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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愛薰人醉 第八章 作者:沈曼奴

  京城首富向雲豪之子,與北梁格王千金聯姻的大喜之日。

   在這之前,女方家人曾經極力反對這樁親事,然而聖命難違,梁將後與梁將王不得不扮著笑臉,送女兒出嫁。

   當夜,向府張燈結果、大擺宴席,賓客盈門、衣香鬢影,熱鬧非凡。新房內,新娘子獨自一人坐在床沿。

   床榻上的寢具繡著精緻的鴛鴦戲水圖,梁憫兒身穿新嫁服,頭戴珠綴霞光的鳳冠、覆著大紅蓋巾。

   蓋巾下的美額緊繃,正暗暗發誓:向君洛休想碰她一根寒毛,休想她會和他和睦共處!

   前廳傳來開門的聲音,應是新郎人房。梁憫兒豎耳,仔細聆聽向君洛的腳步聲,藉以推測他的一舉一動。

   當梁憫兒確定向君洛來到她身前,她主動扯下蓋巾,現出美麗的容顏。

   正彎身準備為自己的新娘掀起蓋頭的向君洛微怔,「為何不等我為你掀開?」

   梁憫兒一股挑釁地望著向君洛,使向君洛曉得,她是刻意與他作對。他對此則有所準備——相信微笑和溫柔可以化解她心中對他的憎恨她遲早會明白、並接受他的愛的。

   「我幫你拿下鳳冠。」

   梁憫兒測頭不依,起身走到梳妝台前,自己對鏡取下頭上的鳳冠。小心地將鳳冠置於桌台上,她轉過身,開口道:「你應該明白——我並非心甘情願與你拜堂。」

   她想在兩人的洞房花燭夜,否絕掉彼此的關係?「我們已是夫妻。」向君洛強調。

   梁憫兒昂首、挑眉,「有名無實。」

   兩人拜堂成親是事實,沒有什麼有名無實的疑慮存在,向君洛毋需為此和她爭辯。他轉移話題:「你餓了吧?

   他們準備了一些東西擺在前廳桌上,我們……」

   「我不會與你飲交杯酒!不會與你同床共枕!」

   向君洛深情凝視她,「我該怎麼做,你才不再怒顏相對?」

   梁憫兒冷哼,「求求你什麼也別做,省得教我承受不起。」

   「我辦不到。」向君洛走向她,「我不要有名無實。你是我的妻子,我有資格吻你、抱你、擁有你。」

   他走到梳妝台前,伸出手想撫摸梁憫兒的臉龐,梁憫兒迅速旋身閃開。

   她與他保持三步遠的距離,諷刺他道:「你憑什麼談論你的資格?你要什麼有什麼,全是仗著你爹娘的財勢!」

   「憫兒,我是真心真意娶你為妻。」

   他無法拉近彼此的距離,因為只要他上前一步,梁憫兒便後退一步。

   「真心真意?為什麼我看起來是虛情假意?」她才不會上當!如果她現在仍是以前的癡肥摸樣,他還會想娶她?

   「你對於想得到的女人,都是用這種假惺惺的表情和語氣說話?真令人作惡!」

   她仍然懷疑他中意的只是她的美貌……,假若擁抱肥胖的她才能證明他的真誠,那麼他寧願她的外形沒有任何改變!

   兩人一進一退地在寢房裡繞圈圈實在沒有意義,所以向君洛停下腳步。「你能不能暫時斂起身上的利刺,感受一下我的心情?憫兒,我已經不是從前的我,我現在只對你……」

   「對我有意思?」這就奇怪了,他到底看上她什麼?居然可以訴情訴和如此深情款款。「膚淺!」

   「我不是因為你的外表改變了才……」

   「不要再過來!」梁憫兒吼,以為這樣能哧住向君洛無意中抬起的腳步。

   急欲表白的向君洛迫不及待想靠近她,繼續上前,「早在半年前、在北梁,我對你……」

   「不准你再上前!一步都不准!」梁憫兒身後是床畔,已無處可退。

   向君洛伸出手,「你聽我說,我……」

   梁憫兒突然抽出髮髻上的玉簪子,尖端對著自己的脖子,恐哧向君洛休息再接近她!

   「憫兒!」向君洛緊張,「你別亂來……」

   「想亂來的是你吧?」

   向君洛無奈的搖頭,求她:「別衝動……」擔心她為了賭一口氣而不顧後果地傷害她自己。

   「衝動的人不曉得是誰哦?」若不是他起了色慾,想要吻她、抱她、擁有她,她也不會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

   「憫兒……」不能任情勢僵持下去,向君洛箭步向前!

   「你竟敢再……」

   梁憫兒咬牙欲將玉簪刺人頸項,向君洛及時握住她的手制止!

   「你真倔強。」他想掰開她的手抽出玉簪,但她將玉簪握得死緊。

   「放手!」梁憫兒扭動手腕,不讓向君洛控制住自己。

   「簪子給我。」

   「不要!」她不許他靠她這麼近、不許他碰觸她!

   「你走開!走開!」

   「你何必傷害自己?」向君洛的睜光不再全是柔情和包容。她比他想像的還固執,他的態度必須更強硬些。「你恨的人是我,要刺就刺我。」

   「你……」

   梁憫兒兩手握著玉簪,向君洛則握著她兩手。他稍微使力,便將簪子尖銳,的一端扭轉向自己。

   「你說過你會狠狠反擊,不再默默承受委屈。」他拉高梁憫兒的手,簪子尖端於是對準他的頸項,「你刺吧!脖子?」又將簪子下移至他的左胸,或是胸口?

   梁憫兒不知道他這麼做有何用意,也不想知道!他別以為在他身上捅破一、兩個洞,她就會原諒他! 「你放手!」

   「胸口吧!」向君落下了決定,「讓我明白什麼是心痛。」他欠了她許多,好幾次用自以為是的言詞傷了她的心,現在,他以實際行動刺破心口來表示歉意,不知道夠不夠?

   「不……」

   也許還是不夠吧!「但願你能因此而不再那麼憎惡我。」

   「不!」

   眼看著玉簪子將要刺入他心口,梁憫兒使反力阻止,然而,向君洛執意在身上戳道傷口,兩人手勁相悖,梁憫兒抵不過向君洛的力道,只能夠打偏簪子的方向……

   簪子尖端刺人向君洛的腹部!

   鮮血緩緩流出,逐漸將新郎大紅色的長袍梁得更加赤紅!

   「來人呀!」梁憫兒朝外頭喊:「快找……」

   向君洛舉手輕摀住梁憫兒的嘴。玉簪子仍插在他的腹部,鮮血開始沾上梁憫兒握簪的雙手。

   「沒有人敢進來,因為今晚是你和我的……」

   他居然還有心情閒扯!梁憫兒拉開嗓子大嚷:「救命呀!」

   「別叫。」他摟住她:「讓人聽見了會笑話的。」

   「你有病。」情急之情,梁憫兒抽出玉簪子,並且推開他!未料黏腥的血液竟自傷口泉湧而出!向君洛彎身,兩手壓佐傷口,卻依然制止不住血流。他因感受到傷口的疼痛而攢,「我不要其他人打擾……」

   粱憫兒兩手一鬆,染血的玉簪掉落地面,碎成兩半。

   必須趕緊找大夫為他療傷……,她立刻題出新房,尋求救助。

   向府因新郎受了傷而一陣忙亂,直到大夫為他包紮好傷口,才稍稍回復平靜。

   新房內,向君洛仰躺在床上,向母側坐床沿,梁憫兒則立在窗邊。

   「這是怎麼回事?」向母問:「為什麼會有簪子刺進你肚子裡?」用一把玉簪子傷她的寶貝兒子,簡直擺明是謀殺!她睨了今天入門的媳婦兒一眼。

   「純屬意外。」向君洛語氣輕鬆地回答,「只是小傷,你別大驚小怪。」

   「小傷?洛兒若再深入半寸,你就有生命危險哪!」

   向君洛微笑,不在乎自己的肚子破了個洞。「我現在不是好好在這兒了?」

   「好好在這兒?」向母激動地站起。他一心護著他的媳婦兒怎麼不想想他娘看到他腹部血流不止時,有多心疼!

   「你起得了身嗎?」

   「既然娘要我起身,我不得不起呀!」他當真想坐起。

   「別逞強!好好躺著!」向母緊張地要他保持原來的姿勢,「你這孩子,娘沒被你哧出病,也會被你惱出病來!」

   擺平了母親,向君洛整顆心又朝向梁憫兒他柔聲喚:「憫兒。」

   梁兒聽見他的叫喚,但沒有回頭,依舊逕自望著窗外。

   「你沒聽見洛兒叫你?」向母走到她身邊問。

   梁憫兒考慮了一下,才踱步至床畔。向君洛拍拍床沿,要她坐下,她表情僵硬地順了他的意。向君洛握住她垂放在裙上的柔荑,她費了好些勁兒才克制使自己,沒讓他在他母親面前難堪。

   「娘,你回房歇息吧!」向君洛道。

   兒子的心事做娘的怎會不瞭解,何況今天是他的大喜之日。向母雖然擔心他的傷勢,但不強行留下,只交代媳婦兒:「憫兒洛兒就讓你照顧了。」

   梁憫兒低著頭,不肯答應。

   「憫兒?」向母顰眉,彎身想看清楚梁憫兒的表情。

   「娘。」向君洛瞟了向母一眼,向她示意梁憫兒是因害羞才未答話。

   向母卻覺得事情沒有這麼單純。她不曉得洛兒受傷的詳細情形,但傷害他的東西竟是梁憫兒的玉簪子……這顯得事有蹊蹺上她的姿態如此高傲,向母不禁暗暗擔心兒子選錯了妻子。

   向母是因為聽聞梁憫兒優秀的名聲,才作主讓她入門的,如果傳言是假……。

   向母甩甩頭。不該在這麼重要的日子,有這麼不吉利的想法。看她外貌秀麗可人,氣質也的確不差,更是洛兒指定非她不娶的女孩……,向母說服自己,相信梁憫兒並未暗藏壞心眼。

   不再打擾二人,向母離開新房。

   向母一走,向君洛便偷說她的壞話,「我娘很好相處,只是有些囉嗦,如果你覺得煩,大可不理她。」

   梁憫兒保持沉默。即使她想開口,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你累不累?」向君洛盡量使氣氛輕鬆,「習慣睡外側或裡邊?」

   梁憫兒卻收回自己的手,向君洛不肯放。他握著她的手,拉到自己唇邊,輕吻,「洞房花燭夜,什麼都不做也可以,只要你陪在我身邊。」

   梁憫兒別開眼,不願正對他的眸光。

   有進步,至少她沒有再還以尖銳的言詞。「我幾乎沒見過你笑,笑一個讓我看看。」

   梁憫兒面無表情。

   向君洛馬上道歉,「對不起,我不該得寸進尺。」改將她的手放到自己的心坎上,「只要你陪在我身邊……就好……。」疲累的他,緩緩合上雙眼。

   她摸得到他的心跳。如果那時候玉簪刺進他的胸口,現在的情況會是怎樣?

   她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一味地憎恨他,能得到什麼?

   可她怎麼也說不出溫柔的話回應他。她仍然不相信他一不相信他對她真的有情。

   那是不可能的,他喜歡上她哪一點?半年前,兩人最後一次見面,他還嘲笑她癡吧、嘲笑她嫁不出去……,說舉辦招新雷台的話,比的是誰在她身下能不被她壓死……

   曾經如此瞧不起她的人,改口說對她是真心真意她會相信嗎?

   每次面對他,她就會失控,徹徹底底地露出兇惡的一面……,是他逼她的……是他逼她的……,是他自己要娶她!新婚之夜便出了這種事,他怪不得她!

   婚姻是兩個人的事,他讓她失去自由,她同樣也要讓他不自由!她早就不喜歡他了,也跟他表明過她不想嫁他,是他執意娶她入門,她定要他後悔。

   絕不因他的甜言蜜語而軟了心腸——梁憫兒鄭重提醒自己。

   梁憫兒嫁人向家已五天。五天來,向君洛因腹部有傷,極能自我克制地未再對她起慾念。至於其他人……,梁憫兒一副不易親近的姿態,很快地遭下人們孤立,身邊沒有服侍的人,她倒也樂得獨來獨往。

   向府有如鎮鎖著她的牢龐,她正試著利用空閒時候溜出府透透氣。走大門當然會被阻止,她打算從後門離開。

   「憫兒。」

   梁憫兒穿越庭院之時,有一名女子喚她。莫詩藏,向君洛的大嫂,向君洛從前的情人。

   莫詩薇找她做什麼?梁憫兒暗付了一下,不想理她,遂加快了腳步。

   「憫兒!」莫詩薇小跑步追上她,擋住她的去路。

   梁憫兒看她氣喘吁吁,手撫關凸出的腹部,記起她懷有身孕。「什麼事?」

   「就是這種眼神,讓我印象深刻。」莫時薇感受得到梁憫兒的不和善。「你還是很喜歡君洛。」

   單憑眼神便斷定她喜歡向君洛,梁憫兒突然有興趣聽聽莫詩薇還會說什麼。

   莫時微微笑,笑容有即將為人母的慈祥氣息。「也許我不應該多管閒事,但我不希望你和君洛因為某些誤會而鬥氣,也更希望你在這裡過得不快樂。」

   「他跟你說了什麼?」向君洛將兩人的事完完整整告訴莫時薇?他和他的嫂子還真是無所不談哪!梁憫兒此時的氣憤充滿妒意。

   「他什麼也沒跟我說。」莫詩薇趕緊解釋。「我擔心你還在意七年多前……你在君洛房裡撞見的那一幕……」

   「依你現在的身份,難道不忌諱提起那件事?」梁憫兒意外她會主動提起。

   「後來,我和他之間,什麼事也沒發生。」這是莫時薇坦然的原因。

   「因為我打擾了你們?我很抱歉。」梁憫兒以諷刺的語調道歉。

   莫時薇觀察她不馴的神情,「憫兒,現在的你,似乎憤世嫉俗,不認可你自己,也不接受別人。」

   「我不像某些人,一生圓滑處事、八面玲瓏。」梁憫兒舌鋒如火。

   「我也曾自暴自棄過。許多人在背地裡笑我放蕩、不知廉恥,我不是不在乎,我甚至試過去辯解,但是沒有人願意聽……,他們把我當作茶餘飯後的話題以取笑我為樂。在我對自己的人生不抱任何希望的時候,君洛的大哥向我表露他對我的愛……,我才有幸福的今天。」

   莫時薇平和地以自己為例,勸她:「你可以不接受我的關懷,但你不能對君洛置之不理。他真的為你改變了好多一以前他雖然不至於玩世不恭,但他一點事業心也沒有,如今為了你,他變得成熟穩重,認真地經營爹爹交給他的事業。他看你的睜光是深情的……,大家都知道他真心愛你。憫兒能夠嫁給一個深愛著自己的男人,是女人一生莫大的幸福。」

   「男人的愛,能持續多久、能專一多久?」梁憫兒反問。「沒錯,他現在的確溫柔體貼地待我,但那根本是他為了某些目的而裝出來。等到有一天他膩了,便會拋下我去尋求新的玩物。反正早晚都會成棄婦,我才不會接受你的慫勇去跟著他瞎起哄。」

   「你對自己為什麼那麼沒有信心?夫妻之間,應該共同成長、相互信任、相互扶持的,打一開始你便認定他會變心?……有一天他的真情真的變了質,也是因為被你折磨得變了質的。通常傷害了別人,自己也不好過。如果沒必要,又有誰願意去傷害別人?也許君洛曾在無意中傷害了你,我想他也已經償夠苦頭了,你別讓那成為他永遠無法彌補的錯誤。」

   「你真的很會說話。但是很可惜。我資質驚鈍,無法領悟。」梁憫兒轉身走開。

   莫時薇對著梁憫兒的背影發聲:「你在考驗他嗎?」

   梁憫兒停下步伐,莫時薇緩緩走到她身旁,望著她的側臉道:「你在考驗他,同時又早就先入為主地否絕掉他,他根本沒有機會通過你的考驗。」她輕握住她的手腕,「你自己不快樂!連帶地也要他痛苦不已你才甘心?」

   梁憫兒撥開她的碰觸。「他有權不死心、有權對我好,有權企盼有一天,他的真心、真誠能感動我……相反的,我沒有權利可以不領他的情嗎?」

   「等一下。」莫時薇覺得自己似乎將情勢越弄越糟。

   「你……」

   「我請你別再多管閒事!」

   莫時薇拉住她衣袖,「憫兒,你不可以再這樣下去,你應該……」

   「你有孕在身,別跟我拉拉扯扯!」梁憫兒甩開她的手。

   莫時薇再鎰攬住她的手臂,「你聽我說,我們是一家人,我……」

   「我不想聽!」梁憫兒想要舉手掩耳,「你走開!」不自主地用力甩開貼近她的莫時薇。致使莫時薇不小心跌在地上。

   她準備爬起來的時候,下腹突然一陣劇痛。「啊……」

   梁憫兒僵住,沒有立刻蹲下探視莫時薇。等她回過神,赫然瞧見前方不遠處站著一名僕人!該名僕人兩眼瞪視著她。他看到了她推開莫時薇?

   莫時薇倒在地面幾近昏撅,僕人跑過來扶起她,「大少夫人!你撐著點……」

   「有人看到你推倒時薇,你怎麼解釋?」向母質問梁憫兒。

   五天之內,向君洛和莫時薇接連有事,梁憫兒正好都在他們身旁……這叫人會怎麼聯想?

   梁憫兒悶不吭聲。向母她願在下人面前沒有面子,便遣走了他們,如今屋裡只剩她和她兩個人,她還是不出聲,合著她是不把她放在眼裡了!

   「你倒是說說話呀!」向母催她。

   梁憫兒站在桌前,低著頭,一適兒沉默。

   「你不說話,我便當你承認了。」向母起身時,敲了一下桌面。「我再問你,你對我向家有什麼不滿?」

   向母走到梁憫兒面前,梁憫兒撇開頭,顯得傲慢。

   「憫兒,我看在洛兒中意你,所以讓你入門,我也很願意視你若親生女兒般疼愛。你可以問問時薇,看看我是不是會刁難人的婆婆!」向母加重語氣,「你反省一下,你這樣吭不吭一聲,是面對長輩時應有的態度嗎?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但是我告訴你,我雖是個婦道人家,府裡大大小小的事我還作得了主,我絕不容許有人在我向家興風作浪,搞得我向家雞犬不寧!」

   「娘。」向君洛進門。他不樂意見到母親責備憫兒,這對她們的婆媳關係是個很不好的開始。

   「洛兒。」向母看到寶貝兒子,嚴肅的面容立刻放輕鬆。「大夫說過,要傷口復原得快些的話,你得好好休息。

   怎麼不去睡個午覺?」

   「我好得很。」他膘了神色凝重的憫兒一眼。「大嫂怎麼樣了。」

   「動了胎氣。」向母也瞟視梁憫兒但似乎不懷好意。

   「現在胎兒應該是沒事了,可是我年你大嫂好像很虛弱……,唉!」覺得不甘心,索性再瞪梁憫兒一眼,別有所指地說道:「不知道造了什麼孽!前幾天你受了傷,現在時薇又險些出事……」

   「你別胡思亂想。」

   「有人看見憫兒故意推倒時薇,你問問她是不是有這回事。」向母轉身坐在太師椅上,「順道問問她,她為什麼總對我愛理不理。」

   「娘——」向君洛輕撫著傷口,慢慢地彎身,平視他母親的面容,「你在跟誰嘔氣呀?瞧瞧你,還噘嘴,扮出這麼逗的表情,當自己還是十八歲的小姑娘?」

   「你!」看著他老娘正在氣頭上,他做兒子的還尋她開心!

   「開開玩笑的嘛!」他握她的手,請她起身,牽著她走向門口,「哪,你不是擔心大嫂?大哥不在,你又跟她談得來,不如你去陪陪她。」

   「我要人服侍時薇睡了。」向母怕自己一走,向君洛又被梁憫兒吃得死死的。

   「大白天的,詩薇未必睡得著。你過去看看她……」他附在向母耳邊,小聲說:「我跟憫心談談。」

   「你別寵壞她了。」向母也壓低聲量,「她若有錯,你可得好好說說她!」

   「我知道。」

   向母走後,向君洛走到桌前坐下,平靜地綴飲著香茶。他的按兵不動,令梁憫兒撩不住氣。「為什麼不問?」

   向君洛放下茶杯,抬頭看立在身旁的她:「我相信你。即使是你推倒時薇,你也不是故意的。」

   梁憫兒的眼眶因向君洛的信任驀然濡濕,好想撲入他懷裡,哭訴自己受了多大的驚哧與自責,但是她硬將淚水嚥回,昂起下顎道:「我是故意的。我討厭她,原因你應該明白。」

   她還在意當年他和時薇的事?向君洛無聲地望著梁憫兒知道她還有話說。

   梁憫兒伸出手撫摸他的臉龐,出人意料地表白道:「想當初我那麼那麼喜歡你,你卻當著我的面迫水及待擁抱別的女人……,我、嫉、妒……」

   她驟然收回自己的手,握成拳,後退離開他,「我居然渾會嫉妒她?莫非真如她所說,我還喜著你?」她甩頭,強迫自己否認這個念頭。她揪自己的胸口、扯自己的發,「我好怕,你知不知道?我已經活得很沒有意義了,我不希望整個思緒都圍繞在你身上,每天不是想著怎樣才能讓你愛上我,就是想著如何防範你被其他女人勾引。」

   她含淚、無助的目光轉為銳利,「而那個莫時薇……,我已經夠討厭她了,她還以大嫂的身份,來跟我說什麼我們是一家人,我自己不快樂,不應該連帶使你痛苦……,她以為她是誰?」她失控地罵道:「她是個不要臉的女人,不知羞恥、人盡可夫,我看不得她有這麼好的下場!所以我推倒她!可惜只讓她動了點胎氣,早知道,我該更用力點甩開她!」梁憫兒的臉口一起一伏,她喘著氣,抬頭望來到她身前的向君洛,「我說得這麼過火,你為什麼不阻止?」

   向君洛表情複雜,一隻手騰在半空中,微顫著,卻唯恐侵犯了她似的不敢觸摸她。「憫兒……」天啊!她剛剛說了什麼?她那些話的意思是表示……表示她也還喜歡著他?向君洛不知該喜該憂。聽到她可能仍對自己有情,他的心狂喜;但看著她將她自己逼進一處痛苦的絕地,他為她感到憂愁……。

   未料,梁憫兒竟在此時褪去乞憐的表情,揚起邪惡的侯笑,挑眉說道:「我得到諒解了嗎?是不是只要跟你說我因為太愛你才做出這種事,你便覺得該負責任的是你?

   那麼我多說幾次——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以後我還會繼續不斷地在你們向家興風作浪,麻煩你罩著我點。」

   「梁憫兒!」向君洛搖撼她雙肩,「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麼?」他可以包容她的一切,但他不能忍受她踐踏他對她的感情!

   「你是個很聰明的女孩,我請你好好想想,你這樣發所有人作對,是對或錯?」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梁憫兒推開向君洛,她被他搖撼得頭都暈了!

   當她不小心推倒莫時薇,她有多害怕呀!假若孩子因此而流掉,她不曉得該怎麼跟他們說抱歉……。她不願承認自己的脆弱,不願承認自己孤孤單單地嫁人向府有多恐懼、有多無措……。

   她屈膝跪在地面,我錯了嗎?她迷糊了,一個人,如何待人處事才是正確?「我錯了嗎?當我對大家唯唯諾諾,小心翼翼地不去傷害到別人……,我得到的是什麼?」

   向君洛蹲下,眼眶微紅,「對不起。」他撫順她的髮絲,「我很抱歉,一次又一次地傷了你的自尊,包括七年多前的事,還有半年前,以及佳人應選……但是我現在……」

   「你又想跟我說什麼漂亮話?」粱憫兒揮開他的手。都是他害的!他別再出現她眼前,別強行娶她,她就不會又過得這麼痛苦!「你還曉得你傷我的自尊……,哼,我的自尊既已被你所傷,我沒有好顧忌的了。我何必在乎別人怎麼想我?我才不在乎你們向家上上下下都不接受我!」

   雖然她這麼說,豆大的淚珠還是沿著她臉龐潸潸滑下。

   她吸吸鼻,繼續以無情的語氣說道:「你一定覺得我很小心眼。你三番兩次、低聲下氣跟我道歉,我卻還是這種態度。只是,你又大方到哪去?你忘了?我和梁敏拿掃帚打了你,你因記仇而做了什麼?你可以輕易地原諒自己、原諒別人——但我不能!」

   向君洛也跪坐在地面上,仰頭望著天花板,無奈道:「你在糟蹋你的善良……」

   梁憫兒在掩面之前,回道:「我沒有善良可言。」

   她簡直想扯破自己的面皮!因為她不用照鏡子也想像得到自己現在有多猙獰!她無意將情勢搞得如此難以收拾的。但她克制不住自己,克制不住自己盡說些帶刺言詞

   她突然想許久以前作過的一個夢,那個夢已經很模糊了……,依稀記得夢中有告訴她——真實地表現自己,不說謊、不作假的樣子,便很可愛——如今她真誠的表露自己的妒怨,為何卻覺得自己無比醜陋?

   向君洛聽著梁憫兒哭泣的嗚咽聲,心疼不已。

   她陷在一個看不到出路的迷障裡,他如何才能引她出來?給她愛嗎?

   愛……他願意給她,但是她不要呀!她總是……總是……拒他於心門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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