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屋頂突然掉下盆栽,就是被人反鎖在地下倉庫,如此的意外事件也未免發生得太巧了!他開始相信這一連串事故是有人蓄意安排的,而直到他接到他父親要見他的電話那刻,他幾乎肯定這些意外全是他父親一手安排的!
兩父子一見面,江口靜介劈頭就問:「為什麼?」
他好心痛,他真的不願相信自己的父親是個為達目的而不擇手段的人,這樣的父親令他感到陌生。
「你給我什麼答案?」江口太郎面無表情,他不答反問。
「為什麼要傷害她?」江口靜介怒問。
他真的好痛心,有如此一個心狠手辣,冷面無情的父親,怎會不是一個大悲哀。
江口太郎起身走向他問:「你該知道,我想做的事沒人能破壞,即使你是我的兒子。」
「我不會給你任何答案,也拒絕接受你的擺佈,我不是一個玩偶,我是人,你懂不懂?我是人,是個活生生的人!」江口靜介毫不妥協地嘶吼著,他頓了片刻又接口說:「不要妄想支配我的人生。」
「是嗎?」江口太郎冷笑著說:「為愛情放棄事業是最愚蠢的人。」
「那我寧可做個愚蠢的人,也不願成為一個沒有思想靈魂的木偶。」江口靜介明明白白地說。
「那你還來做什麼?」江口太郎瞪著他問。
「來向你請求,請你放過秋紅,不要再傷害她。」江口靜介低聲下氣地說。
江口太郎未被兒子的低聲下氣感動,反用著嘲諷的眼神看著他冷漠地說:「要她平平安安看你的決定。」
「爸……」江口靜介乞求地喊,他從未在自己父親面前如此卑微。
「我的決定是不會改變的,我再給你兩天的時間考慮,童秋紅的未來全掌控在你的手中,就看你讓不讓她有路走了!」江口太郎冷聲說完,便低下頭看公文,不再理會一臉怒容的江口靜介。
「爸,為什麼你非要把事情做得這麼絕呢?」江口靜介火氣全來了!
他有著有理說不通的無奈,可是他也明白,事情是真的毫無迴旋的餘地了!
※ ※ ※
東新大樓設計部門
秋紅一推開辦公室的門,便一眼望向坐在大皮椅中的江口靜介,見他一動也不動,她不禁納悶地問:「怎麼回事?大家都在等你開會呢!」
「把會議取消吧!」江口靜介無精打采地說。
「開什麼玩笑!今天要決定很多事呢!春季品需要盡快定案,否則作業上會來不及,你怎麼在這時候突然沒有精神呢?」秋紅真不敢相信他要把這麼重要的會議取消。
江口靜介突然轉正椅子面對著秋紅:「咱們去北海道。」
「你在說什麼呀!」秋紅好笑地問,很難想像他會突然迸出這句話。
「趁現在雪祭未過,咱們去看一看嘛!」他淡說著。
「這太不像你了!現在這時候放下工作怎麼行啊!」秋紅覺得他有些不大像平常的他。
「是啊!你就當我沒說吧!」江口靜介突地起身說:「我們去開會。」
秋紅趨上前去擋住了他的去路說:「不能這樣帶過,我覺得你有心事,到底怎麼了?不能告訴我嗎?」她擔憂的望著他問。
她突然想起,這情形似乎有一段日子了!靜介老是一臉心事重重害怕失去她的表情。雖然最近她老是碰到一點小意外,但每一回他的表現都彷彿她隨時會喪命似的,她真弄不懂他為何變得如此?
看她雙眉緊蹙,江口靜介憐惜的伸手為她撫平雙眉,他溫柔地說:「別胡思亂想了!沒有什麼大不的事。」
「你老是這麼搪塞我,難道在你心中我是個只能受而不能施的伴侶嗎?我老是接受你的幫助,可是我們在一起以後,你似乎從沒有快樂過,我開始懷疑我能不能給你幸福了?」秋紅痛苦地說著。
「不是你想的那樣,跟你在一起的任何時光我都快樂,以前我很霸氣,不懂得對女人溫柔,老覺得女人是累贅,可是自從你來了以後,我變了!我開始覺得男人應該尊重女人的,女人不是弱者更不是沒用的笨蛋。」他伸手把她圈進自己的懷中說:「女人看似柔弱,其實是最聰明而堅強的。」
「我並不特別堅強。」秋紅仰頭辯駁。
其實她十分清楚其實只是好勝心強,外表表現的像女強人,而事實上,她比誰都容易受傷。
「如果有一天我傷了你的心……」江口靜介試問著。
秋紅笑著打斷他的話:「你不會,是不是?」她反問。
江口靜介心虛地改口:「我只是打個比喻,我想知道,如果有一天我傷了你的心,你會怎樣?」
他的心七上八下的等著答案。
秋紅想了好久才答:「如果有一天你傷了我的心,我會和你來個老死不相見,我會離開日本永遠不願再踏上這塊土地。」
「這麼嚴重?」一想到「老死不相見」江口靜介的心也跟著垮了!
他怎能忍受和秋紅「老死不相見」,那比殺了他教他難受,但如果他不離開她,她的生命就會堪慮,如果秋紅有個三長兩短,那不也是「老死不相見」?
「你真的很怪哦!是你自己說是比喻的,結果還那一副天快塌下來的表情,你當真了啊?大傻瓜。」秋紅笑嗔道。
江口靜介拉回心神笑說:「是啊!我這大傻瓜,居然把比喻當真,我怎可能放你走,我要把你抓得牢牢的,讓你走不了也飛不掉。」他故作孩子氣狀,為的只是掩藏心中的痛苦。
「好了啦!別鬧了,可以開會了吧?」秋紅笑著看他。
「OK!沒問題,出發了!」他放開她,率先走了出去。
看他恢復開朗模樣,秋紅相信是她自己多心了!所以,她把心中的疑團再度撥開了去。
※ ※ ※
T市
穆惠淳望向推門而入的那個風度翩翩的男子,遠遠望著他是幸福,和他同桌可就教她自漸形穢起來了,她忍不住想大叫:「平平是父母生,哪會差這麼多!」
不過,她還是站起身對他招招手,在他走至面前時,她深深一頷首,並表示歉意地說;「真不好意思,把你約了出來。」
江口靜信也深深回一頷首,用著不介意的口吻笑說:「沒關係,我也正打算在回日本之前約你出來,因為我想知道上回我說的那件事,你考慮的結果如何?」
「啊!」穆惠淳驚呼一聲,「那件事啊……」她尷尬地答不出來。
都該怪那秋紅,上回沒事在電話裡胡說一遍,害她沒事就日也思夜也想,結果可好,居然把正事拋得一乾二淨了!
「你還沒決定?」江口靜信看著她問。
「是還沒。」她也不想拒絕。
「沒關係,等你考慮過後再告訴我好了!」他善解人意地說。
他的善解人意卻惹得穆惠淳一肚子火,她氣左一句沒關係又右一句沒關係,既然他一點也不在意,那又何必挖她這個令他不在意的人去他公司呢?真是莫名其妙加混蛋三級,可惡透頂。
「惠淳小姐找我有事吧?」江口靜信柔聲地問。
天啊!他的聲音真是性感的要命,害得她的心律都不正常起來,這個江口靜信簡直是上天派來整她的。
江口靜信不明白眼前的這名女子在想些什麼?他覺得她看人的表情很奇怪,說是愛慕的眼神,但又不像其他女人般猛放電,反倒像是十分苦惱似的,她那臉上的表情真可說是瞬息萬變,這句一點也不誇張。
不過,他倒不討厭這個外表不是十分出色的女孩,當然這也不代表他看上她。
回過神的穆惠淳,看他盯著自己不放,便不解的問:「我臉上有什麼東西嗎?」被他那麼一瞧,她還是臉紅了!這輩子她最寥寥可數的事跡恐怕就是在男人面前臉紅了!
這可非她不知禮義廉恥為何物哦!實在是她還沒碰上過可以把她看得臉紅的男人,結果今日可大破紀錄了,沒坐下幾分鐘這個江口靜信就令她又臉紅又心跳的,像足了情竇初開的女孩,真是要命!這鐵定是單戀,而單戀通常只有一個命運--失戀。
江口靜信雖不覺自己有錯,但他仍有禮貌地頷首說:「對不起!真是不好意思。」
「你幹嘛道歉?」穆惠淳不解地問。
「你不是在生氣?」他反問。
穆惠淳錯愕的又反問;「我幹嘛要生氣?」
「那就沒事了!』他又點了點頭。
「拜託你別點頭了好嗎?點得我頭都暈了!」穆惠淳揮手道。
「對不起!」他又一句對不起。
「好、好,你別對不起了!我沒生氣,你也沒做錯,現在我們還是談正事吧!」她惟一受不了的是他的習慣,所以連忙轉移了話題,「我想請你幫我帶個禮物到日本送給秋紅。」
「為什麼突然要送她禮物?」江口靜信不解地問。
「她要和你弟弟訂婚,我給她份賀禮是很正常的事呀!」她不覺有異地說。
「訂婚!」江口靜信愣住了!
「哦!你還不知道啊?」穆惠淳驚訝地說。
「你說他們要訂婚?這怎麼可能?」江口靜信根本不敢相信,他記得他來T省之前,他父親還和三木大談兩家聯姻的細節,怎可能父親會同意他們的婚約?
穆惠淳有點氣惱地斥責道:「喂!你這人很奇怪耶!你弟弟和秋紅一見鍾情相互扶持到終生,這有什麼不可能?該不會你心裡有鬼吧?」
「什麼心裡有鬼?」他被搞糊塗了。
「就是你也看上了秋紅了!」嘴上這麼說,心裡她可不希望自己這一言猜中。
江口靜信嗤一聲道:「怎麼可能。」
「這也不可能,那也不可能,那到底什麼才是可能的?你倒是說清楚,不要含糊不清的。」穆惠淳有點火大地說。
「他們根本不可能被允許在一起的。」他無奈地說。
「你說這又是什麼意思?」惠淳拉長八度音問。
「我是說,我父親已經決定讓我弟弟娶大企業財團的千金了!他根本不可能娶秋紅的。」他據實地說。
「可是秋紅告訴我江口靜介向她求婚,他們決定先訂婚姻,遲些日子再結婚,喂!你可別胡說喔!秋紅是很脆弱的,她不像她外表那麼堅強的……」穆惠淳不安地說。
「你很瞭解她?」江口靜信看著她問。
「沒錯,因為我瞭解她,所以才提醒你們千萬別傷了她,她的心早已碎得很嚴重了!如果她再受了傷,她的心恐怕這輩子再也不會相信任何人了!」穆惠淳憂心地說著。
「她那麼偏激?」江口靜信懷疑地問。
「那不是偏激,而是她一直被傷害,她……反正不是你想的那樣。」穆惠淳氣急敗壞地叫,她已經不管四下投來抗議的眼神了。
江口靜信不禁看呆了!他還是第一次看到女人為了友誼肯兩助插刀,他忍不住要對穆惠淳另眼相看。
「你先別急,這樣吧!我回日本弄清楚事情的始未再和你聯絡,而這期間你暫時別把我父親的決定告訴秋紅。」江口靜信建議著。
「要我欺騙秋紅?」穆惠淳瞪在他吼:「我不幹!」
「不是欺騙,只是暫時不說。」江口靜信急急地說。
「簡直是多此一舉。」穆惠淳不認同地冷哼著。
「你也不希望秋紅難過吧?」江口靜信勸著她。
「秋紅才不會在乎你父親同不同意,她要嫁的人是江口靜介又不是你老爸,秋紅更不會在意你弟弟有沒有錢。」穆惠淳義憤填膺地說。
「這些我相信,可是你不覺得婚姻最完美的是得到眾人的祝福嗎?」江口靜信看著她。
「那是什麼八股思想,如果婚姻光靠祝福就真的會幸福的話,那天底下大概就不會有離婚案了!」穆惠淳忍不住嗤笑他一番。
江口靜信被她的話堵得沒話說,他正想著隨她意時,穆惠淳又開口說:「好吧!我暫時不告訴秋紅,但你回日本盡快把事情弄清楚然後告訴我。」她自動妥協了。
江口靜信呆愣住了!她的出其不意時常讓他無法招架,和她說話,他只有輸的分!
「千萬別傷害秋紅了。」穆惠淳再度叮嚀。
「我會盡力幫他們的。」江口靜信再一次九十度的深深一頷首,並給予她最真誠的承諾。
※ ※ ※
日本 東京
「你想清楚了?」江口太郎得意地笑問。
江口靜介面無表情的跪會在坐墊上,他行了個禮答:「是。」表情像是要上斷頭台的犯人似的。
「不會出爾反爾吧?雖然你同意了!可是如果你臨時反侮仍是會害了她的,你想清楚了嗎?」江口太郎想再確定兒子的心意,他可不想打沒把握的仗。
「我想通了!」江口靜介仍是無表情的冷聲說著。
「那是最好,以後你會感謝我的,當你對這段感情看淡時,你一定會明白,愛情那種東西很不切實際。」江口太郎很老奸地笑著。
聽了他的話,江口靜介生氣地問:「那你對媽媽也非真心嘍?」
「我和你媽媽的婚姻,一開始就是建立在互惠上,感情是在婚後才慢慢培養的,所以,我相信你以後也會愛上玲子的。」江口太郎一副過來人樣。
「難道在你心中任何物品都可以用金錢買來嗎?」江口靜介按捺不住心中憤怒地低吼。
對於父親的人生觀,他實在不敢苟同,雖然他相信金錢可以買來許多物質享受,但他絕不相信金錢可以收買人心,對於父親已難改變的價值觀,他只能大歎無奈三聲。
「我只希望您別再叫人動她了!」江口靜介再度開口說。
「只要你守住對我的承諾,我絕不會為難她。」江口太郎挑眉道。
江口靜介冷聲答:「我知道。」他再度頷首,然後起身欲離開屋子。
「靜介。」江口太郎喚住他。
「我想我們的協議已達成了,還有什麼事嗎?」江口靜介學起他父親的冷血無情。
「關於婚禮你不想提出你的意見嗎?選請柬那些事你不出主意嗎?」江口太郎問。
「那些不關我的事,我只履行到會場訂婚和結婚的義務,其他,我不會多費精神去參與的。」說完江口靜介便跨步走出屋子,不再給他父親開口說話的機會。
對他而言,和三木家的婚事就等於是樁買賣契約,所以他不打算參與細節,對未來,他也不打算付出真心,一切只是交易,所以賣出的當然也只是他無心的軀殼了!
※ ※ ※
「你真的要娶三木玲子?」江口靜信不敢置信的問。
「離訂婚宴只剩下一個星期了。」江口靜介苦笑著,到現在,他都還不敢開口告訴秋紅這個事實,這樣的背叛,她受得了嗎?一想到秋紅說的「老死不相見」他的心就死了泰半!
「穆小姐告訴我你已經向秋紅求婚了?」江口靜信想由當事人的口中親口確定。
「這就是我來找你的目的。」江口靜介點頭說。
「你有什麼打算?」江口靜信看著他,關切地問。
江口靜介臉色一沉地說:「把她調回T省。」
「你別開玩笑了!」江口靜信驚叫。
「我很認真。」江口靜介的表情果真是十分嚴肅。
「你不知道陳世彥喜歡秋紅嗎?」江口靜信希望自己的弟弟不要隨便放棄本已握在手中的幸福。
「他會給她幸福的。」江口靜介淡說著,仿若事不關已的淡然。
「我不在的期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江口靜信警覺地問,他直覺此事必不單純,依他對靜介的瞭解,不奮力爭取太不像他的個性了!其中必定大有文章在。
「沒什麼特別的事。」江口靜介含糊的一語帶過。
「我們兩個之間不需隱瞞任何事吧?」江口靜信淡笑問。
「我是不想說太多醜陋的事。」江口靜介淡笑問。
看他一臉疲憊,江口靜信也不忍再追問,只逕自說著:「我剛回公司時聽到設計部門的人說秋紅最近常受傷或遇到些小意外,是不是真的?」
「她的手傷沒全好,一道又深又長的疤痕,讓我想忘也忘不了,她的傷全因為我而造成的。」江口靜介把臉埋進雙掌中,他頓時有股想哭的衝動,但他忍住了!
小時候即使被揍得皮開肉綻的,靜介也不曾掉過一滴眼淚,而這一刻,江口靜信卻以為他哭了!
他關心地問:「你沒事吧?」
「把她調回T市。」江口靜介抬眼,悲傷的望著他幽幽地說。
「那解決不了事情,你瞞得了一時,也瞞不了永遠,紙是包不住火的。」江口靜信提醒地說。
「我現在沒辦法告訴她這件事,如果讓她知道真相,她是死也不會走的。」江口靜介皺眉說。
「到底父親對你做了什麼?」江口靜信腦海裡迅速閃過一個念頭,他驚問:「不會吧?」
「已經發生了!她還差點因失血過多而死,你現在明白我為何連爭都無法爭了吧!」江口靜介無奈地說。
「我不相信父親會做出這種事……」江口靜信拚命搖頭拒絕接受事實。
「本來我也不相信,我不相信自己的父親會如此的心狠手辣、喪盡天良,但秋紅連著兩個星期大小意外不斷,我去找父親,他還警告我,如果我不聽他的安排,他就會找人下手,你以為我會如此污蔑自己的父親嗎?我又何嘗願意相信呢!」江口靜分激動的說著。
江口靜信聽呆了!他簡直不敢相信,他一直很尊敬的父親竟會如此地泯滅人性,一直以來他以為父親頂多是勢利些,冷漠一點,如今弟弟的指證歷歷在目,他又怎能自欺地叫自己別相信。
「我去找父親談。」江口靜信生氣地說。
江口靜介搖頭苦笑道:「沒用的,如果你以為你說得動他,那你就太不瞭解我們的父親了!」
「難道你就這樣屈服於他的強權下?」江口靜信皺眉頭問。
如果是以前的江口靜信那一定會對他父親言聽計從,但現在的他已不覺得那有何意義可言了!
「為了秋紅,我不得不屈服。」江口靜介無奈地說。
「我會想辦法的。」江口靜信肯定地說。
「沒什麼辦法了!」江口靜介已幾近絕望了。
江口靜信堅決地說:「我一定會想到辦法的。」他已下定決定要阻止悲劇發生!
※ ※ ※
江口宅邸。
江口太郎和江口靜信各坐在和式桌的一方,滿桌儘是美味佳餚,這全是江口太郎囑咐人炒煮的,盤盤皆是江口靜信愛吃的菜,但江口靜信卻一點胃口也沒有。
自幼他就較得父親的寵信,所以父親也就以為他較貼心,更以為他這個長子完全贊同他的許多不當作法。
以前他覺得人有野心並不是大錯,但如今看清了事實卻認為父親的作法已經過火的令人不敢苟同。
「怎麼都不吃呢?」江口太郎蹙眉問。
「我沒有胃口。」江口靜信淡說道。
「怎麼會這樣?這些菜全是你愛吃的呀!」江口太郎大感意外,立刻關心地問:「你是不是人不舒服?」
「我很好。」江口靜信頷首了個說:「很抱歉!我想請問父親一些事。」
江口太郎警覺地挑眉,又隨之瞥開了眼,他是約略猜到兒子要問的事了,但他仍不動聲色地問:「什麼事?」語氣中不帶任何感情。
「靜介和三木小姐的婚事是不是已經決定了?」江口靜信明知故問著。
「是。」江口太郎簡答著。
江口靜信深行了個禮,央求著說:「請父親取消那件親事吧!」
江口太郎雖不感意外,但猶不悅地怒問:「你在胡說些什麼!取消婚事,你叫我的面子要往哪擺?我看你是累昏了頭是不是?」
「靜介並不是心甘情願要娶三木小姐的。」江口靜信以兄長的擔當為弟弟爭取幸福。
「那是他答應我的,你不用管這事。」江口太郎拿出父親的權威,霸氣地說:「我決定的事,誰也改變不了。」
若是以前的江口靜信是不會跟自己的父親鬥氣頂撞,但現在他為了手足也只有拿出勇氣說:「如果不是你逼著他答應,他也不會那麼痛苦。」
「痛苦?就只為了個普通女人,他也未免太不爭氣了吧!真是丟盡我江口家的顏面。」江口太郎生氣地說道。
「說什麼你都不該對那女孩下手,好歹她也幫咱們江口家很多忙。」江口靜信很不諒解地說。
「只不過是個小設計師,要找人才日本可多的是。」江口太郎不屑地冷嗤著。
江口靜信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看著他的父親問:「那你是承認你對個弱女子出手,是不是?」
「靜信,你是怎麼回事?我看你是愈來愈大膽了!」江口太郎十分的不悅,他的乖乖兒突然性情大變,對他大作反彈,這對他不無打擊,但以他根深蒂固的父權至上觀念,他可不容許自己的兒子以下犯上。
「請你快些停手吧!不要讓事情變得不可收拾!到時你一定會後悔的。」江口靜信努力地勸解著父親。
「你真是想氣死我是不是?我養你們到這般大,你們翅膀硬了就頂撞起我來了!真不知我養兒有何用?」江口太郎怒瞪著他,氣憤難平地說。
「我並不想惹父親生氣,只是請你三思,不要毀了靜介的幸福,也不要傷害秋紅小姐,她是個好女孩,如果你願意見見她,或許你會發現她很適合靜介的。」江口靜信誠心地說著。
江口太郎倏地站起身強硬地說:「我的決定是不會更改的,不要再惹我生氣,否則後果你們自行負責。」說完便揚袖而去。
望著父親離去的背影,江口靜信雖然覺得無奈,但只是讓他更下定決心要幫弟弟,也救救他父親,否則他深信有一天他父親會走火入魔的。
※ ※ ※
東新大樓。
江口靜信的秘書推開門恭敬地說:「總經理,秋紅小姐來了!」
「讓她進來。」
秋紅走進辦公室中又順手將門帶上,雙眼直視著江口靜信笑問:「江口先生找我有何吩咐?」
她只微行了個禮,江口靜信知道她就是學不來日本的禮儀,九十度的鞠躬對她而言是太造作了!所以,一直他也沒強求她要行禮儀。
「坐吧!」他也回以淡笑。
秋紅順從的依他指示坐上沙發,就她對江口靜信的小小瞭解,叫她坐沙發,那今天他要談的應不是公事,果然--
江口靜信開門見山地問:「聽說你答應了靜介的求婚?」
看他沒多大高興的樣子,秋紅有點擔心地問:「你反對?」
江口靜信不解地反問:「為什麼你會這麼以為?」
「因為你看起來就不是很贊成的表情啊!」秋紅將自己心裡的感覺誠實地說出來。
江口靜信忙摸摸自己的臉喃喃說著:「我有那樣嗎?」
「表情用摸的准嗎?」秋紅好笑地問。
為自己的舉動感到尷尬不已,江口靜信忙放下雙手並清了清嗓子說:「如果我反對有效嗎?」
「無效。」秋紅很乾脆地答著,她又接口說:「我又不是要嫁給你,你反對個什麼勁呢?」
「我只想知道你要嫁靜介的決心。」江口靜信真誠地說。
「我又還沒有要嫁給他,我們只是想先訂婚,結婚最快也是明年的事。」秋紅笑著說。
「不管有多少阻力,你的決心也不會改變,對吧?」他緊張地問。
「當然,除非他不要我了!」秋紅肯定地說。
「那絕對不可能。」江口靜信很嚴肅地說。
「那很難說啊!也許哪一天我們愛情的熱度褪了,也說不定哪一天……」
江口靜信厲聲地打斷她的話說:「你絕對不可以懷疑靜介對你的真心,他是絕對不會變心的。」
秋紅嚇了一跳,她沒有看江口靜信動怒過,原來他生起氣來還挺嚇人的,
她怯怯地說:「我並沒說他會變心。」
一發覺自己的態度不對,情緒也過度激動,江口靜信歉然的行了個禮說:「很抱歉!我太激動了!」
「沒關係。」秋紅搖著頭說:「你好像比我們還要緊張?」
「呃……可能因為靜介和我很親的緣故。」江口靜信隨便找個理由來搪塞她。
「我想也是。」秋紅不疑有他地說:「我很羨慕人家兄弟姐妹親。」
「那個惠淳小姐也很關心你。」江口靜信誠心說著。
「她和我感情很好,對了!你碰上她了是不是?」秋紅高興地說。
「對!我本來想請她到日本來當我的助理。」他點頭說道。
「到日本來啊!那她的決定呢?」秋紅興奮異常地問。
一想穆惠淳也能到日本來,她就覺得生活馬上可以更充實起來,至少她會有個可以談心的朋友,逛街也不用孤孤單單一個人了!
愈想愈高興,她忍不住又問:「她到底要不要來?」
江口靜信取她之詞反問:「怎麼你好像比我還緊張?」
「江口先生,你就別逗我了!」秋紅笑道。
「她說還未考慮,不過她倒是托我帶了件禮物送你。」江口靜信說。
「禮物?」秋紅不解問。
江口靜信自口袋中取出一隻小盒子遞上前說:「她說是要給你的訂婚禮物。」
「連日期都未訂,她真是急性子……」話說至一半秋紅又忙解釋道:「她其實心地很好,你別誤會,她只是個性急了點。」
「我相信。」他笑道,因為他也領教過了。
「那就好、那就好。」這下她才鬆了口氣,可千萬別因她一時失言,而壞了樁好姻緣。
「秋紅,不管遇上什麼事,我都會站在靜介和你這邊的,所以你也要堅持到底哦!」
江口靜信過分慎重的語氣反叫秋紅心頭有著莫名的不安和恐慌,她擔憂地問:「會有什麼事發生嗎?」
「其實也沒什麼,只是想告訴你,靜介對你是全心全意的,希望你們幸福。』他誠心的祝福著。
「謝謝!我知道靜介對我的好,我不會辜負他的。」秋紅說的慎重,像是宣言又像是承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