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到動物園去看嗎?免!
要上圖書館翻閱世界地理雜誌嗎?免!
要打開電視尋找探索動物頻道看嗎?免!
史上最緊張刺激的「母獅爭霸戰」即將在現場堂堂開演。
身為唯一有幸成為觀眾的葉卡布,卻後知後覺,不曉得自己就是爭奪戰中的那塊肥肉大獎,逕自在一旁愁眉苦臉的揉著肚子。
「……」
徐緹拉無言的瞪著眼前讓她有些刺眼的畫面。
剛剛見到葉卡布的驚喜,已經完全被她揮到九霄雲外去了。
一名極其嬌艷高傲的女子,正緊緊的挨著葉卡布,親密萬分的攬住他的手臂。
兩隻細瘦的手像水蛇一樣,牢牢盤據在他臂上,宣告水蛇的棲息地主權。
而葉卡布竟然……竟然也讓她這樣死命的纏著?
徐緹拉的眼眸悄悄的瞇起來。
「Ken,她是誰?」
裝扮艷麗絲毫不輸她的女子,瞧她的目光很不友善。
正確來說,這個滿臉傲氣的女人,是用鼻孔在瞧她。
憑著女性超神准的第六感,徐緹拉在第一眼就決定不喜歡她,也不自覺的升起一股不舒服的敵意與反感。
Ken?
葉卡布什麼英文名字不取,怎麼取了個這麼俗氣的名字?
瞧她,把他叫得多甜啊!
真是可惡,葉卡布他真沒節操,怎麼能讓其他女人掛在他身上?
她就說嘛,他怎麼會糾纏了她二十年之後,忽然安分的說消失半年,就真的消失半年沒回過家,原來是有新歡了……
就在她思緒紊亂、胡思亂想之際,「情敵」兩字忽然跳進她的腦海裡。
嗄?情敵?
她的腦袋立即清醒。
要命,她沒事跟其他女人搶葉卡布做什麼?
腦中雖然這麼想著,可惜嘴巴卻來不及讓大腦管制,已經自動自發地脫口說出會讓她後悔至少一個禮拜的蠢話--
「我?難道阿布從來沒有提過我?怎麼可能?我是他追了整整二十年的青梅竹馬耶!」
說完,徐緹拉驚恐的咬住自己的舌頭。
見鬼了,聽聽她剛才說了什麼?
她……她活像一個妒婦在潑酸水!
葉卡布在一旁先是略微訝異的挑了挑眉,接著露出高深莫測的微笑。
「Ken,是真的嗎?在美國的這半年,我怎麼從來都沒有聽你說過?」女子嬌嗔的搖著葉卡布的手。
哦哦,又是另一句酸話。
真是吾道不孤。會潑醋的女人,不只她一個。
那言下之意,就是她大小姐跟葉卡布在美國整整相處了半年,而地位無足輕重的她,根本不存在他們兩人之間。
「我們兩個從小就認識,這麼深厚的交情,早就不言而喻,哪需要提呢?」雙手環胸站出三七步,一腳點著高跟鞋,徐緹拉也用鼻孔把那討厭的女人瞪了回去。
「就算這樣,你剛才也不該動手打人。」
「沒辦法嘛,打是情,罵是愛呀!」
噢--
徐緹拉表面上冷冷一笑,實際上卻好想掩面呻吟。
誰來阻止她繼續說出這些沒有意義的白癡對話?
葉卡布不值得她這麼不計形象的搶奪爭取,她避之都唯恐不及了,誰要就挾去配吧!不必客氣。
可是……看著那女人膩掛在葉卡布的身上,她的心頭就冒出一股無名火,好想衝過去劈開他們兩個……
葉卡布沒有看那女人,只是一直似笑非笑的凝睇她。
他發現分別了半年,她轉變得更可愛了。
她剛剛說的每一句話,都深深打入他的心坎。
在半年前,想要聽她吐出這些話的一字半句,他連作夢都不敢想。
誰知道,在他回國後的第一天,就收到這麼大的驚喜。
「你在吃醋嗎?」
他摸摸她的臉頰,指尖的觸感還是跟記憶中一樣滑嫩似水。
徐緹拉的臉蛋瞬間爆出緋紅。
「神經病!你不要一回來就開始胡言亂語,我吃哪門子的醋?」
「整整半年,我想你想得都快要發瘋了,每天都在擔心當我回來後,會不會發現你背著我偷偷嫁人去了。」
「我嫁不嫁人,跟你無關。」
她的臉紅了紅。
半年前,她的確有這種想法,想要趁他回來前快快把自己嫁掉。
怎知……
唉,一路辛酸,不提也罷。
「對了,你回家之後才來的嗎?怎麼沒有休息就跑來?是不是急著跟總裁見面?」
看他一身風塵僕僕,她懷疑他還沒回家過。
他正要開口,卻被身邊的女人打斷。
「哦,Ken非常的體貼,一聽我說想見爸爸,就義不容辭地陪我從機場趕過來,讓我可以先跟我爸團圓。我們正要去和我爸見面呢!」不甘寂寞的女子,強行切進他們的話題,向她示威。
我們?
我爸?
徐緹拉挑挑眉,聽出了這個女人的暗示。
原來,這個女人的來頭不小啊!
她意味深長的瞄了瞄葉卡布,眼神有些嘲弄。
「哦,對了、對了,我幫你們兩人介紹一下。她是徐緹拉,我的青梅竹馬。」
葉卡布似乎對兩個女人之間劍拔弩張的氣氛毫無所覺,竟然一手一個,將兩個女人抓到身邊,讓兩頭母獅近距離面對面,相看兩瞪眼。
徐緹拉覺得自己是只被放到鬥場裡的蟋蟀,被迫要與面前這隻母蟋蟀決鬥。
抬眼望了葉卡布一眼,心裡強烈的懷疑他是故意這麼做。
他到底知不知道她與這個女人不對盤?
「緹拉,這位是方筱莉,咱們總裁的女兒。因為她在美國讀書,剛好在上個月完成了學業,所以就跟我-起回來了。」
「你好,叫我Shirely就好。」方筱莉露出高傲的表情。
「哦,你好、你好,你也可以叫我Tina。」要比洋名嗎?她也有,大家一起來!
兩個女人互相回以禮貌而且世故的假笑,笑完後立即收起表情,彷彿一點也不想將笑容浪費在對方身上。
場面一旦冷了下來,擔任介紹的中間人就顯得很尷尬了。
「嗯……你們兩個要好好相處哦,哈哈,啊哈哈!」他故作開朗的拍拍她們的背。
兩個女人難得有志一同,兩道視線先是毫不服輸的互瞪一眼,接著又化為利箭,同時射向葉卡布。
呿!男、人、閉、嘴!
冷場王葉卡布乖乖止住笑聲,摸摸鼻子低下頭反省去。
「啊哈哈,我大兒子被他老闆賞識,送到美國受訓半年,回來後還升了職,當上副總經理耶!你跟我家兒子同一間公司的女兒,現在怎麼樣啦?」
葉家爸爸站在自家門口,雙手插腰,雙腳大開,踩著綠巨人的姿勢,張狂無比的大笑著。
與他面對面的徐家爸爸一臉鐵青,吸氣又吸氣,不甘示弱的抬出目前為止最讓他驕傲的事跡。
「哼哼,這算什麼?你兒子也只不過被送去美國半年而已,我家米蘇可是個音樂天才,被人家請去美國四年,怎麼樣?時間比半年還要長八倍啦!」
怎麼樣?怕了吧?
哼哼哼,要比大家一起比!
「你等著瞧好了,我家兒子一定、一定……」葉家爸爸絞盡稱汁,想著還能拿什麼比過對方。
「一定什麼呀?等你兒子的老闆也送他出國四年再來比吧!」徐家爸爸略勝一籌,快意非凡的用手扇涼。
「我……我兒子今年一定比你家女兒先嫁……不是,是先娶媳婦!」徐家老爸情急之下,拗出另一項新玩意兒來比了。
「笑話,你說娶就娶喔?」
徐爸鼻孔仰天,笑得很大聲。
「我兒子這次是跟著他老闆的女兒一起回國的,老闆還派卡布去他女兒身邊負責輔助她。」
「那又怎麼樣?我女兒也被派過去啦!沒什麼稀奇嘛!」徐爸只是覺得很嘔,那個大老闆沒事就把他女兒跟葉家臭小子擺在一塊兒做什麼?他們公司不是很大嗎?
「所謂近水樓台先得月,搞不好我兒子很快就跟這位大小姐情投意合,傳出好消息啦!至於你女兒,就閃一邊去吧!」葉爸得意的笑。
徐家老爸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差點說不出話。
「哼!既然你兒子有對象了,那就叫他不要再纏著我家緹拉。」
「卡布哪有纏你家緹拉,胡說八道。」
「緹拉那麼漂亮、那麼出色,身後一拖拉庫的追求者。別以為我不知道,這些年都是你兒子對她死纏爛打,還下流的趕跑她的追求者!」
「你少栽贓了。你女兒交不到男朋友,跟卡布有什麼關係?」
「你要不要問問看,你家兒子從小到大,是怎麼哈我家緹拉的?」
「就、就算是這樣,可是這半年來,我兒子一直待在美國沒回來,你女兒還不是一樣沒人追?」葉家老爸用力揮揮手。
徐家老爸一聽,可氣炸了。
「緹拉才不是沒人追,是我家女兒條件好,追她的男人配不上她……」
氣還沒出完,原本大嗓門哇啦哇啦叫的徐爸,忽然看到女兒緹拉冷著臉站在巷子口,立即住口,非常心虛的向她擠出笑容。
「呃,緹、緹拉,你回來啦?」
葉家老爸倒抽一口氣,倏地轉過頭來,差點扭到。
「呃……緹拉,你下班啦?」他勉強咧開嘴打招呼。
想到剛剛才損了人家女兒的交友狀況,葉爸的臉上也湧出一抹不好意思的暗紅色。
女孩子的臉皮薄,他還這樣毫無顧忌的大肆嘲笑人家的終身大事,其實挺缺德的。
「緹、緹拉,你站在那裡多久了?」徐爸不安的看著女兒。
緹拉沒說話,只是面無表情的站在那裡,淡漠的看了他們一眼,微微點了點頭之後,渾身僵硬的走進屋裡。
兩個老頭面面相覷,有些不知所措。
最後,兩人對看一眼後,彼此送給對方一個冷哼,決定回家吃飯去!
葉緹拉進屋後,直接把自己關進房裡。
重重的趴在床上,前所未有的疲累感襲上來,眼眸中蓄積已久的薄薄淚水,也差點震落下來。
最近,上班成了一件苦差事。
天天承受無數的流言壓力和一堆莫名其妙的同情眼神,讓她幾乎要發瘋。
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葉卡布。
「唉,煩死了。怎麼會這樣?他在的時候煩,他不在的時候也煩,他纏我的時候煩,等他有對象了,我還是煩,這是怎樣啊?」
她氣呼呼的握起拳,心煩意亂的不斷捶枕頭。
她想打死他,更想打醒自己。
「為什麼會這樣?我怎麼了?怎麼會這麼在乎起臭阿布了?」
這些日子,她不斷的自問,也一直沒有答案。
公司裡現在暗潮洶湧,許多流言蜚語沸沸揚揚的傳遍全公司上下。
其中一件大事,就是公司裡最近新進一位美麗的空降部隊--方筱莉。
這名年輕、美麗的空降部隊,也就是總裁不久前才學成歸國的掌上明珠。
還有另一件大事,就是葉卡布這個年輕有為的公司大紅人,很有可能當上總裁的乘龍快婿。
看著葉卡布跟方筱莉經常出雙入對、有說有笑的模樣,又羨又妒的眾人,已經預見了葉卡布從此平步青雲、飛黃騰達的大好前程。
相較於大家投向這兩名主角的艷羨目光,投給徐緹拉的,就變成了一道道的同情與歎息。
就因為大家都知道她與葉卡布是青梅竹馬,而且葉卡布還曾經有意無意的放出訊息,向大家宣告他們之間的關係。所以當大家都認定了葉卡布將會移情別戀,愛上總裁的女兒時,對她就只剩下無比的憐憫目光。
她完全不知道葉卡布在想什麼。
當總裁要他負責輔助方筱莉的工作時,他竟然提出要她也跟著他一起過去輔助的要求。
本來她還在一旁暗暗嗤笑,總裁怎麼可能會在自己女兒身旁,安插一個可能會危害到女兒與未來女婿和諧關係的女人?
誰知道總裁面色不改的一口答應,不但差點驚掉她的下巴,連方筱莉的軟言抗議都完全無效。
在場的人都各懷鬼胎,只有葉卡布是心滿意足的吟吟笑著,還當場對她擠眉弄眼,氣歪了方大小姐的臉。
「平常看總裁城府那麼深,怎麼可能會答應阿布的要求?」她翻過身,用手支住下巴,百思不解。
他明明就知道她與葉卡布的交情十分……呃,要好,還讓葉卡布將她帶在身邊,簡直是搬磚塊砸自己腳,壞了他跟他女兒的好事。
但,不管如何,他把她要到他身邊去,天天形成三人行的局面,讓她痛苦到了極點。
每天面對方筱莉有事沒事就親密的掛在葉卡布手臂上的動作,簡直是種折磨。
而葉卡布無所謂的態度,更是讓她刺目不已,好想砍了他的手臂,讓她不能再像水蛇一樣繞在他的手臂上……
「我為什麼變得這麼血腥?」
呻吟一聲,她將臉埋進被子裡。
嘟嘟嘟嘟--
包包裡的手機響了起來。
緹拉無精打彩的爬下床去,撈出手機。
「喂?」
「緹拉,我是卡布。」
「我知道,手機有顯示。」她懶懶地回答,重新躺回床上。
「我現在在XX飯店,公司的主管們要幫筱莉開一個歡迎會,你怎麼沒過來?」
「我不想去。」她壞脾氣的說。
筱莉、筱莉,叫得真親熱。
深吸一口氣,不讓自己的情緒更惡劣。
「緹拉,你現在算是在筱莉的手底下做事,於情於理,你都必須出席,顧全筱莉的面子。」
她聽得心頭一把火旺旺的燒起來,一骨祿坐了起來。
「方大小姐看我不順眼,我去的話,不就壞了她的心情?」
她可沒忘記在公司裡,方筱莉常常利用公事之便處處為難她、找她碴,或是隨便指派工作將她從葉卡布身邊支開,讓她覺得自己像個討人厭的第三者。
「緹拉,現在不是任性的時候。」他的口氣中,有了警告。
她緊閉著唇,眼中瞬間冒出淚花,萬分的委屈從心底升起。
「緹拉,你有沒有在聽?」
她閉上眼,用力嚥回喉間的硬塊。
他變了。
他不再處處體貼她、維護她,開始事事以一個叫方筱莉的女人為主。
可是,他為什麼早不變、晚不變,卻要選在她慢慢察覺他對她有某種重要意義的時候改變態度?
倏地,電話忽然中斷。
她愕然長久。
他因為不耐煩而掛她電話嗎?」
她的心像是被丟進冰窖裡,冷得胸口發痛,眼睛也灼燙不堪。
「哭什麼?反正我本來就討厭他,我可以繼續討厭他,裝作一切都沒事,這不就得了?」揉揉眼睛,硬是把眼淚揉回去。
下一秒,手機又響了起來。
她顫著手指,飛快接通。
一接通後,她氣憤的罵自己,真是沒用!
她怎麼會在乎他在乎到這種程度?
「喂,緹拉,這裡收訊不好,你聽得到嗎?」葉卡布在手機裡餵了好幾聲。
背景聲音不斷在改變,他似乎正在移動位置,尋找收訊更清晰的地方。
她懊惱的握緊手機,無法決定要不要回應。
「緹拉緹拉,求你來嘛!你知道的,公司裡那些主管個個看我不順眼,我好怕喔。你來陪我一起壯壯膽,好不好?」
手機的另一頭,忽然傳來親匿又欠扁的耍賴聲。
閉上眼又哭又笑,她投降了。
「沒用的傢伙……」她笑罵,抹掉臉頰上一滴擅自投奔自由的淚珠。
「怎麼樣?要來陪陪沒用又寂寞的傢伙嗎?」無賴的語氣,透過手機,活靈活現的傳達到她耳裡。
「我等一下就到啦!別在我到達之前把自己灌醉,聽到沒有?笨瓜。」
「是!我一定誓死維護貞潔,不讓任何人脫下我的衣服。」
「最好是這樣。」
她笑罵著,心裡湧出甜滋滋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