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剎靜坐於桌旁,他已戴上了面紗,自那日離開山谷後,他並沒有立刻回到鬼門,因為他怕齊異會在樹林外等著他。
雖然,他早已撂下狠話,可若真要對齊異動手,他實在做不到,而且,依齊異那下藥於無形的高明手段,他還不見得能全身而退。
望著搖曳的燭火,羅剎陷入了迷惘。
離開谷中已有數日,為了不讓齊異追查到自己的下落,他藏身於此,足不出戶,可仍無法克制對她的思念,他朝思暮想的,全都是她——
她的喜、怒、哀、樂,她對他傾吐愛意時那認真的神情,還有被他拒絕後難過的蒼白臉色……
羅剎眉間淨是無比的惆悵、落寞,長長歎了口氣,吐出心中最深沉的無奈。
幸福,明明就近在眼前,他卻不得不狠下心推開,可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因為他是鬼門羅剎,是鬼門之鬼,注定不能得到幸福。
正當他怔仲出神之時,房門外突地傳來幾聲輕響,聲音雖小,卻逃不過他靈敏的耳力。
他沉聲喝問:「什麼人?!」
「是我。」
短短的兩個字,卻為羅剎帶來極大的震撼。因為來的不是旁人,而是他念念不忘、思慕多日的齊異。
即使心中欣喜若狂,他卻不能表現出來,強自壓抑浮動的情緒,冷冷道:「你來做什麼?」
門猛然被打開,齊異走了進來,直視著他,目光灼灼。「我來把事情弄清楚。那日你說完話就走,我……我實在無法接受,你——」
羅剎不讓她說下去,倏然打斷她的話,「我已經說過了,我不喜歡你!」
「我不相信。」齊異握緊拳頭,仔細地凝視他,不願放過那雙清澄眼中的任何一絲變化。
「你相不相信是你的事,我不喜歡你是事實!」羅剎冷聲重複著教兩人心痛的謊言。
「你……」齊異緊咬了唇,即使心傷不已,卻仍不願退縮。這幾天,她一心一意追著羅剎,腦海中想的也全是羅剎,再次見到他,她狂喜不已,更加確認了自己對他的情意。
她絕不輕易放棄!
「好,我有個方法能確認你的真心。」齊異緊盯著他,深怕他又趁自己不備時逃離。
她朝他伸出手,手心上擺著一顆鮮紅的藥丸。
「你說的若是真話,就把這藥吃下去,若是你吃了這顆藥還這麼說,我就相信你。」
羅剎心中一凜,「這是什麼藥?」
齊異盯著他,臉上浮起一抹高深莫測的詭譎深意。
「還記得你為我採的五色花嗎?這就是用五色花煉製的。此藥具有奇特的效力,能令人心神恍惚,不管旁人問什麼都是有問必答,而且必定會口吐實言,毫無隱瞞。」
「這……」羅剎一陣心慌。
糟了!這藥的效用雖是前所未聞,可是以齊異醫術之精妙,絕對做得出這種怪藥,他萬萬不能服下,不然,先前的努力都白費了。
可若是他不服下,必定會引起齊異的懷疑……
這下子,他真是進退兩難。
齊異見他猶豫不決,心下一喜,立刻追問:「你為什麼不敢吃?是不是有什麼難言之隱?」
「我不是不敢。」羅剎面有難色,只能隨便找一個理由搪塞過去。「我怕你給我吃些奇奇怪怪的藥,所以才不願意吃。」
齊異先是一怔,俏臉隨即氣得通紅,「你懷疑我?」
「對,我當然要懷疑,你喜歡我,可我卻不喜歡你,誰知道你會不會趁機讓我吃些什麼怪藥來控制我!」其實,他當然明白齊異不是這種人,可現在情況非比尋常,他不得不這麼說。
「好,我先吃給你看,證明我的清白。」齊異氣惱之下,竟想將藥往自己口中丟去。
「不!你別這樣!」羅剎連忙搶上前去,握住她的手加以阻止。
齊異拚命掙扎,試著甩開他的箝制。
「放開我!你不是不相信我嗎?就讓我證明給你看,這藥除了能教人說實話之外,對人並沒行其他不良的影響!」
羅剎輕輕歎了口氣,低聲道:「我若是喜歡你,當然不會拒絕你,而我之所以拒絕你,自然有我的理由,你何必這麼執著呢?」
齊異感受到他話中的無奈:心緒紛轉,混亂不堪,苦惱地咬住下唇,「這全是因為我喜歡你啊!好喜歡、好喜歡……喜歡到無法自拔的地步,要是你不喜歡我,我……我……真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哪!」
見她眼中閃著淚光,似乎隨時都會落下淚來,羅剎心中一痛,再也按捺不住壓抑多時的情感。
他伸手輕柔地撫著她柔細的粉頰,喟歎道:「我該拿你怎麼辦呢?你的個性這麼執著、這麼惱人,你……真是名副其實的『麻煩』。」
「我再問你一次,你老實告訴我,你……是不是真的討厭我?」看出他已有所動搖,齊異趕緊再次追問,雙眼因期盼而閃閃發亮,希望能聽到自己心中所想的答案。
羅剎,究竟喜不喜歡她呢?
燭火晃動,忽明忽暗,室內一片沉寂,悄然無聲。
羅剎沉默著,面色凝重,齊異則是屏息等待他的答案,冀盼的神色藏著些許緊張。
時間彷彿過了好久好久,久到齊異幾乎以為自己快無法呼吸了,羅剎才取下面紗,終於願意開口——
「我喜歡你,也是很喜歡、很喜歡,早在你發現自己的心意之前,我就偷偷喜歡上你了。」他的聲音很小,幾近歎息。
「真的?」
齊異聽得是又驚又喜,芳心騷動不已。
「真的。」他點點頭,微微一笑,美得令人目眩神迷。「你是我生平唯一喜歡上的女人,也將是最後一個。」
怔怔望著他那絕美的笑顏,她情不自禁地讚歎道:「你笑起來真是好看,我以前就一直想著,如果能再次見到你的笑容,不知該有多好。現在能再看到你笑,我真的好高興。」
突地,她表情一變,想起先前羅剎的百般拒絕,不由得心生怨懟,嬌聲瞠道:「等等,那你之前為什麼要騙我?聽到你說不喜歡我,害我心裡好難受,你知不知道?」
「對不起,是我不好……可是,我實在是有不得已的苦衷。」羅剎歎了口氣,伸手將她擁入懷中。能將自己朝思暮想的愛人摟在懷中,感覺真好,他真想就這麼一輩子抱著她不放,直到永遠。
「你……」齊異小臉一紅,心中有如小鹿亂撞,既慌亂又羞澀。
羅剎見她似有抗拒之意,縱然不捨,卻還是放開她,尷尬地道:「對不住,我並非有意輕薄,只是……」
她臉紅如火,垂下小臉道:「不,不要緊的,我說過喜歡你,你方才抱著我,我、我很開、心……」
她本來就不是一般大家閨秀,對於那些世俗禮教,從來就不放在心上,敢愛、敢恨,坦率、直接,才是她的真性情,雖然有著女子天生的羞澀,卻也勇於表達自己的感情。
不然,若是換成一般女子,早被羅剎的冷漠與拒絕給逼退,也不會像她這般死纏著不放了。
羅剎望著她嬌羞的模樣,心頭一蕩,下身如行火燒,他連忙壓下那沸騰慾念,強自鎮定。
齊異察覺他神色行異,不解地問:「你怎麼了?」
羅剎哪敢明說,只能帶過話題,掩飾自己的心虛。「不,沒什麼,之前我一直隱瞞心意拒絕你,全是因為鬼門門規森嚴,與外人交往,已是觸犯門規,若是相戀,更是罪不可赦,只有死路一條。」
「你是怕鬼門懲罰你嗎?」
羅剎搖搖頭,再次將她摟入懷中,柔聲道:「我身為鬼門之鬼,早已是生不如死,又豈會怕死?可你和我不同,我不能讓你因為我而受到牽連。我愛你,自然不願見你受到任何傷害。」
他緊緊抱住她,聲音微微顫抖,愈發顯得他情真意切。
「異,我真的不想用言語傷你,可又不得不這麼做,見你傷心,我的心也好難受,我——」
她點住他的唇,不讓他繼續說下去。
「我當然明白你的心意,可是,你因為愛我而不願見我受到傷害,我又何嘗不會因為愛你,而將生死置之度外呢。」
齊異偎在他懷中,傾聽那有力的心跳,感受到他毫無保留的真心柔情:心頭暖烘烘的,全是濃情蜜意。
「異……」羅剎動容地望著她,此刻,他終於能體會到何謂幸福的滋味。他原本以為自己只能孤老終身,幸而老天垂憐,讓他遇見齊異、愛上了齊異,能與她相戀,是他悲慘的一生中最美好的事。
難忍心中激動的情緒,他俯首欲吻上她那柔軟的紅唇,將滿腔言語所無法形容的濃情傾注,可隨即想起自己體質特異,只得忍下狂烈的慾望,輕輕放開她。
「你怎麼了?」齊異紅著臉,不明白他為何突然退縮。
她知道羅剎方才想吻她,心裡雖行些緊張,卻也頗為期待,可見他突然退開,不免略感失望。
羅剎臉色微紅,赧然解釋道:「我……找上次個過呼了口氣,你便暈了一個時辰,我怕若是吻你,你的身體會受不了……」
齊異雙頰比他更加酡紅,羞澀地淺笑,「不會的,之前研究過你體內的毒性,我已煉製了一些御毒的藥服用,現在我對你體內的毒已能抵抗,你……不必擔心……」
這話聽在羅剎耳裡,猶如服下了定心丸,他喜出望外,再次將她擁人懷中,溫柔地吻上那教他渴望多時的櫻唇。
天,吻著她的感覺是如此美好,他多想就這麼擁著她,吻著她直到永遠。
而齊異也以同樣的熱情回應著,毫不保留地將心中的愛意以實際行動表現。
終於,在纏綿的熱吻後,兩人稍稍分開一段距離。
齊異面色嫣紅,嬌喘吁吁地靠在他溫暖的懷中,「你說,日後你喚我異,我又該怎麼喚你呢?」
他展眉一笑,深情款款。
「就喚我玉郎吧。」
「可是……」齊異面露憂心之色,似是顧慮些什麼。
羅剎唇畔笑意加深,神情釋然,語氣平靜。「沒關係的,那日與你談過之後,我已能將往事釋懷,與你在—起時,我不再是鬼門羅剎,而是人,一個陷入情網的普通男人。」
她嫣然一笑,「和你在一起時的我,也只是一個普通的女人,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我此生無憾。」
只是,欣喜過後,現實的壓力隨即浮現。羅剎想起鬼門門規,心中不由得—沉,他摟緊了齊異,長歎一聲。
「異,我真的想同你結為夫妻,一生一世,永不分離,不過,我是鬼門羅剎,按鬼門門規,不能同外人交往,而且,我已被指定為鬼王夫婿的人選之一,我們想要住一塊兒,只怕是困難重重……」
「我不在乎!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我什麼都不怕!」齊異先是衝動地表白心意,可仔細一想他話中所指,不禁醋勁橫生。「等等,你剛剛說什麼鬼王夫婿……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羅剎趕緊解釋:「我也是身不由己。鬼王其實是位女子,而我被選為鬼王夫婿人選之一,是鬼門四長老的意思,不過,照鬼王的態度看來,她應該也無意與我成親才是。」
「你確定嗎?」齊異悶悶不樂地嘟起嘴:心中仍有些吃味。「鬼王生得美嗎?你和她認識很久了吧?」
羅剎溫聲安撫道:「鬼王生得是美,可卻是個讓人捉摸不定:心機深沉的可怕女子,我認識她也有十多年了,可從來不明白她心裡究竟在想些什麼。對她,我始終只存有敬畏之心,絕無男女之情。」
望著他誠摯的神情,齊異這才放下心來,「好,我相信你。只是,我們的事該怎麼辦呢?」
「我打算先回鬼門覆命,順便找機會與鬼王談談,或許,事情能有轉園的餘地。」羅剎沉思著,憶起那日鬼王提起婚事時的態度,十分不尋常。若是能得鬼王相助,對兩人的情事絕對有莫大的幫助。
齊異卻抱持著懷疑的態度,「鬼王會幫我們嗎?她身為鬼王,不是該統領鬼門眾鬼嚴守門規嗎?」
「不,鬼王雖是鬼門之首,可負責督促眾鬼服從門規的,卻是金銀銅鐵四位長老。現任鬼王年紀甚輕,行事常常出人意料,她曾多次與長老們起衝突,最後卻全是長老們讓步,由此可見,鬼王心計之深、手段之高,非常人所能及啊!」
「那你什麼時候要回鬼門呢?」
「事不宜遲,我明早便動身,你留在這兒等我,我會盡快趕回來。」他嘴上說得輕鬆,心裡卻頗為擔心。若是長老們得知了他與齊異的情事,莫說是趕回來,可能連命都沒了。
雖然兩人交往之事無人知曉,可鬼門自有其消息來源,此事也不知還能隱瞞多久。
就算他能帶著齊異逃離鬼門,可逃得了一時,逃不了一世,與其終日擔心被發現,不如早些將事情解決,一勞永逸。
雖然此時回鬼門十分危險,可他還是得回去,畢竟,若非前任鬼王出手相救,也沒有今日的他,再說,鬼門再怎麼可怕,總也是他待了十多年的地方,加上現任鬼五與長老們也待他不薄,他不能就這麼叛離鬼門,於情於理,他都必需求得鬼王與長老們的諒解。
若是長老們堅持要依門規處置他,至少,他也要讓齊異安然脫身……
齊異輕搖螓首:「不,我要與你一起去,就算我不能進到鬼門之中,也還能為你駕車。」
羅剎目光轉柔,伸手輕捏她白嫩的臉頰。
「別傻了,我怎麼捨得再讓你受那風吹日曬之苦?你若是不喜歡留在這兒,便先回谷中,我會去那兒找你的。」
他不能讓齊異跟著,依她那執拗的性子,若是等不到他,只怕會不顧一切地闖人鬼門,他怎能讓她涉險呢?
「一點都不辛苦,我哪兒都不想去,只想陪在你身旁。」她緊緊摟著羅剎,著急地嚷嚷著,「我知道你這趙回去必定很危險,所以才不肯讓我跟著,可你若是留下我一人,我也無法安心哪。不如讓我跟著你,不管發生什麼事,我們都會在一起!」
「異……」羅剎心中一熱,情潮洶湧,怔怔望著她那真摯的目光,感動得無法言語。
她蹙緊秀眉,眼眸蒙上淡淡水霧,語帶哽咽地央求著:「玉郎,你讓我與你一起去吧,好不好?」
齊異並不是容易落淚的人,可是,她真的好怕羅剎扔下自己一人,她不敢想像失去他會有多痛苦……
失去至親的傷痛,她已無法承受,若是再失去摯愛,她知道自己一定會痛不欲生!
羅剎堅決的態度終於軟化,他輕輕歎了口氣,神色卻是喜悅多於無奈,沉聲允諾:「好,我們一起去,不論結果為何,我們一起面對,永不分離。」
齊異得到他的應允,立刻重拾笑顏,「對,我相信只要我們相愛,任何人、事、物都不能阻礙我們在一起。」
只要能和他在一塊兒,別說是去鬼門,連地獄她都願意闖進去!
因為,她愛羅剎,好愛、好愛,愛到無以復加。
為了捍衛兩人的幸福,她什麼都不怕!
隔天,兩人出發前往鬼門,依舊是以馬車代步。
齊異此時仍是作女子打扮,她不顧羅剎的阻止,執意親自駕車。
經過連日趕路,兩人離鬼門愈來愈近,在剩下約半日的路程時,為求保持最佳的精神和體力,他們挑了一家不起眼的小客棧落腳。
為了不讓羅剎露面,齊異又是以重金包下整間客棧,讓兩人住得分外清靜。
獨坐於房中,羅剎緩緩拿下面紗,靜靜地等著齊異。
片刻後,她捧著晚膳進入房中。
他急忙起身接過,將食物放於桌上,深感歉意地歎道:「對不起,還要勞煩你替我做這些雜事……」
齊異微微挑眉,輕笑道:「傻瓜,能為你做這些事,我心甘情願,而且十分開心。話說回來,若是換成你為我做這些事,你會不高興嗎?」
「當然不會!」他想也不想地便答道。
她笑意盈盈,「那就是了,就像你願意為我做任何事一般,我也願意為你做任何事,以後你就別再多心了。」
「嗯。」羅剎這才釋懷,拉著她坐至桌畔。「來,吃飯吧。」
用過晚膳後,羅剎伸出手,溫柔地將她擁入懷中,享受著片刻的溫存。
他好奇地問:「我一直很想知道,你獨居於山谷之中,鮮少與他人往來,出手卻如此闊綽,難道你有什麼特殊的金錢來源嗎?」
齊異放鬆地貼靠於他懷中,坦言柏告:「我住的那山谷不僅地形特殊,還有很多未被發掘的寶藏呢。谷北有—處隱密的山洞,裡頭藏有豐富的金礦,過去我因為煉藥所需而開採過一些,有那些金子在手,手頭自然寬裕得很。」
「原來是這麼回事,難怪你花起錢來毫不心疼。」
兩人又談了片刻,羅剎見夜色深沉,於是輕輕推開她,柔聲道:「時候不早了,我們明日還得早起趕路,你無回房去休息吧。」
「我……」
她搖搖頭,欲言又止,臉上飛起兩朵動人的紅雲。
「怎麼了?」
齊異不敢望向那雙清澄美麗的黑眸,她低著頭,羞澀地咬唇道:「玉郎,你……今晚能不能陪著我?」
羅剎心中一動,明白了她話中的含義,臉色也不禁微紅,乾笑道:「我現在不是一直陪著你嗎?」
她搖搖頭,仍不敢抬起頭來。「不,我的意思是……你陪著我一整夜,直至天明……」
「我……這樣不大好吧?」羅剎神色赧然,十分的不自在。
她眉目低斂,面色嫣紅,低聲道:「明日我們便得前往鬼門,這一去,也不知會遇上什麼樣的事情,我想……先和你結為夫妻……」
羅剎既尷尬又感動,「異……你……」
她抬首,一雙深幽的眼直直望著他,仿如想望進他的心靈深處。「我是認真的。這一路上,我想了很久,早已認定你是我此生唯一的丈夫,你應該也認為我是你唯一的妻子吧?」
「當然,你是我唯一心愛的女人,除了你之外,我不可能再對別人動情。」他深望著那清秀的面容,誠心誠意地傾吐著滿腔情意。
「玉郎……」她撲進他懷中,緊緊摟著他的腰,怎麼也不願放開。「抱我、愛我,讓我們成為真正的夫妻,不論明天我們去鬼門是生是死,至少,我們當過一日的夫妻……」
本來,她傲視天下,有著什麼都不怕的狂性子,可愛上羅剎後,她開始明白何謂恐懼——
不能與他在一起,就是她這輩子最大的恐懼。
「我答應你,可我們不只是當一日的夫妻,而是要當永生永世的夫妻。」羅剎眼中滿是愛憐,抱起她那柔若無骨的嬌軀,緩步往床榻走去。
齊異摟著他的頸項,心中毫無一絲遲疑與畏懼,有的全是言語無法形容的濃情深愛。
輕輕將她放於床上,他俯身吻上她光潔的額頭,熾熱的吻二落在她柔潤的面頰、紅唇以及白嫩的頸項上。
他溫暖的手探進她的衣衫內,輕柔地撫摸著每一寸柔細如絲緞般的肌膚,帶給她難以想像、前所未有的奇異快感,那強烈的舒暢感受像是熊熊火焰,幾乎要將她的身體與心魂燒化,又像是最烈的酒,讓她沉醉其中,無法自拔。
在無數的熱吻與愛撫中,兩人的衣物一件一件地褪去,終至裸裎相對,再無半分阻隔。
他結實有力的身子覆上她芳香的嬌軀,男子的粗喘夾雜著女子的嬌吟聲,協奏成恆久不變的原始樂曲。
在羅剎進入她體內的那一瞬間,她雙眸緊閉,流下了晶瑩的淚水,不是因為女子初次歡愛時必經的疼痛,而是因為最深的喜悅。
此刻,兩人已合而為一,不論是心靈抑或肉體都緊密柏連,從今而後,他們便是真正的夫妻,再沒有人能將他們分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