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強烈的不安揪緊了他的心,他無力地走出屋外,步伐沉重而疲憊,恐懼得不知該如何是好。
她平安嗎?她到底去了哪兒?她現在是怎麼想的?是不是真認為他已經變了心、無情地拋棄了她?她……會不會恨他……
種種問題掠過心頭,陸子煜感到心痛不已,面色蒼白如紙,由此處看來,她既己搬離,想必是鐵了心不願再見他,天下如此之大,他該如何找她?
突地,他想起了一個人,一個鐵定知道梅仙下落的人!
九嬤嬤。
梅仙搬離此處,必定會通知九嬤嬤,所以從九嬤嬤那兒應該能問出梅仙的去處。
心念既定,他立時翻身上馬,往綺華院急馳而去,一顆心緊緊揪著,既是期待,又是恐懼,只是……若是連九嬤嬤都不知曉梅仙下落的話……他還能怎麼做呢?
不!不會的,九嬤嬤一定會知道的!
到了綺華院外,陸子煜深吸了一口氣,快步走進大廳。
九嬤嬤一見來人,先是笑容滿面地迎上前,但認出是他之後,神色一沉,冷冷道:「呵,這不是今枓狀元郎嗎?才聽說您即將與尚書千金成親,怎麼又到這兒來尋歡作樂,難道您就不怕未來的嬌妻生氣嗎?」
她眼兒一轉,刻意嘲弄他。「哎呀!我真是沒記性,對狀元郎來說,妻子算什麼?要是不好就休掉,反正已經休過一個了,再多休幾個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她聲量頗高,大廳中的客人無不清楚聽聞,全都忍俊不住地哈哈大笑。
陸子煜微微皺眉,知道她是在為梅仙出氣,也只有忍著性子任她譏笑,好不容易等她說完,他開口想解釋:「嬤嬤,您誤會了……」
「誤會什麼?有什麼好誤會的?您休妻就休妻,堂堂男子漢有什麼不敢承認的,反正您貴為狀元,休掉一個妻子算得了什麼,誰敢笑您負心薄倖、無情狠心啊?」
「嬤嬤,請聽在下解釋──」陸子煜心中雖是焦急,卻不敢厲聲否認,就怕惹惱嬤嬤,她不願將梅仙的下落告訴他。「在下今日是來找梅仙的……」
九嬤嬤瞇起眼,厲聲怒斥:「住口!你還有臉跟我提梅仙?來人啊!快將這可惡的薄情郎給我趕出去,莫讓他污了我的地方!」
一旁的護院立刻一湧而上,團團將陸子煜圍住,推擠著他往外頭走。
陸子煜不好出手傷人,只得著急地叫嚷道;「嬤嬤!在下知道您是想為梅仙出氣,可是您真的誤會了……」
九嬤嬤哪裡聽得進他的話,冷笑數聲便逕自往院內走去,擺明懶得理他。
陸子煜被趕出門後,心急不己,想進去卻不得其門而入,又不能就此離開,他長長歎了口氣,就這麼站在綺華院前,不顧眾人眼光地苦等著。
綺華院內,紫薇偷覷著門外,對九嬤嬤報告道:「嬤嬤,那陸子煜還站在外頭不肯離開呢。」
「是嗎?」九嬤嬤微微蹙眉。
「嬤嬤,他在那兒站了快四個時辰了,看來是不會輕易離開的。」
「管他的。」她昨了一聲。「我們安心做自個兒的生意,堂堂的狀元郎成了我綺華院的看門門神,他不怕丟臉就讓他丟去!」
紫薇忍不住替他說情:「可是,我看他像是誠心悔過,他和梅仙小姐之間是不是有什麼誤會呢?」
九嬤嬤嗤之以鼻。「哪來的什麼誤會會鬧到休妻的?分明是他狠心薄情,負了梅仙,是梅仙那孩子性子內斂善良,要是換作是我,肯定鬧得他家雞犬不寧!去去去,做你的事去,我也懶得看他。」
她說完轉身就走,紫薇也只能跟著離開。
陸子煜站在綺華院外,一心等著九嬤嬤心軟,告知他梅仙的去處。
當今狀元郎為追回妻子,在綺華院外苦等的消息瞬間傳遍了整個麗京,眾人皆是議論紛紛,有人為他的癡情感動,卻也有人譏笑他的無能,認為他此等作為有損男人顏面,可任憑他人如何說長道短,陸子煜卻毫不放在心上,仍是專注地等著九嬤嬤改變心意。
陸明在得知此事後,也急忙趕來勸他。
「煜兒,你堂堂一名狀元郎怎能在此風月場所外守門,這成何體統?若是傳到聖上耳中,怕是會大為震怒,狀元資格可能不保啊!」
陸子煜目光堅定,沉聲道:「爹,要是找不回梅仙,我連命都可以不要,狀元又算得了什麼。」
陸明愀然變色,怒斥:「什麼?堂堂男子漢大丈夫,怎能為了區區兒女私情而忘卻國家大事?」
「國家大事?」他苦澀一笑,意有所指地說:「就是為了國家大事,我拋下了兒女私情,可最後呢?是失去了心愛的妻子。失去梅仙,我的生命也失去了意義
若非忙於天道門之事,他又怎會忽略嬌妻,讓有心人趁虛而入,分化了他與梅仙的感情,是爹的陰謀沒錯,可也是自己疏忽了,才會傷了她的心……
陸明見他如此傷心,柔聲勸道:「煜兒,爹明白一切都是爹不對,你先和爹回去吧,爹已經派出府中所有人手去尋找梅仙的下落了。」
陸子煜搖搖頭,眼中似已閃著淚光。
「沒那麼容易的,梅仙若是鐵了心不願見我,一定會藏在任何人都找不著的地方,九嬤嬤明明知道她的下落,可是卻不願意告訴我,我要在這兒等到她告訴我之後才離開。」
「煜兒……」陸明一怔,知道他說到做到,一時也不知該如何勸下去,長歎後便黜然離去。
此時,九嬤嬤緩步自綺華院中走出,面色已較之前柔和許多。「陸公子,您早知今日,又何必當初呢?」
方纔她聽到了陸家父子的對話,驚覺事有蹊蹺,又見他心意真誠,為了尋找梅仙什麼都顧不得了,料想其中必有誤會,才願意拋卻敵意出來見他。
陸子煜眼睛一亮,迎上前追問:「嬤嬤,您願意告訴我梅仙的下落了嗎?」
九嬤嬤有些苦惱。「其實我不該說的,梅仙她就是不想再見到你,所以才特意搬離之前的住處……」
他皺緊眉頭,連聲懇求:「嬤嬤,求您幫幫我,給我一個向梅仙解釋的機會。」
九嬤嬤遲疑半晌,終於歎氣搖頭,「好,我就信你這一次。梅仙現在住在城東的絕塵庵中,快去和她解釋清楚吧!」
陸子煜誠心道:「嬤嬤,謝謝您的幫亡,我這就去找她!」
不多時,陸子煜已急速趕至絕塵庵前,正想進入,卻為庵內的尼姑阻止。
「施主,這裡是佛門清修之地,請施主離開。」
他不好硬闖,只能坦言請求:「在下陸子煜,來此是想尋找在下的妻子,不知師太是否能行個方便,讓在下進去尋人?」
那尼姑微微皺眉,沉聲道:「施主此言差矣,在此皆為遠離世俗的清修之輩,怎會有施主的妻子?請施主盡速離去。」
「師太!求您行行好,在下好不容易找到這兒來,請您體諒在下一片苦心。」他苦苦哀求著。
「施主,請你離開,不然就別怪我無禮了。」那名尼姑卻冷漠依舊,毫不留情地趕人。
陸子煜見她心意堅定,又不願將事情鬧得不可收拾,只得依言先行離開:之後,他繞到偏僻的圍牆旁,見四下無人,雙足輕點,瞬地便翻過高牆,躍入庵內。
他小心翼翼地避開往來的尼姑們,四處尋找梅仙的身影,就在他即將走進庵內最深處的院落時,方玉香正巧自院內走出。
她一見著他,神色立時大變,驚呼道:「你?你怎麼進來的?」
陸子煜大喜,「岳母大人,我找您和梅仙找得好苦……」
她厲聲喝斥:「住口,誰是你岳母大人,你少來這兒惺惺作態!還不快出去,不然我就叫人了,堂堂狀元郎卻潛入尼姑庵中,這可是一大笑話!」
陸子煜急忙阻止:「岳母大人,請您先聽我解釋,休妻不是我的意思,而是我爹趁我不在時自作主張,偽造我的信及休書給梅仙……」
「等等!你不用向我解釋,你該解釋清楚的人是梅仙。」方玉香打斷他的話,面色沉肅,毫不留情地加以指責:「不過,就算此事真是出於你爹的詭計,也是你給了你爹可趁之機,加上你近來與徐尚書走得甚近,才會造成梅仙的誤會,不是嗎?」
他一窒,愧然歎道:「是的,您說得是,我的確是疏忽了。」
方玉香咄咄逼人地質問;「你當初是怎麼答應我的?你說不會讓梅仙受到半分委屈,可你知不知道她在陸家受了多少苦,卻從來不願在信中向你提起?因為她不想讓你為她擔心啊;不願向陸老夫人說上半句,也是因為她不想再讓陸老夫人和你爹起爭執。她這麼委曲求全,你卻在外頭和尚書千金糾纏不清?你摸摸你自己的良心,對得起她嗎?」
說到此,方玉香忍不住潸然淚下,為女兒抱屈。
陸子煜握緊拳頭,方玉香的話就像是千百把利刃般割在他心上,令他痛楚不堪。
「是我不好,可是我真的沒有做任何對不起梅仙的事,親近徐尚書是有不得已的苦衷,請您讓我向梅仙親自解釋,只要她願意原諒,我什麼都願意做!」
「你說的是真的嗎?」她懷疑地打量著。
陸子煜目光執著,神情真摯,沉聲道:「千真萬確!求求您,讓我見梅仙一面吧!」
方玉香又問:「你是怎麼找到這兒來的?」
他據實以告:「是我央求九嬤嬤告訴我的。」
方玉香面色稍緩。「原來如此,九嬤嬤必定也罵了你一頓是嗎?」
陸子煜苦笑道:「只要能找到梅仙,我什麼都不在乎。」
她點點頭,釋然一笑,「好,總算你有悔過之意。你們年輕人的問題,還是交由你們自己去解決,梅仙就在那院內的房間裡頭,你趕緊去見她吧!」
「謝謝您,我這就去見她!」
方玉香不忘提醒:「對了,你可千萬別讓她太激動……她的身子不同於往昔,你得小心些才是……」
「她生病了嗎?」他微愣,眼中浮現濃濃的憂心。「請大夫看過了嗎?要不要緊?」
「她不是生病,你見了她之後,她若是原諒你,自然會告訴你的。」方玉香故意不將事情講明,想讓梅仙親口告訴他。
陸子煜雖是心有不解,卻也不及細想,急急就往院內走去,既是期待,又是緊張。
他終於能見著她了!這次一定要向她解釋清楚,再也不讓她離開他!
梅仙靜靜坐在房中,眺望著窗外遠景,看似專注,實則茫然,好似想了好多,又好像什麼都沒想。
其實她想的……只有一個人……
那人便是陸子煜……
儘管被他傷得心都碎了,她卻依然無法恨他,她……只會愛他。
她一點都不後悔遇見他、愛上他,即使已被他休棄,她依舊無悔。
很傻是嗎?她從沒有想過,她竟可以愛一個人愛得如此之深……
以前的她,視世問一切於無物,根本不將任何男人放在眼裡,以為這一生中自己不會愛上任何人。
可是,她卻愛上了他……還愛得好深好深,深到連她自己都不敢置信的地步。
他現在……在做什麼呢?是不是正準備與尚書千金成婚?
這些日子以來,她將自己完全封閉,足不出戶,就怕聽見外頭有關他的種種傳聞。
可是她能不聽,卻不能不想,不管她再怎麼試著忘卻過往種種,總是無法如願,他始終在她心底,揮之不去。
不知不覺中,派水緩緩流下,只是再多的淚水,也宣洩不了她內心的哀傷,纖細的身子不住顫抖著,她強忍著嗚咽,不願驚擾到其他人。
此時,門被輕輕地打開,梅仙以為進來的是母親,急忙背過身拭乾淚水。
「娘,您不是要出去嗎?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你……在哭嗎?」
不意,身後竟傳來陸子煜低沉的聲音,那聲音溫和而輕柔,卻帶著某種壓抑的情緒。
梅仙一震,淚水因極度驚訝而止住,她急忙轉身,正對上他那雙滿是痛苦與憐惜的眼。
「你──」
他深深望著她,目光溫柔而苦澀。「對,是我。梅仙,我找你找得好苦啊!」
「你……你還來找我做什麼?」梅仙蹙緊了秀眉,雙眼因哭泣而紅腫,顯得格外楚楚動人。
他為什麼還要出現在她面前?他不是不愛她了嗎?
難道──他是知道她懷有身孕,想要她腹中的孩子,所以才特意找上門來?
想到此種可能,她臉色瞬間刷白,手也不自覺地撫向小腹,渾身禁不住輕輕顫抖。
儘管曾有過打掉孩子的可怕念頭,但此時的她,已將孩子當成是精神上的支柱,她好愛好愛這個孩子,絕不能失去他!
可陸子煜並不明白她心中所想,以為她是因為氣他才會有此反應,他坐近她身旁,伸手想拭去她面上未干的淚痕。
「梅仙,我是來向你道歉和解釋的,你誤會我了……」
梅仙揮開他的手,咬牙道:「哪來的誤會?我不知道你為什麼又想來騙我,可是我絕不會再相信你!」
他悶悶地收回手,沉聲說:「梅仙,我不是來騙你的,你先靜下心來聽我解釋,可以嗎……」
「不!」梅仙伸手摀住耳朵,心痛之餘又哭了起來。「你對我的愛根本就敵不過世俗的壓力,你爹已經同我說了,你就要和徐家千金結為夫妻……」
只要一想到這些事,她的心就碎上一次,叵大的痛苦像是永無止境,一波接著一波襲來,不停地折磨著她。
他心一揪,試圖解釋:「不是的!事情不是你所想的那般不堪……」
梅仙淚眼迷濛地望著他,啜泣道:「我已看過休書了,的確是你的字跡……」
「不!那都是我爹偽造的!與我無關啊!」立時否定她的話。
她緊緊咬著唇,顫著聲開口:「好,就算是你爹存心騙我,可是我到書院去找你時,你卻是在徐尚書府中,而且還決定與徐尚書的千金訂親,不是嗎?」
「不!」她那悲傷的淚顏令他心痛不止,他急急又說:「我的確與徐尚書甚為親近,但那是有目的的……」
梅仙冷冷打斷他,神色漠然而自嘲。「你當然有目的,就是與徐家千金結為夫妻,如此一來,你的前程一片大好,比起與我這卑賤女子結為夫妻要好得太多了。」
陸子煜沉下臉,嚴辭否認:「梅仙,我的妻子只有你一人啊!之前之所以會常上徐府,完全是為了天道門的事情,我對徐家千金根本無意,是徐尚書自己一頭熱,硬想將女兒嫁給我,我早已拒絕了好幾次,他卻完全聽不進去,還擅自去找我爹商量,我爹才誤以為我對徐家千金有意。」
「你說的……是真的嗎?」見到他萬分認真的神色,她不禁開始動搖,原本如死灰般寂寥的心,再次翻覆起洶湧的情感。
她該相信他嗎?她能嗎?
陸子煜點點頭,柔聲道:「你先別急,靜心聽我說,我在書院中的那段日子,除了準備科舉外還要處理天道門的事,之前朝中有大官想消滅天道門,而我最近就是忙著查出這名大官的身份。
「剛開始,徐尚書就是我懷疑的人選之一,可是他老奸巨猾,府中守衛實在太過嚴密,難以暗中潛入,我只得以狀元的身份去親近,這才順利地杳一出他與金順勾結的證據。」
「是嗎?」她仍有些不敢相信。「可是你前些日子都沒送信給我,你爹又給了我休書與信,加上又有人親口證實你曾多次上徐府,所以我真以為你不要我了……」說到此,她心中又是一痛,法然欲泣。
陸子煜十分心疼,急忙將她摟入懷中,溫聲安撫:「那些全不是真的,我怎麼可能會不要你?」
梅仙沉默片刻,笑得苦澀。「或許就是因為太巧合了,在多重印證下,我就是再不情願也只能相信……」
陸子煜又抱緊了些,「對不起,是我不好,前些日子我真的很忙,所以忽略了你的心情,加上天道門的事又不好在信中言明,才會於無意間傷了你……」
她偎在他溫暖的胸膛,低聲道:「也是我沒問清楚,可是,在聽到旁人告訴我那些事情之後,我實在沒有勇氣再去見你,因為我真的好怕,要是真的聽你親口證實這一切,我一定會承受不了的……」
「別說了。」他將頭埋在她頸畔,微顫著聲音說:「是我不好,我一心只專注於處理天道門的危機上,卻疏忽了可能會產生的種種問題,對不起!梅仙,對不起!」
「煜郎……」梅仙胸口一熱,陣陣暖流竄過,曾碎成片片的心開始癒合,再多的痛楚與絕望,都在他溫柔的言語及暖和的懷抱中消失。
他凝視著她,認真地說:「你願意原諒我嗎?是我不好,傷得你這麼重,往後我一定會盡一切力量來補償你……」
她輕輕搖頭,「我不要你的補償……」
「你……」他訝異地望著她,緊張得一顆心都為之揪緊。
她輕輕地笑了,美麗絕倫、耀眼無比。「我要的,是你的愛。」
陸子煜也笑了,深情款款。「我的愛早就給你了,從一開始到現在,甚至將來,我都會一直愛著你。」
「我也是,可是……」她神色略黯,幽幽輕歎。「就為了分開我們,公公不惜使出這般詭計,我想,他根本不可能接受我……」
陸子煜輕點住她的唇,語氣輕柔不已:「你放心,在經歷過這件事之後,他已有了悔意,也派人四處尋找你,我想他會接受你的;往後,我也會盡全力保護你,我們兩人絕不會再分離。」
「現在可不只兩人呢。」梅仙淺淺一笑,神秘而調皮。
他微愣。「不只?」
她拉著他的手放至自己腹上,笑道:「加上我們的孩子,可就是三人了呢。」
「什麼……孩子……」陸子煜不敢相信地張口結舌。
梅仙面上浮現淡淡紅暈,笑得有些羞澀。「我有身孕了……」
他急忙追問:「爹怎麼沒說?奶奶和我娘她們知道嗎?」
她搖搖頭。「我之前還來不及說,就被公公找了去,爾後我急急跑去書院找你,便再也沒有回去……」
他刻意放輕了手上的力道,話語不無埋怨:「天啊!還好你平安無事,要是你和孩子有了萬一,豈不教我抱撼終生?你怎麼不早些告訴我呢?要是早點知道,就會更加小心些……我方才抱你時沒弄痛你吧?」
「沒有,我之前沒告訴你,是因為我怕……」她低垂著小臉,語氣遲疑。
陸子煜一臉不解,「怕什麼呢?」
她咬唇道;「因為我以為你不愛我了,來找我只是為了搶走孩子,我好愛這孩子,不想和他分開。」
「你真傻,那根本是不可能發生的事。」他起身,小心地扶起她。「來,我們回去吧:奶奶和娘若是知道你腹中已有了孩子,必定會高興得不得了。」
「嗯。」梅仙回以甜蜜一笑,幸福而滿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