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治,今天我和你爸爸有件事一定要告訴你。」
「什麼事這麼神秘啊?姑姑。」
「我們可能已經有你媽媽的消息了。」
「真的?在哪裡?媽媽還好嗎?」文治驚愕的呼叫出來。
「昨天晚宴時,樂團裡那位吹長笛的女孩,她不但長得像你媽媽,她穿的禮服也很像二十多年前你媽媽穿過的。」
「那也不能證明什麼啊!」
「最重要的是,那女孩太像你媽媽了。」長峰也開口說。
「文治,你冷靜聽姑姑說。那小女孩叫江明明,二十三歲,她告訴我和你爸爸,她說她母親名叫江柔,是音樂老師。」繼霞一口氣說完她所知道的有關那女孩的資料。
「那……那……」
「如果江明明是江柔的親生女兒,那麼你媽媽可能已經再婚。」
「有沒有可能是同名同姓的人?」文治不太確定的說。
「是有可能,而且以你媽媽的倔脾氣,她不可能在離開後馬上再婚,除非是遇到困難……」
「嗯,江柔不可能再婚。」長峰接腔。
「我們如何去查明真相?」
「我有江明明的電話,也與她談及寶寶要跟她學琴的事。」
「那也與向她探聽她母親無關呀!」
「文治,你稍安勿躁,今晚姑姑會先與她聯絡。」
「乾脆直接問她就好了,何必繞彎子問?」
「你下瞭解你媽媽的脾氣。」長蜂抖著聲音說。
「是的,如果真的是你媽媽,那麼我們更應該要慎重行事,否則怕她又逃開了。一
「我們等安排寶寶的上課時間後再說。 一
「以後由我接送寶寶去上課好了。」文治很急著要知道事實真相。
「好,那就這麼說定了。」
「只要能找到媽媽,什麼事我都願意做。」文治憂鬱的說。
想當年文治才五歲,有一天早上起床,奶媽替他換好衣服,準備讓他吃完早餐要送他上幼稚園時,門口等著的人竟然不是媽媽,而是姑姑。從那一天起,二十三年來,文治再也沒有看過媽媽,思及此,文治深吸一口氣,忍住將泛出來的淚水。
而陳長峰的心更是陣陣的抽搐著。二十三年來,他尋遍東南亞、香港地區,甚至英國、美國都找過了,這其間也托朋友,又委託偵探人員找,就是沒有太太江柔的蹤跡,想不到會由那女孩身上再找到—線希望。
而此時,一直望著窗外沉思的繼霞更是百感交集,當年她二十五歲,正準備和王漢聲結婚,誰知就在訂婚前,大嫂離家不知去向。繼霞不忍看哥哥痛苦,更不忍看侄兒文治沒人照顧,她扛起教導侄兒的重任,且二十多年來毫無怨言。
當時漢聲一氣之下離開香港到英國去,但是兩人都是對感情十分執著的人,十多年後,漢聲早已轉來台灣教書,繼霞因哥哥生意的關係,兩人又在台灣巧遇,這才結的婚。
歎口氣,繼霞伸伸腰。「好了,等今晚聯絡後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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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天,文治依約帶寶寶到明明住處學琴。
明明的家不難找,很快的,表兄弟倆來到明明家門口。按了門鈴,明明很快來開門,雙方寒暄後,明明引他們到客廳,談妥上課細節及內容大概後,明明帶寶寶來到琴前,將樂譜拜爾課本攤開,試試寶寶的程度,並讓他彈數段不同的基本音域的曲子。
趁此空檔,文治研究著江明明的側面,怎麼看,他都看不出她與小時候自己對媽媽的印象相似之處。不過,總覺得她的眉宇間有一股似曾相識之感。
時間匆匆已過了一小時半,明明表示今日功課結束,寶寶一樂,蹦蹦跳跳的下了椅子,衝到落地窗口看窗外花卉去了,文治微笑著。
「寶寶一定是在江老師你測驗他時,已心不在焉的嚮往著窗外風景了。」
「他好可愛!陳先生,若不是你告訴我,我還以為你是陳總經理的弟弟呢!」
「更像姑姑的兒子呢!」
「哦,為什麼?」
「因為我從小就是姑姑帶大的,我大二時,姑姑才在台灣生下寶寶。我本人則在香港受教育。」
「啊!原來你們一家是香港人?」
「可以說是,也可以說不是,我們是在爺爺那代從山東到香港做生意的。江小姐,你呢?」
「我?應該是台灣人吧?但是媽媽是福建泉州人,媽媽很少談起這些事。」
「江小姐,你真勤奮,年紀輕輕的又上班,又收學生。」
「說得好像你已七老八十了一樣,我看你大概只大我一、兩歲吧?」
「不止啦,我二十八歲了,你呢?」
「我二十三歲。」
談話間,寶寶來到文治身旁拉文治的手。「大哥,回家了。」
文治低下頭捏一下寶寶的鼻尖。「好,回家去,小鬼頭!」
文治在回家的路上一直在想,江明明的眼神好熟悉,但是又記不得是否曾經見過她,難道是小時候印象中媽媽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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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數周都是文治和姑姑輪流於週日送寶寶到明明住處學琴,姑侄倆很快的與明明建立起友誼與信任。另方面,華翰則每隔一、兩天就與明明相聚一次,自那次誤會冰釋以後,兩人感情進步神速。
十月初的—天,華翰星期日上午約十點四十分左右來到明明住處,他知道地上午十點半前有課,因此這時候來到,應該已下課了。當他漫步來到她家門口時,恰巧遇到文治與寶寶,兩個男人對望一眼,互相都覺得眼熟,但一時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面,互相點頭為禮,華翰逕自開門入內。
文治回頭看華翰那麼自然的進入,並不須經過敲門之客套,不覺納悶的想:他——是明明的男朋友嗎?也許下次見面時可以問問明明。
其實,明明早就看到華翰的車停在矮籬外,因此她只送文治兄弟倆到客廳門口,未再出院子。經過上次的誤會後,她也知道他心裡有她,因此她有所顧忌的不讓華翰對她的交友有所疑慮。
「怎麼?年輕爸爸親自帶兒子來學琴?」語氣中有些酸味溢出。
「別逗了啦,人家可是表兄弟吔!」
「兄弟?我想起來了,他們是長峰石化的陳文治和寶寶嘛!」
「你也認識他們?」
「豈只認識!他們還來過我父母家作客。太失禮了,我剛剛只覺得他們眼熟,原來是曾見過面、吃過飯的朋友,太不好意思了。」
「怎麼?大律師,美好星期天不陪女朋友約會,來這裡不嫌無聊?」明明消遺他。
「女朋友?人家根本不理我,放我單飛!」
「八成太花心,人家受不了你!」
「不是我花心,是人家身兼數職,又要指導學生,又要看看學生那英俊挺拔的哥哥,因此把我給忘了。」
「這樣啊!我們可憐的花蝴蝶!」明明邊說邊伸食指輕刮華翰下巴。
華翰趁勢拉住她的左手,將她拉進自己懷裡。俯下頭輕柔的用唇輕刷著明明的唇,陣陣戰慄,明明生硬的環住他的脖子,她純真又無知的緊貼著華翰;華翰全身一僵,托起她的下顎,慢慢地加深他的吻,此時,她的唇因飢渴而輕啟,因喘息而張開,他的舌尖更深深探入她口中,探索又探索,吸了再吸。
華翰的熾情誘得她全身戰慄,欲求像著火般蔓延全身,她只知道緊攀住他,不知將如何紆解全身難耐的燠熱。她滿面通紅的喘息,嬌聲呻吟著,好像在要求著什麼。
受明明無知純真的挑逗,他的身體亢奮至極,右手緊按住她的腰背往自己身上貼緊,而左手則忙亂的撫摸她的頸項及臉頰。
好不容易結束那一吻,他自製的輕推離開她,整理好她額前的一小簇秀髮,牽著她的手來到沙發前按她坐下。
「你知道嗎?我分秒都不得安寧,時時刻刻只想與你在一起。」
「華翰……」她雙眼蒙住—層薄霧,將—張嫣紅的臉緊埋在他頸窩內。華翰輕拍她的背,緊抱著她,兩人就如此的在客廳沙發上靜謐、甜蜜的坐著。
也不知過下多久,—聲尖銳的電鈴聲,然後是木門的開關聲,兩人驚得跳開,忙亂的各自整理衣服和亂髮。
此時,來人已到客廳門口;華翰只見一位約四十開外,氣質頗為高雅的婦人提著小旅行袋站在門外張望。
「明明?怎麼大門沒鎖呢?你這孩子也太大意了。」說著,婦人已進客廳。
站在華翰旁邊的明明慌亂的喘著氣,華翰伸手穩住她,而那婦人已看到他們了。初發現他們時,她驚訝得張嘴說不出話來。
明明先開口:「媽媽,你怎麼來了?」
「幾次電話聯絡不到你,只好自己來嘍!」說著話,她的雙眼仍緊盯著華翰上下打量。
明明看在眼裡,紅著臉緊張的向母親介紹:「媽媽,他是徐華翰。」接著回頭告訴華翰:「這是我媽媽。」
「伯母,您好。」華翰向江柔問好。
「好,你好。」江柔內心裡暗自評估眼前這青年,深深對眼前這位充滿自信與不俗的青年嘉許著。回想剛進門時,兩個年輕人的表情,恐怕兩人已有相當感情了,可是做媽媽的直到今天才看到他,江柔不覺暗忖,自己對唯—的女兒太疏忽了。當下和顏悅色的開口說:「徐先生,請坐,坐下來談。」
「伯母,叫我華翰就好。」
「哦!好,好!」江柔滿意的接下說:「華翰,你在哪裡高就?」
「媽——你在調查戶口,是不是?」明明看出媽媽對華翰的印象還不錯後:心中的石頭才放了下來。她向媽媽撒嬌。
「我目前在忠孝東路的青翰大樓內,自己主持—家小小的律師事務所。」
「是學法律的,挺辛苦的哦!」
「還不成氣候,請伯母不要見笑。」
「你太客氣了。」江柔又轉頭向女兒,默許的點點頭。
「還好,謝謝伯母。」華翰恭敬的向江柔道謝。
「媽,你吃中飯了嗎?我來準備。」
「我們一起來,華翰也留下來一起吃飯吧?」
「不了,我還有事,我先走了。」華翰向她們母女告辭。
「既然你有事,那就不留你了。明明,你送華翰。」江柔逕自到廚房。
來到院子,華翰輕聲的在明明的耳邊說:「明,你媽媽對我印象好像不錯。」
「還不知道,媽可是當了二十幾年的老師,審人相當嚴格,能不能過關,全看你了。」
「拜託,多多在你媽媽面前美言幾句!」華翰拱手作揖。
「怎麼?你難道還缺我媽媽的意見?」
「明,你明知道我的心意。」伸手緊一緊地手掌,做為道別,跨入車內,向她揮揮手,將車開往市區。
關好大門,媽媽已來到院子,她拍拍明明的肩。「明明,剛才那個徐華翰人挺不錯的,很有禮貌,也滿有自信的。」
「媽媽,拜託!你想太多了。」
「不多,不多!看你急成那個樣子,人都來到家了,還說媽媽想太多!」
「還早嘛!」
「不早了,媽媽像你這個年紀已結婚生子了。」低著頭,江柔半自語,半說給女兒聽。
明明對於母親會談她自己的私事相當訝異,明明豎起耳朵,準備聽耶前所末聞的往事,然而媽媽卻只是低著頭往廚房走去,讓明明好失望。
母女倒是過了—個很愉快的週日時光。
傍晚時,母女開始練曲子,明明彈琴伴奏,媽媽唱歌,為將要到來的台灣光復節晚會表演而練習。該晚會是由半官方的機構主辦,因此,屆時將有全省知名音樂家共裡盛舉,唯獨明明是由媽媽親自推薦的,因此母女倆都很慎重,深怕表現得不能盡善盡美。而此次的表演過程將全程錄影,最重要的是,母女能藉此機會相聚兩星期,最高興的人就屬明明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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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碌的星期一又開始上班,每週一是明明最厭煩的日子,工作一小時有如一天那麼長久,好不容易挨到下班,華翰已等在門口。
看到他,明明欣然跳下階梯,三步並做兩步跑到他眼前,驚動不少下班人潮的側目。關上車門,兩人迫不及待的擁吻住對方。
「明,我好想你。」
「我也是。」明明睜開—雙迷醉的雙眼,含情脈脈地看著他。
華翰伸手幫她整好衣領,然後將車開上馬路,一路開到他家。
「華翰,你走錯路了。」
「沒錯,今天到我家,我煮飯請你吃。」
「不行啦,我媽媽在家裡,我必須要馬上回去,否則媽媽會擔心,真的。」
「到我家再打電話回去告訴媽媽。」華翰安慰似的向她點點頭。
「那——我還是得早一點回去。」明明終於妥協了。
「OK!」
一進門,對於華翰的住家,明明是又驚訝又讚美。
「華翰,想不到你一個單身漢住這麼大的地方!」
「還好啦,就是孤單—點!」華翰遞一杯水給她。
「你也會覺得孤單啊?」明明取笑他。
「明——下次再聽到你取笑我,看我饒不饒你!」華翰做勢要搔她癢。
「不過屋裡倒挺整潔的,我可以參觀其它房間嗎?」
「你盡量看,裡外都可以看,不過參觀房間可以緩一緩,你可別忘記給你媽媽撥電話。」華翰拿起電話聽筒,撥明明家的號碼後,將聽筒交給明明。
「喂,媽媽嗎?我明明啦,今晚不回家吃飯……好,再見。」
明明掛了電話,轉身摟著華翰的腰,華翰則抱緊她的肩,兩人從起居室、廚房、音樂室、書房、客房、陽台等等—間間的看下去,兩人最後由陽台繞入主臥室前時,明明膽怯了,躊躇不前,華翰右手輕推她後背。
「怎麼,來到這裡才考慮進不進去,不嫌太慢了嗎?」
「你不可以欺負我!」明明左手緊抱住華翰腰部,抬頭以要求似的口氣面對他。
「你這種舉動,我可不敢有任何保證!」華翰故意取笑她。
轉身捶他前胸—下,明明又臉紅了。
華翰輕吻她頭頂。「說真的,你來評鑒一下我的房間,看哪裡需要改裝,我自己總覺得太空了,想要擺一些什麼來填充一下。」
「很好啊,光線足、空間大、空氣好。」明明停了停又接一句:「華翰,你的房子整理得一塵不染,這一點是我應該加緊學習的。」
「再怎麼好,還是少一個女主人!」
華翰抱緊明明的腰,俯下頭,唇輕刷過她的眉,接著又來到鼻尖,最後托著她的頭,唇重重地落在她的唇上。
受他如此直接的刺激,她毫不自覺的將嬌軀緊貼著他,因她身體無言的鼓舞,他的唇更深的貼烙著她的,她整個人不禁顫抖起來。他的吻又狂又充滿佔有慾,但是在那自信與狂放中,她已微微感覺他和她—樣顫抖著。
稍放開她,他說:「明明,我要你,我迫切的想要你,但是我太珍惜你了,我將不讓你有絲毫的遺憾,你懂嗎?」
她好感動,雙手抓住他的左掌,舉起它,用唇從手指、手心—直往上廝磨著,他陣陣戰慄,急促叫著:「明,停!停!再不停下來,你會有危險?」
他雖然這麼說,但是手仍捨不得抽開,任由明明的唇侵佔著。
好不容易她退後數步,微笑著重斬面對他,她的唇間忍不住逸出自然的驚歎;「華翰,你好壯碩!」
華翰拾手揉一揉她的秀髮,牽著她的手,兩人來到廚房;
飯後,兩人來到音樂室,華翰扭開音響開關,隨即傳來西班牙男高音情歌,那豪放又柔情的傾訴歌聲,震撼著明明此刻的心情。
華翰貼著她的耳畔輕語,她閉上眼睛讓快感在全身戰慄流竄著,他們之間的熾熱又重新燃起,她內心紛擾不安的將頭埋入他胸前。
拍拍她的背,華翰說:「明,我等你做好心理準備,我不要你事後有—絲絲後悔。」她輕輕地點了一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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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點半,華翰送地回到住處,在巷口就聽到莫札特協奏曲的音符流洩整個院子,顯然是江柔在彈奏。
華翰接過鑰匙低下頭替她開大門,拉她來到胸前,吻—下她的額頭後推她入內。
「明,我不進去了,拜!」華翰轉頭離開她家。
媽媽看到明明回來,從鋼琴前站起。「回來啦,肚子餓不餓?我留一些菜在桌上,我熱一熱給你吃。」
「吃飽了,是華翰請我吃蔥油餅。」
「是華翰送你回來的?人呢?怎麼沒有進來?」
「回去了,他說怕打擾媽媽。」
「怎麼會?下次請人家進來坐,女孩子要懂禮貌。」
「是,老師。」明明抱著媽媽,將頭往媽媽胸前直鑽個不停。
「好啦!你這孩子,就愛撒嬌!」
「我洗澡去了。」吻一下媽媽後,明明提起背包。
「對了,有一位陳先生來電話說明天是他弟弟生日,問你有沒有空和他一起給弟弟慶祝。這姓陳的又是什麼人?他弟弟你也認識嗎?」
「是我的學生,才九歲大,很可愛的,他們家人都叫他寶寶,那位陳先生是寶寶的表哥,他叫陳文治,才二十幾歲而已,請媽媽以後不要喊他陳先生,好像很老了一樣。」
「是這樣啊!」媽媽若有所思的看著琴鍵。
明明轉身上樓沐浴去了。
這邊江柔逕自在琴前發呆了好久好久。
回憶是痛苦的,有如錐心之痛。剛才明明說什麼來著?陳文治?這三個字卻深深的烙在江柔那早已結疤的傷痕裡,又重新滴著血。
陳文治?怎麼那麼巧?不知是不是同名同姓,或是音同字不同?種種的疑問,使江柔心亂如麻,但是,似乎也不太可能,他們父子的家應該是住在香港才對。陳文治哪來的幼齡表弟?難道是朱岱玲那方的姻親?或是繼霞的孩子?否則怎可能親到要替他過生日?
江柔收拾妥琴譜,蓋下琴蓋,來到二樓明明的房間,只見明明換了衣服,正在吹乾頭髮,江柔在女兒身旁床緣坐下來。
「明明,媽媽問你,那位陳先生是做什麼的?名宇怎麼寫?哪裡人?」
「媽媽,你該不會以為人家與他有什麼吧?」明明不高興的嘟起唇。
「怎麼會!你這孩子就是多心,一直以來媽媽都讓你自由交友,你也十分自愛,我有什麼不放心的?媽媽信任你擇友的能力,也知道你絕對不會亂來。媽媽是想問你那位陳先生的名字。剛才你說了,媽媽沒有聽清楚,可以了吧?」
「他叫陳文治。治是治國平天下的治。長峰石化公司老闆的兒子,總經理陳繼霞的專員,寶寶王輔仁的表哥,寶寶是他姑姑陳繼霞女士的兒子,他是在香港求學……」
「明明——」江柔驚得拉長聲音,再也說不出其他的話來。
「媽媽,你怎麼了?哪裡不舒服?唉呀!你的手好冰,媽媽?媽媽?」明明看到母親臉色發白,急得都快哭出來了。
回過神來,江柔幽怨的看了女兒—眼,眼淚潸潸的掉下來,抱住明明哭喊著:「明 明啊!我可憐的孩子。」
明明嚇得直拍媽媽的背部,眼裡也含著淚水,過了許久,江柔停止哭泣,明明拿來毛巾給媽媽擦臉,江柔才稍稍平靜下來。
「明明,明天你帶那位陳文治來我們家。」看女兒彷彿想要說什麼,江柔舉起手,作勢叫女兒不要開口。「我有—些話要問他。」
「媽媽,你又不認識人家!」明明好氣惱。
「他有可能是一位故人的親人。」媽媽推說,但明明可感覺得到事情沒那麼簡單。
母女兩人一夜無眠到天亮。
明明中午在公司附近用完午餐,給華翰電話,告訴他晚上她和媽媽有事,不能與他見面。之後再給陳文治去電話,告訴他要參加寶寶的生日會。文治聽了很高興,直說要來接她,兩人便在電話中約好見面時間和地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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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到王家已六點半,王家是在T大附近的一幢獨立小洋房,連同院子約有四、五十坪大,兩人才進門就聽到寶寶的笑聲。看到他們兩人,寶寶迫不及待的跑來他們身邊。
「老師好,大哥好。」
「寶寶,生日快樂。」文治送給寶寶的禮物是一套書。
「謝謝大哥。」
明明見狀趕緊把禮物取出來。「王輔仁,生日快樂!」
寶寶好高興,今天他額外多得一份禮物,連忙拆著禮物,嘴裡還一直念:「是什麼?是什麼?」
好不容易拆下來,看到是電玩的卡帶,高興得直說:「謝謝江老師,老師我愛你!」
大家聞言都笑開來。
「好啦,大家都餓了,可以吃飯了吧?」繼霞走過來帶寶寶,然後面向江明明。「江小姐,謝謝你,寶寶自從接受指導以後用功許多,可見你和寶寶真是有緣。」
「江老師,你好,多謝你的幫忙。我是寶寶的爸爸,王漢聲。」王漢聲伸手和江明明握了握。
「只顧談寶寶的事,忘記介紹我先生,抱歉啦,老公。」
「王先生,你好,我希望我的教學方式,能適應寶寶的學習步調。」
今天事實上只有陳、王兩家人加上明明共六人。王家有一個煮飯的傭人,現在正在廚房忙碌中。
大夥兒來到小餐廳。
「來,江老師,坐這裡。」王漢聲讓明明坐下。
「江小姐,真抱歉,臨時才決定約大家來便飯,實在失禮,請不要客氣,在座都是自己人。」繼霞客氣的招呼。
明明只是微笑著。
席間,大家互相寒暄,話題不外音樂及其它生活點滴。陳長峰有意無意的直瞧著明明,看得明明很不自在,但是明明對陳長峰有一種莫名的親切感及信賴感,好像是與生俱來的一樣。
「江小姐,你母親好嗎?」長峰忍不住的問出。
「很好,謝謝你。」明明很恭敬的向長峰道謝。
「哦,對了,陳先生,我媽媽說想見—見你,不知你今晚有沒有空?」明明轉向文治說。
聽到明明這句話,在座的人都看向明明,沒有人答腔,明明覺得奇怪。
「怎麼?你們大家都怎麼了?昨晚我媽媽的表情也很奇怪。」她不解地搖搖頭。
「大家到客廳談。」繼霞引大家到客廳,邊轉頭向廚房。「李嫂,請泡茶。」
「江小姐,你母親現在人在台北嗎?」長峰又問。
「嗯,我們正在準備音樂會,我是媽媽的伴奏。」
「你媽媽為什麼要見我?她有告訴你是什麼原因嗎?」文治急問著。
「不知道。我媽媽昨晚聽到我說你,她的臉色就怪怪的,後來又問了一些你們家的事,我把知道的說給她聽,誰知我還未說完,她就臉色發白,還哭得很傷心,把我嚇壞了。」明明哽咽的低下頭。
「好了,你不要太難過,也許你母親突然想到什麼傷心的人或事吧。」繼霞安慰明明。
「請你們以俊都叫我明明好了。」
「這樣最好。文治,都八點半了,你載明明回家吧!」繼霞有點迫不及待的說。
當文治和明明走出大門,客廳里長峰祁繼霞、漢聲三人相對無言,尤其是長峰,更是紅著眼直歎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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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天,江柔坐立不安的在院子與屋裡晃來晃去,吃不下,也沒心情做事,更不用說練琴了,好不容易挨到晚上九點,聽到明明回來的開門聲,江柔心裡卻矛盾得想逃!這些日子來,在毫無心理準備情況下,埋在心底二十餘年的親人,全部將出現在眼前,怎不叫她百感交集?
「媽媽,我回來了。」
「回來啦!」江柔看向女兒身旁的男孩。
「文治,這是我媽媽。」
「怎麼……」當江柔看到文治的長相後,踉蹌地倒退了數步,白著臉,身體抖個不停。
「媽媽,你怎麼了?」明明急得衝過去扶住江柔;而文治也來到她們身邊,幫明明扶江柔到沙發坐下。
喘口氣,江柔淚流滿面的看向文治。「都這麼大了,孩子,可憐的孩子啊……」
「媽媽,你說什麼?」明明莫名其妙。
「我看到你的第—眼就知道了,你跟你爸爸就像—個模子刻出來的—樣。」江柔自顧自地說。
「媽——」明明又喊道。
「明明,你不要打岔。」文治向明明搖搖手。
「文治,你生於一九六四年十二月一日,對不對?」
聽到江柔說出他的生日的文治,忍了很久的熱淚奪眶而出。「是,是,就是那一天!」
「家裡有爸爸、媽媽,另外還有姑姑和姑丈是不是?」文治最先直點頭,爾後又搖頭:「不,我媽媽在我五歲時就離開家了。」文治哽咽道。
抱著文治,江柔痛哭失聲,而文治也與她哭成一團。過了許久,江柔平靜了—些,她抬頭摸摸文治的頭、臉,還有手臂,然後轉身向站在一旁下知所措的明明。
「今天媽媽鄭重的向你們宣佈,你們兩人是兄妹,同父同母的親兄妹。媽媽離開文治時,肚子裡已懷了明明兩個多月。」
聽完媽媽的敘述,明明亦痛哭出聲。「媽媽,你為什麼不早說?為什麼?你讓我—直以為在這世上只有媽媽一個親人。」母女兩人又哭成一團。
文治拿起電話撥姑姑家,告訴姑姑這個消息,姑姑表明將和爸爸馬上趕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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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一陣感人的相認場面之後,客廳裡只剩下長峰和江柔兩人。
長峰面向窗外,在黑暗中,視線透過那棵龍眼樹梢,看向那遙遠的天際,而江柔低下頭坐在沙發上未發一語。長峰已抽完第二支煙,取出煙盒後又點燃一支,窗外有一隻不知名的蟲在玻璃框上跳來跳去,不遠處傳來一聲聲狗吠聲,顯然是夜行人經過拘主人家門,驚動它,兩人從沉思中被靜夜的異聲驚醒。
「柔柔,你也太狠了,丟下文治和我,就這麼不知去向!」
「我是為你好。」江柔抖著聲,新的淚水又流下來。
「為了你,我幾乎放棄所有的生意,若不是文治還小,我真想一了百了算了。」
「我走了,不正合了你的意?可以永遠和朱岱玲長相廝守!」
轉過頭面向江柔,長峰痛苦的聚攏雙眉。「柔柔,你為什麼就是不肯相信我呢?」
「我相信自己的雙眼,當時擺在眼前的就是事實。」
「柔柔!」長峰激動的來到地面前。「我早在當時就告訴你,我和岱玲是清白的,也許她對我有那麼—點意思,但是我對她沒有!沒有!你知道嗎?」他雙手握住她的雙肩,搖晃著她。
看到他一臉的固執,江柔低下頭,淚水又淌了下來。長峰見狀,後悔剛才的粗魯動作。
「柔柔,我愛你,一直都是你,這一生中自從遇見你以後,只有你,你知道嗎?柔柔。」
擁著江柔,長峰的面頰廝磨著她的頭髮,右手輕拍她的背,兩人就這樣陷入回億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