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她還是一樣的愛笑、愛促狹,舉止都沒任何改變,但是丁育彬還是發現她不對勁。
這幾天他忙於躲避紀珊珊的追求攻勢,忽略了阿真這個乾妹妹,他有點愧疚,也有點自責。
他看見黎真將送來的紫玫瑰收下來,然後又叫花店收走。
這樣已經好幾天了。
「你沒事吧?」他擱下工作,坐在黎真的辦公桌前。
「沒事,你怎麼會這麼問呢?」黎真微笑道,表情的確一如往昔。
「那些花……」
黎真的笑容驀然隱去。「那些花沒什麼,不提它好嗎?」
不可能沒什麼吧!丁育彬很瞭解她,畢竟他們從大學時代就認識了。可是如果她不肯說,他再怎麼逼她都沒用的,除非他想看見她落淚,而他不想,死也不想。
「小妹跟我說她最近接了很多CASE。」他陳述一個事實,期待黎真回應。
黎真沉吟半晌,「我想試試看自己的極限在哪裡,這幾年我太懶散了,覺得沒什麼存在感。」她靜靜地說著,透出深思熟慮後的嚴肅。
他發現她在蛻變,變得越來越遙遠,遙遠的令他擔憂。如果毛毛蟲會蛻變成美麗的花蝴蝶,那蛻變的黎真會變成怎樣?
「然後呢?知道自己的極限後呢?」他問。
黎真沒有回答,有一段時間她只是微笑著,眼神透著縹渺難懂的幽思。
「然後……或許再找一個極限,人生總是要過下去的。」她試圖輕鬆,丁育彬看透她內心深處的簫索。
「你變了,以前的你絕不會這麼說。」他歎息。
「人都會變。」
「可是你變得不快樂。」
黎真含笑的雙眼變得迷離,她知道自己不能多想。
「我想跟你談談紀珊珊,可以嗎?」這個話題她早就想談,可是丁育彬老是不給她機會。
看!丁育彬果然又露出拒絕的表情。
「不想談嗎?」黎真用筆輕輕敲著桌子,口氣點遺憾、帶點傷懷。
她知道丁育彬最怕她這樣子。雖然有點抱歉,她還是狠下心來。
「好,你說吧!」丁育彬勉強答應。
黎真淺淺一笑,嘴角有著詭計得逞的得意。「你怎麼會認識紀珊珊的?」雖然會觸及隱私,可是這是開始的重要關鍵,她必須先弄清楚。
丁育彬苦笑。「你記得一年半前維祥的案子嗎?就是我朋友介紹的那個,他們幕後的金主就是紀氏財團,我去新加坡時遇上了紀珊珊,就這樣認識了。」他的表情明顯阻止黎真再繼續問下去。
黎真點點頭,沒再深究。「紀珊珊喜歡你,你對她做了什麼嗎?類似讓她誤解的行為舉動。」
「沒有,我什麼都沒做,我根本就不喜歡她。」丁育彬輕哼道:「她喜歡我就是因為我什麼都沒做,我看她根本只是在玩我而已。」
「可是像她這麼堅持的人很罕見,她從新加坡追到這裡,然後勇往直前,毫不退卻。」黎真笑了笑,又說:「我很欣賞她,也很羨慕她,她不但美,也很真情,這點跟夢姊非常相像。」
秦夢瑤是她大學時的學姊,也是丁育彬的愛人,可惜因為兩人彼此的倔強脾氣,秦夢瑤遠走美國,飛機在太平洋上爆炸,造成永久的遺憾。
如果她還活著,一切或許會不同。黎真這麼想著。
丁育彬苦澀地搖搖頭,「別拿紀珊珊跟夢瑤比,她們根本不能比。」
夢瑤是那種外柔內剛的女孩,外表看起來溫柔典雅,內心卻十分深情執著。他們哪裡像?紀珊珊根本是任性胡來兼濫情,十足十的一個花癡。
「她們很像,對愛情都一樣堅持,一樣固執。」
「完全不像,根本是南轅北轍的兩極化個性。」丁育彬否認。
黎真知道他的成見太深,而秦夢瑤在過去的回憶裡漸漸被美化,變成誰也無法擊碎的美夢。
「如果夢姊是水,那紀珊珊就是烈火,雖然看起來不同,其實都是一樣的。」黎真希望丁育彬能走出夢境,看看紀珊珊的真心。
她想,如果他能夠走出來,或許她也可以辦得到。
她想試著再去信任一次。
丁育彬沒有再說什麼,她的話他聽進去了,難以置信。
他必須好好想一想。
☆ ☆ ☆
紀明傑坐在辦公桌前,眼前又是一束紫色玫瑰。
花是杜世暹親自送進來的,他露出探詢的眼神拚命暗,不,想要一個答案。
紀明傑閉上眼睛,疲累地不想多說話。
「你看起來似乎不太好?」杜世暹端詳他,一半好奇一半關心。「我聽說你又和羅佩妮舊情復燃,是不是她惹你生氣?」
「你明知故問!」紀明傑撥了一下頭髮,不高興地看著他。「我只是和她吃了頓飯,別忘了你也在現場。」
「是這樣嗚?」杜世暹笑嘻嘻地裝傻。 「我最近太幸福了,所以壞事都記不起來。」
紀明傑看他一眼,明白這傢伙是故意來找碴的。
「這花送給你,你拿去吧!」他指指桌上的花束。
杜世暹眼睛亮了起來,欲拿之際又縮回手。「還是不要好了,雖然你送我花我很高興,可是我還是打算用自己賺來的血汗錢買一束百合送給筱雅,筱雅比較適合清純高雅的百合花。」
「是嗎?那你就趕快滾出去吧!」紀明傑不耐煩地揮揮手。
一看見世暹那充滿幸福的白癡笑容就令他反胃。
杜世暹突然一語不發坐上辦公桌,雙手撐住桌面,靠著紀明傑近近的,一臉正經八百。「明傑,我以朋發的立場勸你一句,請——你——不——要;嫉——妒——我。」說完他跳下桌子,奔到門口,露出可惡的笑容。
紀明傑回他一個殺人的眼光。
「還有一點,你聽不聽?」杜世暹繼續挑戰他的權威。
紀明傑沉默不語,算是默認。
杜世暹向他伸出手,「我的車子送去修了,你的車子借我吧!」
這次紀明傑直接拿出車鑰匙朝他用力丟過去!
正中目標!
☆ ☆ ☆
下班時間,前往天母的路上。
「你真是有夠狠的,砸這麼大力。」杜世暹苦著臉,一邊駕駛一邊埋怨。
他打算先把紀明傑送回天母的公寓,然後再去筱雅的雅工坊,兩邊的距離極近,而且又順路,這是杜世暹的如意算盤。
紀明傑冷眼一瞪, 「你是咎由自取,我肯借車就該偷笑了。」
「是,是,我非常感激,感激得五體投地。」杜世暹隨口說說,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到底怎麼了?失戀啦?」他推推眼鏡,注意力轉向前方,沒看見紀明傑眼底一閃而過的痛苦。
「喂,你說話呀!」杜世暹催促道。
「沒什麼?」紀明傑閉上眼睛,什麼也說不出口。
杜世暹誇張地大笑兩聲,「沒什麼?你有沒有照過鏡子看看自己的模樣?像你這種情況只有兩種可能,一種是得了絕症快翹辮子,另一種就是……」他觀察紀明傑的反應,發現他很注意在聽,雖然他閉上眼睛,還是騙不過他。
他清清喉嚨,續道:「……另一種就是失——戀——了!」他宣佈答案。
紀明傑竟然無動於衷,真令人洩氣。
杜世暹再接再厲,也不管紀明傑有沒有在聽。「我看你一定是生病了。你怎麼可能失戀呢?有一拖拉庫的女人倒追。而且談戀愛多麼簡單啊!像我和筱雅就是這麼順順利利、幸福美滿,這都要歸功你那天相親找我幫忙,我才能撞上我的美滿姻緣。」
咦,有反應了?
紀明傑側過身子。轉頭望向車窗外。
難道是那個不知道叫什麼的女同性戀小姐?杜世暹一閃神,差點撞上前面的車子。
紀明傑轉過頭來,眼神多了一抹嚴厲的譴責。
杜世暹急忙先聲奪人,「啊!那個小姐,笑得很大聲的小姐……」他偷顧著紀明傑的反應,發現他十分不快。
「你在發什麼神經?什麼小姐?還笑得很大……」他的話突然中斷,他知道杜世暹在說誰了。「跟她沒有關係。」他立刻否認。
我什麼都還沒說呀!杜世暹在心中暗想,看來問題一定出在那位小姐身上。
「我記得那位小姐好像是姓張……不對,應是姓沈?羅?胡?好像都不對。啊!是姓王,咦,是姓趙吧!唔——難道姓錢?不會跟筱雅同姓吧?洪……聽起來怪怪的,還能姓什麼呢?姓杜!不對,她跟我不同姓,喂,明傑,她到底姓什麼?」他猝不及防轉頭問了一句。
紀明傑果然掉進他的陷阱,想也不想的答道:「她姓黎,黎明的——」他住口,恍然大悟。
杜世暹得意地接口:「黎?原來她姓黎啊!」他又開始自言自語,不理會紀明傑越見冷冽的眼神。「黎小姐,嗯,黎聽起來很不錯,不過,也像他離的離,一拍兩散,撒喲娜啦!」
紀明傑靜默幾秒,歎道:「我怎麼會有你這麼沒有營養的朋友。」
「不錯啦!至少還能幫你解答困惑,也不想想我平日這麼忙,還不忘抽空幫你,還嫌?」杜世暹揉揉鼻子,不服氣的說。
車子緩緩停在一條巷弄內,紀明傑看看窗外,不解道:「這是哪裡?」
杜世暹「啊」了一聲,突然笑了起來,笑容中有點尷尬。
「我忘民了,跟你說話說過頭,結果方向盤就自動轉到愛情的方向。這裡是筱雅住的地方,喏,就在前面左轉大約三十公尺而已。」他伸手指了指方向。
紀明傑沉默地看著他。
「這樣吧!」杜世暹狀極愉快地對他合掌,道:「你在這裡等一下,我會盡快出來。」說完,立即打開門奔出來,還不忘帶走車鑰匙。
看著他像一隻歸巢的快樂小鳥般奔向雅工坊。紀明傑突然很羨慕他,羨慕他簡簡單單的愛情、完完整整的幸福。
不過,杜世暹對他太一廂情願了!
他根本不喜歡黎真,怎麼可能失戀?胡扯!他又沒愛上她。
他只是覺得她很特別而已,因為她每次都會帶給他新的驚奇,就像一個百寶箱,等他看完裡面蘊藏的一切,她就不再特別了。
他怎麼可能愛上她呢?荒謬!
他知道杜世暹擔心他,他最近的舉止的確很失常,他並不否認。
這些天他是怎麼了?紀明傑苦笑,他當然知道自己怎麼了!他不但知道,也知道要如何讓自己恢復。
只要他去向黎真道歉,取得她的諒解就好了。
問題是他不敢。
他曾經想乾脆就從此不再見她吧!這樣就毋需道歉,也毋需承擔結果,就算是逃避又何妨,誰規定一定要正面迎戰。
偏偏問題不在這裡,見與不見其實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不能欺騙自己,他的內心忠誠反應著他的悔恨與歉疚。
是的,他並不喜歡黎真!他對自己強調,他只是自我嫌惡,他有強烈的罪惡感,而最糟的是,這些不好的感覺與日俱增,讓他極度厭惡自己,沉甸甸的心靈裝滿了自責與後悔。
只要去道個歉就沒事了!
這麼簡單的一個動作,他就是做不到!
因為他極少道歉,也可以說他根本不道歉,他更是從沒向任何女人道過歉。
他根本不向女人道歉,而且他也不需要。一向只有誠惶誠恐討好他的女人,沒有需要他費心勞力呵護的女人。
所以他惶恐、不安,擔心他的道歉不被接受,擔心他的自尊心必須赤裸裸地遭受踐踏。
如果她不接受怎麼辦?紀明傑腦海拚命徘徊著這句話,一天又一天,他越來越沒有自信。他想,她一定會拒絕他的!
她一定不會原諒他,因為連他都不覺得自己該被原諒。
「黎真呀黎真,你到底是什麼人?為什麼會讓我處於自責的崩潰邊緣?為什麼?」紀明傑困惑地呢喃,他真的不懂!
誰來救救他?
☆ ☆ ☆
晚上七點,黎真走進雅工坊,探望筱雅的傷勢。
「筱雅,我來了。」她推開門,看見與筱雅正熱烈交談的杜世暹。
「啊!你不是那個同、同……黎小姐!」杜世暹驚訝地伸手指著她,活脫脫像看到異形現身。
黎真反應沒他誇張。不過臉色也好不到哪去。
「筱雅,他是……杜先生?」她詢問筱雅,目光卻望向杜世暹。
筱雅很高興的拉著她的手,「是啊!他就是杜世暹,我跟你提過的那個人。」她又轉向杜世暹,指著黎真笑道:「世暹,她就是我最好的朋友小真,對了,你認識她嗎?」
杜世暹尷尬地點點頭,「曾有一面之緣。」
黎真附和道:「雖然只見過一次,不過杜先生給人的印象很深刻呢!」她的眼神在指控:他是同性戀!
杜世暹真是叫苦連天,他不希望筱雅知道這件事,都怪紀明傑……對了,紀明傑,他頓時有了主意。
「筱雅,時間也晚了,我該走了。黎小姐要不要同行,我順道載你一程。」他向黎真示意。
「可是,小真你才剛來……」筱雅有點捨不得,她好久沒看見小真,有好多話想跟她說。
黎真何嘗不懂她的意思,不過她正準備和杜世暹談判,這點比較重要!
要是她知道筱雅口中的杜紳士就是杜世暹,她一定會在車子報銷那天就奔來筱雅的身邊。
誰知道杜世暹打的是什麼主意?
「我過幾天再來,筱雅,你知道我最近忙,我還得回去趕企畫案。」她安慰失望的筱雅,然後答應杜世暹的請求,「既然杜先生盛請,我就不客氣搭個順風車。」
兩人各懷鬼胎地笑著走出雅工坊,一脫離範圍,立刻對峙起來。
「你怎麼會和筱雅交往,同性戀先生?」她不容許有人拿筱雅的純真開玩笑。
「你不用咬牙切齒,我不是同性戀,那是一場鬧劇;這點我會找人跟你解釋,來。」他拉著她往車子的方向走去。
「等一下。」黎真得先搞清楚他的動機,「你對筱雅是什麼想法?」
「她是個很單純、很善良的女孩。」他回答的毫不猶豫。
「那她撞毀你的BMW……不用賠償?」
「沒關係,她又不是故意的。」
對!就是這點有問題。「誰車禍是故意的?如果不是故意就不用賠償——怪了,你家是印鈔票還是開銀行的,錢太多了是不是?」
「如果我是,你也差不多,小真提過你的事。肇事的車輛能理賠嗎?」杜世暹其實對她印象不錯,可是她的措詞實在太刺耳。
當然,他當時並不知道她就是黎真,還替筱雅有這種好友感動不已。
黎真沒想到筱雅會把這件事說出來。「反正我早就想把那輛車報廢。筱雅正好幫我一個大忙,省了我許多麻煩。」
「報廢不到兩年的新車?」杜世暹要是相信才有病咧!
「我高興,要你管!」黎真嘴硬道,然後覷著他,滿臉的懷疑,「你呢?你是不是對她有什麼不良企圖?」
黎真的話實在令人生氣!「對,我對她是有不良企圖!因為我喜歡她,我想跟她交往,希望她能嫁給我,這樣你滿意了?」杜世暹低吼。
他不懂,為什麼愛的告白竟是在這種情況下吼出來的,而且還是對一個同性戀小姐。
「當然滿意,滿意極了!」黎真忙不迭的點頭,「原來你是真的很喜歡她,對不起,筱雅太單純,我擔心她被騙。」
「我才不會騙她。」杜世暹沒好氣的說。
黎真抿唇微笑,輕聲道:「我很高興筱雅能遇上你,她說過你很好,幽默風趣又有內涵,一點都沒錯,可惜她漏了一點,閣下還是個專情的好男人。」
人家都這麼說了,杜世遏哪好意思繼續鬧情緒,「你也很不錯,筱雅說你是個能為朋友兩肋插刀的至情女子,當我聽她說起車子的事,我就知道她漫說錯,我也很高興她能有你這位好朋友。」
「你說得很誠懇,我卻聽得不自在。」黎真頻頻搖頭笑道:「我沒那麼好,我只是能幫就幫、舉手之勞罷了,不像你是刻意接近,成本大得驚人呢!」
杜世暹戲諂地拱手道:「我還得感激你的小成本呢!謝謝你的喜美車讓我認識了筱雅這麼好的女人。」
「好男人當然得配好女人,這是你的福氣。不過如果你真想感激我,就快實現你的承諾載我一程,我住得很遠的。」她四處張望,道:「你的車呢?停在哪兒?」
「就在前面轉角。」杜世暹說著,卻一步也不動。
他和黎真之間雖然前嫌盡釋,不過還有一個大問題沒解決。
「怎麼了?」黎真問。
杜世暹一臉防備,「我還沒問你,你到底是不是同性戀?」他小聲說著。
黎真噗哧的笑了出來,「你當真啦?拜託,那當然也是開玩笑的。」她邊說著,邊想起紀明傑,笑容頓時變得黯淡。
杜世暹沒看見,天黑的巷弄裡除了路燈和霓虹燈,實在不易看清楚別人的表情。更何況他也沒心情看,他讓紀明傑足足等了一個多小時,這傢伙該不會等掛了吧!
「不是真的最好,走吧,車子就在前面。」他急著催她去見紀明傑,想幫紀明傑解決失魂落魄的失戀症候群。
在看到那輛車時,黎真的臉蛋倏地蒼白許多,同一款車嗎?哪有可能。
她無識地朝後退了幾步,撞進一個人懷裡,她抬頭,血色盡褪。
紀明傑陰鬱的眼神正無聲地看著她。
☆ ☆ ☆
八點半的天母街道,有著踴踴獨行的身影,一左一右,一前一後。
杜世暹坐在車裡,趴在方向盤上看著不遠處的兩處人。忍不住打了一個大呵欠。
他實在無聊死了!
紀明傑和黎真已經走了將近四十分鐘,一句話都不說,既不坐車,也不叫計程車,他又不好意思撇下他們兩人,畢竟這輛車是紀明傑的,而他也承諾過要送黎真回家。
其實他本來打算給紀明傑一個機會,讓他送黎真回家,順便把事情解釋清楚。
可是黎真一看見紀明傑掉頭就走,只對他說了句:「我想我還是搭計程車好了。」
接著他聽見紀明傑說:「好,我陪你。」
然後就是這樣的情況,四十分鐘……不,四十五分鐘了,杜世暹看著手錶,心想:他是不是乾脆閃人算了!
現在才八點半過五分,如果他回頭去邀筱雅看個電影、喝杯咖啡……杜世暹考慮了三秒鐘,立刻發動引擎掉頭離去。
還是他的多情比較重要,他快樂的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