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去相親了?」
「曾不凡,你從來不把我的話當話嗎?」她挑著眉的問。「還記不記得陳淑樺唱的那首歌『夢醒時分』——『有些人你永遠不必等』,剛好我愛上的那個男人就是我永遠都不必去等的!」曾不凡有些不是滋味,但是他沒有說出來。
「相親其實沒有什麼不好,可以多認識一些人。就算沒有婚姻的緣份,大家還是可以做朋友的嘛!」她不想把話說絕的保留了彈性空間。「既然你是這麼想,剛才你為什麼要那麼生氣?」他知道她只是把話說得好聽一些而已。「這個傢伙好像不懂得『不』這個字的意思,我已經和他說過好多次不可能,但他還是不停的來糾纏我,弄得我好煩。」她慨歎一聲,不知道以後是不是能擺脫得掉他。「要不要我假扮你的未婚夫?」
「這——」她的心一喜。
「開玩笑的啦!」他斟了些茶給她。
林佳敏很想尖叫,她很想在他的面前大叫個幾聲,讓他知道她的心聲。他真是坦白得叫人想一腳踢死他,故意提出一個她求之不得的提議,然後再又一句將她打入到谷底的開玩笑,這種人該千刀萬剮的。
「曾不凡,你也太會開玩笑了!」她冷冷的說,把放在她面前的瓜子推遠,她已經沒有啃瓜子的情緒,她上輩子欠他的!「頂多你以後別去相親了,如果你怕糾纏的話。」他建議她。
「如果我一輩子嫁不出去呢?」
「我娶你啊!」
林佳敏的心一震,手有些不由自主、無法控制的輕顫著,她永遠也沒有想到他會說出一句這樣的話,這句話像天籟,叫她的心剎時飛揚了起來,他親口的說了他要娶她,即使前提是如果她一輩子嫁不出去。
「曾不凡,這是一句玩笑話,對不對?」她怕他一會加上這一句,所以搶在他之前問。
「我是說真的!」他很嚴肅的表情。
「真的?」她的心跳快得叫她發暈。
「是啊!如果你一直都沒有對象,一直都嫁不出去,我就娶你。」
「同情嗎?」她尖銳的問。
「林佳敏,你不需要人同情,你是一個出色的女孩,如果你一直沒有結婚,不是你不好或是你的錯,是一般男人沒眼光,他們和你沒有緣份!」喝了口茶,他先頓了一會。「然後呢?」她愈聽愈高興。
「三、五年或更久之後,你的標準一定會慢慢的下降,不再那麼的追求完美,或許我就可以撿到便宜,你就會隨隨便便的嫁我了。」他很單純的說。「我現在就——」
「現在當然不可能!」他以為她要說的是她現在當然不可能考慮嫁他。
「不是!我——」林佳敏說的是她現在就願意嫁他,百分之百,千分之千的願意。「我知道的!」他安慰她,也安慰著自己。「我現在當然不敢做這種奢望,而且你也不可能一輩子嫁不出去,我假設的是最糟的狀況,但你不可能碰到這種狀況,你是個很好的女孩。」「曾不凡,我想嫁——」她的「你」還沒有說出口,她的話就被他打斷了。「你想嫁的不是我這一型的!」他替她說了。
「不是!」她都快急哭了。
「我知道不是!」
「不是你說的這個『不是』!」她氣急敗壞。
「那是哪一個『不是』?」
林佳敏真想拿自己的頭去撞牆,不是她的腦袋壞掉,就是他的壞掉了。他平日的口齒並沒有那麼流利,但是一碰上了她,他總能搶在她之前把話給說了,而且次次誤解她的意思,斷章取義。
她一瞼的蒼白的沉默不語,她已經無話可說;除非先把他的嘴給縫起來,讓他安安靜靜、一次的聽她把話講完,但是,可能嗎?「總之我得到了一個結論。」他很慎重的說。
「什麼結論?」她像個洩了氣的皮球般,什麼勁兒都沒有了,她的無力感不是筆墨能形容的。
「一切順其自然,別去相親了。」
「等到七老八十時,我再嫁你?」她說這句話時,已經沒有半點的興奮。
「當然。」
「如果你先有對象了呢?」她故意這麼問,看看他要怎麼回答她。
「那我會早早的就告訴你。其實難啊,算命的說……」他搖搖頭,不想扯一些沒有科學根據的無稽之談。
「告訴你一件事,我的女主管近來和我很談得來,我們常一起吃飯、聊天,你覺得這有沒有代表什麼?」
「她結婚了沒?」林佳敏小心的問。
「沒有,不過有男朋友。」
「這……」林佳敏沒有把握,不知道這名女主管的用心,如果女主管已經有男朋友,那她和曾不凡可能只是純粹談公事,做朋友,但這年頭……很多事都很難說,誰都不知道對方真正在想什麼。
「我很欣賞她。」
「你欣賞她?」林佳敏的心又要碎了。
「她沒有架子,沒有那種叫人不敢恭維的女強人的作風,私底下她很隨和、很好相處,而且很有智慧,和你滿像的,我很喜歡她。」
「你喜歡她……」林佳敏真的好絕望,他會說他的女主管像她,而他喜歡他的女主管,那他為什麼不來追她呢?幹嘛要捨近求遠?「只是喜歡,她已經有要好的男朋友……」他的語氣好像有些悵然。
「你很失望?」林佳敏犀利的問。
「不是……我也配不上……我和她不搭,但是我們真的很談得來,什麼都能拿出來扯。她公私分明,能力強,很會考慮別人的感受,是個很不錯的女人。」他對他的女主管顯然有很高的評價。
「別忘了她有男朋友!」林佳敏提醒他。
「是啊,一切順其自然。」
「曾不凡,我——」
他看了下表。「我知道很晚了,該送你回去了,不然你爸媽會以為你被綁架了。其實聽我的話沒有錯,別去相親了,該你的就是你的,你躲不掉也強求不來。再相下去,只怕你相出一堆的麻煩。」
躲不掉……
強求不來……
曾不凡要她保持這種平常心,至少他還是給了她希望,如果她嫁不出去,他會娶她的。
但要等多久?今晚的王雪琪似乎特別的沉默,特別的不來勁,好像心事重重,有很多解不開的心結似的。她顯得意興闌珊,顯得落落寡歡。
他知道她的酒量很好,但是這麼一杯接著一杯不停的下肚,對她的身體也不好。
「你換個東西喝好不好?」曾不凡正經的建議。
「換什麼喝?」
「果汁啊!」
「果汁……」
「不然汽水也可以,再不然現在有奶茶、沙土、養樂多、鮮奶、減肥可樂、烏龍茶、運動飲料,你有很多很多的選擇,為什麼一定要喝酒呢?喝酒不只傷肝、傷身,而且沒有那個必要嘛!」他望著她。
「我不怕傷肝、傷身,我只怕傷心啊!」她意有所指的又乾了一杯。
「傷什麼心?」他知道她一定有事,否則怎麼會借酒澆愁呢?「我和……」她苦笑。「我們分手了。」
「分手了?」曾不凡知道她有男朋友,而且聽她說交往已久,是個很成功的室內設計師,她還說人人都誇他們是金童玉女、郎才女貌的一對。「怎麼會呢?你不是說你們是全世界最相配的一對嗎?」「曾經是。」
「曾經……」
「如果換男人能像你剛才所說換個不同種類的飲料來喝那麼簡單的話,世界就太平一半了。」她晃著手中的酒杯,顯然今晚她不考慮喝其他的東西。「你們為什麼分手?」曾不凡以一個朋友的立場關心地問道。
「他是個『不結婚的男人』。」 「他是單純的不想結婚,還是不想娶你?」不是曾不凡有意落井下石,而是他想明瞭整個的狀況。「我想應該是前者吧!」她懶懶的說:「我們不是沒有感情,我們不是沒有愛,曾經我們是那麼的契合,不只是身體,我們連心靈都能相通。他知道我想的是什麼,我知道他要的是什麼。」「現在呢?」他淡然的問。
「現在……」她對自己嘲弄的一笑。「現在他不知道我想的是什麼,我也不知道他要的是什麼。」「你想的是什麼?」
王雪琪看著曾不凡,曾不凡沒有黃誠興的帥、幹練、魅力、男人味,那股狂野、大男人的勁;他是平凡,但是就像細水長流的小溪,永遠不會枯竭,永遠會在那兒,她是不是該改變一下自己的想法呢?「曾不凡,你對婚姻有什麼看法?」她打起勁來的反問他。
「人生的必經過程。」
「你會結婚!」
「我當然會結婚。」他理所當然的一笑。「先不提我是獨子,我得傳曾家的香火;另一方面我覺得一個家才是人人所該追求、所該努力的目標,而『家』當然包括了丈夫、妻子和小孩子。」「他就不那麼想……」王雪琪低低的說;「他覺得自由比什麼都重要,家、妻子、孩子只會束縛他,只會使他停滯不前。」曾不凡一副不予置評的表情。
「如果他愛我,他該給我一個家的!」王雪琪逼問曾不凡。
「那是你們兩個人的事,該由你們自己去協調。」曾不凡中肯的說。
「他該知道我要的是什麼,他應該知道的,他應該是最瞭解我的!」她忿忿不平的說。曾不凡不語的看著他手中的薄荷酒。
「我有個女強人的名銜,我領高薪、我穿名牌、我有自己的房子,但是又如何?」曾不凡還是沉默。
「這些都是假的,都只能短暫的滿足一下我的虛榮心,這不是真正的成功,不是永恆。一個幸福的婚姻,一個完整永恆的家才是真的,我終於瞭解了。」她自省的說,有些為時未晚的興奮。「你說的沒有錯,但是每一個人追求的東西不一樣,家、婚姻對每一個人的意義也不同,如果你們是真心的相愛,那我勸你們應該好好的溝通一下。」曾不凡很真心的說。「如果溝通有用,我們還會分手嗎?」她一個冷哼。
「也許你們努力得不夠。」
「曾不凡,你不瞭解他,他是個自負的男人,他也的確有自負的條件,我想我王雪琪還不夠偉大到可以和『自由』相提並論。所以不要談溝通,他很清楚的知道自己該選擇什麼。」她有些落寞。「哦。」曾不凡不再多說。
「曾不凡,你想過我們沒有?」王雪琪在旋轉椅上一個轉身,面對著他。
「我們?」
「你想結婚,那你會不會向我這種類型的女人求婚?」
她單刀直入的問。
「向你求婚?」他有些驚嚇的表情。
「想過沒有?」她追問。
「我配嗎?」
「這是什麼話!」她生氣的叫。「你哪裡比別人差了?你不要這麼謙虛好不好?」「我不是謙虛,我只是太瞭解自己,我只是一個平凡、普通、沒什麼了不起的男人,和我的名字正好相反。」他揶揄自己。「隨你怎麼貶低你自己。我問你,你會不會向我求婚?」她堅持的說。
「我只是一杯白開水。」
「你忘了人不能缺少水。專家建議一天至少要喝八大杯的水,而黃誠興像烈酒,可以偶爾淺嘗,但是喝多了你也知道的!」她神情認真的凝視著他。「王雪琪,你——」
「會不會向我求婚?」她很正色的問。
「我……」
「真正的日子和生活本來就是應該平凡、平淡、普通、枯燥、乏味、一成不變,多采多姿的日子我享受過,也已經沒有留戀,所以我決定安定下來,也決定找個像你這樣的丈夫!」她不像開玩笑的說。「這……」他有些失措,不知道事情怎麼一下子變這樣,他不知如何應付。「你向我求婚好不好?」
「王雪琪——」
「我可以學著怎麼去做一個好太太,我會努力的,我的學習能力很強。」她興奮的叫。「但是——」
「你不會失望的,我還有一筆豐富的嫁妝,娶了我你絕不會吃虧,我願意和你的家人同住,我願意在家相夫教子,我要做一個最平凡、最普通的女人!」她滔滔不絕的說,好像這件事已經決定了。
「王雪琪,你醉了嗎?」有了上一次林佳敏的經驗,他很小心的問。
「不,我沒醉。如果你向我求婚,我就會答應嫁你。」
她正經八百的看著他。
他遲遲不敢開口。
「你——」她一副傷心欲絕的表情。
「請你嫁給我!」曾不凡看不得女人傷心,他從來就不是鐵石心腸的人,給王雪琪這麼一說,加上她剛剛的神色,他能不向她求婚嗎?女強人?他曾不凡這個平凡的男人將娶女強人?帶著些微的酒意,王雪琪走進她所住的大廈電梯前。
由於有警衛,所以曾不凡沒有送她進到屋裡,他只囑咐她要早點上床休息,而他也需要再回家好好的想一想。
他真的向她求婚了。
如她所願。
走出電梯,遠遠的,王雪琪就看到了在她門前站衛兵的黃誠興,由於他鑰匙已經還給她,所以他必須站在她的家門前等。她知道現在已經快十二點,想到他可能已經站了很久,她就有一股莫名的快感。
她愈走愈慢,存心叫他再多站一會似的,帶著絕對自信而且絕對快樂的表情,她輕盈、明快的走向他。會有好戲看的,她心裡想著。
「有事嗎?」她嬌媚的問。
「我來拿東西。」他冷冷的說。
這是借口。
他知道。
她也知道。
「好啊!」她拿出鑰匙打開門,一副不以為意的樣子。
「你早該來拿了。」
這不是黃誠興所預料的結果,他以為只要給她一點時間,只要對她冷淡一陣子,她就會來求他回到她身邊,她離不開他!但事實好像不是如此,在她的臉上看不到哀怨、看不到憔悴,反而是滿面春風。
他錯估了整個情勢嗎? 她一個歡迎他進門的手勢,然後一臉笑意的指了指整個屋內。
「是你的東西你就全部都帶走,一樣也不要剩,否則我會當是垃圾的處理掉。」她很溫和的說。
「如果是我們共有的呢!」他故意這麼問。
「共有的?」她哈哈一笑。「黃誠興,我們現在還『共有』什麼?沒有了,你想帶走的你就都帶走好了,我不會心疼的。」
她這種決絕的態度令他發慌,而且她顯然不是在做態。和她相處了這些年,他瞭解她的個性,她說不要就真的是不要,而她這種反應叫他心情為之沉重,他真的要失去她了嗎?「雪琪,你是玩真的嗎?」
「『玩』?你到現在還在問我這種話!」她真不知男人怎會如此的固執。
「你真的要和我分手?」
「那你以為是什麼呢?我上次說大家可以當朋友,你卻嗤之以鼻。」
「雪琪,我們不可能是朋友。」
「那就什麼都不是好了。」她灑脫的一笑。
他咬著牙的開始拿他的東西,她沒有給他袋子,所以他把是他的東西就先堆放在沙發上,他根本沒有心情,只是胡亂的抓一通,他只有一個意識,這個他所愛的女人將要走出他的生命。
「喂!」她阻止他道:「那個小象牙屏風是我到南非買回來的,那可不是你的東西。不過,如果你要的話,我可以給你留做紀念1」
他立刻把小象牙屏風放回原位,這裡有這麼多他和她共有的回憶,即使能帶走有形的東西,但無形的呢?……這裡有那麼多他倆所共同擁有的喜怒哀樂,他帶走這些零碎的東西只是更提醒他他失去了她。
他所為何來呢?「對不起,我忘了給你一個裝東西的大袋子,我立刻去拿!」她笑著走進房間。他跟了進去。
「別忘了你的衣服。」她指了指衣櫃。「你的內衣、內褲,一些瑣瑣碎碎的……」
「夠了。」他暴怒的說。
「怎麼樣?」她冷靜的看他。
「你贏了!」他惡聲的道:「算你狠!我向你承諾,如果我要結婚的話,我一定娶你!」
王雪琪真想大笑兩聲,這叫承諾?他是在同情她還是可憐她?黃誠興想想這樣的說法不太妥當,他又改了口。「我的意思是會娶你,但是你要給我幾年的時間,不能說結婚就結婚,結婚是一件大事,我們必須……總之,你總要給我一些適應的時間。」
「不必了。」她搖搖頭,很慶幸曾不凡開口向她求了婚,給了她退路。
「雪琪——」
「我已經要結婚了。」她得意的告訴他。
「什麼?」他整個人一呆。
「難道你以為除了你就不會有其他男人想娶我嗎?」
她很高興自己保住了面子。「今天晚上我剛剛答應了一個男人的求婚。」
「是誰?」他現在有一股想殺人的衝動。
「你怎麼老喜歡問是誰?」她嘲弄他,把玩著梳妝台上的一把銀質梳子。「反正我們早就把話說清楚了,我嫁阿貓、阿狗,張三李四的都沒有你的事,你懂不懂?」
黃誠興瞇起了眼,研究著她。她不是那種會信口開河的女人,可能真有男人向她求婚,但是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她就給自己找到了丈夫?「雪琪,你不能為了氣我就隨便的找個男人嫁了!」他不忍見她受婚姻的苦。
「黃誠興,你未免太抬舉自己了吧!」她沒有動怒的說。
「我不相信你可以在這麼短的時間內給自己找到一個『丈夫』。」他握緊拳頭。
「我幸運啊!」
「你不是幸運,你是負氣!」
「黃誠興,台北並不是沒有好男人。沒錯!好男人是不多,但還是有,而且被我碰到了,我不知道自己是積了什麼德,可以找到一個這麼好的丈夫。所以,看在過去的『情份』上,你祝福我吧!」她一副很幸福的樣子。
「我希望你下地獄。」
「你未免太沒有風度了吧!」
「你想嫁就嫁吧!」他轉身。
「你的東西——」
「隨便你怎麼處理,都交給垃圾車好了。至於衣物、內褲什麼的,你可以拿來當抹布,拿來擦地,甚至可以當『紀念品』的放著,我只希望你不會後悔你的決定,好男人不見得適合你,而且你有當好太太的本事嗎?」他冷嘲熱諷。
「黃誠興!你才該下地獄!」
「那我們結伴同行好了!」
「你去死!滾出我家!」她瘋狂的叫。
黃誠興頭也不回的走了。他的人是走了,但是他知道他的心還在這裡。
怎麼辦?「結婚?」曾母和曾巧莉異口同聲的叫,雖然是異口同聲,但是她們的語氣裡沒有一點驚訝,因為她們已經習慣了「意外」,說是一回事,真正能結成婚又是一回事,幾次的經驗下來,她們期待的興奮感顯得淡漠多了。
「是……」
「這次又是誰咽?」曾母問,她只知道兒子最近這一陣子很忙,常常很晚回家,但是不知道他在忙什麼,也不知道他和誰交往。
曾巧莉也一臉的好奇,從杜艾蒂的事之後,她就懶得再管她哥的事了。
「是我的……主管。」
「主管?」母女又異口同聲,但這次是滿懷的驚異。
「女的。」
「我們當然知道是女的,只是……主管?」曾巧莉歎了口氣。「哥,你到底是怎麼回事,你是要娶老婆,又不是要做事業,娶一個女強人,你要被她壓得喘不過氣來嗎?你就不能找個和你搭一點的女人嗎?」
「女強人有什麼不好?」這回曾母倒是幫兒子說話。
「只要他們真心相愛。」
「媽,你不怕討到一個惡媳婦嗎?」
「反正我又不打算和他們一起住,只要他們開心我就開心,有空回來看看我就好,能幹一點的女人可以照頤你哥啊,我也放心。」
「哈!媽,你想得真天真,哥在辦公室可能要看她的臉色,連回到家——」曾巧莉悲觀的一歎。
「巧莉,你真會想!」曾母笑道。
「我是怕哥吃苦啊!」巧莉確實是一片愛護哥哥的心。
「她是女強人,她是哥的主管,你想她可能在家洗衣、煮飯、帶小孩嗎?說不定哥哥得去侍候她,我覺得不妥,哥,你要不要——」
「巧莉,由他吧,只要他肯結婚我就心滿意足。」曾母已學會不苛求。
「你現在高興他結婚,只怕他結了婚之後,你才會開始煩惱。」巧莉這次似乎反對到底。
曾不凡發現女人真是奇怪、好笑,只見她們兩個討論了半天,根本也不問問他的感受或是事情的經過,真叫他啼笑皆非。他知道他媽和巧莉的話都沒有錯,他婚求得也急促了一些,但……
「婚禮定在什麼時候?」曾母好像又發現曾不凡的存在。
「在談。」
「到底成定局了沒?」
「應該是……」
「『應該』?」曾巧莉一瞼的懷疑,她瞄瞄她哥,好像對他不是很信任似的。這一提,只怕他的耳根是別想清靜了,他實在太莽撞了。
「不凡。」曾母已經開始擔心了。「既然你提到結婚,那訂婚細節呢?談到了沒?」
「我……」
曾不凡還來不及回答,曾巧莉已經將她哥哥拉到自己的房間,並且關了房門,她很凝重的看著他。
「哥,你三十幾年都等了,不差這一點時間!娶自己的上司實在不是一個很明智的決定,除非她愛你愛得什麼都不計較,什麼都不在乎,否則……你男人的自尊心受得了嗎?」曾巧莉的憂心不是沒有原因。
「巧莉,年頭不一樣了。」曾不凡只好如此解釋。
「你愛她嗎?」
「我……」
「天啊,該不會又是另有隱情?」曾巧莉拍拍自己的腦袋,陳宜蓉的事她仍然餘悸猶存。
曾不凡不能說是另有隱情,但是他的求婚的確有些趕鴨子上架,他也知道自己和王雪琪不是很配,她那麼強、那麼能幹,她現在急著想結婚,一旦她這個結婚的熱度退去,那他將面對什麼?「哥,你要不要再考慮一下?」曾巧莉現在反倒不急著催自己的哥哥結婚。 「巧莉,我知道你關心這個唯一的哥哥,我也知道這件事是……突然了些,但是,我想情況並不像你想的那麼糟。緣份嘛,有時來得叫人措手不及,雪琪……是個優秀的女人,你會喜歡她的。」曾不凡有些強顏歡笑的說。「哥,我喜不喜歡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自己,是你要和她過一輩子,她能甘心當一個普通的家庭主婦,還是繼續當她的女強人?」「再研究。」他說。
「反正你會尊重她的決定?」曾巧莉有些挖苦的笑。
「唉,如果……如果林佳敏……」
「她怎麼了?」
「如果她能和你來電就好了。」曾巧莉一個長而凝重的歎氣。「至少我們知道她的背景、她的一切,而且她又是那麼好的女孩,唉!緣份……哥,既然你能泡上你的主管,你為什麼不努力去追佳敏呢?」「我哪追得上!」他苦笑。
「你到底試過沒?」巧莉納悶。
「沒有。」
「那你怎麼知道——」
「巧莉,緣份。」曾不凡還是這句老話。「我想一切都是緣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