艷光四射的她一旋舞,馬上就招來了數只嗡嗡嗡的大蒼蠅,她也不睬,像只蝴蝶般在舞池扭得起勁,渾然忘我的野性媚容完全炒熱了舞池裡的活力。
蘭馭戎的頭開始痛了。
無論是有心或無心,他曾暗暗的觀察過她,很為她充滿知性又兼具感性的年輕氣息而讚歎。
細緻光滑如嬰孩般的肌膚、艷亮的丰采,二十幾歲的小女人同時擁有純真及成熟的風韻,一出現就炫耀著所有人的目光自是理所當然,而如今……唉,她能不能不要這麼誘人、不要這麼嫵媚、不要這麼引人邐想呀?!
至少,別這麼輕而易舉的就將阿汰蟄伏多年的感情給撩起來嘛!
「她有出現要Call我。」連續三天都撲了個空,忙翻天的雷汰齊只能退而求其次的布上眼線。
只不過,被相中的報馬仔一臉菜色。
Call他?
「Morise?」
「你要知道,我沒兼職……這個。」。
「哪個?」
「替人牽線。」
「我跟她算是認識了,不必你再牽線!」
唷荷,阿汰這算什麼?過河拆橋?
「很好,我也沒兼著做皮條客!」口氣有著淺淺的不滿,見阿汰竟然敢皺眉兼瞪他,他不禁擺明怨道:「這算什麼?幫你盯梢兼通風報信?不是已經『認識』她了?你可以自己來呀。」
「我沒空。」
「沒空還想把妹?」
「是沒空盯梢,不是沒空追她。」關係到她,朋友的道義完全被他用到垃圾桶裡去了。「而且,這是你的店。」
「……」
「別告訴我,你『恰巧』這幾天都不會在店裡。」
「我人在心不在,可以嗎?」
「可以。」雷汰齊也很乾脆。「我只需要你那雙眼睛替我盯著那扇門,見到人就回報給我,CK?」
還OK哩,不,一點都不OK啦!
「唉。」對這個強迫中獎的要求,他不置可否的長歎一聲。
他不討厭Poison,甚至可以說一直對她都頗具好感;當然,僅只是純屬欣賞的那種好感,但,那又如何?!
在Bye裡,打架鬧事是他絕對會插手的範圍,可真有曠男怨女看對了眼,出了那扇門以後的發展就不關他的事,他沒興趣也無權過問;至今,他始終維持著自己的行事作風,也擁有絕佳口碑;偏偏,阿汰這傢伙,竟將把妹的前置事項賴在他頭上,這麻煩就大了啦。
「聽說」Poison是愛滋妹呢!
「……好恨!」為什麼要認識阿汰呢?他不是對染病的人有偏見?但,當關係到自己的八拜之交時……哎呀,總之就是……好恨啦!
經過吧檯前,阿森耳尖的聽進Morise的「好恨」這兩個字。他踱開,觀察著難得綻出懊惱神情的老闆,再順著他的目光捕捉到Poison的倩影……想了想,又忍不住走回來。
「恨?」
「嗯?」
「你在恨?」
「恨……咳咳,你說什麼?」
「還我說什麼哩,Morise,你還好吧?」
「我?怎麼了?」
「你不對勁,所以我才問你呀;還是……Poison惹到你?」
「她?」臭阿森,幹麼哪壺不開提哪壺?還有,這小子怎會一針見血的挑出重點?平時,他沒這麼機靈的呀……「關她什麼事?」說著,他下意識的伸指按向太陽穴。
糟了,怎麼一扯到她,他的太陽穴就不自覺的抽起筋來了。
「你在瞪她。」
「我哪有。」完全是不假思索的反駁,見阿森挑眉,他歎口氣,略帶掙扎的求證。「我有嗎?」有這麼明顯嗎?
「有!」
「少來了,你眶我?」
「說不定她已經被你瞪出內傷了,你還懷疑呀?要不然,我去問她有沒有哪兒不舒服……」
「你這小子是唯恐天下不亂嗎?」
「哈哈,你果然真是在瞪她,我就說我沒看錯嘛。」
「瞪就瞪,那又怎樣?我多看美女幾眼不行嗎?」見阿森雙眼發亮,他立刻說:「欸,你的眼睛別發亮了,我有說錯什麼話……現在是什麼情形?店要倒了不成?上班時間你還到處閒晃,你是不想混了呀?」他說不下去的轉移話題。
「你這是在誣陷我?!」知道蘭馭戎在開玩笑,阿森完全惶恐不起來。
對,他的確是。
「唉。」
「Poison超優啦,如果,你真的相中她……」
他也知道她不錯,但,她也挺滑溜的,再加上外頭對她的傳言始終紛紛擾擾,阿汰哪搞得定她呀?
「去忙你的,別煩我了!」
笑著,阿森沒白目到留下來挨颱風尾,端著一盤子的空酒杯往廚房走。
想到阿森方纔的觀察,蘭馭戎的肩頭垮了下來。
千錯萬錯,都是他的錯!
若不是他哪根筋接錯,拚了命的鼓吹阿汰出來「見世面」,也不會替自己搞出這麼雞飛拘跳的事情來啦……螞的,見什麼世面嘛,頂著黃金單身漢的耀眼皇冠,阿汰見過的大場面難道會比他少?只不過是鮮少在女人堆裡打滾,他就看不過去了……現在可好啦,Bye沒來幾趟,阿汰的魂兒就被勾走了。
唉,雖然目前沒事,純粹只是阿汰單方面的看對眼,只不過,以他見多識廣的經驗來大膽揣測,這次,阿汰就算沒踢到鐵板,場面也一定會鬧得很大。
Poison也有錯,她的錯就錯在太火、太辣、太引人遐想了啦!只怕實事求是的阿汰縱使有心,也吞不下這塊肥肉呀。偏偏,阿汰又是那種不到黃河心不死,就算到了黃河仍不死心的執勘性子,要他打退堂鼓?哼,乾脆直接斃了他還比較省事哩。
「唉……唉……」
「Morise?」
「我沒事!」這次,不待小翠關切,他趕忙澄清。
「喔。」
但,他真的有事呀!
「小翠,拿顆普拿疼給我。」撫著太陽穴,他一臉悲淒。想到若阿汰真被勾魂攝魄卻慘遭滑鐵盧,那……那他豈不是難辭其疚?「等等,兩顆好了,我怕一顆不夠。」
好吧,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既然阿汰千交代萬拜託,若她出現就一定要Call他,縱使再怎麼不看好他的一廂情願,身為終身死黨兼報馬仔的他,也只能依言行事了。
Call是一定得Call,但……反正阿汰的指示並沒有要他見到人後馬上Call,那就慢慢來吧。
等他有空時,再Call!
近五年來,劉品嫣幾乎每個月都會到這兒一趟,有時,情緒轉不過來時,也曾經連著幾天都來。
車禍後,任凝就住在這裡。
透明的強化玻璃隔開了艷陽烈照,卻也遮擋了沁涼的清爽林風,幸好兩棟建築物的中央空調並沒將長廊阻隔於外,立於廊下,依舊感受得到微微的涼意。
午後,吃飽喝足閒來無事,正是哈欠連連的最佳時刻。
不畏懼日正當中的烈陽,仍從頭頂的強化玻璃散放著紫外線,T恤。牛仔褲、素顏的劉品嫣杵靠在廊壁,平靜的眸中泛著淡薄的哀戚,怔望著窗外開闊的山水綠蔭。
「品嫣?今天怎麼有空?學校放假啦?」
收回散焦的視線,曝曬在陽光不過久,劉品嫣有些失神的綻出恍惚的微笑,半天才瞧清楚是相熟的兩個護理人員。
「還沒耶。」
小凝並不是許護士負責的病人,可是,愛笑又熱心樂觀的許護士跟誰都能打成一片;至於陳護士……雖然她的工作熱誠沒許護士來得高,但待人還滿誠懇的。因為常來,常打照面,就算是不熟也熟了。
「沒放假?你是今天沒課?」
「不想上課,就請假啦。」她回答得很老實。
「請假?你?」
瞬間,微笑變成了苦笑。
難不成她真變那麼多?襄菱說她像行屍走肉,而許護士則是一副打死也不相信她是那種會翹課的壞學生,再想到上個星期陪著回台灣做短期停留的爸媽回老家,阿公看到她時,那張詫愕的神情……或許,她果真變了一個樣了!
會拿得了世紀黑死病當幌子招搖撞騙,是小凝才會玩的把戲,不是她。
「突然想念她,就來探探她。」喉頭一陣哽咽,她輕聲解釋。
陳護士歎了口氣。
「其實,任小姐的情況一直就這樣,都幾年了,我看她大概醒……唉,就算真會醒過來,也不可能是這一兩天的事啦。品嫣,你還年輕,但有些事情真的要看開一點……」
「我……剛剛好像感覺到她的手指有在動……」
聞言,兩個人都沒吭氣,同情的望著地。
「……真的啦,她好像都有聽進我說的話……」話至無聲,她的心緒又飄遠了。
就算小凝真將她的話都聽進去了,那又如何?陪了她這麼久的時間,她始終就是不肯張開眼,好像將她害成這樣的禍首她也得算一份……悟到自己的思緒開始有了怨嗔,劉品嫣趕忙聚氣凝神,
「你們聊,我先走了。」
「現在?太陽還這麼大哩,定出去會被曬乾的啦;你沒開車?」
「沒。山裡的風滿涼的,散散步也好。」出事後,她不曾再騎過摩托車,開明的爸媽也不囉唆,藉著她生日時,大方的送了輛車給她代步,
縱使是有車階級,她也少開;台北市的車位就跟這兒的床位一樣,一位難求,開車在市區闖蕩,簡直就像是在為難自己的耐性。
目送著劉品嫣跨進陽光的威力範圍裡,許護士細心梭巡,果然,又被她瞧見了她垂落臉頰的淚水。
「她真是有心。」許護士歎道。
「是呀,每次看完任小姐後都見她偷偷的在擦眼淚,讓人看了真捨不得。」
「年紀輕輕就出了這種事,又是這麼漂亮的女生,誰捨得呀……話說回來,在這裡躺了這麼多年,除了家人外,還能有人持續不斷的來探視她,這任小姐算是命好的啦,至少,有人仍掛記著她這個人。」她話語頓了頓。「除了品嫣,古先生也是有心人,隔一段時間總會來看看她,雖然神情不是很好……偶爾見他載著品嫣一塊兒來,也不知道他們是什麼關係……」
「什麼關係都好,最重要的就是有心啦。像2022A床的張伯伯就很歹命,幾個兒子商量好將他往這兒一送,就像從此再也沒關沒系一樣,連個影兒都不見他們來晃一下……」
「欸,可是張伯伯的兒子們付錢時都很阿莎力,沒有拖拖拉拉的,這已經很不錯了哩,不像他隔壁房的李伯伯……」
「怎麼,李伯伯的賬單還沒繳清?」
「可不是嘛,還在拖呢……」
閒話,越聊越開。順著廊道慢慢走,兩個人也消失在B棟大樓裡。
行屍走肉?
她……像嗎?
襄菱或許說得無心,可她卻記住了,牢牢不忘,這麼多天了,腦子裡卻不斷的重複著這四個字。
跟以前的劉品嫣相比,如今的劉品嫣真的變那麼多?
以前,她是個功課好、品性佳、愛笑又膽小的女生,身邊若沒了小凝,連個屁她都不敢多放;如今,她的功課一落千丈,花了五年還只是個大三生,仍舊愛笑,卻是笑不由衷,身邊已沒了小凝,行徑卻是大膽且放浪。面對男人,尤其是那種見獵心喜的急色男人,她的腎上腺激素就會猛然催生,非得要逗得他們心癢難耐卻又討不到便宜,這才甘願縮回自己的心靈空間。
至今她仍能保全身心,沒被哪個色慾熏心的狼人吃了,是天大的福氣,她心知肚明,但……她也付出極大的代價。
愛滋呀,誰聽到這兩個字不會驚惶恐慌?彷彿靠她太近就會被宣判死刑般避之唯恐不及;雖然幾年下來,見她的外貌與健康絲毫沒有太大的改變,不屑且驚恐的耳語開始變得懷疑且猶豫了,可是,一旦她抬出這兩個字時,仍能成功的嚇退一票急色的男人,而他們的反應也讓她不禁心疼起那些真正得了AIDS的人。
比起AIDS,這種懼怕而且防範的閃避眼神,應該更容易折損他們的求生意願吧?!
獨自走在安和路上,她的心緒逐漸紊亂,甚至經過了Bye的大門也沒停下腳,失焦的視線投射在地面,回憶從前,想著現在,神情更悵然。
是呀,她不得不承認,自己變了,而且,完全變成了另一個人!
「又歎了?」
剛開始,劉品嫣沒聽進這個來自身後的聲音。
「沒人告訴你,走路別光只是低著頭?就算不會踩到狗尿,難保你不會一頭撞斷電線桿。」
聽進這正經八百的勸告,劉品嫣怔愕,旋即抬眼。
八拜之交?
「好久不見。」雷汰齊整個人都寫滿了輕快兩個字。
Morise相當不夠意思,不過是叫他當個線民,只要見到她時撥通電話通知他,就完成任務;結果,那壞傢伙遵命照辦,卻都是在見到她跑了之後才「來電通知」的,讓他氣到不行!這兩天,他手頭的Case告一段落,便忙不迭的自個兒來守株待兔,剛剛,前腳差一點就要跨進Bye的大門,眼角就瞄見她游晃在街頭的身影,歪打正著,心情自然好嘍。
「哼!」她聳鼻輕哼。但,心口那抹悄悄然的變化是什麼?
高興?悸動?劉品嫣睜大眼睛瞪著他,無暇去釐清究竟腳底板為何會突然覺得好癢,好癢好癢。
「你心情不好?」
「你怎麼知道?」她直覺反問。
唉,這還用問嗎?
「完全沒神。」
「什麼沒神?你講清楚一點。」
「好吧。你走路不看路,完全看不出半點精神,肩膀是垮下的,臉色很難看,眉心都皺巴巴的,眼神渙散,而且,眼角跟臉頰還有淚水的痕跡……是不是剛剛哭過?」
聽他當真一一細數,她反倒微微的惱羞成怒。
「誰教你看這麼仔細的?」
「你呀。你不是問我原因?」
「你……」
「沒話說了吧?」
「你,哼,你這個……」
「噓。」食指比在自己的唇上,雷汰齊笑得很真誠。「心情不好就別隨便開口。」
「為什麼?」
「罵人嘛,尤其又是這種不假思索便脫口而出的氣話,份外尖酸刻薄呢,怕你講出來會後悔。」
「我才不會。」
「我會。如果,我任你就這麼率性發洩,一次、兩次,你養成習慣後,人際關係就會跌入谷底,對你自己不好。」
面對他這麼斬釘截鐵但又毫無嘲弄意味的勸告,劉品嫣就算是滿肚子的怨懟也沒法子見縫插針。
「你喊我做什麼?」還是轉變話題較妥當。「你不去Bye窩著,在外頭幹麼?找妹把呀?」
不理會她顯而易見的挑釁,雷汰齊的態度還是一派怡然自得。
「宵夜?」
「嗄?」
「你欠我的一個晚上,記得嗎?」
記得,誰忘得了呀!
只不過,她從Bye消失了大半個月,重出江湖後,這麼多天也不見他出現,她還以為老古板的他很識大體的知難而退了哩。
「我的興趣始終沒變。」
「你說的,有人出價,就賣。」
「不會吧,你連這也記著?」
,當然,Morise沒告訴你,我的耐性是一流的?」
「耐、耐性……呃,都過了這麼久……」劉品嫣傻了眼,連平常的機靈反應都來不及使出,只能乾巴巴的吞吞吐吐。
「誰教你這個廁所一上就上那麼久,能怪誰?」見她張嘴欲辯,他再度伸指,卻是比在她的唇瓣。「欠就是欠,別想賴賬不還。」
先狠狠的一口咬在他的指間,再略微失神的見他呼痛,將印著齒痕的食指送到自己唇上,伸舌輕舔……
「計較!」怎麼回事?看見他舔自己的手指,為何腳底板的癢勁會陡然加劇?癢到一個不行。
「有欠有還,再欠就不難了。」
「我現在沒空……」
「沒空?」
「就真的沒空呀……」
抬眸,雷汰齊犀利的眸光盯向兩人身後、一段距離之外的Bye大門,笑得頗富深意。
他在望什麼?
循著他的視線,她納悶的盯上Bye那塊招牌。
「怎麼?」
「你,該不會又想進去了吧?」
「進去?進去哪裡?你是說Bye?」他沒應聲,害她滿頭霧水的胡亂猜測。「神經,這條路上多的是PUB,又不是非Bye不行……」
「廁所也一樣?」
「廁所?」她茫然的嘀咕著他的話,初時還是不懂他的意思……一旦會意,她微怒。「你以為我又會耍那一招?」
「啊,你今天想要新招?」
當下,劉品嫣被他雲淡風清的詫異給窒住了氣,差一點就伸出貓爪去撕爛他那副悠哉的疑惑表情。
「你這人怎麼這樣?」
「怎樣?」
「非要強我所難?!」
「有欠有還,再欠就不難。」
還是兩句老話,卻再度將劉品嫣堵得啞口無言,明明是怒火中燒了,卻又拿他沒轍。
「別氣了,就一頓宵夜,我保證。」
「哼,你保證?你的保證值幾分錢?」
「我不玩陰的,若真想怎樣,我也會明著來,今晚純粹只是找你吃點東西,來嗎?」
「不來行嗎?」她還是不想乖乖就範。
「行。只要你能忍受往後我會一直一直的要求你兌現……」
「好,好,你別再說了,宵夜就宵夜,我不跟你拖拖拉拉。」聽他這麼信誓旦旦,她想到頭皮都麻了。
不是怕他糾纏不已,而是怕聽到他堅定的口氣!她怕,不知怎地,忽然怕起了他的沉穩,因為,會對照出她不由自主的浮躁。
坐穩後,雷汰齊發動車子,沒急著駛離,靜望著她,目不轉睛、很專注的瞧著她,瞧,瞧,瞧得她坐立難安的微微變臉。
「看什麼?」
他沒應聲。
「還看?再看我翻臉嘍!」
「不准看?。你是要我『目中無你』?」
「你……去死啦!」側身,她不假思索的想打開車門。
「別走。」
劉品嫣僵坐著,不再狂扳車門鍵,但也不肯正眼瞧向他。
其實,她也沒真心想走,偏就是他的眼光……太深、太利、太專注了,像是要探進她的心,刨出她所有秘密似的令她無措。
雷汰齊扳過她的身子,見她仍拗著性子不肯吭氣,他輕歎溫笑,很突兀的朝她伸出手,結實的食指拂過她的眼角,抹淨了那淺淺的淚漬。
這突如其來的溫柔舉止懾住了劉品嫣。
他?
「噙著淚水的你看起來更楚楚動人,真的,沒騙你,大概沒哪個男人會逃得過你的淚水吧?」順手抽了張面紙,他緩緩拭乾指腹的濕濡。「可是,我不愛看。」
「你……」
「怎樣?」
下意識出聲只是因為他的動作嚇了她一跳,眼眸流轉,見他又鎖住她的視線不放,她乾聲輕咳,心跳略略加速……越來越快的心跳聲恍如天雷,不由多想,嘲弄偏就這麼脫口而出。
「我以為你會直接伸到嘴裡去舔乾淨哩。」說完,她差一點咬掉自己的舌頭。
「我不太敢吃辣。」
「……什麼意思?」
「你在生氣,你在發火,新陳代謝後的眼淚一定是辣味的,我不敢舔,怕嗆到了。」
「……」
「你很介意?那下一次,如果你沒這麼氣時,我再舔,OK?」
OK?
還OK哩!
明明聽來像是帶著疼寵的揶揄加保證,可是,從他口中說出來,卻是正經八百得讓她又羞又惱又氣不起來。
「不說話是代表OK還是不OK?」
「OK你的大頭啦,還不開車。」心情,有點兒想飛了。
「你又生氣了?」
「對,而且,你再不開車,我就下車了,我說真的。」
聞言,雷汰齊縱有滿腔的閒情逸致也不敢跟她窮扯,油門一踩,車子平穩的向前衝去。
先一頓宵夜,然後,其他的嘛……慢慢來。
反正,他有的是耐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