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他終於明白芳笛的用意了,她懷抱感恩的心與他相識,與他相知,與他交往, 就算兩人無法常相聚首,她也無怨無悔了。
是這樣嗎?芳笛……你的愛到底有多深呢?為什麼在回憶中埋下這麼多伏筆,讓多 年後無情的人獨自發覺與悔恨?
謝謝你,芳笛--
多年以後的人懂感恩了,謝謝她給他一段燦爛的回憶。
書文想告訴她,這確實是一段艱辛漫長的學習過程,感謝芳笛不曾放棄過他。
那次約會,他們過了非常快樂的一天……他不由得感歎年輕之美好。
年輕的心就是熱情,只要兩人所到之處,到處都是令人振奮的新鮮事,他們像貪戀 春光的蜜蜂,拚命吸取自然界活力的泉源,他們沒有時間胡思亂想,沒有空煩惱明天的 事,他們只要盡情奔放熱情。
直到傍晚舒晴來接芳笛回家。
舒晴目光同樣冷淡,但是態度顯然好了許多。
〞傻小子,你自已多保重,現在你可能不覺得,將來你要為芳笛受的罪還多得很呢 。〞當時他記得舒晴這麼說。
不知道舒晴是不是故意提醒他,但果然應驗了她的話,以後的每一天,書文都在一 種受苦的狀態中。
他想念芳笛,發了狂想她。
聯考又迫在眉睫,他真不知道那一年是如何煎熬過來的。
芳笛沒有再打電話給他了,直到大學放榜,他才感到身體徹底虛脫了。
他還記得,當自己看到榜上有名時,激動得差點昏去,站在原地將近一個小時不能 移開半步.手心還把成績單捏糊了。
而他知道,那時候他並不為考上大學而興奮雀躍,他為馬上就可以見到芳笛而激動 不已……他覺得終於能跟芳笛在一起了。
***
書文立刻就北上,就在收到成績單同天下午,他飛也似地要跟芳笛報告好消息。
芳笛參加暑期輔導,整天的課程直到傍晚才同家。
他就在芳笛的學校門口罰站半天。
好不容易捱到傍晚時刻,但是太陽似乎毫無倦退之意,燒烤般照在他身上,跟他的 心情一塊兒燃燒起來。
芳笛念的是女校,一到下課,校門口便出現一大票女生蜂擁出來的熱鬧場面,芳笛 跟幾個女同學夾在裡面,但不管日子如何枯燥無味又平板無奇地進行,但她仍能預感他 出奇的出現面前,於是芳笛一眼便看到曬成焦炭一般的書文。
他想,那種感覺就是天旋地轉的感覺了,她尖叫一聲飛奔到他面前,兩雙眼睛閃著 不能說謊的興奮光芒。
〞你怎麼會在這裡?〞她心急又迫切萬分地問,臉上紅紅的,心跳聲裡他都聽得見 。
他手上緊緊抓著成績單,一張臉比她還紅,心跳比她還熱烈。
他深吸一口氣,然後高高舉起成績單。
〞我考上了。〞
她瞪大眼睛,馬上伸手搶下成績單,汗水直挺挺流下來。
〞真的耶……〞
她抬頭看他一眼,終於受不了內心狂烈的喜悅,她激動地抱住他。
〞真的耶,真的耶,哇塞,你真的好棒……〞
兩人又跑又跳,笑著、叫著、喘著、鬧著,完全不顧旁人目瞪口呆看著他們。
***
那時候的芳笛好可受……他自己也可愛、天真、自然、無邪念,一心一意想把自己 的幸福獻給芳笛分享,根本不會想到男女之別之事。
不過,那可能是自己天真歲月的最後留筆了……以後自己的變化,連十年後的書文 都沒辦法理解。
而芳笛呢,她有沒有改變?
這也是書文十年來一直想辦法理解的事。
不過年少時候的她,能夠十分掌握青春本色,她總是能夠自然而然釋放年輕的活力 與熱情,毫無忌諱呈現她本身的光采,所以她閃亮快樂而美麗,相較之下他就有點陰暗 了,不過他們真的分享彼此的驕傲輿喜悅,至少那段時光他們變成了最要好的朋友。
其實當時的自己不知道,他根本就不想只把芳笛當做朋友看待。
但是就他的智慧範圍,他只會用朋友的方式對待她,而體內奔放的另一種情愫也逐 漸影響了他。
他算是非常晚熟的了,一直住在鄉下,沒什麼社交活動,更別提認識其他不同環境 的人,所以他上了自北,他才感覺青春之血如何在體內奔流。
老實說,他老是覺得這輩子碰到的女生,除了芳笛之外,全在大學裡出現了。
當時的老土樣子,現在想起來真是會笑死,難怪才北上一年的芳笛會如此笑他。
由於芳笛上了高二,課業開始繁忙起來,經常很晚才回家,而他忙得體驗大學生活 ,跟著學長身兼數個家教,同樣忙得不可開交。
那時的他還未曾淡忘過芳笛,只要一碰到假日一定飛快奔回她的懷抱。
舒晴也漸漸接受他了,因為進了大學以後的書文,儼然已變成大男孩的樣子,他開 朗許多,活潑許多,健談許多,懂得跟大家嘻嘻鬧鬧打成一片,懂得油腔滑調、甜言進 玫,舒晴也被他收服得服服貼貼。
或許舒晴認為,大學生比較能夠獨立思考大事件,況且戀受是年輕必經的過程,於 是對他們的交往也就不再發表任何意見。
想不到冷卻下來的人竟是芳笛……當初的他如此認為。
因為每次碰到芳笛,她總是愁眉不展的一張臉,一點也不體諒他剛接觸新世界的喜 悅。
書文認為芳笛變了。
或許說芳笛一下子蒼老了許多。
用〞蒼老〞形容十六歲的少女實在會遭到天譴,但當時的書文就是這麼感受。這時 書文不禁要大力怨歎國內教育體制的失敗,他們把一個活潑可愛的青春少女,變成面目 可憎的老太婆……芳笛變得焦慮,經常沒由來對他發脾氣,變得多愁善感,看到一小株 小草就要感歎自己的命運,又變得暴躁易怒,只要不順心就會亂甩課本,變得疑神疑鬼 ,只要約會他稍微慢一點到,她就會問東問西,問一些他根本想都想不到的怪問題。
現在書文總算能明白了,因為面臨升學壓力的她,對自己嚴重失去信心……但為何 不說她的改變是因為他變了?
為什自這麼多年後的他,還不懂得反省自己?
他也變了。
當時的他的成就像鹹魚翻身那樣大轉變。他的見識寬了,視野長了,他變得大方, 變得積極尋找快樂泉源,變得自信非常而膽大妄為,但沒有一項改變是針對芳笛而努力 ,外界的新事物奪去芳笛在他心中的地位。
真的上了大學之後,他卻忘記對芳笛表白心意。
他故意忘記的,覺得當時只有十六歲的她太小了……書文不禁莞爾。
當時才十八歲的他,他又比芳笛大了多少呢?
所以,青春便是如此,雖是短短一年,少女也可能變女人……那時的芳笛不就是用 女人的心思揣測他?
只是他太傻、太笨、太不懂女人心了。
第二次赴約,他們大吵了一架……***
他沉沉睡了一覺,張開眼睛就看見了芳笛。
她的表情好難看,任誰看了就知道她在生氣。
一定又是考試考壞了才會這樣吧,他伸了一個大懶腰,想到昨天臨行前被學長拖去 喝酒,大概宿醉因素,現在頭還有點痛痛的。
〞幾點了?〞他問她!一手敲著頭,〞邊想找表,忘記放到哪裡去了。
〞三點。〞她簡單扼要說。
沒想到他睡了這麼久,他抓抓頭髮想起來,她卻一手推回去,他躺在床上睜大眼睛 看她。
她繃著臉,樣子已經非常生氣了。
〞你遲到了。〞她忍著氣說。
實在……她已經好幾次都這麼無理取鬧,上星期也是這樣,她偏愛選在他有家教課 時要他到家裡補習,他實在沒辦法笞應,結果甩掉電話的聲音連他都聽得見。
〞我睡遲了,但是沒遲到。〞他忍耐地告訴她。
突然,她貼近身看他,從頭看到尾。
〞不到半年時間,你變好多,頭髮變長了,笑容變多了,衣服變多了,連說話也變 了,變得會強辭奪理!〞
強辭奪理?到底是誰在強辭,又是誰在奪理啊?他覺得她越來越像小孩子,而且越 來越任性。
他拚命忍耐著,因為任性也是她的一部分,所以他還是要忍耐。
〞芳笛,你是不是跟學校請假不開心,其實你不必要趕過來,我會瞭解……〞
他話還沒說完,她就〞摑〞了他一巴掌。
打得他頭更痛了……〞我是笨蛋,是白癡,所以要跟你訂這種狗屁約定,到底是誰 說每年無論何時都要到這裡的?又是誰說我行,我會,我可以!現在你卻說沒這個必要 了對不對?你的認真執著和傻里傻氣全到哪裡去了……〞
若不是她氣得快哭出來的樣子,他真的會還給她一巴掌,她簡直太無理取鬧了!
難道她希望他停留在原處不動嗎?如果她希望他永遠是個傻小子,為何當初不跟他 回鄉下,而非要展翅高飛不可!
但這些話說出來她能懂嗎?現在的她看起來就是一個任性的小孩子,若跟他一起發 脾氣,自己也要變成小孩子了。
〞好了,芳笛,算我說錯話,我道歉,我們不要在對方的話裡挑毛病好嗎?那不是 我們約定的本意。〞
她苦苦地笑。
〞你還記得我們的本意?我以為你上了天堂之後,就忘記了我們曾在地獄中的煎熬 。〞
這次他真的有點受不了了,他已經受夠她找麻煩的任性樣子,所以他才會對她大吼 大叫。
〞我到底上了什麼天堂?難道你能抓住夢想,別人卻不能稍微自信一點?芳笛,雖 然你的事情對我很重要,但我也重視我的事情,你能不能也替別人想一想。〞
她用力閉上眼睛,似乎壓抑下一股強大的痛苦。
〞我明白了,我的事情和你的事情到底不樣,我只是一個別人!〞
他用力敲一下腦袋,若不這樣他無法冷靜下來。
〞又來了,你又在找我的麻煩,現在無論我說什麼你都要誤解,這樣我們根本無法 再談下去。〞
〞現在連談話都不行了?〞她看著他苦笑。
他又要冒火,她卻揮手阻止他。
〞別說了,否則我又要找你麻煩。書文,當你認為我是個任性的孩子,那就表示你 學會用大人的目光看我,但是我要問你,你長大了嗎?〞
她站起來,順手拿起她的背包,看樣子她不會再逗留了。
奇怪的是.他也不想留她。
他需要時間思考她話中的深意……她拉開門,回頭看他一眼,表情充滿憐憫。
〞喝酒、熬夜、曉課,或打工,那不是你上大學的目的,對吧?〞她痛苦地說:〞 你到底為了什麼來到這裡?〞
***
是啊,他到底為了什麼來到台北?
他不就是因為她在這裡才離鄉背井跟來的嗎?為什麼真的達到目的之後,以前的夢 想全變得模糊不堪了……難道男人的意志這麼可怕?可以為一個目的發奮圖強,也可以 為一個慾念將對方打入地獄?
他相信芳笛確實感受如臨地獄般的痛苦。
但他用另一種方式躲過了內心煎熬,認為痛苦都是她年輕不懂事所造成。
他非但沒有因此覺悟,反而更加罪孽深重。
兩人才不過履行第二次約定,他就已經厭煩這麼冗長的承諾,還沒學會保護別人, 他就先成為一個狠心的男人。
他一直以為會變的人是芳笛,想不到最先改變的是自己。
他過了一年根糟糕的大學生活,受不了外界的引誘,拚命追求大人世界裡的享樂生 活,以致功課被當得很慘,錢花得很凶,跟芳笛見面的時間也越來越少。
那一年,芳笛全力以赴考大學,他似乎也樂得輕鬆。
現在他終於能懂〞薄情郎、負心漢〞的意義了,雖然他一直安慰自已,芳笛還小, 她只是一個高中生,等她上大學以後,也許他們就能談感情的事了。
唉,現在的他不禁要感歎,年輕的心如此易動……就在等芳笛長大期間,他認識了 一個女孩。
那個女孩,他現在還記得,一個長卷髮的女孩子,她是他的學姊,比他大兩歲,一 雙漂亮的丹鳳眼不知迷死多少男孩子……***
只要是男孩子都會被漂亮的女孩子吸引。
幾天下來,陳倩文的影子一直停留在賴書文的腦子裡,讓他暫時淡忘曾跟芳笛大吵 一架的痛苦。
經由座談會的牽線,讓他有機會目睹校園美女陳倩文迷人的風采,她沉穩的颱風, 凌厲的言辭,深人的談話內容,以及成熟嫵媚的外表,使得全場不得不傾倒於她的石榴 裙下,掌聲一再響起。
她落落大方的舉止令人難忘,平常穿著很樸素,很有格調,看得出絕非地攤買的便 宜貨,由此可見她的眼光。
陳倩文就像一般驕傲的女大學生,個子雖小,自信程度不輸人,感覺很親切,但也 讓一般販夫走卒不太敢親近。
她已經有男朋友了,也是她的同班同學。
所以賴書文的線不可能跟她來連在一起,而且他的心早就被張芳笛霸佔了。
也許是書文高高帥帥的樣子引人注目吧,其實書文除了有點土氣之外,他的模樣也 是亂討女孩子喜歡的,他雖然有點拘謹,但是一日一混熟了,可以聊的話題也不少,連 陳倩文也注意到這一點。
當陳倩文主動找他聊天時,他實在難以拒絕,而且他可不想在大學裡只交上清一色 的朋友,偶爾有個女孩子插花也不錯,尤其像陳倩文這般出眾的女孩,更是大學生夢寐 以求的女孩子。
而且芳笛顧著聯考,而人暫時不會見面。
總之,書文想認識倩文的理由很多,他不打算再苦惱下去。
漸漸地,他們碰面機會變多了,有時候也會在學校以外的地方見面。
〞我們這樣走在一起,你男朋友看了會不會生氣?〞
他們到學校附近餐館去吃飯,路上引起側目,書文忍不住問倩文。
其實被他說中了心事,倩文心裡比書文更擔心,但是在大學該戀愛哪有一次就成功 的,況且大家都還年輕,還有許多選擇的機會。
而且,倩文對書文的企圖心遠甚過她的男朋友。
尤其又在知道書文的老爸是大地主的情況之下。
想想看就明白,賴書文長得一表人才,家裡又有錢,而且思想單純得近似白癡,至 少還有一段時間才會被污染,她若不趁現在把握住他,恐怕等以後世面見多了,到時候 這他的人恐怕是要大排長龍了。
所以無論如何先釣上他再說……〞無所謂,我和他只是很好的朋友。〞陳倩文故作 矜持說。
好的可以住在一起,賴書文忍不住這樣想。
然後他又想起自己跟芳笛的好朋友關係,跟人家的道德觀比起來,簡直就是小巫見 大巫。
這時候實在不應該想起芳笛的,賴書文感到一陣心虛。
〞你怎麼了?〞倩文看他臉色難看的樣子。
〞沒什麼.我想到一個朋友……〞他急忙說。
〞男的,女的?〞
當她追問時,賴書文立刻想要說謊,可是他又想到說謊的對象是芳笛耶,他又怕得 說不出來。
〞女的。〞他老實承認。
這下子倩文可不開心了。
〞女朋友?〞
他憂愁滿面。
〞我不知道算不算,但是她對我很重要。〞
倩文癡癡笑起來。
書文忍不住暗中做比較,陳倩文取笑人的方式顯然與芳笛不同。
倩文明顯地譏笑他。
〞看不出來你還真純情呢,是不是家鄉認識的女孩子,我猜一定是她單戀你很久, 而你不忍心拒絕,對不對?〞
賴書文更愁眉不展了。
〞錯了,是我單戀她,但我不知道她是不是不忍心拒絕我。〞
聽他一說,倩文醋勁更重了,她這個人人爭寵的校園美女,還從來沒跟男孩子談過 其他女孩子呢!
於是倩文很不客氣地告訴他。
〞那我要說你實在太傻了,與其胡恩亂想,你為何不直接對她表明心意?如果她答 應,你們就可以在一起了,如果不答應,你趁早死心,免得讓其他女孩子傷心……〞
最後一句話,她故意拖得很長。
可惜他沒聽見。
〞我想等她大一點再跟她說。〞他繼續苦惱。
大一點?
〞她是小孩子?〞倩文驚愕地說。
他急忙搖頭,在她看來,他更像小孩子。
〞她今年考大學。〞
〞喔,〞她大概懂了〞所以你想等她考上了再對她表白?〞
〞嗯。〞
書文用力點頭。
所以,倩文覺得事情緊迫不能再拖下去了,在情敵還未出手之前,她要把握每一分 秒,尤其賴書文又是個非常遲鈍的人。
〞書文,你聽我說,我認為你不必太在意她的事,我當然不敢說純情不好,可是男 人在大環境裡生活,視野一定要放得開,我也不敢說天涯何處無芳草那種爛話啦,但是 你也應該注意一下你身邊的女孩子,說不定她比你的她還值得追求。〞
她想,這樣說已經非常露骨了,希望這個笨蛋明白她的心意。
〞你是指……〞他明白了,但是不敢說,因為缺乏自信。
〞我。〞
她只好替他說了。
他心驚一下,實在無法應付這樣的場面。
倩文笑起來,沒有害羞,不會臉紅,感覺反而很自然。
〞放心,我並不是馬上要你改變主意,我也有自已的問題要解決,但是我認為我們 還很年輕,很多事不必考慮太多,只要合得來就能在一起,只要來電,就可以談戀愛, 而我現在的感覺就好像被你電到了,我喜歡跟你在一起。〞
被她一說,他好像也不那麼害怕了。
〞謝謝你……〞
〞哇!〞她叫了一聲,害他嚇一跳,她立刻舉手合什膜拜:拜託你別那麼客氣,就 算你是鄉下來的,偶爾在大都市裡也要學著放輕鬆一點。〞
〞怎麼輕鬆?〞他悶悶地說。
〞晚上我帶你去跳舞!〞
他真的就傻傻地跟著她去跳舞,跟著她團團轉,在舞林高手的調教下,很快地他也 變成舞林高手,他玩得開心透了。
同時也讓他見識到大學生的另一種生活,扔掉厚重書本之後,他們躲在陰暗角落裡 享受放浪的青春。
可是很刺激……很好玩……他學會抽煙,學會打麻將,倩文帶他到的每一個地方都 令他咋舌,倩文會玩的遊戲每一樣都很新奇,只要跟她在一起,每天都不會寂寞。
他們一路玩,玩到了床上。
在一次非常徹底的爛醉情況下,書文跟她上床了。
那種身體爆炸的感覺會令人失去理智,他拋開一切顧慮,只想讓身體更自由,讓熱 血噴出來,讓青春不再封閉起來。
〞你還會想那個她嗎?〞倩文枕在他懷中嬌嗔地說。
芳笛--
陰暗角落中,他聽到自己無聲的吶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