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拒愛魔人 第七章 作者:沈韋

  豪門夜宴,觥籌交錯、連連笑語,衣著時街華麗的男男女女舉杯慶賀私語,間或說一、兩個最新的八卦笑話來讓場面更加融洽、和樂。

   眾人歡喜地享受著夜色,享受著美食佳釀。

   今晚,衛夫人特地出席這場盛宴,每個人見著她,無不帶著篤定的笑容跟她道喜,眾人先是恭賀她衛少陽將信義區的薔薇百貨經營得有聲有色,緊接著便是恭喜她衛家就要辦喜事了,要她屆時別忘了捎張喜帖來邀約、宴請眾人。

   聽著眾人的恭維,衛夫人是笑得合不攏嘴,彷彿真可以見到家中要辦喜事的情景,再加上眾人對謝可憐讚不絕口,使得她更加肯定少陽的眼光獨到,為她挑了個好媳婦兒,她真是等不及見少陽將謝可憐娶進門來。

   等少陽娶了謝可憐這個好媳婦兒後,應該多少能減輕丈夫心中的怒火,對少商娶花藜一事不再耿耿於懷才是。

   她現在只求家和萬事興,其他的事便不再強求。少商娶都娶了,真要叫少商離婚,想也知道是說動不了少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如就睜只限閉只眼,不去想花藜的家世背景,就這麼算了吧!反正他們兩個住外頭,不是天天都見得著面的,沒見上面就少一件煩心事,何嘗不好?

   近來衛夫人試著學習豁達,盡量不讓自己去想煩心事兒,才不會教自己難受得整夜睡不著覺。

   不過,現在一切都不一樣了,少陽有了好對象,她是開心得睡不著覺,恨不得少陽馬上就將人給娶進門來;但也不知少陽在想什麼,硬是不肯馬上將謝可憐娶進門,她拿少陽沒辦法,可不表示事情就這麼算了。

   既然無法從少陽那邊下手,她就找謝可憐,探探謝可憐的口風,再來做打算。

   這是今晚她出席這場晚宴最大的原因,她猜想謝可憐會出席,所以特別出席,為的就是和謝可憐碰頭。

   果真沒讓她失望的,謝可憐也出席了這場夜宴,謝可憐打扮得極為優雅美麗,穿著白色絲綢禮服的她像個公主般,成為全場最受矚目的焦點。

   衛夫人是婆婆看媳婦兒,愈看愈滿意,她一直默默觀察著謝可憐,發現謝可憐的表現無可挑剔,完美得教她滿意的直頷首。

   謝可憐也發現衛夫人出席這場宴會,她得體的走上前問候衛夫人,依衛夫人的表情看來,她心知自己已經贏得衛夫人的心。

   衛夫人打從心底喜歡謝可憐,她顧不了太多,直接表現出對謝可憐的喜愛,握著謝可憐的手與她閒話家常。

   對於衛夫人的問題,謝可憐有問必答,且回答得十分有禮得體,讓衛夫人更加肯定,未來的三媳婦兒除了謝可憐以外,絕無其他。

   「可憐,你怎麼都沒跟少陽一起到家裡坐坐呢?」衛夫人恨不得謝可昤天天上衛家與她喝茶聊天。

   「少陽他工作忙,我不希望再增添他的困擾。」謝可憐漾著笑乖巧回答。

   並非她不想上衛家作客,其實她想死了,偏偏衛少陽從不提起,她也不好大剌剌的說想到他家坐坐,只能在心底不斷猜想著,究竟他要等到何時才肯帶她回家見他的父母?

   她想啊想、盼啊盼的,始終等不到衛少陽對她開口,好不容易今日讓她等到衛夫人主動對她提及,她怎能不緊緊抓牢這個機會點醒衛夫人?

   「少陽這個孩子就是這樣,一忙起來就昏天暗地的,也沒想到其他,可憐,你就別將這事兒放在心上。」衛夫人笑著叨念了幾句。

   「我明白少陽的個性,何況這不過是件小事,我不會放在心上的。」在衛夫人面前,她說得極為大方,扮演著不為小事計較的女人。

   衛家要的媳婦兒就是像謝可憐這種得體、大度量的,她的表現讓衛夫人很是激賞,也疼到骨子裡去。

   「我就怕你會受委屈。」衛夫人心想謝可憐的個性如此良善,就怕她和少陽交往的過程中會受盡委屈,心想,往後萬一小倆口有了爭執,她千萬不能只顧著護自己的兒子,要站在謝可憐這邊為她著想打算才是。

   「不會的,我對少陽……」說到這兒,她驀地羞紅了臉,說不下去,臉上的喜愛洩漏了她的感情,騙不了明眼人。

   衛夫人一雙利眼可是看得很清楚,女孩子家有什麼小動作,都無法逃過她的法眼。

   「少陽他很喜歡你的,只是他不善於表達。」衛夫人連忙代兒子表明心跡,免得謝可憐有所誤會。

   本來她以為少陽是最不用她擔心的,因為少陽交過許多女友,該怎麼贏取女孩子的芳心,少陽應是清清楚楚,但現在她卻不這麼想了。

   或許少陽是那種愛在心底口難開的類型,真正遇上心儀的女孩,反而不知如何開口,她不多幫襯著點怎成?

   「少陽他從不曾說過……」她又是羞又是不敢置信的低喃。

   「少陽他害羞嘛!」這話說出口,衛夫人差點被自己的話給嗆著,也不曉得自己為何會這麼說,任何一個認識少陽的人,絕不會說他是個害羞的人,但她就是脫口而出,真怕謝可憐會不信。

   「希望他真是害羞。」謝可憐笑得非常害羞,一張臉紅咚咚,美得教人移不開眼。

   「他真的是害羞。」話既已出口,就容不得收回,衛夫人硬著頭皮加強說服力。

   謝可憐狀似聽見衛夫人的保證而笑開了臉,其實她心底清楚得很,衛少陽沒帶她回家介紹給他的父母認識,是因為他心底還在猶豫不定,他遲遲不肯將她視為未來的伴侶,逼得她不得不主動出擊。

   她不會永遠處於挨打的姿態,衛少陽不肯決定娶不娶她,她便讓旁邊的人來幫他決定!

   「你放心,再沒幾天,他就會給你一個驚喜。」衛夫人保證道,心底已打定主意,非要少陽跟謝可憐求婚不可。

   「真的?」謝可憐捂著心口,一副驚喜又期待的模樣,似乎等不及衛少陽給她的驚喜。

   「這是當然,你呢,就開開心心等待他給你的驚喜。」衛夫人笑得眼都瞇了,覺得她的反應可愛得緊。

   不用問,謝可憐即可猜出衛夫人口中所謂的驚喜為何,雖然已猜出,但她仍是期待的,衛少陽真會如衛夫人所言向她求婚嗎?

   她好想當他的新娘!也很期待當苗紫籐得知她要嫁給衛少陽時,會有怎樣的表情?想必一定會很精彩,她實在迫不及待想看了。

   「可除,你有想過以後你的婚紗是要自己設計,還是交由其他設計師來設計嗎?」衛夫人已經開始在心底盤算婚宴該準備的事項,一切都務必達到盡善盡美,絕不能出半點差錯,而該邀請的政商名流名單也該從現在開始擬定,免得屆時太過忙碌而有所遺漏。

   「我希望能穿上自己設計的婚紗。」謝可憐以著夢幻般的語氣說道。

   「呵!呵!這是當然,以你的才華,我相信你的婚紗絕對會是全世界最美麗的,再也沒有人比你更適合設計你婚禮上要穿的婚紗了。」衛夫人不住點頭稱讚。

   她怎麼這麼糊塗!謝可憐當然會希望穿上自己所設計的婚紗走到紅毯的另一端,她居然還傻傻的問是否要請其他設計師來設計?!真的是太傻了,還好謝可憐性情溫婉,不會想太多,不然就不好了。

   聞言,謝可憐害羞的低垂下頭,要衛夫人別再這麼稱讚她,不然她會羞到想找個地方躲起來。

   「我想設計結婚戒指一定也難不倒你,呵!我真期待能早點看見你的設計圖。」這回衛夫人不再傻得問她想找誰設計結婚鑽戒,依謝可憐的本事,設計結婚戒指一定也難不倒她,等她將設計圖畫出來,再請手藝最好的師傅打造即可。

   那戒指鐵定是美得令人讚歎、璀璨且獨一無二,少陽和謝可憐絕對會成為社交界最令人稱羨的一對,他們的愛情會令女人們嫉妒得歎息,男人們也會嫉妒得捶著少陽的肩頭,以最為酸溜溜的語氣恭賀他的好運。

   想著、想著,衛夫人就感動得幾乎紅了眼眶。

   啊!她忍不住幻想起那美好的畫面,她的小男孩已經長大要娶老婆了,真的是教她好感動!讓她好想哭。

   「嗯。」謝可憐輕輕頷首,不好意思告訴衛夫人,有關於結婚禮服與結婚戒指,她早就設計出好幾款來等待挑選,加上宴客的禮服、舞會上要穿的禮服,她就設計了十幾套,每一套都喜歡得很,或許到時她會穿上每一套亮相,不僅只是宣示她無比幸福,更是替自己的品牌大打廣告,教所有人知道她的才華,讓她的衣服更加成為上流社會小姐、貴婦挑選的目標。

   她會成為上流社會的傳奇,每個人都傳頌她美好的愛情與歸宿,而對她洋溢的才華也會帶上一筆,像她如此完美無瑕的女人真的不多見了,是空前亦是絕後。

   「你實在是個好女孩。」衛夫人不住稱讚。

   謝可憐噙著笑任衛夫人稱讚,她的心正在吶喊:再多稱讚點吧!我要的就是眾人的稱讚與崇拜。

   「改天你一定要到家裡來坐坐,我很想多和你聊聊。」順道培養婆媳間的感情也好。

   「好的,我一定到府上叨擾。」

   「說什麼叨擾?我們歡迎都來不及呢!」衛夫人佯怒,隨即笑呵呵。

   謝可憐跟著笑開了臉,兩個人站在一塊兒和樂融融,看在他人眼底,成了一幅最佳婆媳和睦相處的畫面,這也更增加流言的可信度,說明謝可憐嫁入衛家的時日不遠了,大夥兒可以開始期待一場豪華的世紀婚禮來臨。

   至於其他覬覦謝可憐的男人則可以死心了,他們是及不上衛少陽的,可以不用再癡心妄想;而女人嘛,除非她們自身的條件比謝可憐還要好,不然可以開始尋覓下個目標。

   當然沒有人比得上謝可憐,所以曠男怨女們大家有的是機會,盡可慢慢挑選,或許會成為下一對準新人也說不定。

   日子是平靜無波的過去,除了謝可憐介紹的Tommy三不五時打電話到公司,或請花店送花給苗紫籐外,一切似乎和往常沒兩樣。

   可神經敏感的人都可以察覺出一切都不一樣了,衛少陽每天都板著一張臉進公司,不再談笑風生,活像被倒債似的,精力充沛、愛笑的苗紫籐不再綻開甜甜笑靨,像是心頭藏了許多說不出口的秘密,成天悶著,接到愛慕者打來的電話與鮮花也不見她笑,可見愛慕者並未打動她的芳心。

   如果說精明幹練的張秘書這時還瞧不出端倪,那她就太遲鈍了!一個是她的上司,一個是她極為喜愛的下屬,她關心著他們,豈會看不出他們之間有什麼事正在發生?

   同樣是女人,她不會感覺不出苗紫籐愛上衛少陽了,至於衛少陽心底是怎麼想的,這就無從得知。

   從前她也暗戀過衛少陽,她知道那種滋味有多難受,現在看見苗紫籐為感情所苦,不由得慶幸自己及早跳脫苦海,卻也為苗紫籐感到心疼,很想幫幫她,卻又不知該怎麼做,只能在一旁乾著急。

   張秘書猜想苗紫籐不願讓旁人知道她對衛少陽的情感,所以不好提起,假如她是衛少陽,不用多說,她選擇的一定是苗紫籐,視力再差都不會選上謝可憐那個雙面人!她對謝可憐是反感到極點,能不碰面是再好不過,要是倒楣碰上面,就將對方視為隱形人吧!不然能怎麼著?

   苗紫籐每天上班前,都得在家中的鏡子前對自己先做一番心理建設,要自己開開心心去上班,像往常一樣,想是這麼想,真正要做到卻是難上加難。

   遇見衛少陽,她連個最簡單的笑容都擠不出來,不過笑或不笑都已不重要,因為衛少陽連看她一眼都不肯,直接進辦公室,所以她也不再勉強自己,笑或不笑他又看不見,何必這麼累呢?

   Tommy的攻勢讓她煩上加煩!他是個好人,但不是她會愛上的人,她十分清楚這一點,也曾在電話中跟Tommy說明白,可Tommy偏不死心,每天照三餐電話問候,一天一束鮮花送到辦公室,企圖打動她的芳心。

   假如Tommy是她喜歡的人,他的舉動早教她感動不已,可惜他並不是,對於他滿腔的愛意,她完全無法回應,有的僅是謝謝他的愛。

   這樣的生活還得過上多久?何時她才能解脫?

   她累了,真的累了。

   拖著疲累的步伐下班,一天又這麼結束了,當明天太陽升起時,又是另一個痛苦、煎熬的開始。

   苗紫籐覺得自己像個戰敗的鬥士,失去了鬥志、失去了希望,一無所有,僅剩的就是微弱的氣息,既卑微又可笑。

   當她好不容易就著月色走回公寓樓下時,意外的看見謝可憐噙著笑在公寓大樓前等她。

   她的心驀地一揪!不知為何,看見謝可憐會有害怕的感覺,謝可憐的出現使得她的胃開始發疼,如果可以,她想假裝沒看見謝可憐,轉身逃開或是快速奔回家中,但這兩件事都是她不能做的,她只能像只落入陷阱的小白兔,乖乖走向守候已久的獵人--謝可憐。

   「紫籐,你回來了。」謝可憐笑得一臉無害,歡迎她的歸來。

   「嗯。」苗紫籐輕輕應了聲。

   「呵!我正巧經過你家樓下呢!想說好幾天沒跟你碰上面,就想不如乾脆等你下班,好好跟你聊聊天。」謝可憐隨意找了個任誰聽了都不會相信的借口。

   苗紫籐心知她一定是有事找她,否則不可能平白無故特別在她家樓下等她,但謝可憐怎麼會知道她住這兒?

   「少陽告訴我的,你知道,我們的感情一向很好,所以無話不談。」謝可憐像是看穿她的疑問,為她解惑。

   聽她這麼說,苗紫籐有些不悅,她不明白衛少陽為何要告訴謝可憐她住哪兒?這與他們的感情無關不是嗎?

   「今晚的月色很美,陪我走走好嗎?」謝可憐不容她拒絕的率先走向通往公園的道路。

   苗紫籐沒有拒絕的機會,僅能跟在她身邊,一顆心沉甸甸的走著,數著月光下的步伐。

   「你這裡的環境很不錯呢!新蓋的公寓,比起你小時候住的頂樓加蓋鐵皮屋要好多了不是嗎?」謝可憐狀似不經意地提起。

   苗紫籐又是一震,不明白她怎麼會知道她小時候住的是頂樓加蓋的鐵皮屋?她的臉色頓時變得無比慘白,有種被透視的感覺,彷彿所有秘密無所遁形。

   「少陽不說我都不知道呢,沒想到你小時候會過得那麼苦,不過一切都過去了,你現在過得很下錯不是嗎?」謝可憐笑瞇了眼,刻意誤導苗紫籐,她所知道的事全是衛少陽告訴她的,他們彼此間沒有秘密可言。

   苗紫籐的臉上毫無血色,緊抿雙唇一言不發。

   為什麼要告訴她?她以為少陽永遠不會對別人提起有關她的過去,為什麼少陽要說?而且還是跟謝可憐說?!

   除了她以前住在頂樓加蓋的鐵皮屋外,少陽還說了些什麼?

   心底的不安漸漸擴大,讓她冒出一身冷汗,不敢抬頭直視謝可憐,怕看見她眼底的鄙視與不屑,畢竟她從前的生活和謝可憐相較是天差地別,生活層次完全不同,如果說謝可憐是高高在上的雲朵,那麼她就是在地上任人踐踏的爛泥。

   「唉!我在想,如果我是你的話,一定無法忍受有一個成天酗酒又惹是生非的父親,還得承受他酒後暴力相向,你能挺過來,真的讓我很佩服。」謝可憐悠悠長歎,輕輕描述起苗紫籐小時候的生活。

   冰冷的汗水一滴滴淌下,明明氣候和煦,不是清冷的三月天,為何她會覺得全身發寒?冷得她忍不住全身顫抖。

   「幸好有少陽出面,不然我真無法想像你和你祖母如何償還你父親在外頭欠下的大筆債務。」語氣聽似同情她的遭遇,實則是暗示苗紫籐最好認清自己的身份,孰優孰劣早已分出高下。

   當她看見私家偵探交給她那迭厚重且精彩萬分的資料時,是整天開心到不行,每研讀一頁,她就忍不住咯咯笑出聲!實在是太精彩,讓她高興的給了私家偵探豐厚的酬謝金。

   難怪衛少陽要替苗紫籐隱瞞,難怪她一問起,衛少陽就變了臉,像苗紫籐那樣不堪的家世,豈能在大太陽底下攤開來說?

   還好她有先見之明,請了私家偵探幫她調查,不然還得多費功夫找其他方式下手呢!現在她手中掌握了有關苗紫籐從小到大的資料,要對付苗紫籐是易如反掌之事,就看她想怎麼要著苗紫籐玩了。

   苗紫籐的頭愈垂愈低,心愈來愈冷,她萬萬都沒想到衛少陽連這事都跟謝可憐說了,到底還有什麼是他沒說的?

   「少陽是個很好的人,他做好事救了你和你的祖母,讓我更加確信我沒看走眼選錯人。」謝可憐稱讚著衛少陽,得意的看著苗紫籐慘白著臉,看得她好不痛快。

   她今天找上苗紫籐就是要徹底打擊她,讓苗紫籐永不得翻身!

   「可我一想到你父親,唉……該怎麼說呢?我真是慶幸我的父母一直很疼愛我,視我為珍寶,從不讓我受丁點委屈,更遑論是動手打我,所以我實在無法想像他動手打你是個怎樣的情景……」她就是要苗紫籐想起所有不愉快的回憶,她要折磨苗紫籐,讓她痛苦、讓她悲傷。

   苗紫籐果真順如謝可憐的意,想起了過去種種,肉體上的痛楚遠遠及不上心底的痛,過去父親在她身體上所造成的痛早已消失,可心底的痛並未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消失,她是每想一次就痛上一次。

   明明曉得那時的父親是已無法自我控制,假如沒有酒精作祟,父親也會視她為珍寶一樣疼著、寵著,全是酒精影響了父親的行為,她不該責怪他,可在謝可憐的比較之下,免不了會覺得父親給她的愛真的是太少了。

   畢竟母親的離去非她造成,鎮日打她出氣,同樣無法挽回早已翩然離去的母親。

   「除了會動手打你外,更教我不敢置信的是他竟然酒後肇事,且撞上了衛二哥?!真的是太可怕了!衛二哥因此受重傷失去記憶,而你也失去了你父親,幸好衛二哥命大,沒命喪當場,不然我真不敢想像衛家如何承受這巨大的打擊。」

   扯著扯著,當然不能放過她的父親曾經撞上衛少商一事來大做文章,還故意親密的喚衛少商一聲衛二哥,就是要顯示她與衛家的關係非比尋常,不是平凡的苗紫籐所能想像。

   苗紫籐猛地抬頭看她,一顆心茫茫然。

   謝可昤什麼事都知道了,衛少陽全都跟她說了……為什麼要說?她的過去並不會影響他們的交往不是嗎?他說出的原因為何?

   她的思緒陷入前所未有的混亂當中,完全無法理性思考,只是不斷的想著衛少陽為何要將她的私事全告訴謝可憐?他們又是在何種情況下討論起她來?

   為何要說?為何要說?本以為這輩子除了她和奶奶就衛少陽一人知情,不會再有別人知道,可是謝可憐知道了,頓時讓她覺得衛少陽幫她和奶奶所建築的堡壘遭到攻擊毀壞,而攻擊的人正是衛少陽本人。

   既然他要攻擊,當初又為何替她和奶奶建構堡壘?不如不理會她和奶奶的死活還對她比較仁慈。

   「假如衛二哥死了,我想不僅止是衛家無法接受,連他當時的女友花藜也會活不下去。」謝可憐故意誇大嚇唬她。

   「我知道我父親的確做過很多錯事。」苗紫籐咬著牙,勇於承認父親犯的過錯,其實父親會整天酗酒、不肯工作都是有原因的,他無法接受妻子的離去,唯有靠著酒精和賭博來麻痺自己,這樣的父親教她同情,無法真正責怪。

   「唉!你父親的事真的是三天三夜也說不完,但死者為大,我們也就別討論他過去種種。」謝可憐說得好不過癮,所有能被她揪出來鞭撻的全讓她揪出來,一個都沒放過,她這才緩了口氣。

   苗紫籐悶聲不吭,因為謝可憐說的全是事實,讓她無從為死去的父親辯駁,只能像根木頭呆呆站著聽。

   「其實我也仔細想過,你父親會這麼做,也不能全怪他,他也是有苦衷的。」謝可憐話鋒一轉,將苗紫籐帶向另一波高潮。

   苗紫籐雙拳緊握,無法確定謝可憐接下來要說什麼。

   多想叫謝可憐閉嘴,不要再說了,她什麼都不想聽!可她沒辦法那麼做,她一方面不想聽,另一方面則想知道衛少陽究竟說了多少。

   被背叛的感覺深深擄攫著她,這世間她最信任的人背叛了她!他可以不愛她,可以不理她,但怎麼能將過去她對他傾吐的心事全告知他人?她是那樣信任他,她的世界甚至是以他為中心點打轉,他知不知道?!

   謝可憐佯裝同情她的遭遇問:「你直到現在還不能原諒你的母親嗎?」

   聽聞謝可憐提及母親,澄淨的淚水無聲滾落。

   果然,衛少陽真的背叛了她,連她最不願提及的母親的事,他都說了……假如謝可憐不說,她真不知道他會背叛她,是他親自毀了她對他的信任。

   或許他覺得她的過去很有趣,很有討論的價值,又或許他們兩人沒話題可聊,所以才會聊起她的事來,但不管原因為何,她都不能接受他大剌刺的將她提出來討論。

   也許平時她都笑咪咪的,表現得好像過去的往事全然沒有影響到她,事實上有沒有受到影響只有她自己最清楚,就算事情都過去了,她還是會非常介意別人提出來討論,更何況那人還是她深愛的男人。

   「我想你的母親不是故意的,她只是……」謝可憐聳了聳肩。「只是沒有當妻子與母親的自覺吧!一碰上喜歡的男人就讓她昏了頭,不顧一切的和對方出走。」說這話時,謝可憐差點笑了出來,但她拚命忍著,要自己千萬不能笑出來,否則會功虧一簣。

   她母親的過往精彩萬分,讓人想不提都難,呵!呵!

   苗紫籐低著頭瞪著自己的腳尖,要自己別看謝可憐那同情的眼神。

   她告訴自己,母親不要她,她並沒有受到半點傷害,反正她們之間的感情本來就很淡薄,對於母親她也沒啥印象,怎麼會受傷害呢?

   是啊!她不會受到傷害,不愛就是不愛,她有奶奶愛她就夠了,她一點都不難過,從小到大也未曾因為這件事而難過,絕對沒有!

   她不難過,不難過……

   「嚴格說來,我真佩服你母親戀愛的精神,見一個喜歡一個,可以不顧一切和對方遠走高飛,這不是普通人做得出來的。你有試著找過她嗎?不過我想要找她應該很難吧!依她換男友的速度,天知道現在她會和男友搬到哪兒去。」謝可憐說著風涼話,快意的看著她難受的模樣,心底好得意。

   苗紫籐的事毫無保留的每一件都讓謝可憐攤出來說,她的心被刺得好痛,不是因為謝可憐的話,而是因為說出這些事的衛少陽。

   她已不知如何自處,明天,她又該以怎樣的表情面對衛少陽?她可有辦法不責怪、不怨懟的面對他?

   「唉!瞧我說了一大堆,其實我的本意是要你不要為過去的事斤斤計較,事情都過去了不是嗎?你還是你,我不會因為你的父母而不喜歡你的。」謝可憐開開心心下了結語。

   苗紫籐表情木然不說話,她管不了謝可憐喜不喜歡她,唯一知道的是對衛少陽的愛要收回了,她不該那麼愛他。

   假如她沒那麼愛他,今天她就不會感到如此痛苦,深覺遭到背叛。

   他的背叛下該讓她感到驚訝的,畢竟當初在她和他說那些事時,並未約定要他保密,是她一廂情願的以為他會保密,不會隨便到處跟別人說,結果呢?他說了,而且是說給他的親密女友聽。

   由這件事她得到一個教訓,那就是往後再也不能隨意輕信別人,不管那人對她有多好,都不能輕易交心,下然所得到的結果就是像今日一樣,傷痕纍纍。

   「你是個好女孩,少陽也很喜歡你,我們甚至討論過,等我們結婚時,一定要請你來當我的伴娘!紫籐,你不會拒絕我吧?」謝可憐提出邀請,說得好像他們已經將婚期訂下。

   「嗯,我會參加你們的婚禮,獻上我的祝福。」即使對衛少陽的做法有所怨懟,她還是不忍拒絕謝可憐的邀請。

   「那真是太好了,我一定會設計一件最漂亮的伴娘禮服給你!」最佳的伴娘禮服即是一件破破爛爛的乞丐裝!唯有乞丐裝才最適合苗紫籐。

   「謝謝。」

   「呵!我們是好姊妹,你跟我客氣什麼?」謝可憐眼見她如此沮喪,笑得更加開懷。

   她要的結果已經親眼看到,就不信經過今晚,苗紫籐還會有接近衛少陽的勇氣。

   在苗紫籐沒看見時,她的嘴角噙著一抹陰邪的微笑,冷冷嘲笑苗紫籐的不自量力。

   苗紫籐看不見謝可憐駭人的笑容,只聽見自己的心不斷在哭泣,不斷的哭著、吼著,哭到聲嘶力竭,無限淒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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