覺,沒有任何聲響可以將他吵醒。

   「鈴——」此時電話鈴聲大作,他也睡得差不多,因而迅速轉個身,將床頭吵鬧的聲響給制伏。

   「喂,哪位?」詩南揉了揉眼睛,一手掀起靠窗的窗簾。他看到街道一片寧靜,也許是炎熱的太陽,嚇阻一些想往外跑的人。

   「睡飽了沒?什麼時候來我家呀?」松宇溫和的催促。

   「急什麼,又還沒有第三次世界大戰。」詩南懶懶的扭動腰身,看著外頭艷陽高照的天氣,竟有些意興闌珊。

   「哦,那你就在床上慢慢的等著大戰來臨吧!可別怪我沒邀請你一起解開你想知道的謎底。」松宇吊他胃口,將話講得有些含糊。

   「唉,別故弄玄虛了,到底是什麼事,那次在醫院裡你就故意想尋我開心,是不?」詩南有些慵懶,他覺得自己還沒有休息過癮。

   「只要你過來,包準讓你不虛此行。」

   松宇口風還真緊,讓詩南不得不佩服他的守口如瓶。

   「拜託哦,你就不能行行好,看在我昨天才回來台灣的份上,在電話裡直截了當的說了吧?」詩南從床頭的煙包裡拿出一根煙點燃著。

   「不行,這件事一定要你親自來一趟,否則免談!」

   哇,電話那端口氣滿堅持的,也許事情真的有些棘手,否則有香寧這個智多星,還用得到他嗎?詩南無奈的歎口氣,顯然聽出事情有些不尋常。

   「好吧,那就等傍晚天氣涼爽些我就過去,可以吧?」詩南投降了,遇到他們夫婦,他真是沒轍!

   「順便來補補身子,吃個麻油雞。」電話那頭傳來香寧很不秀氣的嗓音,不過仍聽得出她十分期待他的到來。

   「聽到沒,我老婆可是不隨便請人到家裡來與她分享她的權利。」電話那頭傳來嘻笑的聲音,甚是詭異!

   「少來,我還真擔心你們默契十足的夫妻檔,今天又不曉得要怎麼整我呢?」

   詩南抹去額頭上的汗,也許電風扇的威力太弱,他該開冷氣了!

   「哦,我寶貝兒子要喝奶了,不打擾你再睡的慾望,今晚等你大駕光臨嘍!」

   不等詩南有何反應,那個比兒子還急著喝奶的老爹,草草將他的電話給掛了。

   他也掛上電話,心裡嘀咕著,到底有什麼天大的事,非得逼他去不可?

   詩南看著鏡子裡的自己,那一頭亂髮正顯示出他的散漫。他聳了聳肩,隨即換上一條牛仔褲和一件無袖T恤。

   香寧是詩南的助理,也是他父親同鄉的女兒。

   她原自認有幾分姿色,想在演藝圈裡混出一點名號。然而事與願違,她的擇善固執以及不妥協的個性,讓她得不到任何援助,只好退而求其次的待在詩南身邊當起助理,再乘機的尋求表演空間。

   當然詩南也看出香寧的野心,有時他會帶她參加一些聚會,讓她有機會認識一些導演、導播、製作人等。雖然她如願的參加了幾次連續劇的演出,然而仍是默默無聞的小人物。

   香寧不甘心自己只是舞台上的小角色,於是給了自己過高的壓力。在一次試鏡中,她得到呼聲最高的讚賞,原以為她會是這部新片裡的女主角,沒想到就在她極有把握的信心中,她卻被擊倒了!

   原來她不懂如何諂媚、巴結、阿諛,甚至不懂如何利用她身上有利的武器,去爭取這個原是她冀望已久的角色。她看清了,也看透了,她不想讓自己像個傻子般的去追求不擇手段的表演,她覺得那是齷齪、不值留戀的場所。

   於是香寧盡心盡力的幫詩南處理大大小小的事,也認識不少記者、名人,在人際關係上逐漸展露才能。也許是詩南對她如自己親姊妹一般,因而才會讓她心甘情願的為他做許多事。

   直到詩南接了一齣戲,香寧在那兒認識了松宇,這個令人聞風喪膽的導播。

   她冷靜旁觀、揣摩每個人的演技,甚至連NG多次的台詞她都可以倒背如流,也許她真的有這個天份,然而時不我予,因為運氣還是佔了很大的因素。

   香寧在片廠中,不擺身架的幫忙現場端茶水、買便當、替大牌撐陽傘……即使詩南總是告訴她,她可以不必做這些不屬於她的工作,但是她實在是太無聊了,無聊到去背別人的台詞。

   就在女主角的一次吊鋼絲演出裡不甚跌傷,造成左腿骨折必須住院時,在緊急征才的情況下,詩南強力推薦他身邊能幹的女助理代演。而香寧在多次的試鏡表演後,又有詩南以男主角的身份多加照顧,竟讓她實現多年的夢想,這個連想都不曾想過,居然會在她不經意的週遭裡發生的事。

   香寧珍惜得來不易的表演機會,她以俏皮熟練的演技,頓時擄獲全台灣人的心。在當時,大街小巷都可以聽到有人叫她「美格格」。

   當第一部戲帶來好運時,噩運也緊跟其後。就在她事業剛起步時,她戀愛了。這個造成她演藝事業提早結束的事實,讓許多人替她惋惜不已!

   但香寧不在乎她的事業發展如何,她在乎的是她愛上的有婦之夫,夙有「冷血」之稱的導播——石松宇!

   沒有人看好他們倆這段戀情,因為松宇的妻子是一位名作家,她在報上寫了篇文章,細述他們夫妻多年恩愛點滴,而今破壞這個毫無瑕疵婚姻的罪魁禍首,即是有如蛇蠍般的女人香寧所致。

   瞬間,全台灣的婦女同胞全將矛頭指向香寧,更是以「破壞人家家庭」、「狐狸精、「不要臉」的罪名毫無保留的攻擊她,所有製作人、廠商更不願出資讓她接戲、拍廣告,認為她是電視、電影的「毒藥」。

   當然松宇也難逃被指責「花心」的唾棄,而他的導播寶座也在瞬間消失殆盡,從此沒有製作人願意出錢請他導戲,生怕被他的霉運給搞得一塌糊塗。

   事實上松宇與他作家老婆的相處並不融洽,每當他拖著疲憊的身心從電視台回到家時,總是看著他的老婆聚精會神、不眠不休的寫她熱愛的小說,隔天又帶著睡眠不足的雙眼到學校教書。

   他們之間最基本的噓寒問暖只是口頭上的敷衍,在日復一日的模式下,他們夫妻間的同床異夢,以及婚後的恩愛是愈來愈遠,誰該負起責任?誰才是婚姻的罪魁禍首?孰是孰非也已是不可挽回的悲劇收場,再去追究已是毫無意義。

   因此在沒有孩子的前提下,松宇很快的辦理離婚手續,只是對於他往後事業該何去何從,他茫然了。在那一段慘澹、無法見天日的日子裡,全是詩南竭盡所能的幫助他們,甚至要他們避開是非,到他各國的房子去度假。

   也在這個時候,松宇才決定改換另一個人生舞台,由導播轉換成編劇。就在詩南經濟支援下,他終於又在另一個舞台綻放光彩,他的作品呈現在電視劇場裡,獲得最大的殊榮與鼓舞,他贏得多少人夢寐以求的榮耀——最佳金鐘獎編劇!

   他們的「重生」與詩南有很大的關係,若是沒有他,兩個有情人可能就得注定抱著遺憾終身了,因而這段不凡的友誼,讓他們視彼此如親人般的緊密在一起。

   所以當松宇看完小文拿給他看的小說時,他毫不遲疑的打電話找出版社,問到那個筆名叫「菱南」的女孩。

   松宇大略向對方敘述他想找她的原因,關於她那本前世今生的小說。然而「菱南」堅持不與讀者見面,她持的理論是——她擔心她美麗的容顏讓讀者見了流口水,全身痙攣不止,有違她善良本性。

   她的話聽得松宇大笑不停,直覺這個女孩有趣極了。她那電話裡的聲音有如黃鶯出谷,加上她不俗的談吐更讓松宇有個想法,也許這個女孩可以幫助詩南將多年的事給一一破解!只是如何才能請到這個女孩,目睹她廬山真面目,並請求她的援助?

   也許只有等著詩南看過那本小說後,才能決定如何做了,他心裡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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