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閉嘴!」雷奕的一張俊臉變黑了,陰沉得不復以往。
孫文麟很乖、很聽話的閉上嘴,雷奕常在她面前大發雷霆沒錯,但他總是虎吼咆哮幾句後便拂袖而去,從沒像此刻陰沉得令人摸不清頭緒。她全身發冷,不知是因為他的愀然變色,還是因為自己的身無寸縷……
身無寸縷?老天!她一絲不掛地貼在他身上!難怪他會變得這麼恐怖,他平日就很厭惡她的死纏爛打,而現在她這樣赤裸裸地貼著他,不難想像他會把她纏死打爛了……
爹地、媽咪,女兒不孝,先走一步了!爹地,我在這裡向您懺悔,您飼養的兩隻鸚鵡會罵王八蛋、龜孫子、去他奶奶的等等三字經,全是不肖女兒調教出來的,那是女兒每次被天鷹甩了後就跑到您養鳥的小閣樓去破口大罵,所以小毛跟小皮才會有樣學樣,真對不起!還有媽咪,您說要在我結婚的時候親手為我縫製新娘禮服,我看我等不到那時候了,就當不肖女最後的遺願,讓我穿著它下葬吧!大哥,你精心收集的意大利文藝復興時期的作家手稿,不才小妹把它藏在我房間裡的骨董壁鍾裡,只可惜沒機會告訴你了!月狐,你是我從小到大的好朋友,但我勸你自大的壞脾氣最好改一下,雖然我比你好不到哪裡去,可是我就快死了所以沒關係,否則哪一天閻羅王把你甩了,我怕你會哭哭啼啼地跑來見我……孫文麟紅著眼,自認為性命不保,在心裡—一向親愛的人交代遺言。
媽的!這魔女還敢裝出一臉無辜樣、眨著水汪汪的淚眼猛瞅著他瞧!雷奕越看越火、越抱越火,整個人煩躁……煩躁……煩躁到非要做點什麼以疏通體內滿滿的火氣,否則他會被滾燙的身子折磨到發瘋!
孫文麟看他一語不發地瞪著自己,從雷奕面無表情的俊臉她完全摸不清頭緒,他離她如此近,但她卻搞不清楚他究竟在想什麼,她不安又惶恐的掙扎著,試圖推開他此刻正劇烈得上下起伏的胸膛。
雷奕用力地箝緊她的腰,理智被已然崩潰的情潮席捲一空,是的,再不這麼做他會爆炸的!
難以抑止的,他是那麼不受控制地吻上她粉紅色的唇瓣,他在她的極度愕然下撬開她的唇齒,糾纏她的舌尖,他灼熱地親吻她,奪人呼吸地親吻她,原本就模糊一片的腦袋沉得更深了。
孫文麟一時難以接受,眼睛睜得好大好大,全身不能動彈,她原先以為他會宰了她的……沒想到……他竟然吻了她!
她不下百次的在心裡幻想過初吻會在何等美麗的景況下奉獻給雷奕,花前月下、漫步沙灘、金色夕照……絕不是現在如此難堪尷尬、毫無半點心理準備下發生情人的第一類接觸……
生澀、拙劣、差勁、死板……這女人真笨,連接個吻都不會,他把舌頭探進她的唇內,他從沒吻過這麼僵硬的唇瓣,平時遇到的女人哪個不是和他吻得昏天暗地、纏綿悱惻、終於一發不可收拾,哪裡像孫文麟這麼不解風情,這麼不識人事,他活像和一具木乃伊接吻似的,他一定是瘋了才會物孫文麟,對!他絕對是瘋了才會該死的喜歡她如此彆扭的吻技!天殺的喜歡!
怔忡過後,孫文麟才如大夢初醒地在心底歡呼。
耶!雷奕終究是抗拒不了她的魅力而情不自禁地吻她了!就在她閉上眼開始準備享受這企求已久的親吻時,雷奕的唇卻離開了她的,逐漸迷離地滑向她的頸項……
慾望,純粹是慾望,他才不喜歡她青澀呆板的櫻唇,他喜歡的是她那早已成熟、發育良好的身體,哪有男人會喜歡連接吻都吻得很白癡的笨女人!雷奕半帶賭氣地放任慾望,他的手情色得自她的細腰撫向白嫩的臀部,來回按捺……
孫文麟惶恐地睜大眼,雷奕的大手竟然……竟然……
「天……天鷹,不……不要這樣……」他竟然在觸摸女人最私密的地方!她的身子激烈顫抖,伸手推開他。
怕了?雷奕愛笑不笑地撇撇唇,活該!老愛惹得他發狂嘛!老纏著他不放嘛!他乾脆就禽獸一次給她看看,教她別再不知好歹地接近他。
「偏要!」他的唇際勾起無賴的笑意,多麼危險的誘惑,雷奕一手按住她的纖腰,一手在她顫抖的胸前流連。
她是有想獻身給他,而且是很認真、很篤定的想,但……但……總而言之不是現在這個時候!「我……我跟你回去,你……不要這樣啦!」孫文麟的臉紅撲撲、熱騰騰的,她很忙亂地撥開在胸前造次的狼手。
哈哈哈!怕對吧!「為什麼不要這樣,你不是很喜歡我嗎?」雷奕輕而易舉地箝住她的手腕,制止她的反抗,向後一推,讓她的背脊貼在冰冷的壁磚上。
「沒……沒錯,但我沒半點心理準備呀!」孫文麟望著眼前一隻複雜難懂又夾帶一絲戲謔的黑眸,她覺得陌生而且茫然無解。
「孫文麟,男人如果要,哪管你有沒有心理準備!」雷奕像只鷹,像只掠食的野鷹,他的眼神放肆又輕佻地繞著她美好的胴體打轉,他喉頭一窒,感覺出奇的焦渴,不得不承認清副白哲玲瓏的嬌軀令他灼熱得興奮起來。「我是,那個伯爵也是!」媽的!他可以想像混球伯爵看到她就流口水的急色模樣,他現在若不是極力的壓抑,可能就如往常佔有別的女人那樣的佔有她,但再怎麼意亂情迷他還是得正視到——孫文麟和那些女人不一樣!「知道嗎?」
「知道!我知道!我真的知道!真的!」只要雷奕不要再嚇她,她就什麼都知道。孫文麟點頭如搗蒜。
「嗯……」雷奕看她很受教,也看自己快忍得受不了,他放開手,轉過身去,猛吸幾口大氣,試圖平復體內激越奔騰的情潮。「那你還要不要留下來?」
「不要!」孫文麟鬆了一口氣,好乖又好順從的回答。唉!史提夫,真對不起,一時被惡人所逼,她得另外想辦法了。
「那你還敢不敢黏著我不放?」媽的!禁慾才夠傷身體,他覺得痛苦又難受。
「不——」哇,她差點就上當了!「敢!」她不可能半途而廢。
「到底是不還是敢?」雷奕背對她,挑著濃濃的眉。
「我今天暫時不會黏你。」她小小聲的回應,她今天真的被雷奕嚇到了,男人一衝動起來,當真是一頭野獸,有夠恐怖的,看來她得再多方向有經驗的人討教,才不會再臨時怯場。
「你說什麼?」雷奕轉過頭,兩眼冒火,大聲咆哮。
孫文麟一溜煙地倒退回浴缸,死命扯住浴簾。「我是真的愛你才黏你的呀!」
他媽的!既然愛他,為什麼剛才不給他——王八蛋!他在想什麼啊!想女人也不是這樣子想法,這女人就算要給他,他也應該要堅決說不,拚死抵抗呀!
「那我碰你的時候,你為什麼像只受到驚嚇的小白鼠?」雷奕隔著浴簾與她對峙,很想一掌把她劈成兩半,至少這樣他才不會再因為她而想一些有的沒的,亂七八糟。
「人家又沒遇過這種事;哪像你經驗老到,理所當然會緊張害怕啊!」孫文麟隔簾大叫。
「那你要怎麼樣才打算放過我?」他雷奕從沒這樣怕過一個人,但他真的被孫文麟纏到怕了!
「不知道!」她不是故意要要賴,而是真的不知道。
好!他發狠了!既然如此,就別怪他辣手摧花!「事到如今,我就讓你嘗嘗被硬黏著不放的滋味!」雷奕揮手一使力扯掉浴簾,站在她面前。
「你想幹什麼?」孫文麟縮在浴缸的角落,花容失色地瞧著他解頓帶、解鈕扣、解皮帶……
雷奕彎身伸長手箝住她瘦弱顫動的小肩,解開三粒扣子的古銅色胸膛精健魅惑人,但很顯然會令一般女人狂熱,卻讓她畏如蛇蠍。「我要好好教訓你,教你別再糾纏不清!」
「你不是真的想抱我!」原來……原來如此!「你只是想嚇我,看有沒有辦法讓我從你眼前消失!」孫文麟恍然大悟、徹底清醒了!她恨恨地用力拍了一下水,泡沫的水花濺到他臉上。
「對!我要讓你知道像你這樣對男人窮追不捨,最終會引發什麼樣的後果!」雷奕看到她痛苦糾結的五官,愣了好半晌才回吼。
閃著淚光的美眸忿忿地瞪著他,孫文麟像是下了什麼決定似地咬咬下唇,她弓起身子,兩手攬住他的頸項,閉上眼、仰起頭、湊上紅唇。
雷奕愕然得差點滑進浴缸,他半蹲著身子,兩手支在浴缸邊緣,僵直地承受她的親吻。
孫文麟什麼技巧也不懂,只是學習方才雷奕吻她的動作,她羞澀又不自然地以舌探觸他的唇齒,極輕、極慢地在他唇內游移,胸腔內的心臟正狂烈搶拍,在感受到他的回應後,身子又徒然地震了一下。
雷奕從訝然中回神,她不解人事的清純令他緩緩地合上眼,輕柔回應,他從未這樣溫柔吻一個女人,甚至加進了疼惜與愛憐的成分。印象中,接吻對他而言是家常便飯,他從未有一刻像現在如此的小心、慎重,像在吻一個何等愛惜、何等珍重的寶貝;而且以往接吻對他來說只是歡愛前挑逗女人的前戲,單單只為滿足生理上的需求,怎會像現在如此這般脫軌,心裡頭莫名其妙地衍生一大堆不該衍生的情絛,只想好好吻她……好好地吻她……
孫文麟有一點進入狀況了,這樣細膩輕柔的吻,令她感動渾身輕飄飄、酥麻麻的,有如騰雲駕霧。難怪雷奕這麼喜歡吻女人啊!那是一種多麼甜美、多麼夢幻、多麼瑰麗的滋味,總之難以言喻,妙不可言。
吻了她好久好久,雷奕才鼻息淺促地稍稍拉開了身子,定睛一看,孫文麟白皙的面龐清純、雅致,烏亮的瞳眸生動、慧黠,美麗的唇弧瑰紅、誘人,老天,那一股說不出的純真迷人撼動了他的心!
孫文麟不知道他在看什麼,也許是他難以置信自己竟會沾上平常最恨之入骨的魔女的唇吧!「我告訴你,不管你用什麼禽獸方法,你都嚇不了我的。」回神後,她急忙忙地宣示,她纏他纏定了!
她和別的女人沒什麼不同的。雷奕閉上眼在心裡這樣告訴自己,若真要勉強挑出個什麼不一樣,那就是孫文麟比他平常的女伴還要純潔而已,他之所以會有一陣心悸只是一時的新鮮感,因為她清新、自然、乾淨,所以他才會一時的意亂情迷,僅此而已,沒有別的。沒錯!是新鮮感!
雷奕勉待鎮定,他轉過身,指指地上昏厥不醒的女人。「把她的衣服穿在身上,跟我回擎天盟。」語氣冷冽的說完後,他重新穿上衣服,整好衣裝,作勢欲走出浴室/
他發誓,今晚要搭乘他的私人飛機潛逃出境,寧願從此當天地一沙鷗,也比被孫文麟整死好。
日豹門的小魔女太可怕了,幾時出落得如此娉婷脫俗、亭亭玉立他都不知道,現在她又多了一項殘害他的厲害武器。老天爺也真是的,明知道他抵抗不了美女的誘惑,還偏偏賜給這魔女一張媲美天使的純真甜美臉孔,他媽的連上帝也在跟他作對,他就是不服輸,就是不從命,就是不相信這輩子真會栽在難纏的孫文麟手上!
對!反正那眼中只有錢的主子也不值得他留戀;日豹那傢伙不教好自己的妹妹;放任她來糾纏他,置地生死於度外,這種朋友有跟沒有都一樣;地狼那座千年冰山對女人一向愛理不理,對孫文麟卻反常,出奇的寵溺,他也不會傻到指望他會站在自己這邊,至於那只臭狐狸就更不用說了,她和孫文麟從小就臭味相投,有了男朋友還不安分一點,就只會製造紛端,唯恐天下不亂……罷了!姑且就讓他揮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從此漫步在雲端,人在天涯吧!
這傢伙!她要給他,他倒不要了!她跟那些女人真的差那麼多嗎?激不起他一丁點的性趣嗎?孫文麟氣呼呼地瞪著他的背影。
「我不要回去!」她大小姐改變主意了。
又來了!「你別再惹火我!」他頭也不回地警告她。「三分鐘以內,你要是不穿好葉苓的衣服出來,我就揪著你光溜溜的身子走出去!」「砰」的一聲,他關上門。
孫文麟隨手抓了一條浴巾裹住自己的身子,火光地尾隨地身後走出浴室。「我說不回去就不回去!」
他危險地瞇起眼。「你還是沒把衣服穿上。」
剛剛在浴室裡耍了她一頓,現在該她耍他!「不走就是不走!」孫文麟真的忍受不了他刻意的漠視。
「好!我就讓你這樣出去丟人!」雷奕用手臂勾住她雪白細緻的頸項,說到做到,他邁開步伐。
「救——救命呀!」孫文麟張口大叱拚死掙扎,浴巾都掉到地上了!「綁架呀!」
該死!她喊什麼救命,他是要把她帶離火坑,她竟然在喊救命?!「閉上你的嘴!」雷奕迅速地脫下西裝外套罩住她赤裸光滑的身子,半拖半拉地帶到門邊。
「救命!我偏要留下來,怎樣?」孫文麟的四肢亂動,但她就是打不到他。「我是故意的,我要先氣死你,免得我被你氣死!救命!」
他真的會被她氣死!看到這又刁鑽、又潑辣的野蠻樣,雷奕敢打包票,他今生的新娘絕對不會是她!他以性命擔保!
他一不做、二不休地摀住她的嘴,伸手欲轉動門把,誰知在同一時間,休息室的門被人推開了。
「雷先生,你在做什麼?」周娜娜瞇著眼看他。
雷奕已經被孫文麟惹毛了,他揚高俊眉,盛氣凌人地說:「你沒看到嗎?我要帶她走。」
「你的對象好像不是這個女孩子吧?」周娜娜擋在們外,她見過不少世面,不輕易就屈服。
「我現在換了,不行嗎?」雷奕犀利的與她對視。
「如果雷先生對逸仙有興趣請你明天再來,今晚她是蝴蝶館館主的人了!」周娜娜扯出一個笑容,圓滑地說。
雷奕目中無人得很徹底。「我看上就是我的了,管他是什麼蝴蝶館館主!」
「你好像忘記自己是站在誰的地盤上說話了!」周娜娜應酬性的禮貌客套不見了,她露出一個冷笑。
「你也好像忘記自己是在跟誰說話了!」剛毅眉峰雙斂,冷冽的聲音掩不住一股蓄勢待發的狠勁。
周娜娜打滾風塵多年,她不會不知道擎天盟的天鷹是何等厲害的佼佼者,她明白此刻若招來館內的保鏢來抄他,擎天盟不大可能會讓蝴蝶館繼續存留在台灣,這裡畢竟不是伯爵的主力地盤,她絕不能輕易冒險。
「雷先生,這是蝴蝶館的慣例,新進來的小姐都得先在館主房裡過夜,我只是奉命行事,請雷先生不要強人所難。」周娜娜放低姿態。
他管她奉誰命、行啥事,他偏要強人所難。「我非要帶她走不可!」
孫文麟心裡還在跟他嘔氣,眼見原本氣勢洶洶的女人被他的疾言厲色震住,她越看就越不爽,憑什麼大家都要怕他!
「我偏不跟你走!」孫文麟乘機扯下摀住她嘴巴的大手,胳膊向外彎,還恨恨地踩了他一腳,這傢伙還真想帶衣衫不整的她這樣走出去!
雷奕怒火沖天,一臉殺意。「孫文——」
「我不叫孫文,我叫孫逸仙!」孫文麟迅速地打斷他,躲在周娜娜身後向他扮鬼臉。
「雷先生,看來逸仙並沒多大意願陪你出場,請自重。」反正落花有意,流水無情,這雷奕再無理取鬧;她就很站得住立場請他出蝴蝶館,到頭來是他自己臉上無光,她並沒得罪人。「擎天航空總裁強押一名女子過夜,這事情傳出去可有損天鷹顏面,不太好聽吧!」
「你真的要待在蝴蝶館陪伯爵過夜?」雷奕忍無可忍,對孫文麟大聲咆哮。
「你捨不得?」只要他開口說是,她會馬上跟他走。
「我祝你幸福快樂!孫、逸、仙!」捨不得個頭啦!他會捨不得?!他只是怕孫文麒會懷恨在心、暗箭傷人,不想死得不明不白而已!他會捨不得?!真是天大的笑話!哇哈哈哈哈!
好!算他狠!「絕對比跟你還要幸福快樂!臭雷奕!」孫文麟大動肝火,連名帶姓的喊他,開始覺得這些年自己迷戀的是一隻豬!
周娜娜站在一旁看著他們倆你一言、我一語的,心裡總覺得有點怪怪的,好像一對小情侶在吵架似的,尤其雷奕醋昧橫生的表情和醋勁十足的語氣……
媽的!孫文麒,不是他見死不救,實在是令妹冥頑不靈、自甘墮落,是她自己不知潔身自愛,別把帳算在他頭上!雷奕的火眼掃視她,氣急敗壞地走出休息室,力道強勁地把門帶上,在心頭怒吼,又夾帶幾句不堪入耳的髒話。
望著發出轟然聲響的大門,周娜娜疑惑地問道:「逸仙,你是不是認識地?」
「認識,稍微有點見識的女人都知道雷奕是在交際圈聲名狼藉的色狼。」孫文麟咬牙切齒,這負心漢還真的一走了之,棄她於不顧了呢!
「哎呀!時間不多了!快點來準備……」周娜娜把一臉菜色的孫文麟推到梳妝台前,兩手按在她的肩頭要她坐下。
死天鷹!說一、兩句好聽話哄哄她會死嗎?孫文麟無暇理會周娜娜忙碌的雙手,一個人兀自在生悶氣。
算了!求人不如求已,就一個人孤軍奮戰,真鬥不過再搬出大哥和蛟哥哥的名號,伯爵是個聰明人,想在台灣繼續混下去就不敢對她輕舉妄動,應該是這樣吧?管他那麼多,橋到船頭自然直,既然都混進蝴蝶給來了,也不能空手而回,至少她曾答應要替史提夫報仇呢……
* * *
雷奕火爆地關上車門,坐進停在蝴蝶館的地下停車場的銀白色跑車內。
「他媽的孫文麟!」他嘴裡一邊咒罵,一邊把鑰匙插進鑰匙孔內,向右轉了一下,發動引擎。
怒火騰騰的俊眼瞟了瞟駕駛座前的時間——十一點四十五分……他的心忐忐忑忑的,伸手又把鑰匙向左轉了一下,引擎瞬間熄火。
媽的!他是招誰惹准了?孫文麟要怎麼樣自甘墮落干他鳥事?要擔心、要煩惱也應該是日豹的事吧?雷奕火大地想了想,轉動鑰匙,再度把腳擱在油門板上。
見鬼的!他的胸口就是鬱鬱悶悶的,不知為何,好像只要一想到孫文麟要這樣糟蹋自己,他心裡就他媽的不好過、難受極了!
雷奕搖搖頭,無力地把額抵在方向盤上,刺耳的喇叭聲鳴亮響起。
他忽然想起了剛才在浴室裡孫文麟一絲不掛的潔白身軀,成熟美好、玲瓏曼妙,魔女或多或少自有賣弄的本錢,她的確有辦法搞得男人心猿意馬、熱血沸騰,那個該死的伯爵見了不馬上撲上去把她吃了才怪!
真奇怪,她要被人家怎麼樣生吞活剝是她家的事,他窮擔心個什麼勁?更何況他曾經極富正義感的伸手援救她了,是孫文麟自己愚昧不領情,他也仁至義盡,沒啥愧對日豹,但是……就但是……他就不知道哪裡不對勁,只要一思及有男人碰孫文麟,他真的一肚子火,想扁人!
天殺的!就當是欠她的,幫她最後一次忙,反正今晚他打定主意要不告而別,以後就再也不用見到討厭的纏人鬼了……嗯……這樣想心裡似乎就好受一點了。
雷奕自認倒楣地拿起行動電話,撥了一組電話號碼。
* * *
孫文麟穿著一襲剪裁輕巧的雪紡紗小禮服,眉目如畫,瞳眸明亮,像朵初綻的百合股清靈脫俗,娉婷嬌貴的氣質絕非一般家庭能教養出來的。
拜斯手裡捧著一杯威士忌,他瞇著眼,打量她。
她惴惴不安地微蹙細緻的眉,環視這個仿古典歐洲風格的寬敞房間,挑高縷花的天花板,中央垂吊著金鋁制的雕花燈,壁上掛著幾幅看似出自名家手筆的珍貴名畫,舉凡人物像是中古歐洲的騎上,風景畫則是氣勢磅薄、波瀾壯闊的壯麗山河,顯示主人性格的粗礦豪邁及潛藏的勃勃野心。擺設在靠窗角落是一頭咆哮怒獅的銅雕,而一個惡魔男人正坐在乳白色的沙發上注視她。孫文麟吞了一口口水,兩腳交換踩在酒紅色的地毯上。
這個女孩勾起他極大的興趣,誘人、純真,混合著少女的嬌羞青澀和女人的敏感慧黠,她是個天使,而他是個惡魔。一明一暗,善良與邪惡、白與黑、乾淨與污穢呈強烈對比;她彷彿生活在天堂,而他存在於地獄。這就是她令人匪夷所思的神秘之處,他未碰觸過天堂,而她從何處的天堂而來?這是惡魔想一探究竟的。
以後他會好好調查她的,但現在他只想好好品嚐她青澀的甜美。
「過來。」低懶迷人的音律自他唇中逸出,微濕的金髮在燈光折射下閃爍著炫目的光芒,襯衫只扣了三個扣子,他體態慵懶地坐在皮質沙發上。
孫文麟溫吞吞地走了過去,隔著鏤花長桌。保持距離,以策安全。她想。
拜斯優雅地蹺起長腿,右手握住高腳杯,左手肘支在膝蓋上,手掌支著下顎,兩眼露出笑意。「聽周大班說,方才在休息室有一股不小的騷動,因你而起。」
黑髮被盤在頭上,孫文麟搔了搔涼涼的後頸,不自在地扯了扯嘴角。「也沒多大嘛……」但他知道了!那個周大嘴!
他的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他放下酒杯、放下雙腳,傾身向前捉住她的手腕。「你又在不知不覺中勾走了一個男人的魂,天使。」
他的拇背在她的手腕部來回摸觸,孫文麟敏感不安地想抽回小手,卻掙脫不開。「你也在我不知不覺中勾住了我的手,惡魔。」她的嘴角掛著好勉強的笑。
拜斯聞言朗聲大笑。有趣,有趣極了!這女孩不同常人的反抗與不馴,彷彿一個落入撒旦手中的天使在做垂死的抵抗,多麼聖潔!何其偉大!
「那個男人是雷奕,奇怪,你怎麼抗拒得了他?舉凡是女人沒有不想蒙他榮寵的。」他放開手,站起身,挺拔的身軀隔著長桌與她對立。
她微微鬆了一口氣,輕輕甩動被撫摸過的手腕。「不要拿我和那些賤女人相比。」孫文麟心裡還在生氣,要不是雷奕不多讓著她一點,現在她也不用膽戰心驚、步步為營地面對眼前這個笑著吃人的魔鬼。
「是呵!高尚貞潔的天使怎能與一般的庸脂俗粉相提並論。」拜斯眼露精光,他繞過長桌,一步步逼近她。
「天使與魔鬼是對立的。」
她是氣雷奕沒錯,但她更愛他。「他也不是魔鬼!」氣歸氣,孫文麟還是不容詆毀她心愛的阿娜答。
「你認識他?」拜斯停在她身側,伸手抬起她的下巴,低沉的音律微揚。
孫文麟被迫仰首與他對視,她望見了他眸低的質疑,隨即腦筋靈光的轉了轉。「你也認識——不!應該說是知道才對,凡是在社交圈有所聯誼交際過的人,多少都對擎天航空的花花公子總裁有些概念吧!」
「嗯……」腦筋不錯,轉得很快,他更欣賞她了。「事業有成的青年才俊,而且又是當今赫赫有名的擎天盟四大門主之一,有錢有權又有勢,雷奕是存心生來毀滅女人的惡魔。」
「你才是惡魔!」孫文麟不悅地挑眉瞪他,只有她可以說天鷹壞話,但別人可不行!
「我從沒說我不是啊!天使。」他承認。
男人渾厚又危險的氣息瀰漫在她的鼻息之間,孫文麟心一驚,轉頭發現他高大的身影就罩在她旁邊,她盡量小心翼翼、不露痕跡、躡手躡腳地緩緩向後退。
「我跟雷奕一樣,都是和純潔天使對立的惡魔。」隨著她的移動,他逗弄獵物似地逼近。
「他跟你才不一樣……喂!你別再走過來羅!」孫文麟一面往後退一面向後看,眼見就快被逼近死角,她慌亂地說。
「真正的惡魔連天使都不會放過的。撒旦最大的得意就是把善良無私的天使釘在慾望的十字架上,看著她痛苦的自我交戰,聽著她垂死的孱弱呻吟,當上帝來不及伸出援手,天使已成為惡魔的一部分!」低沉的嗓音自唇齒逸出,夾帶一股攝人心魂的魔力,他把她逼進死角,整個身影籠罩住她。
恍惚間,孫文麟彷彿看見他背後有一對黑色的羽翼,一顆劇烈跳動的心臟簡直快跳出胸口,自他身上迸射出的窒命邪氣竄進她的呼吸,她顫抖地潤了潤唇,一鼓作氣地伸手推開他,彎身自他歪斜的身側逃開。
但她跑沒兩步就發現自己騰空而起,拜斯伸手她將攔腰抱起,緊緊地鎖在他的懷抱之中,任她如何激烈的踢打也無法擺脫,最後,她被他拋在一張大床上。
「你……你、你別過來哦!」孫文麟坐著向後縮,直到背背抵住床頭鋼柱,她伸手進裙袋揣緊懷表。「否則我對你不客氣羅!」老天!她有這麼秀色可餐嗎?讓眼前的男人飢渴如狼,怎麼雷奕就不想碰她?
「現在是我對你不客氣。」拜斯性感的唇派向上揚,挑著興致。「我要把你釘在慾望的十字架上,我要看你自我交戰,我要聽你呻吟,我要在你來不及拒絕我時……」他句句飽含強烈慾望,鼻息混濁的解開剩下的幾粒鈕扣,脫掉上衣,慢慢地、夾帶威脅性地爬上床。「成為我的一部分!」
這男人眼裡的慾望太明顯了!「你知道我是誰嗎?」孫文麟艱難的開口,心裡好懊悔為什麼要跟雷奕賭氣,反正他從以前到現在就沒對她說過半句好聽話,她那時候那麼堅持幹嘛?看吧!這下糟了吧!貞操面臨前所未有的危機,真是自作自受!
拜斯兩手握住她身後的銅條,像一頭蓄勢待發的豺狼,張大了牙準備吞噬獵物般。「我管你是誰,就算你是那個雷奕的老婆,我說要就是要!」
完了!天鷹說得沒錯,男人如果要,哪管你那麼多!這下就算她全盤托出,也難保清白了!孫文麟顫抖地取出懷表,真如他所言在做垂死的掙扎,被不喜歡的人碰自己的身體,實在是種沮喪到極點、難過到極點、絕望到極點的悲哀情緒。
他的唇湊近她,但她眼明地撇過頭去,他的嘴只碰觸到她的耳垂。拜斯低笑一聲,伸出舌頭探進她的耳窩,情色的吮吻。
孫文麟簡直就快哭出來,這男人好噁心,竟然舔她的耳朵!她忍著暫時不打草驚蛇,身軀僵硬,對準他打開了懷表,顫抖的食指輕輕一按——
但是拜斯頭也不回地伸出右手在空中截住她!
「啊!」孫文麟痛呼一聲,雪白的右腕被箝得死緊,銀製懷表掉落在奶油色的床單上。
那對藍眸古怪地瞅著她笑。「想測量我能用多少時間愛你?」他抬起懷表,定睛一瞧並無任何古怪之處,但直覺告訴他絕對不簡單,明天得找人拆了它的外殼好好研究,但他現在要先剝了她的外衣,恣意品嚐。「放心!我很持久的,包卿滿意,大呼過癮!」
「變態!你這是強姦,我可以告你!」男人厚實的手掌摩挲她的臉頰,漸漸向下滑移,上下輕撫她細白的頸項,孫文麟覺得喉嚨一緊;全身害怕得不得動彈,只能動口來虛張聲勢。
他伸出食指勾起她掛在頸子上的珍珠項鏈。「只有愚民才會冀望法律的保護。」他聚賭賣毒、開設應召站,哪一次被法律制裁過?「更何況我不會讓你控訴我強姦的。」
他想先姦後殺!孫文麟六神無主、心亂如麻,慘白著臉看他。
「我要挑逗得你承受不住自身的慾望,呻吟地要求我進入你的身體。」他笑得就像一個魔鬼。
「住嘴!」她兩手摀住雙耳大叫,眼睛都紅了!「我才不會那麼下賤!」
「會不會待會兒就知道了!」好可愛,眼淚都快流出來了呢!拜斯的手用力一勾,啪喳一聲,挑斷了珍珠項鏈,圓潤的珍珠掉了一床。
孫文麟望著滿床的珍珠,有好幾顆滾落地毯,有的還掉進銅柱與牆壁的死角,是正合她意沒錯,因為每一顆珍珠都是特殊構造的小型監聽器,但糟糕的是它們全集中在一個區域,還是該死的情慾禁區,可能只監聽得到男女激烈的叫床聲而已。
拜斯趁她未回神時將手探進她的前襟,隔著胸罩撫摸她嬌挺的雙峰。
「不要!」這下子孫文麟的眼淚真的一發不可收拾了!她又哭又叫地垂打他,雙足亂踢。「拿升你的髒手!」
不理會她的哭鬧,他直接扯下她的前襟連同內衣,溫涼的唇湊了過去,就在他幾乎要吻上那朵粉紅色的蓓蕾時,清脆緊急的叩門聲成串響起!
「SHIT!」拜斯低咒一聲,抬頭輕啄一下她高噘的紅唇。「等我一下,天使,我去看看哪個該死的壞了我們的好事。」語畢,他立起身,走下床去。
孫文麟顫抖地將凌亂的髮絲塞於耳後,哭哭啼啼地趕緊再穿好內衣、拉上衣衫,無計可施地坐在床上哭泣。
拜斯半裸著上身拉開門,藍色的眸子泛著冷芒。
「伯爵,屬下並非有意打擾伯爵雅興。」門外仁立一群壯碩的黑人,但他們見到伯爵陰冷不悅的神色時,剽悍勇猛的威風神氣蕩然無存,其中一個硬著頭皮說:「檢警雙方同時找上門來,他們懷疑館內正在進行色情交易,要求清館,逐間檢查。」
「我想沒有小姐敢違反我訂的規矩,有膽在館內和客人搞上,要查就讓他們查,搜不出個什麼花樣的。」拜斯的聲音冷冽如冰。
「但是……要是查到伯爵這一間,發現你正……」一個黑人手下囁嚅地說。
「我不曉得你們每個月拿一百萬美金給本市警局長是幹什麼用的。」他兩手環胸,臉色一沉,大有風雨欲來之勢。
「不不是市警局長,連他也擋不住……」黑人的頭垂得很低,不敢直視他譴責怪罪的危險眼神。「據市警局長先前打來的電話說,是警政署長突然下的命令,連夜率大批警力突襲檢查蝴蝶館。」
「為什麼突然會……」拜斯擰著眉,不解的思索。
「而且……他們要帶回所有的舞小姐回警局—一調查,所以……你房裡的小姐也不例外……」說話的黑人一抖一抖地,生怕自己無故被開刀。
一定有人在搞鬼I拜斯的眉頭皺得更深了!
在他思考的同時,一群荷槍賣彈的員警已上樓來。
檢查官走在前頭,在拜斯眼前亮出法院的搜索票,「道格先生,這是法院的搜索票,我們懷疑蝴蝶館內有不正當的賣淫行為,而且有未成年少女坐台陪客,務必請你協助配合調查。」
拜斯微微一笑,做出一個請便的手勢。
孫文麟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只見一群員警自房門口走進來,她疑惑地眨了眨被淚水洗刷過的黑眸,傻愣愣地呆坐在床上。
當警方架著孫文麟經過拜斯身旁時,他旁若無人似地掀起她散落的一綹髮絲,放在唇邊親吻。
「再會了,天使。」放下她的發,他盈盈一笑。
孫文麟匆匆瞥他一眼,看見他眼中後會有期的示意,好像在告訴她下回絕不可能那麼好運躲過他了。她的心兒倏地一驚,加快腳步離去,不敢稍作停留。
究竟是誰搞的鬼?拜斯冰凍了俊顏。
他會揪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