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千芙特地妝扮了一番,不但高束雲髻、插上珠花,還換上一套新做的粉紫色衫裙,臉上更是抹上了胭脂。
好酒好菜備滿了一整桌,她的臉上是忍不住的雀躍。
遣退奴婢,花廳上,她親手為伍學瀚斟酒。
「大表哥,之前都是千芙不好,惹惱了大表哥,還希望大表哥大人大量,能夠原諒千芙。」她舉杯,說得誠心誠意。
「表妹,你能想通是再好不過,你永遠都是大表哥的好妹子。」他眼尖的注意到她在聽到這話時,眼皮不自在的跳動,且她剛剛說的話也實在太反常;但他表面上仍是不動聲色。
如果是經過了三年、五年,他一定會相信她的友善表現;可是,她的轉變實在太大、太快,讓他無法不起疑。
或許任何人的懺悔都可以讓他相信,唯獨眼前的苗千芙不能。不是他對她有成見,而是因為他太瞭解她的個性。
「大表哥,我謹以這杯酒,祝福你和聽兒有個美好的未來。」苗千芙以手掩嘴,小口的啜飲杯中酒。
他倒要看看她的示好,背後究竟有何意圖?
他拿起酒杯,一口仰盡杯中酒。「謝謝表妹的祝福。」
她又為他已經空了的酒杯斟滿酒。
「大表哥,千芙是真心喜歡你,才會一再做出莽撞的事,千芙是真心想向你賠罪。」她再度掩嘴啜飲。
他也豪爽的再度將杯中酒喝盡。「表妹,伍府上上下下都把你當成自家人,千恩已經做了不可饒恕之事,注定要接受律法的制裁,往後我會代替他好好的照顧你。」
「大表哥,你待我真好。謝謝大表哥從小到大對我的照顧。」她又為他斟酒,然後自己也啜飲一口。
第三杯酒下肚,伍學瀚才感到腹中傳來隱隱的灼熱感,隨即一股疼痛從肚裡翻攪上胸口。
「千芙,你在酒裡下了藥?」他揚聲質問。他千想萬想,就是沒想到千芙會在酒裡下藥!他以為她只是任性,絕對做不出傷天害理之事,誰料……
苗千芙沒想到藥性發作得這麼快,不是才喝三杯嗎?
她的眼眸蕩漾出春色,臉龐有著淡淡的嬌羞。「大表哥,我也是不得已的,只要我成為你的人,你必定不會棄我於不顧。就算要我當妾,我也甘願委屈。」她是下了藥,還是令男人色心大發的春藥。
他痛苦的撫上自己的胸口,感覺火熱的燒灼感從四肢竄燒上來。
「你究竟下了什麼藥?」
「能讓你動情的藥。」
「春藥?」額上的細汗顯示他正在強忍。
「嗯!」她頷首,神態嬌媚。
「這不是春藥。」他突地嘔出一口鮮血,血色呈黑,可見是強力的毒藥。
「易雙!」他高喊,拚出全身的力氣。
「不可能!大哥明明說這是春藥,只要你服了此藥,必定會不顧一切的和我燕好。」苗千芙慌了,看到他嘔出黑血,嚇得花容失色。
「易雙!」他又高喊了一聲。
「易雙不在這裡,我支使他去酒樓幫我拿甜點了。」她來到他的身邊,想要攙扶住他幾乎快昏厥的身體。「怎麼會這樣……」
再也忍不住那椎心的痛,他從椅上直挺挺倒下,苗千芙想扶住他,卻敵不過他墜落的力道。
「喚時得,快喚時得……」轉瞬間,他已氣若游絲、臉色發黑,眼一閉,再也無法說話。
「大表哥!大表哥!」她搖晃著他的手臂。不是說是春藥嗎?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她不想害死大表哥,一點都不想。
「小玉!」苗千芙淒厲的喊聲,劃破夜晚的寂靜。
小玉匆忙趕到,見到口吐黑血、似乎已經死去的伍學瀚,立刻嚇得「哇」一聲大哭了出來。
「叫時得,快叫時得。」苗千芙不停的叫嚷著。
小玉雙腳似乎黏在地上,動也動不了。
因為不放心伍學瀚,剛巧來到院落外的時得聽到異響,立即破門而入。
時得畢竟是練家子,見狀並沒有驚呼或急著質問,而是先點了伍學瀚的週身大穴,以防毒液傳得太快。
「表小姐,讓人請回易雙,快!」時得扛起伍學瀚,快速奔回伍學瀚的院落。
「小玉,快!快把易雙叫回來!」苗千芙渾身顫抖。天呀!大哥竟然利用她來害死大表哥。
「哦!」小玉終於回神過來,急忙忙的從院落的後頭往張管事的住所奔了過去。
看著自己那雙沾著黑色濃稠血液的手,苗千芙六神無主。她竟成了殺人兇手?她明明只是深愛著他,想獨佔他,卻從沒想過要害死他。萬一他要是死了,她該怎麼辦?
忍不住驚慌,苗千芙終於放聲大哭。
時得正想扛著奄奄一息的伍學瀚,奔出苗千芙的院落,卻在月洞門前被許久不見、一臉猙獰的苗千恩攔住去路。
苗千恩的身後跟著四名草莽大漢,每個人身上都配有長劍或者大刀。
「時得,放下大少爺吧!再繼續這麼移動他,只會加速毒性攻心。」苗千恩臉上是一副等著看好戲的表情。
時得將伍學瀚放到地上。「是你下的手?」時得冷冷的問。
「不是,是我那癡心愛著他的妹子所下的手。」
這時苗千芙也跑出了院落,看到罪魁禍首的苗千恩,不顧他身邊有四名江湖惡徒,掄拳就朝苗千恩一陣狂打。
「你信上明明說那是春藥,結果根本不是。你為何要騙我?為何要害死大表哥?」她邊哭邊迭聲質問。
今日午後,小王去市集採買一些姑娘家的用品,半途被苗千恩攔下。他交代小玉一封信和一瓶藥,說是要給苗千芙的。小玉將信和藥帶回交差,苗千芙一看,芳心大振。
信上言明,那是一瓶春藥,只要摻和在酒裡讓伍學瀚服下,必能逼他與她成就好事,到時生米煮成熟飯,便可奠定她在伍府中不敗的地位。
苗千芙沒有細想,一顆心只想著要成為伍學瀚的妻子,於是就依信上指示,讓伍學瀚喝下那摻藥之酒。而她則以袖掩嘴,假意喝下,逃過毒酒攻心之劫。
苗千恩仰天狂笑,「妹子,不借你的手,我要如何除去伍學瀚?如何消除心頭之恨?」苗千恩抓下苗千芙的手,惡狠狠的說。
為防苗千恩,伍府上下早已做好萬全的準備,卻沒想到人心難測,防不勝防。
「交出解藥,說出你的條件。」時得沒興趣知道犯罪的過程,在這奪命的緊要關頭,一切以搶救伍學瀚尢要。
苗千恩從腰間拿出一罐白瓷小瓶。「這是雲南的千里毒,用百條毒蟲的血液提煉而成,無色無香,在一個時辰內便會置人於死地;除非有我手裡的解藥,否則他活不過今晚。」
「有什麼條件?」時得冷聲再問。
「給我一萬兩,我就交出解藥。」苗千恩獅子大開日。
這時,整座伍府已被驚動,除伍老爺、二少爺和五少爺都還在月華樓忙碌未歸外,三少爺、四少爺和留守在府裡的護衛、家丁都趕了過來。
不用問,看到中毒的伍學瀚,再聽到苗千恩的威脅,大家都已大概明白事情的始末。
「我們怎麼知道你手裡拿的解藥是真是假?」三少爺逼問。
「現在是我佔上風,你們別無選擇,只能相信我。」苗千恩的姿態擺得很高。
「大哥,你怎能這樣?求求你交出解藥。」苗千芙淚眼濛濛的懇求。
「你怎麼這麼笨?伍學瀚這個負心漢根本沒把你放在心裡,甚至都悔婚棄你不顧了,你還替他求情!」苗千恩大罵道。
「大哥,就算大表哥有千萬個不是,你也不能害了他的性命,殺人可是要償命的。」苗干芙努力勸阻他繼續鑄下大錯。
以伍府護衛們的能耐,想搶得解藥是輕而易舉之事;只是苗千恩手裡的解藥是真是假,才是眾人遲遲不敢動手的主因。萬一殺了苗千恩,解藥是假,那伍學瀚豈不是就要跟著陪葬?
這時,聽聞風聲匆匆趕來的易雙和聽兒同時來到伍學瀚的身邊。
「瀚哥哥!」聽兒撲倒在地,一把握住伍學瀚冰冷沒有溫度的手。「瀚哥哥,你別嚇我呀!」
易雙檢查伍學瀚的眼睛,發現他眼瞳已經吊白;再按上他頸邊,脈搏也微不可探;再低頭聞著他唇邊的血味,接著拿出放在腰間的布包,打開布包,裡面有著十支長短粗細不一的針。
他拿出其中最細小的針,往伍學瀚的十指指尖一根根的紮了下去,指尖隨之滴出帶有濃厚腥臭味的血珠。
「易雙,你在做什麼?」聽兒雖然力持鎮定,但畢竟是沒有見過世面的女子,就算上次被黑衣人挾持,歷經生死瞬間,也沒有這樣的驚恐不安。
誰教倒在她眼前的,是她最心愛的夫君呢?
「少奶奶,你別慌。這是雲南的千里毒,我先想辦法減緩毒液的流動。」易雙一眼便看出這是江湖上常使用的毒藥。
聽兒點頭。她什麼都無法做,甚至無暇去關心苗千恩和其它少爺們對峙的情形,只能忍住淚水,看著易雙對伍學瀚施以急救。
另一頭的爭執仍然持續。
苗千恩忿忿大叫,「千芙,你少囉唆!現在你跟我一樣都是殺人兇手,你以為伍府的人還會原諒你嗎?相信我,舅舅要是知道是你下的毒,他一定會立刻把你趕出伍府。你快過來大哥身邊,大哥是你永遠的親人,拿到這一萬兩之後,我們再也不用看伍府的臉色,可以天涯海角的去逍遙。我不想再為伍府做牛做馬,到最後卻什麼都得不到。」苗千恩眼看妹子陣前倒戈,連忙用話來安撫她。
「我不是殺人兇手,是你陷害我的,我不想大表哥死,更不想鬧出人命,求你把解藥交出來,不要一錯再錯。就算你拿到一萬兩,官府的人遲早會追捕你到案,難道你願意天涯海角的逃亡一輩子嗎?」苗千芙真的嚇到了。她只是脾氣不好,只是有張刀子嘴,可從來不會真的去害人呀!
「苗千恩,我大哥若死了,我就拿你來陪葬!」四少爺撂下狠話。
「四表弟,相信我,我也不想讓大表哥就這麼死了。他一死,我也逃不過伍府和官府的追捕,我只是要銀子,給我銀子,我立刻交出解藥。不過,你們最好相信狗急會跳牆,以我這條爛命換大表哥的千金命,我可是覺得很值得。」苗千恩嘴邊勾起狡獪的笑意。
「你不怕我們搶走解藥?」四少爺怒問。
苗千恩冷哼,「我當然不會這麼笨。這種毒必須按日服下兩種解藥,且要連服十四天才能解毒。現在我手上這瓶藥只能讓大表哥暫時起死回生,真正的解藥並不在我身上,等我拿到那一萬兩之後,我就會將真正的解藥奉上。」
「張管事,立刻到帳房取一萬兩的銀票。」三少爺簡潔有力的下令。
張管事聞言,立刻跑向帳房。
「三表弟,算你識時務。」苗千恩臉上有著詭計得逞的笑意。
「大哥,你說話要算話,可不能連連再錯,否則我只能隨大表哥同入黃泉。」苗千芙要脅自己的兄長。
「你……你當真吃裡扒外,胳臂怎麼淨向外彎?」苗千恩氣怒不已。
而在易雙以針刺指的急救下,伍學瀚的脈搏已經稍稍恢復正常,卻仍然昏迷不醒。
「易雙,大少爺怎麼樣了?」聽兒眼中只有瀕死的他,週遭的動靜全都沒能入她的眼。
「這毒不難解,只是一時沒有藥引。」易雙雖不是大夫,但因為出身江湖名門,對各門各派的武功、奇毒都知之甚詳,同時因為武功了得,對於防身藥理也略通一二。
「這藥引難求嗎?」聽兒急問。
「不難,只是這毒為急毒,不立時解毒,大少爺恐怕撐不過半個時辰。」
苗千恩的心狠手辣由此可見,伍府裡臥虎藏龍、高手如雲,若不使用急毒,定不能逼伍府乖乖就範。只要能以急毒取得銀兩,他就能遠走高飛。
「怎麼辦?若大少爺有個萬一……」聽兒拿出窄袖裡的手絹,輕輕為伍學瀚拭去額上的細汗。若他有個萬一,她定追隨他而去。
「放心吧!表少爺要的是錢,若真要大少爺的命,他不會出現在這裡。」易雙勸慰著她。
張管事匆匆取來一萬兩的銀票,在各自護衛的戒備下,三少爺和苗千恩交換了銀票和白瓷藥瓶。
苗千恩一拿到銀票,立刻收入襟裡的內袋中,而三少爺則連忙將解藥交到易雙的手中。
「妹子,你跟不跟大哥走?」苗千恩問。畢竟是親手足,他還是顧念著自己的妹子。
「不要。我要確保大表哥安然無恙,否則我馬上咬舌自盡。」苗千芙也怕兄長使詐。誰知那解藥是真是假?
易雙打開藥瓶,見瓶中藥丸呈藍色,還帶有淡淡的花香味,正是千里毒的解藥。
「時得,拿下苗千恩。」易雙將藥丸讓伍學瀚服下,同時高喊道。
時得聽聲劍出,舞出圈圈的劍花,直逼苗千恩身邊的四名大漢。一旁的三少爺和四少爺也空拳使招。
苗千恩沒料到伍府的人敢動手,他身邊雖有四名大漢護著,無奈那四人加起來還不及時得一人,更何況還加上兩位少爺的助陣。
不消多久,苗千恩已被時得的長劍抵住脖子,四名大漢也被打傷倒地。
「時得,你別亂來,你還需要我的解藥。」苗千恩垂眼看著亮晃晃的劍身,從趾高氣昂變成驚弓之鳥。
「易雙,你有把握救回大少爺嗎?」三少爺問。
易雙點頭說:「真正的解藥我有辦法取得,就請三少爺將苗千恩一干人送官法辦吧!」
既然如此,那還等什麼!三少爺立即對苗千恩拳打腳踢一頓,然後才將苗千恩和四名大漢五花大綁,送交官府。
一旁的苗千芙自覺沒有瞼向伍家人求情,畢竟苗千恩的手段實在太狠,只得眼不見為淨,轉身奔回自己的院落。
時過三更,聽兒仍守在床邊。她連眼都不敢閉,怕若一個不小心睡著,就再也見不到他。
床上的伍學瀚依然在昏睡,不過氣色紅潤、呼吸舒勻。
易雙讓他服下解藥之後,就匆匆離開伍府,說黎明前一定會帶回另一帖解藥。雖然易雙拍胸脯保證伍學瀚暫時沒有性命之憂,但她仍是心焦不已。
圓月高掛在窗欞外,映照她月牙般居眼裡的重重哀秒心。
時得原本也守在床邊,是她苦苦哀求,才讓他同意回房休息。她想單獨守著他,為他祈福,為他唸經,希望天上諸神能聽到她的請托,讓他趕快恢復健康,她願意長年誦經禮佛,以還上夭庇佑的大恩大德。
苗千恩雖已被捕,伍府上下仍不敢鬆懈,就怕會有苗千恩的黨羽前來尋仇。
老大夫來過又走,替伍學瀚開了清毒之藥,只是老大夫的醫術雖好,卻苦無藥引,只能先以藥物護住他的心脈,真正想解毒,還是得靠易雙。
她跪倚在床邊看著他。他是為了她,才會引來表小姐的恨意,也因此表小姐才有機可趁,說到底,罪魁禍首還是她。
只是她不會再畏畏縮縮的逃避,她要用一生一世來愛他,回報他對她的感情與恩情。
他的大手忽然摸上她冰冷的臉頰。「你哭了? 」他的眸只半掀,話猶如游絲般虛渺。
她破涕為笑。「瀚哥哥,你終於醒了。」
他的拇指順著她的眼淚滑到頸子邊,「別擔心。」說完,眼一閉,人又昏厥過去。
「瀚哥哥!瀚哥哥,」她嚷著,卻不敢驚動房外的桃花。
她的掌心覆蓋上他的手,「你在作夢嗎?夢裡如果還牽掛著我,就快點醒來。你千萬不能拋下我,我肚子裡已經有了孩子,是我倆的孩子。」適才老大夫來的時候,見她臉色慘白,怕她憂鬱成疾,就順道替她把了脈,這才發現她已經有喜了。
老大夫勸慰她不能太傷心難過,要以肚裡的胎兒為重,否則動了胎氣可就不好了。
母愛的力量支撐她的堅強,她強忍著悲傷,服侍他喝下湯藥。
彷彿聽到了她的話,他的眼睫動了動,卻無力睜開,想笑也笑不出聲。「你懷孕了?!」才說了這麼一句,就覺五臟六腑燒灼得難受,一口氣懸在咽喉處,根本提不上來。
她用手背抹乾淚水。她得要堅強。「我懷孕了,你快當爹了,所以你一定要快快好起來。」
他用盡力氣睜開眼,想看清她的樣子。她是他活下去的唯一動力。「我會長命百歲,和你一起撫育我們的孩兒長大。」
「嗯。」她緊握他冰冷的手。「易雙去取解藥了,很快就會回來。」
昏沉之間,他雖然痛苦擰眉,唇邊卻掛著淡淡笑痕。
清晨,易雙果然取回了解藥。他的人面廣,五湖四海皆有他的朋友,要取得千里毒的解藥並不是難事。
伍學瀚服下解藥之後,時得和易雙便輪流運功幫他逼出餘毒,只見一攤攤的黑血從伍學瀚的嘴中一再嘔出,直到血色轉為鮮紅為止。
吐出毒血後,伍學瀚顯得虛弱不已,不過神智已經恢復許多,眼神不再空洞,呼吸也很穩定,只是無法下床走動。
聽兒整夜沒合眼,直到確定他安然無恙,才倒在床邊沉沉睡去。
暮色照地,一天將盡。
聽兒側轉著身體,悠悠醒轉。眼眸還未全開,就看見那張令她懸心掛念的俊臉。
「你……你醒了!」她驚呼的想爬起來,卻被他的大掌按住肩頭。
「別動!」他與她面對面側躺著。「你這個笨丫頭!都已經懷了身孕,還不知道要愛惜自己。你這樣一整夜沒睡,是想讓我擔心受怕嗎?」
她淺笑嫣然,泛紅的眼眶又溢出淚水。「你會罵人了,我真的好開心。」
「被罵還這麼開心?」他撫上她飄散在胸前的青絲,眼底全是對她的愛憐。
「當然開心。我寧願被你罵,也不要你不能罵人。」含笑的眼,淚水終於忍不住撲簌簌的掉下來。
他伸長手臂,將她輕輕圈進自己的懷裡。「別哭了,你的眼睛都哭腫了。這會我不是好好的嗎?」他能想像她淚濕枕畔的情景。在他時醒時睡的那段時間裡,他心裡懸念的也只有她呀!
「瀚哥哥,你別再嚇我了,我真的好怕。」她縮進他的懷裡,感受他心跳的力道。
「不會的,苗千恩已經落網了,以伍家的積善行仁,絕對不會再惹來殺機。」上次是她,這回是他,他不會讓憾事再度發生。
「瀚哥哥,你就原諒表小姐吧!她不是有意要害你的。」
「千芙對我下藥,你還替她說情?」
「她是因為深愛你,才會一時失去理智。你昏迷的時候,她不時派小玉來打探你的病情,她已經受到良心上的譴責,也受到爹的責罵,你就不要再怪她了,畢竟我對她有份愧疚之心。」她繼續替苗千芙求情。
「說你笨你還不相信,萬一她真的下了春藥,我豈不是非娶她不可?」他擰著她的俏鼻,略示薄懲。
「只要你快樂,我什麼事都能……」
他的吻落在她的唇上,止住她想繼續說出的話。就算她甘願受委屈,他也不會讓她難過,他要疼她、愛她,以彌補曾經對她造成的傷害。
「我不會納妾的,永遠不會。我有你這樣的賢妻,就已經心滿意足了。」話落,他又加深了這個吻。
他的話是最真心的誓言。她羞怯的回應他的吻。
濃情蜜意,盡在不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