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十秒鐘後,我不得不承認,人心真是善變。
我坐回電腦桌一前,看著聊天室的視窗。
正當不知道是該心灰意冷還是鬆一口氣的時候,視窗上,一列文字令我睜大了眼睛。
別姬只對霸王說:「嗨,霸王,你好。」
這是我們的第一次接觸。
別姬傳來了她的問候,我愣了下,突然間不知道我該不該回應,或者該給別姬什麼樣的回應?
別姬沒有給我考慮的時間,在我反應未及之際,她已迅雷不及掩耳,劈哩啪啦地攻了過來
「我很訝異霸王會傳密語給別姬,我能向你確認嗎?」
我回應說:「是的,別姬,沒有錯,很高興知道你在線上。」
「不知道你是否有印象,打從我第一次出現在此地見到你至今,已近二十天,這麼久的時間,我不明白你為何選擇在今天打破沉默?有什麼特別的原因嗎?我很好奇,能否告訴我?」
我的手指比思想快。「我想你可以將它視為一個求救訊號。」打出字列後,我才想到,原來是這樣子,我正在向別姬求救。想了想,我問:「我稱呼『你』為『你』,正確嗎?」
「這很重要嗎?你不是已經有答案了?」
「我的答案正確嗎?」我下意識認為這位別姬應該是個「你」。不知道為什麼,大概是別姬這個名字本來就比較女性化。
她回覆得很妙。「你要求正確的答案?」
「如果是錯的答案我不覺得有必要浪費時間知道。」我不曉得我誠實的回答會招來一連串的辯論。
別姬問:「呃?你不認為人應該從錯誤中學習嗎?」
我回答:「如果我一開始就做對了,我為什麼要浪費學習的時間?」
她揣測道:「聽起來你像是個很固執的人?」
我反駁回去。「我認為這只是原則問題。」
她得到了結論。「固守原則就是固執的某種表現。」
這一點我也同意。「或許,我承認。」
她質疑地說:「那麼為何向我求救?我不見得可以給你正確的解答。」
「我不知道。」我誠實地說。
「那麼,換個說法吧。」她說:「霸王,你我可以選擇不相遇的,在沉默二十多天之後,為什麼你會如此選擇?」
我幾乎是不假思索地回答:「因為直覺。」
「相遇是因為直覺?」
我好像聽見她驚訝的聲音了。
「啊,是的,我想都沒想就這麼回答你了。滿意這個答案嗎?」
她給我一個笑臉。「^_^。好吧,我想我也需要聽聽別人的意見。」
「有煩惱?」我猜測。
「沒錯,但是我的煩惱可以稍後再解決,你的煩惱呢?它可以等嗎?」
想起小劉,我苦笑。「也許可以,也許不行。」
「需要我幫忙打電話給消防隊或醫院嗎?」
「你放心,事情未到火燒眉睫的地步,可否勻些你打電話求救的時間,我只是需要一些建議,我想我在這方面的經驗太少。」
「哦?哪一方面的問題呢?在你告訴我以前,我得向你坦承--男性的陽痿問題請到泌尿科掛號,我沒有辦法處理。」
我瞪大眼,真懷疑後頭那幾句話是別姬所說的。「是我看錯了嗎?為什麼突然牽涉到隱疾那方面?」
「因為最近這幾天,我已經受夠了許多自稱性功能有障礙者的騷擾,不得不先做防範。」
別姬遇到網路色狼?我笑了出來,回應道:「放心。我沒有那方面的問題。很好奇你都怎麼處理?」
「其實我很想告訴他們每一位--如果你整天對著電腦螢幕手淫,也難怪你會不舉。先生,面對事實吧!」
我笑得不能自已。老天,這位別姬的幽默是異於常人。
「那麼你究竟說了沒?」我好奇地問。
「當然沒有。因為後來我決定,他們不舉是他們自已的事,跟我不相干。而且有些人你一給甜頭,就會咬著不放,我何苦招惹一身腥?更要命的是,要是不幸遇上一個受虐狂,你不給甜頭給苦頭,他還會說:『謝主隆恩』。」
我忍不住又笑了出來。好個「謝主隆恩」。「聽你這樣講,也許我還是別把我的問題丟給你比較好,免得你向我『謝主隆恩』,我可擔待不起。」
「不,霸王,這是兩碼子事,我願意聽你說。」
「你確定不勉強?」
「問的好,我當然不是因為正義感才這麼說,只是最近實在悶得緊,我需要一些事情轉移我的注意力。」
「那麼我們是互相利用了,這樣很好,加果只是要你單方面聽我發牢騷,我會過意不去。」
「別說『利用』,要說互相『幫忙』。」
「你『幫忙』我,我『幫忙』你?多虛偽,『利用』兩字直接多了。」
「太過原始了。人的耳根喜歡聽文明一點的東西。」
我不同意地說:「別以為這是不好的詞,一個人還有東西能讓人『利用』,他應該感到高興。佛家不也常說--自『利』,『利』他?」
「這麼說來,我該為你願意『利用』我感到高興嘍?」
別姬隱藏在電腦後,我無從得見她此刻的表情。然而看見她說這句話時,彷彿有一股涼風自背後吹來,我覺得涼颼颼的。她生氣了嗎?
我順著她的話尾,小心翼翼地問:「那麼,你感到高興嗎?」
「我相信被人利用的感覺不會太舒服。」
「喔哦。」踩到地雷了。
「什麼意思?」
「我想我是觸犯了你的禁忌了,你還肯『幫忙』我嗎?」
我等著她的回應,想是凶多吉少,我已打算好要離線了。
但她說:「你把事情想得太嚴重了,你一向都這麼嚴肅嗎?」
「呃……我不知道,我不確定……看來我並不是像我所以為的那麼樣地瞭解--已。」她還肯跟我說話?
「沒有一個人可以百分之百地說他瞭解自己,我們常常只是處在一種『誤以為』的狀態中。人的可能性是無限的,我們隨時在改變。」
「別姬,你說話的方式像個學者。」
「幸好也只是像,終究不代表等於。」
「何等口才。」我稱讚她。
她又打了一個微笑的符號。「^_^,不是每個人都和你一樣欣賞。」
「我想那不會令你有絲毫困擾才對。」
「或許,聽說我也是個固執的人--在某些方面。」
「之所以固執,是因為有些人、事、物需要堅持,即使其他人永遠無法理解。」
「看來這方面我們是可以取得共識的。好了,我準備洗耳恭聽你的問題了。」
我沒有立刻回應,我在思量著要如何問會比較適當。
「霸王?你睡著--嗎?」
「沒有,我只是在想應該怎麼問。別姬,謝謝你,我的確必須找個人談一談。」
「想好了嗎?」
「還沒。」
「那就照著直覺來吧,你不是最相信你的直覺?」
頗挑釁哦。「好吧,我就開門見山了,是感情問題。」
「喔哦。」
我挑了挑眉,問:「這又代表什麼意思?」
「我想我在這方面的經驗可能不會強過你多少,不要對我抱太大期望。」
「你放心,我保證只是純參考用。」
「好吧,請問你的困擾是什麼?」
「我說個故事給你聽,可以嗎?」
「我會睜大眼睛看。」
「好觀眾,是這樣的--」我開始簡單地敘述情況。「有個A男在追求一個B 女,她不認為她能夠愛上他,是以拒絕給他機會,她覺得他們不適合。但他告訴她說,如果她沒有試著先和他交往看看,怎麼能知道他們不適合,因此他不願意放棄。而恰巧他們又在同一個地方工作,面對他的固執,她為此覺得很為難,因為她並不討厭他……若你是她,你認為她該怎麼辦?若你是他,你有沒有可能放棄?」
別姬突然陷入沉默,沒有回應。
兩、三分鐘後,我問:「別姬?你掉線了嗎?」
「我還在,我只是在思考。霸王,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
「好啊,什麼問題?」
「你是A男,還是B女?」
我愣了一下。許久才回覆她!「這……很重要嗎?」
「我只是好奇,你不想說也沒有關係。」
我斟酌了下,日說:「別姬,這個問題目前並不重要,我只是想聽聽你對這件事的看法。」
這樣做也許有點功利,但我還是不怎麼信任網路,說不定我今天只是一時心血來潮,明天我就不見得會再跟別姬講話了--只要我得到答案。說是「利用」,也的確不為過。
「我知道了。」
「那麼,你願意回答我了?」看情形,她好像沒有很失望,我稍稍放心了些。
別姬回道:「霸王,如果我是他,我會固執不放棄的原因必定是因為我已經一頭陷入情網,否則我是不可能執著於一個總是拒絕我的人的,畢竟不是只有女人的青春才可貴、才需要珍惜,男人的盛年同樣有限。
「而如果我是她,我必須先知道,她為什麼會覺得為難?真的只是因為她不討厭他嗎?愛情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沒有人真正知道,唯獨當自已遇上了才會明白。如果她不曾愛過、如果她對愛情仍有渴望,她為什麼不給自已一個機會去試一試呢?現在這個機會不是只給他一個人而已,同時也是給她自己。我覺得女孩子還是不要太固執比較好,因為,未來的事會怎麼發展,總是很難說。」
我看著別姬一長串的意見,不禁反問自己,我對愛情仍有渴望嗎?
「別姬,我覺得你太謙虛了,你幾乎說服了我。」
「是嗎?我想我得提醒你,這只是我個人目前的想法,也許過了今晚,我可能又會有不同的想法了。如果你是故事中的主角,我認為你最好還是要審慎考慮再做決定會比較好。不過,老實講,我覺得我們不見得要急著做出什麼決定,有時候任事情自然地發展,可能會比較好也說不定。再強調一次,以上意見僅供參考,假如有什麼不妥當,拜託劃怪我。」
我啞然失笑。「看你怕成這個樣子!」
她打出一個笑臉,然後說:「^_^。那當然,萬一不小心壞了別人的好事,罪過可大了。」
「好大的心理壓力喔,你放心吧,沒有人會怪你。」我向她保證。
「我可能會責怪我自已。」她說。
我笑說:「幹嘛給自已找罪受?當事人已經保證,無論結果如何都不會讓你承擔任何責任的。」
「說到這個,你會把事情的『後續』發展告訴我嗎?」
「不。」我誠實地說。
見我說「不」,別姬情緒顯然激動起來。「哇哇哇!你過河拆橋啊,好沒良心,就算媒人沒當成,也總該知道事情壞在什麼地方吧?」
「不。」我堅持地說。
別姬不高興地說:「我是不是太晚察覺到,原來你是個這麼自私的人?」
自私?原來我是自私的人,感謝她看清了我。然而,我仍忍不住說:
「對不起,別姬,如果你的感覺如我所見般敏銳,你應該察覺得到,要我開口向一個陌生人求助,甚至透露這麼多隱私,對我來說,已經是一件困難的事。我不認為日後我還有勇氣向你報備事情的後續,請你諒解。」
說完,我才驀地發現,我竟在別姬面前,這樣赤裸裸地坦露真實的情感!這太危險了,我應該要表現得虛偽一點的。
別姬遲遲不回應我。我猜她真的是生氣了。這樣被我利用後,又被我一腳踢開,想必不是舒服的事。
我輕輕歎了口氣。原以為網路上嘻笑怒罵的人際關係,是最好處理不過了;但今日初試啼聲,我才知道我錯了。我甚至不必看到對方的臉,情緒就已經受她牽動。
「真的很對不起。」我好像總是在給自己找麻煩。
她總算開口。「你不必道歉。我的好奇心太強烈是我自己的問題,你沒有義務滿足我。」
「你這樣說更讓我覺得虧欠你。」
「那麼我要知道後續,霸王,你已經起了頭,看不到結尾,我會心癢得難過。」
我猶豫了一會兒,日說:「好吧,如果有後續,你會知道。」
我已經妥協,沒想到她竟然說:「嗯,我想,我還是不要知道好了,免得到時候結果不好,我會覺得內疚。」
「那麼我就不告訴你。」這也是我的原意。
誰料她又道:「不不,我想你還是讓我知道好了。」
「ㄟ……你這個人,你到底決定怎麼樣?」我都快被她搞糊塗了。
「噹噹噹噹,公佈最後結果--請好心地告訴我後演發展吧!」
「你會知道的。」我說。
她這麼顛三倒四,情感又如此纖細,我想別姬應該是個「她」無疑。記得她說過她也正為了一些事情煩惱,我不禁問:「別姬,我的話都說完了,是不是輪到你透露你的煩惱了?」
「咦,這麼快呀,你確定你沒有其它事情要請教本人了嗎?」
「沒有了。」我說:「我現在只想知道你有什麼煩惱?願意滿足我的好奇心嗎?」
「其實,說真的,我的煩惱很簡單,只是一個選擇題而已,而且我懷疑我已經做出了決定,只是還沒寫在答案捲上。」
我不訝異。雖然看不見別姬的人,但我直覺地認為她應該就是個有主見的傢伙。「你做的決定會令你在未來的某一天感到後悔嗎?」
「我不知道,但我是個不喜歡後悔的人。」
「所以……」
「霸王,我問你一個問題。」
「好啊,你問。」我嚴陣以待,準備洗耳恭聽。
「你喜歡香草蛋糕嗎?」
「啥?」香草蛋糕?這是什麼問題?腦筋急轉彎?
「香草蛋糕,你喜歡嗎?」
「我需要很嚴肅地回答嗎?」會這樣說,是因為覺得她問得很認真。好似我一個簡單的回應便會影響她的一生似的。我不禁如履薄冰起來。
但她說:「不需要,我希望你依照你的直覺回答。」
既然如此,好吧!「是的,我喜歡。」我說:「我喜歡香草蛋糕。」
別姬笑道:「真高興知道你喜歡,因為我也喜歡。」
此時的我,怎麼樣也沒料到我的一句「喜歡」,竟真的成為別姬生命中,一個重要的轉捩點。
這一夜,我們在網海上相遇,遺忘了時間的流逝。
一直以來,存在於心裡最深最深處,那一種不完整、無以名狀的失落與茫然,在遇見別姬後,似乎正慢慢被填補起來。
那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呢?我無法描述得很精準,因為過去我一直避免去碰觸它;但它如今確確實實在消退,我再不弄清楚,我將永遠不會知道它究竟是什麼。
就在這個時候,我突然懂了--
那是一種……這個世界上,所有的人都說英語,只有你一個人說國語的感覺。
那也是一種,舞會上所有的人都成雙成對地在跳舞,只有你一個人站在舞池外的感覺。
一種真真實實的孤獨感--我很久以前就知道它是存在著的孤獨感。
但我從來沒有承認過。
屋外突然傳來一陣滴滴答答的聲響。
「啊。」我低叫一聲。
「怎麼了?」別姬問。
「下雨了。」我飛快地打字。「我去關窗子,暫時離開一下。」
「OK。」
窗外的天空不知何時變了顏色,夜裡一場猝不及防的雷雨在滴了一陣子豆大的雨點後,突然傾盆而下。
我關好窗子,以免雨水打進屋裡來,弄濕了窗簾和地板。
回到電腦桌前時,我看了一下時間,已經凌晨三點鐘了。
我嚇了一跳,沒想到只不過跟別姬聊了一下,時間就過了三個多小時。
「我回來了。」我知會道。
「雨下得大嗎?」別姬問。
「很大,突然下起雷雨。」窗外一道亮白色的光影一閃而過,緊接著遠處的天空傳來轟隆一聲巨響。「閃電劃過我的窗子,雷聲很大。」
「你那裡現在是什麼時間?」別姬突然問。
「呃,凌晨三點呀。」別姬為什麼這樣問?難道她的時間跟我的不同?
「晚上下的雨,容易延續到白夭。」別姬說。
「沒聽說過這種說法。」
「天亮後你就知道了。」
心中存有疑雲,我忍不住問:「你那裡現在又是什麼時間?」
「啊,是我說溜嘴,還是你猜到了?」
「都有。」難道別姬在不同的時區?她在國外?
她沒有遲疑地回覆我說:「我這裡現在是格林威治時間晚上八點零三分,你猜猜我在什麼地方?」
時差七小時。「你在歐洲?」
她回說:「賓果,答對了,我在英國。」
英國,這麼遙遠啊。如果別姬真如她所說的在英國,那麼網路真是無遠弗屆。
我還未做出任何回應,別姬又說了一句令我意外的話。「而你則是在台灣吧?台北?」
對著電腦螢幕,我眨了眨眼。「你怎麼知道?」隨即我想到電腦位址是可以追查到的。「你查了我的IP?」這種感覺跟走在路上被人跟蹤一樣地不舒服,別姬會做這種事嗎?
「沒有。」別姬說:「但我有很強烈的直覺,而且我也來自台灣。你知道嗎?每個地區的人說話用語都有獨特的習慣,只要細心觀察就會發現這一點。」
我看著她的解釋,不作聲。
別姬又說:「剛剛你是否生氣了?」
「為什麼只說是『剛剛』?」
「很簡單,因為你現在肯說話了,我相信你相信我。」
我歎了口氣。別姬的直覺真的很強。「對,你說的沒錯,我想我是相信你,但我不知道我為什麼要信任你。」
她提供我一個答案。「因為你也是個直覺強烈的人。」
我沒做任何反應。
她又說:「你信不信?我們雖然沒有見過面,而且今晚才第一次對話,但要是有一天我遇見了你,我會認得出來。」
我不由得笑了。「你在開玩笑。你不可能認得出來。」
但她似乎不這麼認為。「只要我見到你,我就會認得出來。」
「但是你不會見到我,你在英國。」知道這一點,令我非常放心。
「如果你來英國旅行呢?」
「我短期內沒有這個計劃。」我原不熱中於旅行,而如今我更會避免。
「如果某一天我回國內呢?」
我笑說:「台北市的人口多到讓你不可能認出一個你從來沒見過面的陌生人。」
她說:「這倒也是,但不知道為什麼,我還是覺得我有可能會認得出你。你一直給我一種說不上來的感覺,這種感覺會幫助我認出你來。」
瞧她說得煞有介事,好似真的相信她能夠認出我,我有些擔心地說:「那我們最好還是先打個商量吧,如果有一夭,你覺得你看見了可能會是我的人,拜託拜託,請你不要把我認出來。」我知道她會問為什麼,是以我先回答:「我喜歡讓事情單純一些,生活已經夠複雜了,你說是不?」
隔著視窗,我彷彿可以見到別姬正在沉吟。
「你一向如此對不對?好吧,我答應你。」不待我回答,她又說:「假如今天我沒有在線上,你會找其他人求救嗎?」
「不。」又是一個不假我思索的問題。
「為什麼呢?」
「不曉得。或許,可以這樣說吧--」我試著找尋合適的字句。「當你第一次進這聊天室裡的時候,你就已經開始打破了我的沉默。」
別姬出乎我意料地說:「我明白了,你以沉默為語言。」
這不是個問句,而是結論。
看著她的回應,我有些訝異。
她懂?!
她竟然懂……
「為什麼這麼說?」打字的手指不自覺地有些顫抖。
「當有些事情連我們自已也不明白的時候,你通常會怎麼說?」她反問我。
連自己也不明白的事,卻又發生地那麼理所當然,這是為什麼?我直覺地回答她說:「通常,我將它歸諸於直覺。」
啊,直覺……
這就是答案嗎?
在廣大無邊際的網海上,應該要錯身而過,但卻終究沒有。
因為直覺,所以我們相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