爾霄遨失笑,無可奈何道:「慇勤別獻到我的女職員頭上,你泡的咖啡我可是無福消受的。」
灑脫的表情垮了,淺見悠放下咖啡捧心道:「我的心碎了,哦!碎得粘不回來」
「別寶了!」爾霄邀笑斥道。
裝著沮喪,淺見悠端起咖啡就要喝下去,但頓在半空中道:「如果她知道咖啡是我喝的,你會死無葬身之地哦!」語氣頗是幸災樂禍。
「艟艟?」爾霄邀一瞼錯愕,「怎麼可能?」
「她泡好命人限時保溫送過來的。」正經地說著,淺見悠的唇就欲接杯。
還未喝著,爾霄遨已道:「拿過來吧!」
誇張地搖了搖頭,淺見悠惋惜地歎道:「差別待遇,我泡得又不比她難喝。」表情一副怨婦相。
不以為意地笑著,爾霄遨接過杯子,小啜了一門,眉頭不禁大皺,又失敗了!他喟然地想,艟艟煮的咖啡有時濃郁好喝得要命,但大多時候喝起來卻像餿掉的藥水,有讓人想吐的衝動。
普通人只要熟悉程序和用量,通常成品不會差到哪裡去,但令人納悶的是,專門拜師學過的艟艟弄出來的咖啡簡直快成了有名的毒藥了。
「有愛的咖啡好喝吧!」淺見悠笑謔道。
挑眉睨了他一眼,爾霄遨輕笑道:「棒極了!要不要也來一點?」
「心領了!」嘻皮笑瞼了一番,淺見悠神色忽地一怔,「鴻真調查出來西岸有些動靜,報告回來要注意保護小姐。」
「那些老仇家還是陰魂不散。」爾霄遨恨恨地詛咒道,「替我放話給那些人,就說我爾霄遨不在乎多殺幾個人,當初雷納士能讓他們膽顫,我就不在乎會令世人發指!」挺毅的瞼龐掠過一陣陰冷。
倒抽了口冷氣,淺見悠被他的冷酷駭住,但隨後欣慰地一笑,無情來自多情,又有何不可,「是!」他樂於接命。
到底該怎麼做才能確保艟艟的安全無虞?爾霄遨無時無刻地想著這問題。擁有了她更想疼她,他給她的愛沒有一刻相同,因為它一直加深,深得他幾乎可以將全世界葬在裡面。
愛她已快到無所適從的地步了!說他薄情也好,他的確已忘懷了他繼父爾以群的慘死,說他善變也罷,他已不在乎楚家以前是如何對待他的,只是十分明白沒有楚家,今日就沒有他所愛的可人艟艟。
「叫律師明早來見我。」爾霄遨突然開口,心底盤算著一些他早巳決定的事。
「是!」淺見悠看著上司,心情不禁感歎和惋惜,身世害慘了三十幾年前的一位貧家女,也讓無辜的小孩受害,舊恩怨至今仍作祟著,因為一片始料不及的深情蔓延著。
「出去吧!」爾霄遨深沉地道。
低低一頷首,淺見悠應是而退,留下一聲關門余響。靜默的爾霄遨端起咖啡喝著,冷了,卻變好喝了,他不解地再嘗了口,不意瞥見杯座上小小的油性細筆字:
邀:
你沒有趁熱喝吧!如果你真的那麼做就很呆了,因為這咖啡專門喝冷不喝熱的,也只有呆子才會還熱時就喝,不能熱熱喝喲!
好心的艟艟 留
愕了半晌,爾霄遨突然爆出狂笑,手中的咖啡四濺了出來,卻不能減他半分笑意,這小妮子故意耍他的,但也只有她能做得那麼深得他心。
要當呆子也要心甘情願呀!他笑著想,心甘情願!
* * *
三點鐘才一響,辦公室門外蕩起一陣涼鞋的清脆腳步聲,爾霄遨還不及反應,艟艟已似陣風似地捲進來,越桌按住他的頭往嘴上就是一記熱吻。
早巳認得她活潑且不安分的腳步聲,所以爾霄遨並不訝於她的出現,嘗著她甜潤的唇,捧起她雪白的玉腮深吻著,騰空攬起她趴在桌上,雙腳懸空的嬌小身軀,他長臂忘情地護擁著。
「你好粗魯!」艟艟偏頭笑視凌亂如過風雨的桌面,「桌子被你弄得好亂,要是待會兒有人進來,人家還以為我們在上面做過什麼呢!」
爾霄遨也笑看了寬大卻亂七八糟的桌面一眼,轉而凝視著懷中纖嬌的艟艟,會意道:「你故意的?」
張大晶亮的紫瞳,艟艟故作驚奇道:「你怎麼知道?我今天就是來引誘你的耶!」
爾霄遨聞言失笑,卻不忘餘悸猶存,強笑著他額頂她的太陽穴,臉色變得有些怪異,隱含著壓抑、關注、疼愛及無盡的憐惜。
「別擔心!」艟艟反靠著,明笑道:「我早上去看過醫生了,沒問題的。」
「是嗎?」爾霄遨硬扯開嘴角苦笑著。
「對!」捏了捏他僵硬的臉龐,艟艟對他的不信頗感不悅,噘著粉唇道:「醫生說我先天的體質就不太穩定,可是年紀再大些就會改善的。」
「是我太急躁了。」爾霄遨自責地道。
重重地哼了聲,艟艟小臉儘是慍色,「你再那麼消沉我就先掐了你再說!我重申一遍,所有的一切都是我想要、我願意的。」
聞言無語但癡綣地擁緊艟艟,嗅著她香甜的氣息,淡淡的玫瑰香混著誘人的蘭花甜,就這麼抱著,如此的一生一世他也願意度過,只要是她!
纖臂被緊鉗著,艟艟的上半身無法動彈,只好抬起騰空的小腳,指著桌端被擱置的小提籃,抬眸向爾霄遨道:「喝下午茶了,這回可以熱熱喝喲!」她睜大無辜的眸子彷彿在提醒他早上咖啡犯下的錯誤,頑笑的紫瞳恰若瑩透的晶玉。
俯瞰她無邪的小臉,爾霄遨無奈地既笑且歎,看她說得好似一副沒事的模樣,讓他險些也忘了早上那杯像餿水咖啡的慘透滋味,他下意識地皺眉吞了口唾液,天曉得,那還真不是普通地難喝。
艟艟低低地竊笑了數聲,繼而轉為咯咯的嘲笑,笑彎了眸子,瞇成兩彎瑩紫皎月,紅嫩如櫻的小嘴也勾成一彎上弦月,說不盡她流露的俏靈淘氣。
「你這小鬼,故意整我?」爾霄遨既笑又氣地搖頭斥道,俊瞼上是藏不住的寵愛。
「人家有告訴你了嘛!」噘著唇瓣,艟艟瞪著他直視她的眼睛,一瞼裝傻似的嬌憨。
沒轍地笑了聲,爾霄遨低首用頭抵著她上抬的巧額,「有誰會在拿杯子前先看杯座的?」
「我啊!」艟艟理所當然地反駁。
爾霄遨被她的理直氣壯駁得無語,她的確有理由如此回答,細瓷是她的最愛,尤其精美稀有者更是得她青睞,但她不愛杯瓶,只愛平盤,卻又嫌盤子太大,碟子過小,以至於居中的杯座便成了她酷愛的搜集品。
「這麼說來,真的是我自己呆嘍?」爾霄遨斜眼笑睇著她得意的小瞼。
紫瞳中明明挾蓄著笑意,但艟艟卻硬是擺出一本正經的無知表情道:「你都說自己呆了,那我好像不能辜負你的誠實嘛!對不對?」
瞧著她故作無可奈何的臉蛋,爾霄遨簡直哭笑不得,她總是能一副無邪,笑意盈盈可掬,幸福的她永遠有掏不盡的快樂,正如此刻的她。
望進她瑩邃的紫瞳,爾霄遨感到一陣蜂擁而上的心滿意足,他為自己能予她快樂而欣慰,為了能讓她保有永遠笑盈盈的小臉,他可以心甘情願地做任何事。
疑惑的明眸不解地看了爾霄遨一眼,艟艟不適於他的沉思,她笑著掀長睫毛盯著他道:「不會你自己承認呆以後,就真的呆掉了吧!」
聞言低笑了起來,爾霄遨吻她綻笑的唇角,隨後在她的粉唇上留下濕潤,半刻後才道:「甜甜的。」
「醫生叔叔剛給人家糖果嘛!」噘著小嘴的她像極了邀寵的小孩。
「人家那些糖是拿去哄醫院裡的孩童的,你也真好意思呢!」爾霄遨取笑道。
艟艟不以為意地嬌笑著,「是從小就替我看病的赫拉叔叔,和他六十歲的年紀比起來,我永遠被當成小孩,他總是說……」艟艟有模有樣地正了正身子,又道:「『艟艟啊!要不要吃糖啊?』,然後他就會在我手裡塞一大堆糖果,不收都不行。」
「那我也該感謝他了。」爾霄遨突出此言,讓人摸不著邊際。
「為什麼?」艟艟小瞼儘是疑惑。
咧嘴一笑,爾霄遨在她的唇間又是一吻,「因為他讓我也嘗到甜頭了。」
「不正經!」艟艟笑嗔,纖細玉臂攀在爾霄遨的肩頸上,埋首打了個哈欠。
「累了?」爾霄遨細心地問。
艟艟搖頭否認,但眼睛卻緩緩闔上,直到所有的紫亮全數被收藏在濃黑的長睫毛下,放鬆的睡瞼安心地貼靠在爾霄遨的胸前,被他強而有力的心跳催眠,愈睡愈沉。
「艟艟?」爾霄遨輕聲喚道,笑了聲,他將自己的長臂為她圈了座護欄,凝視著她純潔無瑕的睡容,又再一次他確定了自己對她的愛,並被它的洶湧震撼。
只要能不傷害到她,他願付出一切代價,包括自己,捨棄過往就能擁有此刻寧靜安詳,那麼他願意做那個埋葬一切的人,親手毀去所有秘密,讓它們沉澱在歲月的記憶中,隨著風塵而化。
艟艟,原諒我,有些事你不必知道,所以我要將它們永遠從我們的生活中抹去,原諒我必須瞞你,因為它們會傷害到你,只要你能攘盡幸福,我可以捨棄自己,心甘情願。
爾霄遨深情地凝睇著艟艟甜憩的小臉,無言地乞求原諒並許諾著,只可惜熟睡的她渾然不覺自己正被癡情所圍擁,享受著無限的幸福,哪怕那幸福有極限、有盡頭。
* * *
「爾先生,你在強人所難。」律師面有難色,推了推金邊鏡框,轉眼避開爾霄遨灼灼的注視。
「撤銷它,否則我會讓你後悔。」峻冷著一張臉龐,爾霄遨沉聲威脅。
「當初我們的協議不是如此。」律師操著老邁的嗓音,歎了口氣。
「協議是協議,如果你再堅持下去,不止這條件,我會讓那份協議書成為廢紙。」挑眉睨著律師漸白的老臉,爾霄遨緩緩地道出一字一句。
「不可能。」律師持著對自己能力的信任,昂首地回看爾霄遨。
爾霄遨見狀輕蔑一笑,「你跟在楚治旭身邊那麼久,不該不知道他最終的目的是什麼吧?」
「讓所有的一切回歸它該有的面貌。」律師清晰明白地陳述著。
憤然地重哼了聲,爾霄遨的眉宇間佈滿山雨欲來的陰霾,硬聲道:「作夢!用他的財產就想彌補他加諸在我身上的一切,想都別想,而好不容易我找到了可以填補的東西,他卻偏偏要來攪局破壞?!不!我不會讓他得逞。」
「楚先生只是想補償。」律師苦聲慢道。
「補償?只要將艟艟完好快樂地留在我身邊,就是他能給的最好補償。」爾霄遨深沉地瞅了律師一眼。
「我能瞭解爾先生的要求。」律師頓了頓,又道:「但是這不是楚先生的遺願……」
「我不管這些。」爾霄遨硬然打斷,「照我的話做彼此都好過,如果違背我的意思,那我就什麼都不要,讓楚治旭的妄想落得兩頭空。」他打算將自己與對方都逼上絕路。
律師明顯地一驚,他相當明白楚氏產業一旦懸空會在家族間及國際上造成多大的牽連,也明白其結果會和楚治旭的意願背道而馳。
在該不該堅持之間猶疑,律師感到進退維谷,經過這些年的認識,他知道爾霄遨沒有做不出的狠事,其不擇手段的作風縱橫商場,無人可以匹敵,如今為了楚家大小姐,他更相信爾霄遨絕對說到做到。
深思中律師抬眼觸及爾霄遨冰冷的雙眸,心底不禁為他分明強烈的愛恨感到一陣戰慄,一年前他為艟艟舉槍殺人,一年後他要為她的幸福放棄所有該他的財產,毫不猶豫的果斷震撼了這老年人平靜的心境。
楚先生的預料果然靈驗了,爾霄遨的確不會傷害艟艟,律師欣慰地想,或許這才該是原本的面貌吧!
「好,成交。」律師露出和煦的笑容,心眼看著最美好的面貌。
「謝謝。」所得到的回答緩和了爾霄遨緊繃的線條,放心地呼了口氣。
如果謊言是必須的,那麼就讓它永遠留著吧!爾霄遨凝視桌上相框中的艟艟,深情中可見依稀的愧疚。
原諒我必須瞞你,艟艟,原諒我!他默聲地在心裡吶喊,卻不知要對誰宣洩,只得讓聲聲的吶喊迴盪在胸口,反覆咀嚼著,嘗著被哽咽的痛。
* * *
吃過晚飯,艟艟拉著爾霄遨到那間玻璃天花板房裡看星空,房裡沒有床,只有長鋪的地毯,他倆仰身躺著,彼此交握著手。
星芒閃爍,房中悄然寂靜,只剩交接的呼吸聲依存在彼此的默契間,看著星光烘托半圓的明月,他們的心比相握的手更加接近。
爾霄遨清楚他還有很多事得處理,但和艟艟在一起卻是他一天忙碌後的幸福時刻,根本不須多餘的言語,只是看著她,就足以交流彼此的心靈,讓他明白只要有她,世界上便沒有解決不了的艱難,誰也無法阻止他要保有她一生的慾望。
翻了個身,艟艟伏在他偉長的身軀上,眼眸裡沒有星星,只看著他,四眼交會許久,她才道:「如果我化作一道流星墜落天的另一邊,你會不會追隨我而來?」
「傻瓜!」爾霄遨笑視她美麗卻清稚的臉蛋,深邃眸中流露寵愛無垠,「若真是如此,我會化成彗星:永遠地在宇宙角落尋找你,一遍又一遍,直至燃盡所有的生命為止。」
「即使我化成灰燼?」艟艟低垂著迷濛紫瞳,視線畫過他臉龐的每一分線條。
揚唇一笑,爾霄遨握住她的小手一緊一放,彷彿在訴說著纏綿,「屆時我會捨棄身上的光,與你同為塵土,一起飄流,直至天荒地老。」
「倘若天永遠不荒,地永遠不老,我們就會永遠在一起,是不是?」艟艟壓低著嗓聲,沙啞地問道。
爾霄遨微笑回應,伸手將她的頭壓在自己的頸窩間,徐慢但輕柔地說道:「過了今生尚有來世,我會尋找你,一遍又一遍。」
偎在他溫暖的懷抱中,艟艟為他的承諾而暗喜,唇邊泛起一抹笑意,小手交握他的手掌,在他的頸邊呼出濕暖的氣息。
無言中爾霄遨感到她的依賴與信任一古腦兒地傾注在他們之間交流的情感裡,是如此的無諱與真誠,完全地付出令他感到心虛。
思緒糾纏著,讓他陷入極度的迷惘,愛她不該瞞她,又因愛她而必須騙她,他不能問她要如何抉擇,走錯一步可能由愛生恨,該怎麼辦?
不能挽回了,就讓它去吧!他心裡沉沉地歎了口氣,三十三年前的錯早巳不能彌補,情感人事早巳全非,他又能與那些造成他不幸的人計較什麼?他們給了他艟艟,給了他能力去愛她。足夠了,爾霄遨無求地想。
在他深思中,艟艟挪了視線專注在他臉龐,梭巡他深刻俊挺的五官,看進他黑湛的雙眸,笑道:「我是不是曾說過你很像誰?」
聞言爾霄遨戒心突起,敷衍笑道:「有嗎?我不記得了。」
「是嗎?」溜了圈紫亮的眼珠,艟艟不再追問,空閒的小手伸高玩弄他的頭髮,感受著滑順好摸的舒服,「你散著頭髮看起來年輕多了。」
「平常的我看起來很老嗎?」爾霄遨笑問道。
「才不是,只不過現在更年輕了。」艟艟將頭靠在他的臉頰邊,粉唇附在他的鬍鬢旁,摩挲著。
「別動。」爾霄遨僵硬地短聲道,無距離的貼合已使他飽受軟玉溫香的煎熬,他再也承受不了她有任何一絲一毫的不安分了。
恍若無聞似的,艟艟往下挪著身子,直至自己的耳朵能碰觸他的胸口為止,她附耳傾聽著,放任自己,聽著他如擂鼓的心跳,比平時急,也更有力,隨著漸發的熱力傳到她的耳裡。
嘴角勾著一抹曖昧難明的笑容,艟艟收縮著她握住爾霄遨手掌的小手,身軀不時地微微扭動,騰空的小手恍若無心般地游移在爾霄遨的胸膛。
「艟艟!」憋著一口氣,爾霄遨低聲警告道。
只是笑著,艟艟不出聲回答。
「艟瞳,你的身體……」鉗制住她一雙小手,爾霄遨氣急敗壞地道。
耳聾了似的,艟艟對他的話毫無反應,赤裸的腳丫反覆地在他的小腿上來回,不受控制地,她又動了下身子。
「艟艟,再這樣我要生氣了。」硬著聲,爾霄遨威嚇道。
聞言抬起頭看著他的眼,艟艟無邪卻勾人地一笑,展盡無限的純真與清媚,笑意染了她的眸,沾了她的唇,此刻的她比誰都誘人。
根本生不了氣,爾霄遨沒轍地想,或許得等到不再愛她的那一天才能真正生氣,但不愛她,能嗎?
「為什麼不抱我?」微瞇著眼任紫光蕩漾,艟膛嬌軟著聲音道。
「你的身體尚未完全復原。」爾霄遨收斂著呼吸,竭力地抗拒她的誘惑。
「對於我的身體,我比你清楚,它已經康復了。」上抬了身子,艟艟來回反覆地輕吻著他的頸側。
「艟艟,別……」容不得他說完,艟艟已吻上他的唇,主動地逗誘著。
男人的身體向來是讓慾望控制的,更何況爾霄遨早巳渴望他深愛的艟艟,為了怕傷害她,他費盡力氣地強壓著,如今早已不堪一把慾火的催燃了。
理智已被烈火燃成殆燼,他反吻著她,鬆開她的雙手,合捧的手掌將她的頭按向他,讓他的探索更加地深入,呼吸也不由得急促了。
交纏的舌,貼合的身軀,一時間兩人的體溫攀到火熱,手不停地摸索著,恨不得能立刻得到彼此。
爾霄遨忍不住反過身,將她壓在身下,將她薄薄的上衣撩到胸上,唇一遍遍地印在她的腰腹間,但突然地,他停止了一切動作,雙眼凝看著她的右腰側。
是子彈留下的痕跡。一年前的記憶又回到他的腦海,子彈從她的腰側斜斜地貫人她的骨盆,卡在她的內臟裡,他還記得當時的那片血紅染濕了她的腰腿,在她的腳下流開一片血海。
暗紅色的,這痕跡是她身上唯一的瑕疵,子彈彷彿利箭般,從那時起,將他的愛釘在她身上,牢牢地讓他拔不開。這疤痕弄不掉,好似不斷地提醒他,不能放手,不能失去她,他的摯愛。
他俯下頭輕輕地舔著紅色的疤痕,小心且呵護地碰觸著,深怕傷著地,也怕她疼,曾經傷著她,也讓她被傷,他為她的脆弱心疼,為她要背負如此多的傷害而心碎。
他深深地慶幸著,此生有她。
無限的溫柔和熱情裡,他擁有了她……
* * *
煦月曳風中,一場仲夏之宴正進行,老老少少,三五成群,園中庭敞開盛大家族宴。
「要不要喝杯飲料?」花籬下爾霄遨和艟艟並坐著,攬著她的肩,他體貼地問。
「好啊!」語畢一頓,艟艟又道:「人家不要果汁哦!」神情間儘是純然清稚的笑意。
爾霄遨站起回身,執起她蔥白的小手湊近唇邊深深一吻,勾唇笑著搖了搖頭,表示恕難從命後,長腿步向庭中燈火輝煌處。
將至桌邊,他的去路突然被一隻握杯的手給阻擋,見來人竟是原本人在西海岸的楊鴻真,持著酒杯,一臉含笑的和藹模樣。
「怎沒聽說你要回來?」爾霄遨閃過楊鴻真的手,靠到桌旁端起一杯雞尾酒輕飲了口。
「臨時決定的。」收回自己的手,楊鴻真舉杯也是小酌一口。
「沒狀況嗎?」說著視線又回到艟艟身上,看月光斜漏過籬縫,映亮了她雪白的肌膚,恍若月紗般覆在她令人炫目的美麗瞼蛋上。
聞言楊鴻真眼神一轉為冷,淡然道:「你不是吩咐過嗎?禍端一旦發現,就要極早拔除,所以我全拔光他們的根了。」
爾霄遨的眸光也是寒冷,有了一年前那場悲劇的借鑒,他已養成了不自己動手的習慣,他不在乎為艟艟染血,但卻不願拿沾血的手碰她,天使不該碰觸腥紅的血,她是他的天使。
「幹得好!」爾霄遨讚許道。
兩個男人的眼神高深莫測,交換著只有彼此知道的心思,知交一般地相視而笑,楊鴻真恢復了一副好好先生的臉譜,顏色中有一絲嚴肅,「我知道律師的事了。」
「很好,你們該知道的就把它記著,不該知道的,全部把它給我忘了。」冷笑中,爾霄遨命令道。
「是!」楊鴻真溫順地回答,眼睛定在爾霄遨臉上,仔細觀察著。
陰冷仍殘留在他剛毅的臉龐中,楊鴻真順著他的視線看到了正與一名婦人談話的艟艟,溯回他的眼底,柔情融化了冰冷,化成兩泓溫熱。
「隱瞞了一切,你不覺得委屈嗎?」楊鴻真打斷他的凝視,突然說道。
「委屈什麼?」爾霄遨不解,斜睨著楊鴻真。
「委屈你不能得到真正的承認。」
不屑地一笑,爾霄遨挑眉道:「我不在乎。」
楊鴻真淡然地笑道:「真的不後悔?你失去了一些原本該屬於你的東西。」
「我不認為隱瞞讓我失去什麼,我只知道披露一切會讓我失去一生最重要的寶物。」直直地回看著楊鴻真,爾霄遨說得肯定。
「你變了。」楊鴻真微笑。
搖了搖頭,爾霄遨滿足地笑著,「楚家給了我一樣東西,那是我今生最想要的,要了它,我別無所求。」
不再多言,楊鴻真只是欣慰地笑。
不再理會楊鴻真,爾霄遨炯熱的目光又回到艟艟身上,發現她的視線正穿越人群,投注在他的一舉一動裡,一時間四目相交,深情流於不言中。
唇邊逸出一抹笑容,爾霄遨自得地欣賞著漾在艟艟小臉上的螢靈稚氣,盡展純粹、真摯,她的稚氣有種優雅的氣質,泛在她精緻的眉宇間,美得無邪。
他緩緩地走向她,有她唇上的一掬笑意,勝卻天下大片江山,舉杯向她一敬,獻上無語憐愛重重,頓時驕傲、幸福充斥他的心臆。
我可以做任何事、擔一切錯、扛所有罪,只是為你,只願為你,艟艟!爾霄遨無聲地在心上允諾,癡情眼眸告訴著艟艟——寵你,是我心甘情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