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兒坐在馬上,感覺冷風撲面而來,她拉緊斗笠與披風,試圖將寒風擋在外頭,天色已有些昏暗,雪不停地下著,落在衣上傳來陣陣寒意。
位於城郊的麗澤書院即將在近日完工,所以她與梅岸臨陪著大人到書院視察,看看講堂、齋舍、藏書樓、祭殿的完工情形,並指示書籍可陸續搬入整理,來春時就能正式開放,讓學子們進書院就讀。
去時雖有些冷意,可還算晴朗,沒想到到了書院後開始飄雪,書院的監工還特意熱了些酒與小菜讓他們暖身。離開書院時雪勢不算大,但騎了一段路後,風雪開始增強,她的手都要凍僵了,雀兒拉緊斗笠,免得讓強風給吹跑。
「大人,風雪加大了,咱們要不要踅回書院先避避。」騎在最前頭的梅岸臨拉住韁繩,回頭詢問。
雀兒急忙也拉住馬匹,掀起蓋頭,瞧著一片白色的景致。「前頭有幾戶人家。」她記得來時有見到。
「就往前頭去吧!」翟炯儀說道。
「是。」梅岸臨踢了下馬腹,馬兒立刻往前奔去。
不到片刻,三人已在一間木屋前停下,梅岸臨抬手敲門,雀兒隨意地看著。
木屋前有幾隻雞隨意地走著,地上還擺了個小的雞籠,黃色的小雞啾啾的叫著,屋簷下晾著動物的皮毛,屋邊有棵大樹,樹幹上畫著靶心,地上散落幾支箭矢。
「誰?」屋內傳來一低沉的聲音。
「我們是路過的旅人,想來借個地方避避風雪。」
木門開啟,高瘦的漢子立在門邊,他的肩上披著獸皮,容貌還算俊秀,下巴上是未刮的鬍渣子。
「不好意思,恐怕不太方便,內人生了重病,我得照料她。」他頓了下,才又道:「離這兒不遠還有幾戶人家,你們可以到那兒暫避一下。」他指個方向。
雀兒順著他的手望去,臉色一沉,故作憂心道:「現在風雪愈來愈大……」
「離這兒沒多遠。」漢子說道。
「這樣吧!我會點醫術,您讓我們避避風雪,我能為嫂子把個脈。」雀兒提議。
「這……」
「若有難處我們也不好勉強。」梅岸臨出聲道。
雀兒抱歉地看了梅岸臨一眼。「不是我故意為難獵戶大哥,方才才吃完酒,緊跟著就吹風,所以身子有些發寒。」她轉向漢子,一臉懇求。「我只要暖暖身子就好,不會打擾太久。」
翟炯儀瞥了雀兒一眼,說道:「這樣吧!跟你們買碗熱湯,成嗎?」他自懷中掏出一貫錢。「我妹子身子差,讓她喝碗熱湯暖暖身子,我們就上路。」雀兒的態度讓他感覺有些不對勁。
漢子盯著錢,終於點頭道:「那好吧!」他打開門,讓三人進屋。「你們在這兒坐會兒,我進去跟內人說一聲。」
「您忙。」翟炯儀說道。
一等男子進入內屋,梅岸臨立刻道:「你真的這麼不舒服嗎?」他狐疑地看著桑雀兒。
「身子裡一直冒出冷顫。」她蹙起眉心。「真是抱歉。」
「沒關係。」翟炯儀搖首。「坐吧!」他瞄了眼牆上掛著的弓箭與毛皮。
雀兒朝隔間的布幔走近,說道:「嫂子還好嗎?」
「還好,不好意思,我身子……不好,沒法……招待你們。」
「哪裡,是我們叨擾了。」雀兒立刻說道。
漢子自布幔後走出,因為拉開的幅度不大,所以雀兒沒看到臥病在床的人兒。
「我能為嫂子把把脈。」
「其實我有在看大夫,這是老毛病了,不敢煩勞姑娘……」咳嗽聲傳來。
「不麻煩。」雀兒立刻道。
「她就是這樣,生病之後就不愛見外人。」漢子歎了口氣。「這樣吧!我先給你們弄些熱茶,一會兒再請你給她看看。」
「也好。」雀兒頷首。「煩勞您了,還沒請教尊姓大名?」
「我叫劉三,大家都叫我阿三。」他往對面的灶房走去。
「要不要我幫忙?」
「不用了,只是燒個水。」劉三笑道。
雀兒微笑以對,走回桌邊坐下,因為屋內有兩個火盆子,所以還算挺溫暖的。
「倒不知你還會看病?」梅岸臨隨口說道。
「只會一點兒皮毛。」雀兒一語帶過。
「身子暖些了嗎?」翟炯儀關心道。
她望向他清澈的雙眼,低語道:「是。」
三人有一會兒的沉默。「你們打哪兒來的?」劉三走出灶房。
「我們從井陽縣過來。」雀兒隨口說道,瞧見梅岸臨聳起了眉頭。
劉三在翟炯儀身邊坐下。「還要一會兒水才會滾。」
「沒關係,進屋後,身子暖和多了。」雀兒微笑。「不知道您跟嫂子在這兒住多久了?聽您的口音好像不是本地人。」
「我是河北人氏,幾年前才來這兒。」劉三解釋。
「您是個很好的獵人。」翟炯儀指了下壁上的毛皮。
「還過得去。」劉三謙虛道。
「可有孩子了?」雀兒隨口問道。
「沒有。」劉三搖頭。
「生活還過得去嗎?」翟炯儀問道。
「還行。」劉三點點頭。
四人隨意地聊著,過了一會兒,劉三起身道:「水應該滾了。」
「我去吧!」雀兒也站起身。「灶房是女人家的事,您坐。」
「那怎麼好意思--」
「讓她去吧!」翟炯儀出聲道。「叨擾你們已經很不好意思了,能幫點忙也是好的。」
劉三隻好坐下。「那就麻煩姑娘了。」
「哪裡。」雀兒往灶房走去。
「方纔喝了不少酒,我到外頭出恭一下。」翟炯儀尷尬地笑了笑,起身走到外頭。
梅岸臨只得和獵戶隨意聊著。沒多久,翟炯儀自外頭進到屋裡,拍了拍身上的殘雪。「外頭還真是冷。」
「是啊!之前還好好的,不到一會兒工夫就突然下起大雪來了。」劉三望著窗外,注視白雪紛飛。
雀兒端了四碗茶自灶房走來。「我私自拿了架上的茶罐煮茶,還請不要貝怪。」
「哪裡,是我不好意思才對,竟然讓客人下廚。」劉三說道。
「只是煮個茶,沒什麼。」她將茶碗放在桌上。「嫂子能起來嗎?需要我端碗熱茶進去嗎?」
「不,不用了,她大概睡了。」劉三搖首。
「不知嫂子得了什麼病?」翟炯儀喝口茶。
「她……心臟不好。」劉三皺下眉頭,啜口茶後說道:「從娘胎就帶的病。」
「嗯……聽來好像很嚴重。」梅岸臨說道。
「是啊!」劉三歎口氣。
眾人聊了一會兒後,雀兒望著窗外說道:「雪好像小一點兒了。」
「那我們也該走了,不好意思,叨擾了。」翟炯儀說道。
「我把碗放回廚房就離開。」雀兒起身收拾。
「不用了。」劉三起身。「趁著雪勢轉小,你們……」他晃了下。「你們……」他搖搖頭,身子又晃了下。「這……」他看著桌上的茶碗,而後瞪向雀兒。「你--」他上前一步,面目猙獰。
雀兒不由自主地後退一步,翟炯儀俐落地以手刀劈向他的頸部,雀兒吃驚地看著劉三癱軟下去,翟炯儀適時地攙住他,讓他坐回椅上,沒發出半點聲音,翟炯儀瞥向梅岸臨。
他立刻會意地說道:「那我們就告辭了。」
梅岸臨離開桌邊,打開門,翟炯儀望向雀兒,示意她出去,她搖搖頭,無聲地走進灶房。
翟炯儀不知她要做什麼,只是皺著眉頭到布幔邊,貼著牆壁站著,他點個頭,梅岸臨將門關上,靜靜站在門邊。
雀兒自灶房走出來,手上拿著兩根捍面棍與一個陶碗,翟炯儀差點笑出聲,絀嚴肅地將一支捍面棍交給他,他伸手接過,見她彎身將碗內的東西灑在地上。
「他們走了嗎?」
布幔後傳來粗啞的男聲,雀兒急忙貼牆站好,與翟炯儀一左一右的立在布慍旁,翟炯儀看了雀兒一眼,以下巴示意她進灶房躲好,雀兒搖搖頭,慢慢蹲了下。
「二哥?」
雀兒在聽見布幔後傳來腳步聲時,屏住呼吸。
「二哥,幹嘛不應聲?」
布幔掀開,雀兒瞧著一隻粗壯的腳邁出,當他踏上地面的芝麻油時,她以捍面棍狠狠打上他的陘骨。
「噢--」男子大叫一聲,反射地縮腿。
雀兒立刻打上另一隻腳,男子大叫著跳了起來,正好踩著地上的油而滑倒,翟炯儀站在一邊,忍不住微笑。
雀兒緊張地等待其他的同夥出來,卻見翟炯儀一腳踩上試著起身的男子,說道:「進去吧!裡面沒有其他歹徒。」方纔他藉故出恭時已探查過了。
雀兒鬆口氣,這才拉開布幔,發現屋子真正的主人,獵戶與他的妻子還有小孩被麻繩捆住雙手雙腳,嘴巴則塞了破布,婦人與孩子全都淚流滿面。
「沒事了。」雀兒安撫地說著,上前為三人鬆綁。
「你們是什麼人?」躺在地上的男子喊道,想起身卻動彈不得,他穿著一身褐衣,身材較為矮小,一雙眼睛賊溜溜的轉來轉去。
「等你進了大牢,自然就知道了。」梅岸臨走近。
翟炯儀將男子拉起,他卻突然以藏在袖內的匕首刺向他的咽喉,翟炯儀反射地往後仰,手上的捍面棍順勢打上他的手腕,男子大叫一聲,匕首落下。
「大人,您受傷了。」梅岸臨驚呼一聲。
翟炯儀抹了下脖子,指腹立刻沾了血。「不礙事,只是擦傷。」
「大……人……」男子結巴地叫了聲,他是官?
布幔忽地掀開,雀兒緊張地看向翟炯儀。
「小傷。」他對她說了句。
「還是先把他捆起來。」雀兒說道。
「我來。」已經鬆綁的獵戶閔通走到門邊,表情憤怒,他好心地讓他們二人進屋取暖,喝碗熱湯,沒想到卻招了兩隻黃鼠狼。
閔通的妻子與孩子則不停向翟炯儀、雀兒與梅岸臨道謝。
捆綁了兩名歹徒後,獵戶與其妻劉氏熱情地招呼他們,堅持要他們用過晚膳後再走,盛情難卻之下,三人只好留下來用餐。
在劉氏忙著準備飯菜之際,獵戶將兩名犯人押到倉庫。雀兒走到屋外,將雞籠拿到屋內,免得小雞凍死。當她站在屋簷下,望著飄下的白雪時,翟炯儀來到她身邊。
「怎麼不進屋?」他走到她左邊站定。
「我想透透氣,一會兒就進去。」
她的聲音有絲輕顫,他低頭瞧她蒼白的臉。「不舒服?」
「沒有。」她頓了下。「我只是想醒醒腦袋。」她看著自己呼出的熱氣。
「為什麼?」
「我沒有用我的腦袋。」她望向他。
她的眉宇間有著懊惱,雙眸滲著幾許憂愁,他完全不明白她在說什麼。「我倒覺得你用過頭了,你很聰明,不過卻太不知天高地厚,我要你出去時,你違抗我的命令--」
「是的。」她垂下眼。「所以我說我沒有用腦袋,當時我太感情用事了,我願意接受責罰。」
「我沒要責罰你,只是給你個提醒,這種事以後不能再發生。」他的語氣溫和,可表情卻很嚴厲。
與她共事的這一個月來,她對每件案子都很盡心,而且常注意到別人很少留意的細節,他知道她心思細膩也很聰明,可他以為她的聰明只是心思比別人敏捷,沒想到今日一見,還真把他嚇了一跳,她的觀察力比常人敏銳好幾倍,連他都自歎不如。
「我不會再犯這樣的錯了。」她點頭應允。
見她有悔意,他也就不再追究,探問道:「你什麼時候發現那個叫劉三的人不是這家的主人?」
她緘默一會兒後才道:「一開始覺得奇怪的地方是小雞。」
他挑高眉宇,聽她繼續說道:「小雞是最怕冷的,下雪後應該將小雞移到溫暖的室內才對。」
「因為這樣?」
「不是,屋簷上掛著獸皮,表示屋主會打獵,可劉三抬手為我們指方向時,我發現他的手上沒有任何硬繭才開始覺得有問題。」
他微笑。「所以你堅持要進屋。」
「是。」
「你很聰明。」他真心說道。
她轉向他,嚴肅地搖頭。「不,我不聰明。大人,我只是對細枝末節觀察得較仔細,這跟聰明一點關係也沒有。」她不想繞著這話題打轉,於是問道:「大人又是從哪裡發現不對勁的?」
「他的口音、說話的用語,還有你的態度。」
「我?」她驚訝地圓張雙唇。
他頷首。「他說話的用語不像獵戶,而你變得多話,態度也比平常熱烈。」
這一個月相處下來,她一直與人有點疏離,除了公事外,她幾乎不談私事,總是客氣而有禮。可在見到劉三後,卻一反常態的熱絡起來,而且一直不死心的想淮屋,當時他就覺得事情不對勁,所以便順著她的話說下去,想瞧瞧她是怎麼回事。
「進屋後,我發現屋裡有兩個火盆子,才真正確定事有蹊蹺。」如果正如劉三所說妻子生重病,他應該一直待在房中照顧妻子,外堂根本不需放火盆子。
她點個頭。「大人學過拳腳功夫?」
「只是三腳貓功夫,不值一提。」他說道。
她微微牽扯嘴角。
「怎麼?」
「看大人出掌俐落,不像三腳貓功夫。」
他淺笑道:「你出手也很俐落。」
她搖首。「只是攻其不備罷了,那是個莽撞的舉動。」她歎口氣。「所以我說我並不聰明,瞧見大人擊昏劉三時,我就應該領悟大人已經掌控一切,但我的焦慮與擔憂讓我失去了判斷能力,這種事不會再發生了。」
「你擔心他們受到傷害?」
她頷首,抬手指向樹幹上的標靶與散落在地上的箭羽。「那是孩童用的箭矢。
她的觀察力再次讓他一震,這一個月來她都在看帙冊,也給過他一些案件上的建議,他知道她對小事觀察很仔細,但並無太大的震撼,可今天親眼見到,總算明白胡大人當日說的話,她有著別人所沒有的天賦。
「為什麼你會有迷藥?」他問出心中的疑惑。
「我正好帶在身上。」
「為什麼要帶這藥?」他攏了下眉心。
「出門在外,你永遠不知道等待你的是什麼,有備無患總是好的。」她輕描淡寫地帶過。
她的話讓他蹙下濃眉,不過卻沒再追問,他可以感覺她的情緒很低落,卻不知為了什麼。
前幾天井陽縣令胡朝城來訪,因為三年任期到滿,他將赴京城聽候朝廷的最新派命。出發前他來探望雀兒與明基,臨走前胡大人私底下與他說了幾句話,希望他能好好照顧他們、保護他們的安全。前半句話他還能理解,可後半句話卻讓他起子疑惑,他才想問清楚,雀兒卻上前打斷他們的談話,最後什麼也沒問清楚,胡大人便啟程離開了。
與雀兒共事的這一個月來,兩人甚少聊到私事,除了公事外,她也甚少與人夾往。而當初會收留她與明基,只是惻隱之心作祟,不忍她一個姑娘家帶著個傻愣小子無以為繼、無所依靠,可沒想到這一個月來,她真的幫了他不少忙。
自胡大人走後,他便嘗試與她聊些私事,但她總扯開話題,讓他不得其門而入。
「你在防備什麼?」他問道。
「沒有。」她搖首。
「要從你嘴中套出話來還真不容易。」他揚起嘴角。
她愣了下,反問道:「大人想套什麼話?」
他微微一笑,說道:「說說你與明基吧!你們何時成的親?」要從她嘴中問出讓她如此小心戒慎的原因並不容易,他只好旁敲側擊。
沒預料到他會有此一問,雀兒不安地動了下。「三個月前。」
「他為什麼會……」他頓了下想著該怎麼接。
她明白他的意思,直接道:「他小時候發過一場高燒,大夫說燒壞了腦袋,可我覺得他這樣也挺好,沒什麼煩惱。」
「那倒是。」他頷首。
她沉默地望著眼前的白雪,輕輕吐口氣,熱氣像霧般隱去,她的兩頰與耳朵凍得僵硬,連腳也冰得沒有知覺,可她喜歡這樣的冷意。
「大人為何突然問起我與明基的事?」她輕聲問道。
「你也來一個多月了,我對你卻還是瞭解有限。」他回道。
她輕蹙眉心,盡量有禮地說道:「還請大人諒解,我不喜歡談論私事。」她到這兒來並非想與人做朋友的。
翟炯儀瞧著她的側面,思考她的話語,看來她對他還是很有防心,寒風吹過,讓她打了個哆嗦。
「冷?」他察覺到她的顫抖。
「不,還好。」她牽扯了下僵硬的臉,勉強擠出一個笑臉的弧度。
他微微一笑。「你不但固執還喜歡逞強。」
她眨了眨睫毛。「我真的還能忍受。」
見她唇色發白,他說道:「進屋吧!」
她沒有移動。「如果大人不介意,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外頭太冷,你會--」
「我很好。」她輕輕打斷他的話。
「你在煩什麼?」
她望著落下的白雪,長吐口氣。「沒有,只是想靜一靜。」
「你才答應過不會違抗我的命令。」他盯著她蒼白的臉蛋。
她的唇角微微上揚,漾出一抹極淡的笑,當他以為她會與他爭辯時,她卻道:「是,大人。」她往右側過身子,拉開門進入木屋。
翟炯儀在這時下了個決定,他決心找出困擾她的是什麼事。然而,想從她口中問出什麼蛛絲馬跡,大概是不可能了,對於此,他莫名地感到惱怒,他寧可她主動告訴他,而不是他去查探。
一察覺自己的念頭,翟炯儀好笑地搖了搖頭,他實在毋需為這樣的事而惱怒,每個人都有不想告訴別人的事,可想到胡大人說的話,想到雀兒憂心的表情,他的心又忐忑起來,這閒事……他該不該管?
這麼多年來,他第一次想挖掘一個姑娘家的心事,他不想去深究底下的原因,只將它當做一種好奇心的驅使,畢竟……她是個非常令人……驚奇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