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髮飄逸、弱不禁風,恍似風一吹就會消失不見;明眸大眼,秀氣的五官配上紅潤的雙唇,韓樂樂不得不承認阮娟娟是個美人,而且還是個比她漂亮千百倍的女人。
「宗翰,很抱歉,得給你添麻煩了。」阮娟娟的聲音很嗲,停頓換氣間自然產生些許氣音,感覺上比名模林志玲的聲音還嗲,讓人聽了骨頭直髮軟。
韓樂樂打了個哆嗦,僵直著背脊繼續尚未完成的插花動作。
偷覷樂樂一眼,呂宗翰的心情很灰色。
那女人打從昨晚得知娟娟要來一事,一張臉就繃著沒放鬆不來過;他也知道她不好受,但情勢逼人啊!他無法命令自己對娟娟的安危坐視不管。
「沒有人願意遇上那種事,到事情解決之前,你就安心住下來吧。」除了這麼說,他不曉得自己還能再對阮娟娟說些什麼。
「宗翰,還是你對我最好!」阮娟娟霎時紅了眼眶,一副柔若無骨的身軀便往他靠去。
「呃……對了,我跟你介紹一下樂樂。」不著痕跡地避開她的貼靠,他求救似地將樂樂拉了過來。「韓樂樂,我的女朋友。」
韓樂樂發誓,她在阮娟娟眼中捕捉到一絲飛掠而過的妒意。
「你好,我是宗翰的『前妻』。」阮娟娟抬高下顎,特意強調「前妻」兩個字,彷彿在炫耀她曾擁有過眼前這個優秀的男人。
樂樂優雅一笑,小手在裙邊揪緊。「你好,我是宗翰『現任』的女明友。」要嗆聲是吧?她可未必會嗆輸這個「林黛玉」。
呂宗翰的額上冒出三條黑線!
這兩個女人非得如此劍拔弩張嗎?未來還得共同相處一段時日,她們這樣難道不累?
光看她們這樣,他就累了,很累!
「那你可得好好表現喔,可別讓『現任』變成『前任』,畢竟像宗翰這麼好的男人,現在已經下多見了。」把玩著指甲,阮娟娟尖銳的話語和她柔弱的外型一點都不搭軋。
「娟娟!」呂宗翰不悅地掃她一眼。
「我又沒有說錯!」他竟然為了一個插花的女人對她凶?太過分了!
安撫性地拍拍呂宗翰的手臂,樂樂變態的產生些許興奮。「你說得沒錯,像他這樣的好男人幾乎已經絕種了!既體貼又溫柔,最重要的是他壯得像條牛,跟他在一起就像隨身帶著保鑣,安全得很。」
她不是笨蛋,自然看得出來阮娟娟後悔了,後悔和呂宗翰分手。但那不在她管轄的範圍之內,現在她最重要的工作,就是好好守著這個軟心腸的男人,千萬不能讓外柔內剛的阮娟娟給騙了,繼而對她三心兩意。
她絕對不容許這種情況發生!
阮娟娟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氣勢銳減。「聽你的意思,我似乎也該找個貼身保鑣來保護我才是。」
「嗯,聰明!」樂樂拍了下手,小手纏上呂宗翰的手臂。「不過不能跟我搶宗翰喔,樓下的守衛個個身強體健,或許你可以考慮從裡面挑幾個『備用』。」
「你——」阮娟娟氣壞了,從沒遇過這般跋扈的女人!
「好了,別胡扯。」寵溺地拍拍樂樂的頭,他開會的時間到了。「我得去開會了。娟娟,我會讓司機先送你到我家,你隨便挑一間客房住,有什麼需要晚上再說。」意思是,他要趕人了,免得這兩個女人的針鋒相對讓他頭痛。
「知道了。」阮娟娟懊惱地垛了下卿。
「你呢,樂樂?」搞定一個還有一個,他著實很難想像有些男人會奢望享有齊人之福——根本是齊人之「累」,自找麻煩而已。
「等我把這盆花插完就回花店啦,我可沒好命到不用工作。」她丟出一句冷諷,換來阮娟娟一記白眼。
「……」還要鬥喔?那他還是迅速離開戰場,明哲保身才是。「那我去開會了。」
「不送。」兩個女人丟出相同的兩個字,恐怖的是還選在同一個時間。
緩緩關上辦公室大門,呂宗翰淺歎一口——希望他的辦公室在戰爭過後還能保持原樣,可別滿目瘡痍啊!
「宗翰,早上到公司來插花的小姐,聽說是你的女朋友?」高沉覓在開完會之後攔住呂宗翰,兩人是軍中同袍,雖然他到耀達上班,但能和呂宗翰私下抬槓的機會不多,著實因為呂宗翰太忙了。
「怎麼?大夥兒消息這麼靈通?」呂宗翰覺得好笑,和高沉覓一起走到樓梯問的吸煙區。
「你又不是不知道,辦公室人多嘴雜,什麼秘密守得住?」高沉覓由襯衫口袋裡掏出煙,敲出煙頭之後遞給他。
「我也不打算將它當成秘密,男女交往嘛,搞什麼神秘。」他聳聳肩,不以為意。
「呵,別拿我的名字作文章。」高沉覓不覺露出苦笑。
「我沒那意思,你別自個兒對號入座。」拍了拍高沉覓的肩,呂宗翰可沒忘他在軍中被大家笑得有多淒慘,不會淨往他的痛腳踩。
「聽說你女朋友氣質不錯,真不曉得走了什麼狗屎運,竟讓你撿到個氣質美女。」像他,每天在家裡、公司之間兩頭忙,到現在還是個羅漢腳,孤家寡人一枚。
「看準了就追啊!考慮太多就錯失良機了。」跟他做生意的原則一樣,快狠準,才能夠搶先別人一步。「要不要我教你一、兩招?說不定過兩天就能喝到你的喜酒了。」
高沉覓笑著搖頭,抽了口煙後,竟提起另一個話題。「你現在交了女朋友,那麼你跟娟娟不就一點機會都沒有了?」
「如果有,早八百年前就復合了。」提起那號問題人物,好不容易稍忘的頭痛又回到呂宗翰的腦袋。「怎了?怎會突然提起她?」
「沒什麼,我只是覺得有點可惜,畢竟我還去喝過你們的喜酒。」高沉覓撇開頭吐出煙霧,讓整個樓梯間迷濛起來。「你的婚禮可是我成年後第一個參加的喜宴,沒想到竟會以離婚收場。」嚇得他部不敢結婚了!
「老朋友,真是不好意思。」呂宗翰尷尬地抽了口煙。「你不會說之所以到現在不結婚,是因為我的關係吧?那我的罪過可大了。」
「哈!沒的事!別想太多了。」就算是,這時候也不好承認,免得將來見了面更為尷尬。
「工作還順利吧?」私房話聊完了,男人們自然而然地會扯到公事,況且兩人又同在一家公司共事,會將話題引到工作上,絕對是必然的結果。
「還可以啦!至少沒出什麼大麻煩啊!」
在提倡禁煙的時代,樓梯間彷彿成了男人間交流的絕佳地點,就在一片煙霧瀰漫之中,男人進行著率性的Man's talk,交換著彼此的情誼——
「你跟他前妻,打算在他家打一場『玫瑰戰爭』嗎?」蔡桃桂下了班後沒事便窩到樂樂家,順道幫她打包,即使她的東西只有一咪咪,她至少捧個人場,略盡朋友道義。
「玫瑰戰爭只在情人節才會開打,還不到那個節日。」沒好氣地瞪她一眼,韓樂樂假裝不懂桃桂的意思。
「吼,我不是說我們店裡賣的那種玫瑰啦!」桃桂又吼又叫,塞了幾本花卉書籍到到她的行李袋裡。「我說的是兩個女人的戰爭,統稱『玫瑰戰爭』,0K?」
「拜託,我幹麼跟她爭,她已經是過去式了,跟她爭,有損我的格調。」把洋裝由衣櫃裡拿出來,對折再對折之後放進行李袋。
「喲!合著我們樂樂現在已經是正宮娘娘了呢!」桃桂咧開嘴笑,很高興她這麼有自信。
自信是最重要的,沒自信還沒開戰就倒了,仗還打個屁!
「什麼正宮娘娘?你以為現在是什麼時代?」有時真會被桃桂笑死,她的腦袋構造可能跟一般人不太一樣,不然說出來的話,怎麼都有種脫離現實的錯覺?
「太空時代嘍!」至少比石器時代進化咩!
「……你沒救了你!」樂樂輕笑,胸口的煩躁都讓桃桂給鬧跑了。「別顧著說我,你咧?不是聽說交了男朋友?」
桃桂猛地瞠大雙眼。「哪有?哪個大嘴巴跟你胡謅的?!」
「那就是有嘍?」瞧她緊張的!樂樂不禁啞聲失笑。「那天我在市場遇到蔡媽媽,她說你最近忙得很,三天兩頭往外跑,家裡還接到陌生男人的電話,不是交男朋友了是什麼?」
「才、才不是呢!就一般普通朋友嘛!你不要胡思亂想啦!」桃桂脹紅了臉,胡亂地搔扒著那頭俏麗的短髮。小臉寫滿了此地無銀三百兩。
「唔,原來是我胡思亂想喔!」以食指輕敲臉頰,樂樂不經意又憶起桃桂被屈允堯擄走的那一晚,那兩個人到底幹了什麼奸事?「欸,我記得我們剛接到耀達案子的時候啊,為了慶祝下是到PUB喝酒嗎?」
蔡桃桂戒慎恐懼地抖了下。「對、對啊,怎了?」
「嘿嘿……」樂樂陡地發出誇張的奸笑,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站到她面前,嬌小的她此刻在桃桂面前,像個神祇般高大。「你給我從實招了!那天晚上你到底跟那個桃花男到哪去了?」
「桃花男?」桃桂一臉茫然。
「就是那個長著一對桃花眼的男人咩!」用雙手食指撐起眼尾,樂樂表演得煞有其事。
桃桂的嘴角微微抽搐。
「幹麼?他的桃花眼這麼明顯,你不會看不出來吧?」樂樂古怪地盯著她。
「我沒注意。」事實上,她那天晚上很多事都沒注意,嗚∼∼
「你到底跟他怎麼了?」桃桂的個性極好相處,雖然神經線「粉」大條,但那雙桃花眼堪稱那個男人整張臉最吸引人注意的器官,怎麼桃桂會沒注意?除非……那天晚上他們全待在燈光不怎麼亮的地方!
「沒!我跟他什麼都沒發生!」桃桂幾乎跳了起來,她緊張地繞著三十公分大小的區塊旋轉。
「最好是啦!你這個人不會扯謊,每次一緊張就開始繞圓圈,當你朋友又不是當假的!」樂樂伸手定住她不安的身影,一雙眼直勾勾地凝著她。「桃桂,你知道我很樂意跟你分享心情的,現在你不想說沒關係,但等你想說的時候.別忘了找我。」
蔡桃桂的肩垂了下來,用力地點了下頭。「嗯。」
「乖。」樂樂滿意了,將行李袋的拉鏈拉上。
「你阿娜答幾點來接你?」看看手錶,桃桂淺歎一口,心情霍地沉鬱了下來。
「快到了吧!」她可以自己去的,因為換洗的衣服真的不多,但呂宗翰不想單獨和阮娟娟同處一室,便堅持要來接她。「等等我讓宗翰順道載你一程?」
「才不要!我最討厭當電燈泡了。」桃桂嫌惡地撇撇嘴。拍拍牛仔褲上的灰塵,她決定先走一步。「我先走了,不然等會兒又得客套一番,我看還是省了吧!」
「你這人怎麼這樣?又花不了多少時間。」白了她一眼,樂樂拉著她歪讓她走。
「別花時間跟我攪和。你還是多儲備點精力,對付他那個難纏的前妻吧!」
沒有人願意惹是生非,但若一方蓄意挑釁,那可就忍無可忍了。
接了韓樂樂之後,看看時間也晚了,為了省事,呂宗翰先打電話訂了餐館,然後回到住處接阮娟娟,一同驅車前往用餐。
沒想到一進餐館。阮娟娟一屁股坐到呂宗翰身邊,讓樂樂頗不是滋味。
「阮小姐,你是不是坐錯位置了?」趁著呂宗翰跟服務生點餐之際,樂樂小聲向阮娟娟抗議。
過去式就該坐在過去式的位置,怎好跟她這現在進行式爭寵?
「剛坐車時,我已經讓你坐前座了,你還想怎麼樣?」阮娟娟挑起眉,一點都沒讓步的打算。
樂樂不悅地板起臉。「那是因為我先上車,難不成你要讓宗翰當司機?」她當然可以跟阮娟娟一起坐後座,但坐在駕駛位上的總裁大人看起來就會像是她們的司機一般,那怎麼好意思?
「你可以坐到後座,把前座讓給我啊!」阮娟娟一副她不懂得尊重她的鄙夷臉色。
「小姐,你現在是客人耶,憑什麼要我把位置讓給你?」樂樂不敢置信地瞪大雙眼,刻意提醒她注意自己的身份。
她沒料到這女人會膽大妄為到這個地步!看來她先前的猜測賓果了,哎∼∼
「你就可以算是女主人了嗎?」阮娟娟輕哼一聲,很不客氣地掃了她一眼。「才女朋友而已,會不會被甩還不知道呢!」
樂樂狠抽口氣,氣得頭頂冒煙!
這惡毒的女人竟然還詛咒她?!真是太超過了!
「不好意思,我去一下洗手間。」呂宗翰似乎沒察覺女人間的戰爭已然開打,他點好餐之後起身,交代一下便往洗手間走去。
「你看,他還不是沒有異議?」阮娟娟得意地挑釁道。
樂樂瞪了她一眼,大口喝冰開水降溫。
阮娟娟得意地蹺起二郎腿,隨著餐館裡的輕音樂搖晃身體。
不消多時,呂宗翰回來了,想都沒想便拉開樂樂身邊的椅子入座,當場令阮娟娟顏面盡失。
「宗翰,你坐錯位置了,剛才你坐這邊呢!」指了指身邊的位置,阮娟娟扯開僵硬的笑假意提點。
「坐了就好了,沒關係。」樂樂可樂了,不管他是不是有意,她很高興他為自己扳回點顏面。
「宗翰!」阮娟娟不依地以眼神指控他。
「有必要計較這麼多嗎?」輕歎一口,她們當真以為他沒注意到兩人的爭執嗎?為了這點小事,讓大家的用餐情緒大打折扣,一點都不值得。「我坐哪兒還不都一樣?」
不一樣!兩個女人同時在心裡狂吼!
對她們而言,他坐的位置代表兩人之間的關係差異,也代表著他心裡真正在乎的是誰,所以怎麼樣都不一樣!
不過既然他已做出選擇,阮娟娟再怎麼不舒坦也沒敢發作,再怎麼說她現在都是寄人籬下,就算心裡再怎樣不情願,多少也得給他三分薄面。
三人就在這般詭譎的氛圍下進行晚餐,直到有人打破他們之間的沉悶——
「真巧,竟然大夥兒全聚在一塊了!」來者是桃花眼屈允堯和搞地產的田漢威,眼尖地發現呂宗翰和兩個「妞」一起用餐,便嘴賤的想來調侃他一番,不料在看到在座者有他的前妻阮娟娟之後,屈允堯和田漢威互睞一眼,嘴角泛起邪惡的微笑。
「好久不見了,娟娟,今天興致這麼好,跟你的前夫一起吃飯哪?」基本上,當初田漢威就不看好他們的婚姻,因為同個社交圈的人都知道阮娟娟是個驕縱的女人,他甚至認為呂宗翰星讓她嬌弱的皮相給騙了,才會跟她進禮堂。
「你要是不開口,沒人拿你當啞巴!」阮娟娟不客氣地回了句。
「活該,被損了吧!」屈允堯對韓樂樂印象頗深,全源自於她那直來直往的脾性。「難得捏,恰北北小姐也在。」
樂樂扯開一抹無害的笑,自認為自己的修養比阮娟娟好太多了。「你好。」
「欸,你為什麼叫她『恰北北小姐」?」這位小姐看來一點都不凶,還對屈允堯好聲好氣,害田漢威好奇得要死,忙低聲詢問屈允堯。
「就有一次我在PUB裡遇到宗翰跟她咩,印象深刻、印象深刻!」在在他的認知裡,女人都是可愛的,唯有太過驕縱和恰北北的女人例外,因此要不記得也難。
「兩位又出籠把妹了?」呂宗翰以紙巾擦拭嘴角,斜覷著他們。
屈允堯不肖地啐道:「說得好像我們是野獸似的。」出籠?我還出草砍人咧!嗟∼∼
「說你們野獸算客氣了,你們兩個根本是色狼,看到女人就受不了。」阮娟娟刻薄地批評道。
「欸欸欸,娟娟,好歹我們以前也算是朋友,你這樣講我們未免太不厚道。」田漢威肩上的半長髮差點沒全數飛揚起來,化身為羅剎。
「誰跟你是朋友?哼。」阮娟娟再度冷哼。
「你這女人!」這下連屈允堯都看不下去了,絕不對女人動手的修養正瀕臨崩潰邊緣。
「不看僧面看佛面,給宗翰留點面子好嗎?」樂樂見情況有點失控了,忙跳出來打圓場。
「瞧瞧,這位小姐講起話來讓人舒服多了。」田漢威決定不再理會阮娟娟那個肖查某,省得自己受一堆鳥氣。「這位小姐,能請問你的芳名嗎?如果可以的話,飯後我可否請你喝杯咖啡。」
「不必了,餐後有附送甜點飲料。」呂宗翰趕在樂樂還來不及回答的當口,替她拒絕了。「還有,樂樂是我的女朋友,你別打她的主意。」
「啊?」田漢威詫異地微張嘴,足以塞進一顆蓮霧。
「不錯喔,現任前任齊聚一堂,坐享齊人之福喔!」屈允堯嘴賤地揶揄道。
「別亂講話,純粹偶遇。」呂宗翰並不想跟他們解釋太多。
「我還艷遇咧偶遇。」兩位損友打死不信。
「算你們聰明,從今天開始,我會住到宗翰家。」阮娟娟語不驚人死不休的補充一句。
看過人下巴脫臼吧?聞言後的田漢威及屈允堯相當有默契地呈現下巴脫臼狀態。
呂宗翰擰起眉再沒食慾,而樂樂則宛如旁觀者般冷眼看著這一切。
她等著看,看這出鬧劇將會如何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