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裡,曾向陽突然開口,還裝模作樣假裝平靜地掠了掠長髮,說完就轉開頭望向窗外故意不看他。
她身旁負責開車的季玄禎並沒有響應。
「我跟你之間沒有任何關係,我們都是成年人了,昨天晚上……那並不代表什麼。」
他還是不說話。
車裡滯悶的氣氛讓曾向陽蹙緊了眉。這個死人頭,她說了這麼多話,他難道一點反應也沒有嗎?!
「我沒有心情談戀愛,愛情這種東西我現在不需要!」她加足火力繼續說。
他依舊靜悄悄。
曾向陽著實惱火了。
好,他不說話是不是?OK,她瞭解他的意思了,充份地瞭解了!
昨晚那場歡愛,甚至是今天早上的連番繾綣,對他季玄禎來說,都只是一時的興起。只是剛好他身邊有女人,而她又沒有不讓他上,所以這個死人頭正好可以練一練床上功夫是不是?!
哼……哼哼,他不把他們的歡愛放在心上,很好,好極了,她也沒有、她才沒有!強迫自己抿起嘴角扯開微笑,曾向陽的嗓音在剎那間變得尖銳。
「看樣子我們得到共識了?之前的一切都是一時不小心的擦槍走火,我沒放在心上,你當然也不用負什麼責任。我跟你只是純粹的上上床消消彼此的慾火,就是這麼單純!」
「小姐,容我提醒你,在昨晚之前,你還是個不解人事的處女。」
這個女人哦,只會靠那張嘴。說得好像她是個成熟欲女,很懂成人間的性愛遊戲似的,其實生嫩得啥米都不會!
曾向陽微微漲紅了俏臉,扯開嗓門。「總之你搞清楚,我跟你上床不是因為我愛你,絕對不是這個原因,你千萬別誤會!我只是、只是……剛好想找個男人試一下做愛的滋味,你又湊巧在我旁邊,所以我才會跟你……你放心,昨天晚上和今天早上的細節我已經完全忘記了,下一次我會去找別的男人試試新口味,所以你不用擔心我會死皮賴臉地纏著你──」
「下車。」
「嘎?!」
將車停靠在大馬路旁的季玄禎轉頭睇著她,「我說下車。」
「你、你居然這麼沒風度、沒水準,隨隨便便就把我一個弱女子丟在路邊,你以為我是垃圾嗎?!」
相較於曾向陽的怒火沖天,他冷靜到近乎冷漠的神態實在令人生氣。「幫我買包煙,大衛杜夫白色的。」
她怔怔地看他塞在自己手裡的一百元,再順著他的手轉頭望向窗外的7-ELEVEN。
「別買錯了,大衛杜夫白色的。」
曾向陽在掙扎。
她是應該乖乖地開門下車走進便利商店裡,還是應該將手上的一百元紙鈔狠狠地甩在他那張討人厭的俊臉上?
這裡是在新竹的省道上,距離台北還有一段不小的路程,如果這張百元紙鈔粘在季玄禎的臉上,她的「奇摩子」會很爽,可是這個沒品的死人頭可能會把她直接留在這裡讓她一次爽個夠……
「你說大衛杜夫紅色的?」
為自己的孬種歎口氣,曾向陽乖順地開門下車。
幾分鐘之後,車依舊停靠在路邊,季玄禎打開車窗悠閒地點燃淡煙吞雲吐霧起來,坐在他身旁雙手環胸的曾向陽,則是賭氣地撇開臉不理他。
哼,她看透這個臭男人的冷情冷漠!打從現在開始,她絕不再跟他說上一句話,這個死人頭必須為他的寡情付出代價。
悠閒慵懶地吞吐指節間的淡煙,季玄禎微微噙起嘴角瞅睨她僵冷的俏臉,伸出右手輕觸她微鼓的腮幫子,口吻含笑。「幹麼不說話?」
她冒火地渾開他的手,不跟他說話!
可是當車子一駛動,她又開口了──
「我不要跟你回工作室!」
「這個你剛才說過了。」
「我沒有把跟你上床的事情放在心上!」
「你剛剛好像有提到。」
「我要去找別的男人嘗試不同的滋味!」
「下車。」
車又停了,她戒慎地看著他。這回又是什麼?他是真的叫她下車,還是……
另一張一百元又塞到她的手裡,「我聽你說話聽到口都渴了,去買瓶運動飲料給我。」
第二次證明自己不是孬種的機會來了!
百元紙鈔應該要粘在他臉上讓她爽一下,還是……「你說運動飲料?舒跑好不好?」
「隨便。」
幾分鐘後,舒跑奉上,然後那個沒骨氣的女人繼續雙手環胸生悶氣。
季玄禎仰頭豪邁地大口灌下運動飲料,不動聲色地覷她……
邪肆微笑隱隱輕揚。
之後他們繼續平穩上路,這一回車裡完全靜默。沒多久……
「下車。」
車子又停了下來,副駕駛座上的曾向陽馬上跳起來。
「我什麼話都沒有說!」
他的嘴角暗暗含笑,「我知道。」
「那你……」
季玄禎驀地向前傾,個儻的俊顏零距離地貼近她,「汽車旅館到了,所以我叫你下車。」
「為、為什麼?」
老天,這個男人真邪惡,故意把臉湊得這麼近,幾乎讓她感覺到他的呼吸……他難道不知道這樣子她會無法思考嗎?
「你不是說,你忘了和我上床的感覺?為了不讓自己被你遺忘,我有必要盡快提醒你一遍──不,我想可能需要提醒你好幾遍,你或許就不會忘記和我做愛是怎樣銷魂的滋味!」
眼瞳骨碌轉動著,她悄悄嚥了嚥口水。他、他真的好邪惡哦,居然能夠把這麼下流的話說得如此挑逗懾人。
「來吧,親愛的,我想試過我之後,你大概就會對其他男人興致缺缺了。」
因為我不會讓你有體力爬下床去找其它的男人!
拖著她下車,季玄禎才不管俏臉漲紅的曾向陽是不是有腦中風的嫌疑,一把將她推進房間裡,馬上將她推抵在門板上熱吻起來。
跟他鬥?
會,她會贏的。
在他願意放水給她的時候。
台北,季玄禎個人工作室。
「你們真的沒發生什麼事嗎?」
「新綠,你煩不煩?」
啜飲熱咖啡的季玄禎壓根不看她,繼續將他的注意力放在手邊客戶新傳來的資料上。
唐新綠一副捉姦質疑的模樣,看著他和那個始終不敢響應她視線的曾向陽……一定有問題,他們兩個這趟去台中一定有問題!
「那麼你說啊,為什麼明明只要一天就能辦好的事情,結果你們卻拖了快兩天才回來台北?而且事情還搞砸了……夏卉芹打電話給我了,說她再也不會請我們幫她設計室內裝潢,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禎,夏卉芹是大明星,如果合作成功了,你知道我們能夠賺到多少錢嗎?她可是我拜託我爸居中牽線才談來的大客戶耶!」
「我不做那種女人的生意。」
再開口,他的語氣中透著淡淡的冷峻。
唐新綠也不笨,隱約聽了出來。「你的意思是……」
她知道玄禎很出色,既俊俏又挺拔。但是見多了帥哥俊男的夏卉芹,難道也無法抵抗他的魅力嗎?她頭一轉,望向曾向陽,「你坦白說,夏卉芹感興趣的不是禎的設計功力,而是他這個人嗎?」
曾向陽撇撇小嘴,點點頭。
哼,說起這件事情……她睨了季玄禎一眼,她可還沒氣消呢!這個招蜂引蝶、處處留情隨處有紅粉知己的死人頭!
「那個賤人!我要跟我爸爸說!」
「跟你爸爸說有什麼用?」曾向陽著實忍不住好奇地問。
「那是我家的事,你管不著!」唐新綠恨恨地咬著唇。
夏卉芹是她爸爸唐衍的地下情人,這是眾人秘而不宣的秘密。那個賤女人靠著她爸的庇蔭而走紅,現在居然膽敢背叛她爸……更甚的是,她居然想跟她搶禎?賤貨,看她一通電話馬上把她從影藝紅星的位子上拉下來!
「我出去打個電話。」她拽著皮包氣憤難當地走了出去。
始終沒有開口說話的童繭默默地端著托盤走過來,遞給曾向陽一杯熱茶。
「啊,謝謝!童繭,這種事我來做就好了。」
曾向陽直覺地喊道,然後怔了怔,便憤憤地轉頭瞪視季玄禎。可惡,都是這個王八蛋害的,害她這個堂堂微醺燒酒雞的老闆娘,竟然習慣了當打雜小妹!
辦公桌後方的季玄禎感應到她憤然的視線,調轉眸子慵懶響應她的凝視,勾起嘴角邪肆地笑了笑……
那眸子彷彿透露著一絲曖昧,曾向陽沒來由地臉紅,連忙轉開頭。
童繭將他們的眼波流轉瞧在眼裡,「你身上有玄禎的味道。」
「嘎?有嗎?!」
曾向陽直覺地舉起手湊到鼻尖嗅聞,然後突然發覺自己這樣做不正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小臉倏地緋紅,她羞澀難當地揚起眉睫瞅著童繭。
她卻不再看她,端著托盤逕自走到季玄禎的身邊,取走他的咖啡。
他仰頭看她,「繭,我還沒喝完。」
「咖啡別喝太多,對身體不好。喝杯熱茶吧,我特地為你泡的。」
「哦。」
酋向陽看著他們,蹙起了眉。
有問題……女人的直覺告訴她,他們兩個之間一定曾經有過什麼!
童繭一副公事化地說:「劉師傅那邊已經將施工的估價單傳回來了,我都歸納好了,有時間你再看一下。」
「嗯。」
「忠誠路的許小姐堅持想要那一套桃紅色的沙發,雖然我告訴她這樣跟客廳設計的基調不符,但是她說那套沙發是她夢寐以求的傢俱,所以希望你能夠修改一下設計,取得兩者的平衡點。」
「老天,那個女人實在有夠麻煩!」
童繭微微一笑,溫柔萬千。「我知道。」
看著他們兩人交談的模樣,一旁的曾向陽忽然覺得很不是滋味。
這種場合、這個時刻,她覺得自己彷彿完全被排擠於季玄禎的生活外。室內設計的事情她不懂,什麼估價單、什麼設計基調她也完全不行……是啊,她就是什麼都不懂嘛!在這個地方,她只會影印跟泡咖啡兼打雜而已。
「我不在的這兩天裡還有什麼事?」
童繭頓了頂,「曹鈺回來了。」
季玄禎飛快揚首瞅了她一眼,又馬上調開回到手邊的文件上。「喔。」
曹鈺?
這是曾向陽第一丁久聽見這個名字。而且再一次地,她覺得這個人有著非比尋常的意義。
停頓了幾秒,童繭望著季玄禎冷淡的側臉……舔舔唇,她鼓起勇氣,「原來,這次曹鈺偷偷在英國買了戒指想向我求婚。」
「嗯。」
「……我在想,我該不該點頭答應?」
「哦。」
「他說願意給我時間思考,可是他希望我能先搬過去跟他一起住。」
「是嗎?」
「玄禎,你……」
他緩緩抬頭看她,「怎麼樣?」
你難道一點反應都沒有嗎?!童繭斂下視線,咬著唇搖搖頭。
「弟,我說你是真的這麼遲鈍,還是故意假裝的?」
低沉含笑的嗓音驀地自工作室的門口響起,所有人全不約而同地往聲音來源望去……
「哥,你來幹麼?」
「過來當然是有事啊。」季玄靖噙著笑緩緩走進來,經過曾向陽的身邊他停下腳步特意瞅了她一眼。不知怎地,她竟然為之臉紅,趕緊撇開俏臉、轉開視線。
季玄禎見狀,微微瞇起了眼。
「童繭,好久不見啊。」
相較於季玄靖大方得近似嘲諷似的招呼,童繭竟不敢看他的臉,低垂著頭微微頷首算是致意。
「我剛才好像聽見你說,曹鈺那傢伙要跟你求婚?」
「哥。」
「既然如此,你還在等什麼?當然是趕緊點頭答應啊,當初他不正是你的抉擇嗎?」
「哥──」
「啊,我曉得了,你特地告訴玄禎,難道是為了要他……恭喜你吧?」
童繭驀地仰頭凝視季玄靖,他眼中瞭然的冷情不偏不倚地刺中她的心,胸口突然湧現一抹被看穿的難堪和委屈,酸楚的濕意悄悄佔領她垂斂的眼眸。
「哥,你到底有什麼事,快說!」
「你為什麼這麼不耐煩?」
曾向陽忽然開口,季玄禎睇了她一眼,瞧見她眸子裡的困惑與質疑,他轉開俊臉爬了爬頭髮,再開口,他的口吻裡有著壓抑過的冷靜。
「哥,有話快講,你要跟我說什麼事?」
他有事瞞著她!
只消看季玄禎一眼,她就知道這個死人頭肯定有事隱瞞著她不肯說!
「季玄禎?」這個死男人,你說是不說?
「去泡杯茶給我哥。」
「季玄禎!」
該死,他真的把她當打雜的嗎?此時此刻,她的身份已經從床伴再度恢復到打雜的小妹了嗎?!
曾向陽握緊了拳頭,渾身發顫。
如果他要的是這種無所謂的關係,那為何不乾脆跟她說個清楚?說他只是把她當洩慾的床伴,說她沒有資格質疑詢問他什麼,說他們兩人之間的性愛,其實很單純,單純到只剩動物間的肉慾而已!
「我去泡茶吧。」童繭抱著托盤轉身想走進小廚房。
季玄靖卻閒懶開口,「不勞煩了,童小姐泡的茶我無福享受。」誰泡的茶即使再苦再澀他都喝,就是不喝她的!
這個當年狠狠地背叛了玄禎,偕同曹鈺一起重重傷害了他弟弟的女人。
感情這種事很難講,季玄靖當然瞭解,所以他並不怪童繭。
但是叫他不能忍受的,是她再度裝出一副溫柔嫻雅、優柔無害的模樣想接近玄禎的那股用心──自私,這個女人嬌嫩柔弱的背後,是令人憎惡的自私──曹鈺很蠢,因為對她來說,他只是個上床的工具!
身下騎著曹鈺,眼裡、手裡卻抓著玄禎,這就是童繭。
其實這種女人世界上多得是,季玄靖也不覺得稀奇,只是她找的對象是他的弟弟……
哼,那抱歉,他只能說太不巧了!因為這個弟弟雖然既頑固又很王八蛋,可惜依舊是他季玄靖最寶貴的弟弟。
愛情真是個討人厭的麻煩東西!
她不要了,再也不要了……不對,她根本沒有要過愛情,她從來就不曾接受過愛情。對,沒錯,就是這樣。
小廚房裡,嘩啦啦的水聲是唯一的聲響。
曾向陽悶頭洗著玻璃杯,愈搓愈用力。
一個人影默默地佇立在門口,接著朝她緩緩走近,「你喜歡玄禎?」
曾向陽霍地轉頭瞪視童繭,「沒有!」
「那麼你們這兩天……都沒發生任何事嗎?」
關你什麼事?你到底跟那個死人頭是啥關係?!曾向陽深吸口氣,轉開頭,「沒有!」
「玄禎的右手已經痊癒了。」
她僵了僵,再度望向童繭。那張溫柔嫻雅的臉上有著一種我見猶憐的神韻,絕對能夠勾起男人無限的保護欲。
「我的意思是,你當初之所以過來這裡幫忙是因為你弄傷了玄禎的右手。而現在,他的手已經完全復原了,也能提筆畫設計圖了,所以……」
「夠了,我知道你想說什麼。」
童繭放下托盤,手指輕輕地磨蹭流理台。「向陽你別誤會,我沒有要趕你的意思──」
「這些杯子也是要洗的嗎?」
「嘎?嗯,對。」
「交給我洗就行了,你如果有事就出去忙吧。」
童繭小嘴微張,然後又閉上,「嗯,那就麻煩你了。」
聆聽著遠去的輕巧足音,曾向陽竟覺得眼眶有點濕濡。該死,水龍頭的水噴到她的眼睛,害她痛得想哭……
「你還好吧?」
她飛快揚首望了門口一眼,又轉回頭,「沒事。」
季玄靖嘴裡叼著香煙走進來,那慵懶的懾人神采與季玄禎如出一轍。「剛才童繭進來過?她又用那種無辜柔弱的表情跟你說了什麼?」
「沒有。」
季玄靖啜著淡煙,坐倚在流理台上側睨著她僵冷的容顏。
「我說你那間燒酒雞店經營得還真成功,我這幾次去每次都客滿,光等位子就等得我想睡。」
「謝謝讚美。」
他又望了她一眼,「口氣真冷淡,心情不好?」
曾向陽終於抬頭看他,絲毫沒有被季玄靖那瀟灑俊逸的笑容給蠱惑。「你可不可以不要抽煙?我討厭煙味!」說著,她旋即抽走他叼在嘴裡的香煙扔到水龍頭下。
「嗯,我想你是心情極差。」
「童繭跟季玄禎到底是什麼關係?」
他眨眨眼,伸長了脖子往她靠去。「ㄟ,你說什麼?」
曾向陽舉起手中的玻璃杯,「想不想試試頭頂開花的滋味?」
季玄靖的脖子馬上縮了回來,「我老弟知不知道你是個這麼潑辣的女人?」
她又拿起另一個杯子,「兩個可以讓你頭頂上的花開得更漂亮!」
哇靠,平常看這個女人笑起來甜美燦爛的模樣,可是事實上卻是潑辣又嗜血!
「還不說?」
「你跟玄禎是什麼關係,他們就是什麼關係。」
小手裡的杯子緩緩放了下來,顯然大受打擊。「這麼說他們兩個上過床了?」
季玄靖假咳一聲掩飾笑意,「哦,原來你跟我弟也上過床了。」
小臉倏地嫣紅,剪水瞳眸羞惱地瞪著他,「你套我話?!」
「不,是真的。只是那是過去式,我弟和童繭過去曾經是情侶。」睇了她深受震撼的臉龐一眼,他覺得自己有補充的必要,「不過那都是三年前的事了。」
「過去?」曾向陽幽幽晃晃的眼眸落在他臉上,「為什麼我卻覺得他們還沒有結束?」
「呃……」這樣說也沒錯啦,對童繭而言,是的,確實還沒結束。
「曹鈺又是誰?」
「玄禎的換帖哥兒們,不過後來斷了。因為就是他跟童繭兩人背叛了我弟。」
「所以這又是個八股的戲碼,女朋友被好友搶走了?」
「對,只是那個女友想要腳踏兩條船,曹鈺她也要、玄禎她也要……不對,應該說是,只要玄禎重新接受了她,童繭隨時會把曹鈺拋棄。」季玄靖下意識地掏出香煙,不屑地撇撇嘴。「她就是那種女人。」
正想將煙點燃,突然想到旁邊這個女人厭惡煙味……他如果明知故犯,她會不會用玻璃杯砸得他這兒也開花那兒也開花?不好、不好,還是不要冒險嘗試好了。為了一根煙害自己被砸成一隻豬頭,有損他瀟灑倜儻的外表。
不得已,季玄靖只好將淡煙放回煙盒裡。他啊,以後絕對不要找這種會揍男人的女人,根本就是犯賤嘛──啊,不好,一時不察順便罵到了自己的王八蛋老弟。
「你們在幹什麼?」
冷冷的低沉嗓音驀地響起,季玄禎蹙緊了眉頭盯著自己的哥哥和曾向陽。
他在外頭等了很久,注意到老哥踏進這裡至少有十來分鐘了還不出去……他們在談些什麼?似乎挺愉快。哼,他可沒忘記稍早前向陽看見老哥的時候,居然還紅了臉……
「有什麼話不能在外面說,一定要窩在這裡講?」
他也知道自己的口吻太酸了,好像顯得他在吃醋似的。媽的,他當然沒有!吃什麼醋?笑死人,他才不會做這種幼稚的事!
「老弟。」
「幹麼!」
你好自為之。哪天你要是被砸得四處開花了,老哥再來幫你抬去埋起來。季玄靖拍拍他的肩膀,悠閒地走了出去。
「這傢伙有神經病啊?」季玄禎瞪了兄長一眼,轉回頭面對曾向陽。「你跟我哥都說了些什麼?告訴我。」
她冷淡地瞟了他一眼,「你呢?你就沒有話要告訴我嗎?」
他眼珠轉了一圈,「……沒有。」
曾向陽冷冷地越過他身邊走了出去,「那我們沒什麼好談的了。」
隔天旱上,季玄禎偕同季玄靖一起搭機離開台北,去高雄替大客戶王永諒勘察他預備花費三千萬來裝潢的特級別墅。
「唉,好無聊哦,玄禎不在這裡,那我待在這兒也沒意思了。」椅子上的唐新綠意興闌珊地伸了伸懶腰,準備站起來。
「那麼,兩位,我要走了。」曾向陽的動作比她更快,提著隨身的小包包一副打算轉身走人的模樣。
「你要去哪裡?」
「離開,我以後不會再來了。」
「你說什麼?玄禎他知道嗎?」
「他的右手已經痊癒了,所以我根本沒必要再待在這裡。」
「這麼說是沒錯啦,」唐新綠飛快地睇了童繭一眼,高傲地雙手環胸瞅睨曾向陽。「你當初來打雜就是因為你弄傷了玄禎的右手,如今你的確沒有留在這裡的借口了。OK,你滾吧,等玄禎回來的時候,我再跟他說一聲。反正我想有你沒你,他都不會介意的。」
不想再理會唐新綠那種自以為是當家老闆娘的嘴臉,曾向陽轉過身就想往門外走去。
童繭放下手邊的工作跑了過來,「向陽,不管怎麼樣,還是要謝謝你這陣子對我們的幫忙。」
「我沒有幫你們什麼。」
「對啊,童繭,你謝她幹麼?這個女人來這裡只是洗洗杯子、印印東西,不然就是假借吵架的名義吸引禎的注意,除此之外,她還做了什麼?哼,還說幫忙呢,沒愈幫愈忙就不錯了!」
童繭睇了唐新綠一眼,對曾向陽悄悄地笑了笑,「別理她,她說話就是這麼刻薄。」
她淡淡抿唇,不響應。
「我想玄禎那邊……就由我來幫你跟他說吧?或者,我告訴他就說你店裡太忙了,所以以後都無法過來幫忙,這樣可以嗎?」
她瞟了瞟童繭,提著包包越過她。「隨便你。」
跨出那扇門外,曾向陽頭也不回地離開季玄禎個人工作室。
有時候她忍不住會想:究竟是誰比較卑劣?
是嘴臉刻薄、氣焰囂張卻勇於直接表現自己的唐新綠?
還是裝著一副溫柔堪憐、柔弱婉約,實則不然的童繭比較讓人不齒?
算了,不管怎麼樣那都不干她的事。
周旋在那兩個女人之中的是季玄禎,不是她。
提著包包揚起手,曾向陽跨出人行道外,「出租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