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夕之間,「特使別館」裡鬧出了好幾條人命,良君堤知道虹樂女被人從密屋中救走以後,氣得連殺了幾名輪流看管的衛兵。
整座別館淪陷在一片慘肅的腥風血雨裡……
「鏘!」良君堤喝著悶酒,心頭浮起一陣唳氣,就順手將整壺酒給砸在地板上。
「叩!叩!」房外有人輕扣木門。
「滾!」全部滾遠些!本座不想再瞧見你們這群飯桶!」叫罵過後,他又把酒杯也摔到門邊去。
「是婉姬替大人送來新暖的溫酒,請大人笑納。」是他最常點召的那名侍寢在門外待傳。
婉姬未聽聞良君堤再下驅逐令,便擅自推門進入。
一條長鞭捲住她的腰身,將她勾向良君堤的胸膛前。
「是誰允許你進來的?呃?」渾濁的嗓音顯示他已經喝了不少烈酒。
婉姬半倚在懷中,淺抿朱唇,含情款款的仰頭凝悌著她的主人。
「嗯,」良君堤手勁兒一縮,皮鞭將她的身子更貼近他發熱的胸膛。「你快說。」
「我,」婉姬的眸光流動,羞答答的低下頭。「奴婢以為大人希望奴婢進來伺候,所以才——」
良君堤的手勾起她的下領,對著她的臉鼻吐著酒氣。 「呃!」打了一個酒嗝,「小小的一名侍寢,以為本座希望你如何伺候嗎?你倒是好好的解釋清楚。」
婉姬綻出她特有的嬌柔表情,輕輕抬眼瞅著,表面上看起來真是一個柔情似水漾的女子。最聰明的女人,才懂得在不同時機展現自己最特殊的一種風貌,時而溫柔;時而濃烈。
勾勒在她下頷的手掌略施了些力道,「你說啊。」
婉姬將酒壺往上一呈,說:「婉姬伺候大人飲酒。」
良君堤冷笑了兩聲,舉起酒壺對準自己的嘴裡大口一灌,再問道:
「難道,你就只有這一點小小的本領嗎?嗯,婉姬。」他把酒壺放回桌上,騰出空手來撩撥她遮住眼睛的一撮髮絲。
「婉姬願為大人赴湯蹈火。」
「是嗎?」
她依樣學他舉壺注入自己的口中,再踮起腳尖攀住他的頸項,四唇相貼合,便將含在口內的溫酒送入他的嘴裡去。
「願以濃酒為誓,即使一死亦不足惜。」她當場許下重諾。
「怎麼你老愛為本座去死啊?死了還怎麼服侍本座呢?是不是?」良君堤的頭鑽進她的雙峰之間,隔著衣物摩蹭,嚙住她突起的乳頭。
「呃……」婉姬嬌喘連連,雙臂環抱著他低埋的頭,一條長腿則順勢勾住他的大腿外側。「婉姬會努力服侍大人的,沒有任何一個女子會比婉姬更瞭解大人您的需要,呃……」
酒性混合著原生的野性促使良君堤對於她的需求大增,他粗魯的扯開抵擋在他們之間的衣服累贅,一下子便把婉姬的上半身剝個精光。
「呃……大,大人……」她的纖指揉撫著他的一頭亂髮,承受著身體上的撩弄,忘情的說道:
「婉姬絕對會比其他女子更討您的歡心,會比任何一個女子都能滿足您的慾望,只……呃!只求您多施捨些愛憐給——」
「啪!」一個巴掌打住了她的企望。
「大人……」婉姬睜開一雙驚惶的水眸,半天也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良君堤一甩長鞭,就將她給重重的拋到牆角邊,他的表情充滿寒森。瞪著惡光問:
「你以為你是誰啊?也敢要求本座?你說你想要什麼?啊?」
「婉……婉姬不敢!」她捂著臉頰上的紅腫,良君堤果然冷面無情,下手完然未念舊歡。
「你不敢?」良君堤提拾著長鞭逼入牆角,「我看你再沒有什麼不敢的了,膽敢跟我要求愛憐,我最恨別人跟我提『愛』這個字,你還敢求我給你,你……」他氣得手臂顫抖,「你找死!」
一鞭揮下,婉姬遮住臉面,並未尖叫,也沒有嚇得縮在牆角間。
「你跟其他的女人沒有什麼兩樣!」他打紅了眼睛,也打昏了理智,鞭子一道一道的猛抽在婉姬的身上。
不一會兒,她的衣物被鞭子抽成了碎布,身體也早已皮開肉綻,細嫩光潔的肌膚被鞭子刮裂為紫紅色的亂痕。
「貪心、多欲,你跟其他的女人一樣下賤,我抽死你,我抽死你!」沒有一鞭曾經留情,他就算殺了她,也不過是多死一個底下人而已,算不了什麼的。
「不!」亂鞭裡響起一聲驚叫,婉姬終於伸手抓住那條折磨著她,想致她於死地的長鞭。
「你想造反嗎?還敢件逆本座!」
「不,」她的聲音虛弱卻堅定無比,抓著鞭子尾端,以跪行的姿勢爬到良君堤的腳邊。「婉姬跟其他女人絕不一樣!」
「呸!」他不屑的朝她吐了一口痰。
髒污落在婉姬姣好淨美的臉面上,但她並沒有急著去擦拭它,只是一心一意的仰高頭注視著眼前的魔魅。
「婉姬不同,婉姬敢為大人拚命,即是死,也不懼退。」她緊緊的抓著鞭子,表情萬分認真。
「你……真願意為我冒死?」良君堤扯不開她執住的力量,女人有脆弱的一面,亦有頑強的一面。
婉姬燦爛生光的凝眸底佈滿貞烈的堅持,她重覆著對他說:
「婉姬願為大人生,卻也不怕為大人赴死!」
長鞭可以屈打她的身體,即便鮮血淋漓也無所謂。但是,她的靈魂及意志,卻是不容被懷疑的。因為,她只有一顆真心,也是唯一的真心。
「是麼?」良君堤望著婉姬堅決的神情,情不自禁的噴出震耳的狂笑聲來。他倒要瞧瞧,她的承諾有幾分屬實?
另一個計謀緩緩的從他的腦海中浮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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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干風颯颯,「特使別館」外的郊野顯得格外荒涼。
長得齊人高的野草間架起了兩座高台,一座高台上拱起了一個座椅;另一座則支著兩根大木樁,周圍堆滿了乾草,看來,應該是一座臨時搭建的刑台。
良君堤臨風高坐,不耐煩的朝底下的部屬使眼色。
「帶——犯人。」侍衛大聲宣讀之後,包圍在兩座高台四周的一班衛士們個個將劍柄未梢抵在地上,口裡則不斷發出喝人的聲音。
就在團團圍繞下,兩名侍衛押著一名頭被布袋罩住,衣衫襤褸的女子,穿過人牆之後,將她帶往刑台上。
「你,」良君堤厲色的向對面的台上說, 「把頭抬起來。」
那名被蒙住臉面的女子緩緩將頭轉向良君堤的方位,身體狀況似乎很差,得由那兩名侍衛一起架著才能立定。
「你就是虹樂女?」
女子呆呆的站著,不說話也不搖頭。
良君堤奮力擊打座椅的扶手,似有滿心的忿怒將等待發洩。「大膽刁女,竟敢私闖禁地,意圖行刺御前特使,復又勾結朝廷異心份子謀亂,你招是不招?」
那女子仍是聞風不動。
「好,很好,」他露出笑容點點頭,然後隨即換上另一副冷硬的表情命令道:
「來人,大刑伺候!」
於是押解她的兩名侍衛分別將人犯捆綁在台頂豎起的兩根木樁上,並聚攏堆放在木樁旁的乾草。
「本座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說!與你勾結的神秘人物是誰?快說!」良君堤用眼角眸光在搜尋著底下的衛士以及越聚越多的觀看人群。
說不定,他的仇敵已經混在其間準備伺機行動了呢!
蒙住臉面的女子絕然的搖搖頭。
「哼!那你嘗嘗與朝廷為敵的後果吧!」良君堤揚臂一揮。「行刑。」
「行刑——」宣讀指令的侍衛用盡力氣喊道。
刑台上的兩名侍衛點燃火炬,緩緩步向木樁旁的那堆乾草。
此時,人群外總算響起一陣急促的馬蹄聲,一個男人的嘶喊亦伴隨其中。「住手!快——住——手——」
當場所有的眼神全都轉到飛馬而至的哪個人身上,只見尹塵心風馳電掣似的躍下馬背,急喘著氣。 「你……你不能殺她!」
「哦!原來是大師兄啊!」良君堤細睇著,眼神中充滿嘲弄, 「怎麼,大師兄還喜歡愚弟送給您的禮物嗎?」
「你……」尹塵心臉色倏變,一陣青一陣白的,再把視線投遞至被綁在木樁上的女子後,表情則更添悲忿。「你不該累及無辜的。」
都是他拖累了虹樂女,若不是他與良君堤之間的前仇未泯,後怨又加,也不至於讓師弟有可趁之機來傷害她。
只知道當他摻到良君堤派人送給他的「禮物」時,心裡湧現了多少的懊悔跟恐懼。懊悔自己萬不該認識虹樂女,更恐懼良君堤不曉得又會使出什麼歹毒的手段去傷害她?他幾乎不敢想像,良君堤會如何把怨恨加諸於無辜的虹樂女身上。
現在親眼所見,他更加無法原諒良君堤的殘暴。虹樂女渾身上下遍體鱗傷,紫紅的傷痕交錯縱橫在肌膚上,不知道她到底還受過哪些折磨?
「師弟,你恨的人是我,你想致於死地的人也是我,又何必找個替死鬼來頂罪呢?」
「大師兄您誤會了,我可是食朝廷俸祿的人,捉拿亂賊本來便是本分,這個虹樂女罪證確鑿,怎可說是我在報仇了私?」良君堤揚起笑容,他就是要看尹塵心痛苦。
「她的罪,恐怕就是認識了我尹塵心吧!」
「你……」良君堤沒料到從前那個不擅辨辭的尹塵心居然練就了一副伶牙俐齒, 「你是在挑釁本座嗎?」「你竟然動用私刑草率定罪,師弟,你到底還有沒有良知啊?」只要一看見虹樂女滿身的傷痕,尹塵心隱隱壓抑的心就忍不住泛起激動的潮瀾。
早在開始仇恨的那一刻起,良知便已泯滅。如今,只存恨念……
「哈!哈!哈!」良君堤仰頭高笑,回音環繞在高草起伏間。 「尹塵心,你總算露出,狐狸尾巴來了?你是為她的無辜抱不平,還是為了我搶走你的心上人在氣惱呢?哈!哈!哈!哈!」
「我跟她什麼關係也沒有!」
「哈!哈!哈!哈!」良君堤狂肆放浪的笑著,便施展輕功躍至對面的刑台。
他故意彎身去靠近站在高台下的尹塵心,淫魅的問道: 「我就是動用將刑折磨她,你又能奈我如何呢?」
「你……」尹塵心揚起食指,奮力的指向高台上,「你放了她!」
「放了她?」良君堤倏然站起身,一步一步走近木樁上被綁縛住的女子,猛力勒住布袋扎口,逼使她的頭欺倚在他的肩膀上。 「好讓你們倆去逍遙快活?」他永遠不准尹塵心有幸福的日子可過。
「快住手,不許你再傷害她了!」看見虹樂女不自在的掙扎著,尹塵心的身體仿若也被擊成了重傷。
良君堤充耳不閒,揚手又撕扯下一片碎布,像在同敵方宣戰。
「你住手!」尹塵心急得欲上台階,但才跨了幾階就被重重衛兵給擋下。
良君堤知道尹塵心正發狂似的看著他的一舉一動,他得意的蕩笑開,遂又將手掌貼附在女人身上的一道道傷痕上,一陣又揉又撫。
「你……你這個畜牲!住手!給我住手!」原來,他的心竟然還會有這種受撕裂般的痛楚,尹塵心被自己內心的知覺震驚到。
他竟然還有愛人的慾望。
良君堤轉過臉,正是一副淫慾的笑容,「怎麼樣呢?我就是想折磨她,你瞧,這傷痕就是我用鞭子,鞭一鞭抽下去的,她疼得無處可躲,跪在地上求我原諒她……」
「夠了,不要再說了!」
「唉!誰叫我的良知早給狗吃了呢?我就是喜歡折磨她、凌辱她。」良君堤不會放棄任何一個足夠傷害君塵心的機會,他說話的表情就伸手掐死一隻螞蟻般。
「你……」尹塵心已經到達忍耐限度的最頂點,雙拳緊握,費盡努力說服自己再忍耐。
「你到底要怎樣才肯放了她?要我的性命你就儘管來取吧!」
「呵!終於肯跟我這庸俗人談條件了啊,好,我就陪你玩到底!」說罷,一張笑臉瞬間充滿殺氣。他拔腰上的長劍,奮力往尹塵心的面前一扔。
「我要討回十年前的血債!」
尹塵心望著地上的長劍愣了好半天,十年前的一戰,不僅打傷了他們師兄弟十幾年的同門情誼,更是逼死李莫詠的主因。如今,他怎麼還能再拾劍重戰呢?即使他願意為虹樂女一搏性命,可是也沒有本領以劍術或武功和良君堤比鬥了啊!
「怎麼?擔心我贏不了你嗎?」良君堤苦修十年,為的便是此刻,他一點也不擔心自己會輸。
尹塵心搖搖頭, 「我在十年前,就已經在莫詠師妹的靈位前起過誓,這輩子再不會與你爭鬥的。」
「小師妹愛的人是我,你不配對她起誓許諾,我不准!我不准!」一提到李莫詠,良君堤身上的三千八百萬枝怒箭再也不受控制的爆發而出。
「你比不比?」
良君堤惱怒的咬住唇,沒關係,總有辦法逼敵手出招的。他向後退了幾步,走到了木樁旁,也不向侍衛傳令,自己就搶了火炬扔進乾草堆中引燃。
火苗始滋滋作響的漸燒開來,團團濃煙首先將木樁上的女子包圍住。
「樂樂——」尹塵心見情況危急,也顧不得自己到底有沒有勝算,便舉起劍衝向刑台。
他的腳邊還沒跨到階梯上,身體就已經先被由後方上來的兩個人給騰起來。
「尹大哥!」
尹塵心一驚,扭頭看向架住他左胳臂的人。
「樂樂……」天哪!怎麼會是虹樂女呢?她不是還該待在刑台頂嗎?
「沒錯,是我啦!」虹樂女點點頭。
三人一齊落地,站在刑後面,因此良君堤瞧不見他們的臉面。
「大膽狂徒,竟敢私闖刑場,還不趕快束手就擒!」良君堤指著他們人罵道。
哪裡料得到,竟然還有第四個人從天而降,揮劍掃向刑台上的木樁,被困在火海中的女了便即刻臥倒在地上。
虹狷女迅速拍打著那女子身上的余火。
「呃……」布袋理傳出微弱的呻吟。
「太好了,還活著!」虹狷女魯莽的將布袋掀開,馬上散出一陣焦的的味道。
一泉焦黃的長髮瀉放而下,披散在那女子的肩頭與背脊上,她躲藏地伸手搗住臉龐。
「太可惡了,竟然這樣子欺侮咱們女子!」虹狷女彎下身安慰, 「姑娘別怕,我馬上帶你去療傷!」
「唔……不……」女子吃力的猛搖頭,焦黃的長髮彷彿飛舞起來。
「來人呀!快把她們拿下!」良君堤向人喊話,一群侍衛開始蜂湧而上。
「喂!你這個渾球倒是惡人先告狀哦!」虹狷女俐落的抽出插在背上的彎刀,「那我就自告奮勇替天下的女人向你索命吧!」
「哼!你們一個也別想逃出去!來人啊!劫囚者一律格殺勿論!」
於是,在一陣混亂的仗式中,虹狷女就跟將她們圍住的侍衛打了起來,她一面退敵,另一隻手還不忘抓著那名渾身是傷的女子。愈攻愈急,虹狷女的刀漸漸掃近良君堤。
良君堤順勢搶下一旁侍衛的劍,狂浪似的揮舞。
兩人勢均力敵,打得難捨難分。
「狷姐姐,救人要緊,這帳咱們還是後再算啦!」虹樂女在刑台下喊著。
「虹,樂,女?」良君堤瞥一眼,分了心思。
虹狷女眼見機不可失,猛力一劈,彎刀朝著良君堤的身軀急急攻下。
「別傷我家大人!別——」那名女子掙脫出虹狷女的掌握,沒命似的撲進良君堤的懷抱前。
彎刀已來不及收,眼看就要劈向她——
「婉姬!」良君堤轉身提起手臂護住她,結果刀鋒還是硬生生的落在他的手臂上,鮮血泉冒,臂膀迅速的從身體中拆解出來。「啊——」他瘋狂的叫嚷起來。
「大人!大人!」婉姬環抱住良君堤的身體,撫慰著他止不住的一陣陣抽搐。
「不……不許走!你們,一……個也不許走!」即使身受巨創,他仍然不願意放棄復仇,眼神中佈滿忿恨的血絲,復仇之子永遠也不會向人低頭。
「哼!死到臨頭了你還那麼張狂!看我有你好受的!」虹狷女討厭男人,更討厭囂張跋扈的臭男人,舉起彎刀毫不考慮。
「別傷我家大人!別傷我家大人!別傷我家……」婉姬一步護在他前面,以自己的身體作牆。
有了一次教訓,這次虹狷女出刀時多了分寸,所以立刻便能收下。
「你……天底下怎麼會有你這種蠢女人啊?嗟!」
婉姬凝視著身下的男人,眼眸底映現出來的,只有一個良君堤。「婉姬不蠢,婉姬只是對大人癡情一片。」
「婉姬……」良君堤無言可對,因為他的心中向來只有仇恨,早已經遺忘了被愛情滋潤的感覺。
尹塵心緩緩步上台階。
良君堤望見他,眼瞧大勢已去,憤恨更形高燃。「我不會放過你的,就算我死了,也絕不會輕饒你!」
浮在尹塵心眼神底的,是很深很深的悲傷。佳人已逝,他們的血海深仇卻仍未了。
「師弟,你身旁這位姑娘待你情深意重,你又何苦再追戀無法挽回的過往呢?」尹塵心勸說的,又何嘗不是自己的心底事。
「呸!你這個苟合偷歡的偽君子不配對我說教,我良君堤再如何壞,也是個真惡人,總強過你這張虛偽的假面具!」
「你這個大渾蛋,若是再隨口羞辱我尹大哥,看我虹樂女饒不饒你?」站在尹塵心身後的虹樂女跨出來為他出氣。
「虹,樂,女……」良君堤諷刺的深看她一眼,隨後才轉過頭對著尹塵心蕩笑吟吟。
「呵!呵!呵!這就是你喜歡上的小娘們兒?看來,師兄的品味是愈來愈差勁兒嘍!」
「不許你要嘴皮子羞辱虹樂女!」虹狷女迎上前甩出一記耳光,對付男人,她是絕不會手下留情的。
可良君堤唇畔的恥笑卻沒有被打散,反而愈聚愈深沉。
「你口口聲聲說喜歡莫詠師妹,可背地裡卻偷偷摸摸的幹起見不得人的醜事兒!怎麼不說說你到底是如何勾搭上這個小娘們兒的呢?」
「師弟,虹樂女年紀尚輕,你可不要胡亂毀了她的清譽。」
「毀了她的人恐怕是你自己吧!」
「你……」尹塵心有口莫辯,無奈的瞅一眼身旁的虹樂女。唉!他該怎麼解釋呢?
「別以為我不清楚你是如何從她身上解下半月歡的毒苗的。師兄,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呀!」良君堤的眸光更顯陰沉,活像夜色中的利刃,朝著敵人刺過去。
「怕你當初便是用這招下流的手段去騙莫詠的吧?」
「你……你胡扯!」尹塵心無意識的走近良君堤,怎麼可以為了仇恨而去休辱已死的小師妹呢?他愈想,人便恍惚的愈靠近良君堤。
「你才是真正殺了莫詠師妹的兇手,我……我要你為她償——」良君堤拾起落在腳邊的劍,筆直的朝前方一刺,力道凶狠無比。
虹狷女已看見良君堤出劍攻擊,遂躍身攀力要去阻止他——
四周迅速的傳散開一陣腥血的味道,刀光劍影之中,血液隨處噴灑,濺在每個人的臉面上。
「你……你得為師妹償命!」良君堤再受一刀,身體墜搖而倒,連另一條手臂也終於離開了他的身軀,劇痛混雜著仇恨,他成為一個斷臂的復仇子。
「大人!」婉姬瘋狂的大叫著。
「尹大哥……」虹樂女上前抱住尹塵心,眼淚奪眶而出,她簡直覺得那傷是疼在她身上。「尹……」
「別哭,我沒事兒,我沒事兒……」說完,他的雙眼一闔,旋然倒入了虹樂女的懷抱中,良君堤那只握著長劍的手還沾滿血跡的掛在他的肚子上。
「尹大哥……你……你別扔下我啊!你別死啊!」虹樂女摟住他又搖又扯,他們好不容易才再相逢,怎麼可以又輕言別離呢!
「呃……哈!哈!哈!」良君堤掙扎著爬起來,表情扭曲變形,目光渙散失焦。
乾草垛伴著大火熊熊燃燒,燒出了一座即將廢傾的樓台,刑台上的木樁紛紛倒蹋落下。
「莫……莫詠……」良君堤的唇畔竟然綻出一抹溫柔的微笑,那是獨對愛人才會顯現的溫存。
他慢慢踱向那火光瀲灩裡去,步屢踉蹌。
「大人……大人……」婉姬在身後淒切的哀喚著。
此時,良君堤什麼也聽不到了,因為他的眸子裡只看見一抹熟悉的淺笑,被困鎖在紅的的火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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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州,郊野上的小徑。
虹狷女一個人騎著一匹黑鬃駿馬在前引路,身後則緊跟著一輛馬車,車座上是虹嵐女在駕控。
「唉!不是我說,把那個蠢女人帶回去療傷我沒有異議,但是,還得帶個男人,我可就——」虹狷女心直嘴快,見什麼不滿都藏不了,撇著嘴怨聲載道。
「噓!」虹嵐女使個眼色給她。
「我說的可都是心理話啊!你幹嘛攔著不許我講?」
虹嵐女朝身後的車棚內看一眼,才又扭頭輕睨那個莽撞無心的女人。
虹涓女吐吐舌頭,扯動手裡的韁繩, 「好嘛!好嘛!我不說就是了,可以饒過我的耳朵了吧?」她實在是受不了車棚裡的那種怪異氣氛,乾脆揚長馳騁。她沒有耐心聽些肉麻兮兮的蠢話。
虹狷女受不了的,自然是指布簾內的那對男女羅!
虹樂女倚在尹塵心的身邊,而那個婉姬則昏昏沉沉的躺臥在另一邊,身體蜷曲著。
「尹大哥,你放心,姐姐們最疼我了,她們絕不會為難你的。」虹樂女拿著濕毛巾為他擦拭。
「……」尹塵心沉默不語,似有數不盡的惆悵。
虹樂女的手觸在他的唇畔,她低下頭,覺得心中一陣熨燙。「尹大哥,你為什麼不把莫詠姐姐寫的詩句告訴那個大壞蛋呢?」
尹塵心的目光幽暗, 「師弟雖然性情殘忍,可是我知道,他是真心愛戀著奠詠的,他對我又是滿心的妒恨了,倘若再讓他知道的話,那他世界底就再沒有點兒溫暖了。」他歎出一口氣,說:
「我倒寧願他可以永遠的愛著師妹,再不要有恨意了……」
虹樂女感動地眼睛通紅,伸手環住尹塵心的頸項,她也有滿滿的愛意待述。
「尹大哥,我不會再妒忌莫詠姐姐了,」她勾著他的頸子,輕輕覆上一吻。 「定是莫詠姐姐在冥冥之中牽引著我到忘塵谷去與你相會的,是不是?」
「樂樂……」他撫著她甜美無邪的頰畔,很溫柔。
虹樂女仰著崇慕的臉面迎視他,尹塵心披散的髮絲又飄掠過她的鼻尖。
「我會替莫詠姐,好好愛……愛……哈啾!」沒有任何預兆的,她又犯起了過敏的老毛病,一如愛情的降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