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一遍!」
兩句同時揚高尾音的疑問、驚歎句出自兩位女子口中,而此刻她們的目光焦點全聚集於坐在對面的范佳茵無辜的臉蛋上。
對面坐著的兩個人,都是她的好朋友、舊同事——許多年以前,她們曾經一同於某公司擔任總機的工作,雖然之後都陸陸續續離職了,但依舊還是保持聯絡的好朋友。
發出疑問句的女子叫做姚星虹,長相清秀,並不特別耀眼,她是「失戀俱樂部」的老闆,顧名思義,如果失戀了想快點擺脫失戀的陰影,或者想挽回舊情人的心,都可以上「失戀俱樂部」求助。
而發出驚歎句的則是張維芝,身材骨感,五官深邃,個性派的長相帶點冷艷的味道,目前的職業是某化妝品公司的公關人員。
此刻她們正坐在一家窗明几淨的咖啡館,在這小週末的午後,難得空閒一起享用下午茶,耳邊聽著柔和悅耳的輕音樂,與外頭喧囂的車潮人潮形成強烈的對比。
因為目前沒工作,而翻過報紙的求職欄,仍舊一無所獲之下,范佳茵只好窩在佟亞樂的寶貝沙發裡拿著遙控器猛按,從頭轉到尾,就是沒看到任何想看的節目。她在家無聊,便找好友一起出來喝下午茶,順便告訴她們一些近況。
在好友們略帶壓迫的圍攻下,范佳茵囁嚅地道:「我……我跟人同居了。」
「同居?」姚星虹一樣帶著疑問。
「同居!」張維芝一樣充滿驚訝。
「對啊,同居。」
范佳茵吶吶說完。湊近自己面前的蔬果汁,就著吸管喝了好幾口。
她知道接下來自己必須把前因後果給解釋清楚,否則兩位好友,尤其是張維芝,一定不會輕易放過她。
「范佳茵,你跟人同居?!不會是胡文凱吧?」張維芝繼續大驚小怪地嚷嚷。
她從頭到尾都覺得胡文凱這個人不安好心眼。哪有正常男人會這樣對待自己的女朋友,一般的情侶一、兩天不見面尚可忍受,但一整個星期、甚至半個月都不聞不問,甚至一點消息都沒有……這詭異得過了頭吧?
她跟星虹都覺得胡文凱有問題,偏偏范佳茵這個眼睛被蛤蠣糊住的笨蛋卻傻傻地相信胡文凱所說的一字一句,無論身為好友的她們怎麼說、怎麼勸都沒有用。厚,氣死人了!
姚星虹個性比較沉穩,不若張維芝反應這麼大,而是輕蹙著眉,略帶憂心地問:「佳茵,到底怎麼回事?」
范佳茵一口氣快喝光杯子裡的蔬果汁,接著深呼吸,長長歎了一口氣。「唉……」那難堪的遭遇真是難以啟口啊……好友們都有好歸宿了,哪像她這麼淒慘落魄。
「別光是歎氣,快說啊!」性子本來就急的張維芝催促道。
肩膀垮了下來,范佳茵苦著臉、扁著嘴,吞吞吐吐地道:「我……我被……我……唉呀!總之,胡文凱人不見了!」
姚星虹和張維芝愣愣地互看一眼,而後視線一同回到范佳茵臉上。
「你的意思是——」姚星虹話未說完。
「跟你同居的不是胡文凱?」張維芝搶白。
「唉呀!」范佳茵突然大叫一聲,雙手抱頭,手肘靠在桌面上,緊緊地閉上眼,連珠炮似的說:「對,我是笨蛋、我是傻瓜,我把錢統統給了胡文凱,還辭掉工作,一心一意以為他會娶我,我會當老闆娘。結果不是這樣,胡文凱人 不見了,餐廳變成別人的體育用品社,他的手機號碼停用、家裡早就人去樓空,所以——我不只被甩、還被騙了;更慘的是,我四個月房租沒繳,被房東趕出來了!這樣你們懂了吧?」
這一大串話炸得她兩名好友耳邊隆隆作響,什麼話都說不出來,只能面面相覷,默默無言。
「然後你們一定很好奇,我跟誰同居是吧?」范佳茵右手握拳往桌面一槌,用著有點自暴自棄的口吻說:「因為被房東趕出來,所以我只好賴著一個人,求他收留我,他就是住在我對門的鄰居,我跟你們提過的『那個小樂』。」
「佳茵,對方是個男人。」姚星虹略皺著眉說。
張維芝也語帶擔憂,苦口婆心地勸道:「對啊,萬一他獸性大發對你伸出毒手怎麼辦?你膽子未免也太大了吧?沒地方去你可以來找我啊!搬出來吧,你可不要被人甩了,又被人吃了,那多慘啊!」
「張維芝,你說話可以再過分一點!」范佳茵紅著眼眶瞪她。「人家都已經很難過於,你還落井下石。」
「拜託,我哪有,我是擔心你耶!」張維芝替自己喊冤。
她是很愛跟佳茵拌嘴沒錯,但現在是什麼時候了,她哪會這麼沒同情心?她是這種人嗎?這個范佳茵說話未免也太傷人了,枉費她們這麼多年的交情,難道佳茵還不懂她嗎?
「明明就是。」范佳茵垂下眼,一臉委屈。
「佳茵,芝芝也是關心你。」姚星虹越過桌子拍拍她的手安撫,也不忘勸道:「你就搬出來吧,你也可以住我那裡啊,沒必要和一個根本談不上認識的男人住在一個屋簷下。你不瞭解對方就貿然入住,真的非常危險,你應該也看過新聞,現在人面獸心的人真的太多了——」
「小樂才不是你們說的那種人。」范佳茵實在聽不下去了,連忙抬起頭,替佟亞樂說話。「他原本死都不肯收留我,是我硬要賴著他的,再說……」她的神色一掃剛剛的灰暗,反而一臉曖昧地低道:「他是個Gay,不會對我感興趣的。」
「你又知道他是Gay?」張維芝滿臉狐疑。
說到這個,范佳茵就得意了。
「我從來沒見他帶女人回家過。而且每次在外面遇到他,跟他一起的都是男人。再說這人有潔癖又龜毛,長相舉止都很娘,憑我擔任總機接待這麼多年,閱人無數累積的經驗看來,他八九不離十就是個Gay!」她非常肯定。
「是這樣的嗎?」聽她說得信誓旦旦,姚星虹和張維芝互相交換一眼,還是半信半疑。什麼閱人無數,范佳茵這種話也好意思說出口,她明明就是空有一張漂亮的臉蛋,腦袋裡卻不長神經,識人不清,才會被胡文凱那個渾蛋騙了。
「當然是這樣!你們以為我會這麼天才嗎?」范佳茵翻了翻白眼,所以沒看到好友們臉上就寫著「你難道不知道自己不只是天才,根本是個天兵」幾個大字,還很得意地續道:「就是因為知道他對女人沒興趣,我才這麼大膽賴定他啊,而且要說他會對我怎樣,還不如擔心我對他下毒手呢。我不是跟你們說過他長得有多漂亮嗎?身材又瘦巴巴的,光是我一根手指頭就可以撂倒他了。所以說,與其擔心我會被怎樣,不如擔心他吧!」
姚星虹捕捉到關鍵字眼,遂挑眉問:「對他下毒手?!」
「范佳茵你該不會……」張維芝曖昧地頓在那兒,然後補充道:「他是Gay耶,你該不會想強上猛攻吧?」自己說完還笑得花枝亂顫。
「說得這麼難聽!」范佳茵很難得地脹紅了臉,急忙替自己的快人快語澄清。「他比我小,我們不可能的啦!」
「年齡又不成問題。」姚星虹聳聳肩,微微一笑。
「就是說咩!」張維芝也笑嘻嘻的。
「你們想太多了。」范佳茵白了好友們一眼,話題到此打住。「總之,現在我要開始振作,我要快點找到工作,收入穩定下來,就會搬出去住了,與小樂同居只是權宜之計。」
姚星虹微笑點頭,很贊同好友的想法,但不忘問道:「那你現在心情平復了嗎?需不需要來俱樂部一趟?你可以成為VIP,由我親自為你服務。」
范佳茵鼓著雙頰瞪她,嘴裡嚷嚷著:「不需要好不好?你真是滿腦子生意經,連我都不放過!」
「我只是問問而已啊。」姚星虹攤攤兩手,替自己澄清。
「總之,我已經想通了,反正被騙被甩已經是事實,我總不能老是沉溺在過去吧!」即使有,也是在夜深人靜的時候。范佳茵說得一口漂亮話,又道:「人總是要往前看的嘛!」
張維芝嗤笑一聲。「我聽得都想替你鼓掌了。」認識多年,還會不瞭解她有多愛面子嗎?
「加油。」姚星虹含蓄地祝福。
「謝謝∼∼」
夜深了,佟亞樂才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到家。
開了門,他在一室黑暗中點亮屋裡的燈光,正要低頭脫鞋之際,看見玄關處擺放著幾雙屬於女性的鞋款,不禁微微愣了一下,腦中才接收到一個訊息:他和一個女人同居了。
是啊,他被一個無家可歸的女人纏上了,那個女人目前正是他的室友——范佳茵。
換上室內拖鞋後,佟亞樂踩上家中鋪設的木質地板,四處搜尋某道身影的眼神顯得有些納悶。
怎麼沒看到他的同居人?是出門了,還是已經睡了?
他疑惑的目光盯著屬於范佳茵房間那扇緊閉的門,腦中正想著這個問題之際,另一個聲音劈進他腦海——奇怪,你管她是睡了還是出門了?幹麼吃飽太閒去關心一隻八爪章魚?
「哼!」
佟亞樂冷哼一聲,移開視線,回到自己房間,放下背包和資料,拿了換洗衣物走進浴室,準備洗去一身令人不舒服的黏膩。
今年夏天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到底還會有多熱?難怪有研究指出今年夏天的高溫將會熱死人……
佟亞樂扭了扭頸項,活動一下筋骨,接著一一卸下身上的衣物後,扭開蓮蓬頭,頓時水花四濺,淅瀝嘩啦地朝俊秀臉龐灑下。
他抹了把臉,抹去臉上的水滴,修長的手指扒梳過濡濕的黑髮,露出整張俊臉。原本僵硬的身軀在溫熱的水沖洗下漸漸放鬆。
洗完頭髮,他擠了些沐浴乳抹在身上,忽然發現這不是他慣用的品牌,那香味太女性,整個籠罩在他鼻端……
這是范佳茵的東西。
「嘖!」
嫌惡地皺起眉,佟亞樂匆匆地沖淨身體,但這股味道一直如影隨形散不去,就像它的主人打定主意賴定他一樣,即便他重新用自己的沐浴乳洗過一遍,有一股清甜淡香硬是縈繞在鼻端,惹得他無端心煩起來。
他索性加快速度沐浴完畢,隨手抽下吊掛在一旁的白色大浴巾,隨興地擦拭過胸膛,便將浴巾圍在腰際。
密閉的空間裡,浴室裡的鏡子蒙上一層白霧,他伸手將之抹去,眼神卻剛好落在洗手台旁的置物架上擺放著一堆女性用品。
他臉上的表情就好像看見浴室的牆壁冒出香菇一樣驚異。這些到底是什麼東西?
他隨手拿了一瓶,放在眼前端詳——卸妝乳。
然後又抽出另一瓶——保濕乳液。
連續研究了好幾樣諸如洗面乳、化妝水、眼霜、面膜之類的產品,他不禁喃喃念道:「有沒有這麼誇張?從頭到腳都有保養品?連護頸霜都有?」他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口氣不以為然。
雖說以前和姊姊同住過,但他姊姊的女性用品可沒這麼繁複,這個范佳茵果然吃飽太閒,要不就是年紀大了不得不弄這一堆東西好好保養。
佟亞樂在心裡把范佳茵損了一遍,接著才把東西一一歸位。
洗了把臉,他走出浴室來到廚房,倒了杯水喝,剛好看到餐桌上有幾封信,他一手拿水杯、一手拿信,邊走邊喝邊看信來到客廳,正準備坐在他心愛的復古沙發上……
「哇∼∼」這是讚歎的聲音。
他抬首一看,目光正好和甫從房間裡走出來的范佳茵對個正著。
她為什麼突然脹紅了臉?連眼神都有點害羞起來?佟亞樂不解地皺起眉,因而俊臉看來有些嚴肅。
「小樂……」范佳茵用她嬌嬌軟軟的嗓音輕喊了聲,圓滾滾的大眼睛把他從頭到腳打量過一遍,心中不免小鹿亂撞了下。
小樂只在腰間圍著一條浴巾耶……這就叫做「美男出浴」嗎?好養眼喔,害她口水都快滴下來了。幸好她半夜睡不著覺,索性起床喝水,才有幸目睹這令人心蕩神馳的一幕……
「幹麼?」他一副防備的口氣。
范佳茵又走近他幾步,然後才用一種哥倫布發現新大陸的口氣說:「我沒想到你身材這麼好耶!平常看你都包得密不通風的,看起來弱不禁風、整個人軟趴趴的,一副白面書生的樣子,可是衣服底下的身材……嘖嘖嘖……」
「怎樣?」佟亞樂一雙眉攏得更緊。
彷彿嫌這樣還不夠表達自己的驚訝,范佳茵伸出纖細食指,戳了戳他結實的胸口和腹部,嘖嘖有聲地讚道:「哇……小樂,想不到你看起來瘦巴巴的,可是胸肌、腹肌和手臂也挺結實的耶!可惜皮膚太白了一點……」
「不要動手動腳!」
佟亞樂像是被三百萬伏特的電壓給電到似的,馬上跳離她三步遠,還用一種深惡痛絕的眼神瞪她。
該死的,為什麼她碰到他的那一瞬間,他心頭竟猛然竄過一絲奇異的感覺,有點癢、有點麻,但真要形容卻又無法具體地說清楚……總而言之,他不喜歡那種感覺,非常不喜歡,也不想去瞭解。
「我實話實說耶,而且這是誇獎……」她好委屈地說。
范佳茵又擺出一臉騙人的無辜相了。佟亞樂嗤了一聲。「我覺得你的眼神一副就是想要強暴我的樣子。」
雖然他看起來白淨斯文、手無縛雞之力,可也還算是個正常的男人啊,要是她一時糊塗、按捺不住,把他給生吞活剝了怎麼辦?從她剛剛貪婪的眼神看來,這真的不無可能。這女人果然很可怕,他還是快點回房間套上衣服。
佟亞樂把手中的水杯和信件都扔在茶几上,旋風般地回房間穿上衣服,才又來到客廳,卻發現范佳茵已經坐在沙發一側,手裡拿著水杯,一手翻看成疊的信件,一臉專注認真。
他走過去,伸長手臂奪回她手中的信件。「不要亂動我的東西,這是我的規矩。」
跩什麼啊?不就是看看是哪些信嘛,為何擺出一副她嚴重侵犯了他隱私的樣子,佟亞樂的動作與所說的話讓她有點火大,但礙於「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這點,她只好摸摸鼻子,把心中的火氣給撲滅。
「是是是,不動就不動,不動就是了。」這總行了吧?范佳茵暗地裡扮了個鬼臉,表達心中的不滿。
算她識相。佟亞樂滿意地點了點頭,這才坐在離她遠遠地、沙發的另一端,伸手拿來遙控器打開電視,一手正要去拿剛剛放在茶几上的水杯,卻摸了個空。
他一怔。明明記得就放在這兒的啊……
視線轉到一旁正就著杯沿喝水的范佳茵臉上,佟亞樂驚恐地瞪大眼。那該不會是剛剛他喝過的那杯水吧?
看她神色自若地喝著水,佟亞樂的胸口又傳來麻癢的感覺,讓他的臉色變得有點詭異起來。
范佳茵見他直盯著自己瞧,連忙慇勤問道:「小樂你也口渴嗎?你要不要喝一口?還是要我倒水給你?」
「那是我的水吧?」不知為何,他的嗓音有點幹。「自己要喝不會去廚房倒水嗎?」
「是你的嗎?」范佳茵一臉困惑地攤攤手。「我在桌上拿的,如果是你放的,那應該就被我喝掉了。不好意思喔,口有點渴,麻煩你再去倒一杯吧。」她笑咪咪的,不覺得這其中有絲毫不安,任他自己氣得半死。
果然是這樣。佟亞樂嚥了下口水,嗓音乾澀。「那杯水我喝過了。」
「會怎樣嗎?」范佳茵疑惑地挑起一道秀眉。他的重點是什麼?
「你覺得無所謂?」佟亞樂更覺得不可思議了。
一般女人會隨便吃一個男人的口水嗎?他和她又不是親密到可以互吃口水的地步,不是他愛計較,而是在這種方面,他也有潔癖。
真不知道為什麼她可以這麼不在乎?
「我無所謂啊。難、難道說……小樂有什麼病?」她很戲劇化地瞪大眼,接著問:「是愛滋嗎?喔……天哪,可憐的小樂,沒關係,不用擔心我,我很健康,而且我嘴裡沒有傷口……」她還「啊」地一聲張開嘴,把自己弄得像患者,而他是牙醫師。
愛、愛滋?這只八爪章魚敢說他得了愛滋?馬的勒……
佟亞樂瞬間黑了整張俊臉,很想伸手掐住眼前這白目女人的脖子,要她還自己一個清白,但他以無數個深呼吸強迫自己忍下來,畢竟殺人要坐牢,他沒必要為了一個白目的女人毀了自己的未來。
「我沒有愛滋,你放心。」他說完又深吸了一口氣。「只是,那水我喝過了,裡面有我的口水,難道你一點都不介意嗎?」
「又不會怎樣,小樂就像是我的家人、我的妹妹一樣。」范佳茵說得義正辭嚴,甜美臉蛋上一片真誠。
佟亞樂一聽,冷笑著說:「謝謝,我可沒有那個榮幸當你的『妹妹』。」他刻意強調那兩個字。
為什麼自從認識她之後,他的脾氣與修養越來越差了?真是托她的福,他才知道自己也有這一面。
「不要跟我客氣了。」她隨意揮了揮手,把話題岔開。「對了小樂,你到底在哪裡上班?為什麼每天都早出晚歸?看你好像都好累。」
佟亞樂本來不想回答,但看她直盯著自己瞧,那雙圓滾滾的大眼中裝滿了期待他開口回答的光芒,讓他有點無力。
「我在設計公司上班。」最後他還是回答了。
「設計公司?」范佳茵挑起一道秀眉,不太瞭解。
「聽過『奧汀設計』嗎?」佟亞樂的臉上露出一股驕傲。
奧汀設計在台灣赫赫有名,業務範圍包羅萬象,舉凡和「設計」兩字搭上邊的,諸如室內設計、庭院設計、產品設計……都可以找奧汀,是一間大家擠破頭想進的設計集團。
「奧汀?」范佳茵皺緊眉心。「奧汀?」
她疑問的口氣,聽在佟亞樂耳中則變成驚訝,他更得意了。「對啊,奧汀,你沒聽錯。」
「唔……」遲疑了會兒,范佳茵決定不恥下問。「奧汀是什麼?跟你那輛迷你奧斯汀有沒有關係?」
聽了她的問題,佟亞樂當下只想面無表情地回房間甩上門。
她沒聽過「奧汀設計」?!有沒有搞錯?這女人果然異於常人,不管是行為或者思考模式都是!
「我要睡了。」佟亞樂「唰」地一聲從沙發上站起身。
「才凌晨一點耶,再聊一下嘛,小樂。」范佳茵捨不得這麼快結束話題,反正也睡不著。
「不好意思喔,我明天一早還要上班,無法繼續陪范大小姐聊天。」他怕還沒說到幾句話,自己就會被氣到腦中風,還得靠這位白目的小姐送醫急救,所以還是罷了。但他不忘惡毒地損損她。「我看你還是早點睡,不要熬夜。女人常熬夜老得快,難怪你需要一堆奇奇怪怪的保養品。」
「你說什麼?!」范佳茵氣得跳起身,一把捉住他的手,強迫他摸摸自己臉上吹彈可破、白泡泡、幼咪咪的皮膚。「我哪裡老、我哪裡老了?拜託,我一年砸多少錢買SK—Ⅱ,你竟然敢說我老。你摸、你摸摸看,評評理!」
「我……我才不要摸!」佟亞樂奮力想甩開她的掌握。摸她的皮膚?把他的手指頭剁掉還好一點!
「沒摸過不知道啦,你一定要摸摸看,我要讓你不只心服口服連手都臣服。」范佳茵抓著他的手,與他展開拉鋸戰。
「我不要摸!」
「摸啦摸啦!」
「我不要——」
這一刻,佟亞樂真的好想哭。他究竟是為什麼三更半夜要跟一個瘋女人動手動腳、不得安寧?他到底替自己惹來怎樣的大麻煩?
為了快點脫離這種悲慘的生活、不斷被騷擾的日子,他一定要想想辦法,只要她的生活早日恢復正常,他才能盡快恢復平靜的獨居生活。
這一定是他今年生日的最大願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