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姊,你感冒了是不是?怎麼聲音那麼粗?」江文華放下書,看到江文心穿著高領長袖毛衣。「姊,你真的感冒啦?有沒有去看醫生?」
江文心倒雞湯的手一顫,險些將雞湯倒出碗外。
弟弟變了!以前的他游手好閒,老是出紕漏讓她跟在後頭收拾,自私又任性,沒想到昏迷了許久醒來後,竟懂得「關心」了?
江文華狐疑地歪頭看她。
「姊,你在哭嗎?」
江文心連忙別過臉,擦掉淚水。「來,喝點雞湯,身體才全快點好。」她舀起碗裡的雞湯吹了吹,要喂弟弟。
江文華乖順地喝下,愧疚地看著姊姊發紅的眼眶。
「姊,等我好了以後,我會認真去找個工作,把我欠賭場的那些錢還清的,你不用擔心,我不會再像以前那麼不懂事的。」他以為姊姊是在煩惱他欠下的賭債。
「你安心將傷養好,錢的事姊姊會想辦法的。」見他變得如此懂事,江文心覺得她的付出有了代價。
喉間的灼痛感又引發她的劇咳,江文心連忙別過臉,卻不小心露出一截頸子。
江文華看到那醜陋的條紋瘀青。「姊,你的脖子怎麼了?怎麼有瘀青?」他伸長了纏滿繃帶的手想去翻開姐姐高高的領子。
江文心馬上離開床邊,將領子拉高,遮住瘀青。
「沒什麼啦。昨晚睡覺脖子壓到東西,早上醒來就這樣了。你也知道姊姊隨便—碰就會瘀血青紫什麼的,
過兩天就好了。」她息事寧人地堆出笑容。
要是讓文華知道她去找過金少凱,和她為了還錢去酒家上班,說不定他會去找金少凱拚命。她已經知道金少凱有多可怕,她不能讓文華去涉險。
「真的?」江文華還是覺得姊姊哪裡怪怪的。到底他昏迷的這段時間發生了什麼事?阿三哥他們沒有來為難姊姊吧?
「姊,今天幾號?」
「二十七。問這幹麼?」江文心沒想那麼多,直接告訴弟弟。
江文華好不容易恢復一些血色的臉,「刷」的一下子又不見了。
他激動地握住江文心的手,緊盯著她.
「姊,老實告訴我,賭場那些人有沒有來找過我?他們有沒有威脅你?」賭場老大只給他一個月的時間還錢,而他被打完後一直昏迷到前幾天才醒,算一算,離還錢期限只剩三天了,他不信賭場的人會沒來找過他。
江文心垂下眼瞼,心思迅速地轉動。「他們沒來過,不過姊有去找過賭場老闆。」
「你去找賭場老闆?那個金少凱?姊,去找他幹麼?你對他又不瞭解!他有沒有對你怎麼樣?有沒有?」他驚恐的視線直覺的移到她的頸項,難道——」
「你別亂想,我脖子上的瘀血跟他無關。事實上,我覺得他人挺不錯的,我一跟他說你被他的人打得送進醫院,還在昏迷後,他二話不說,立刻就將還錢期限自動加長三個月,所以現在我們還有三個月的時間籌錢,你不用擔心了,趕緊將傷養好才是最重要的事:」她臉不紅氣不喘地撒謊道,不希望影響弟弟的傷勢。
「真的嗎?」江文華狐疑地看著姊姊:金少凱真有那麼好說話?怎麼姊說的跟阿三哥形容的金少凱有那麼大的出入?會不會阿三哥故意扭曲金老大來嚇他?
「連姊的話也不信?」江文心板起臉:
江文華蹙眉沉思,半晌後才勉強說:「好吧,我相信你就是了。現在我要專心養傷,好快點出院幫忙賺錢,我自己做的事會自己負責的。」
「你只要記得今晚自己說過的話,出院後做個有用的人,別讓咱們江家的祖先蒙羞就行了,錢的事,姊姊會想辦法的。」她又倒了杯雞湯,餵著弟弟。
「我知道了,我不會再給你惹麻煩了,姊。」江文華充滿愧疚地看著姊姊。
江文心心裡酸酸的,臉上卻漾著笑、輕拍了弟弟捆著繃帶的腦袋一下。
「少肉麻了。喝完湯後去打個電話給爸媽,你住院的事我沒敢讓他們知道。我怕再瞞下去他們會乾脆跑到台北來一探究竟。」應付爸媽她已經詞窮了,剩下的只能交給弟弟去交代了。
「知道了。」江文華接過雞湯,一口喝完。
「這是六百萬元,你可以點一下。」第三次踏進賭場,江文心只是為了要還金少凱錢。
每次踏進小套房總不意外會看到女人,這回見到的是熟面孔。上次那兩個比基尼女郎。
他頭髮凌亂,裸著精瘦結實的上身,嘴角叼著煙,目光如炬地盯著她。
江文心與他隔一段距離站著,視線定在別處。
錢還給他後,他們之間就再也沒有任何瓜葛了。
金少凱走過去,將沉甸甸的紙袋由桌上扔到床上,裡頭一疊疊的紙鈔撒落在單人床上。
他拿起一疊千元大鈔,薄薄的紙張在指腹間滑動。
他吸了口煙,大口吐出,將錢又扔回床上,態度像那只是堆廢紙。
「可以把借據還給我了吧?我還得回去上班。」江文心毫不掩飾自己對這裡有多嫌惡,這將是她最後一次到這裡來。
「急什麼?」他按熄煙頭,扒扒亂髮,閒散地走過她身邊打開門。「阿三.叫兩個兄弟進來。」
江文心掐緊腰間的皮包。「你想幹什麼?」若他想侵犯她,她會跟他拚命!
金少凱逕自又走回床邊,沒說話。
她該聽小鬍子的話,讓他陪她一起進來的,江文心開始後悔了。雖然表面上力持鎮定,但江文心的心臟還是被不斷升起的驚慌給惹得狂跳不已。
阿三帶著兩個兄弟進來。
」將床上的鈔票數一數。」他坐在沙發上,隨意朝床上一指。
金少凱聽到一聲明顯的松氣聲,好笑地望向仍然好像衛兵似的僵立在一旁的江文心。
「坐呀,他們大概要半個小時左右才數得完,坐下來等吧。」他指指身邊的沙發。
「不用,我站著就可以了。請你不要抽煙。」眼角餘光瞄到他又點了根煙,她抗議道。
阿三和兩個兄弟數鈔票的速度慢了下來,時而不停地在老大和江文心之間好奇的瞄來瞄去。
「專心點。」他們鬼祟的行為全落人金少凱的眼中,他斥了聲後,三人迅速忙碌了起來。
「只要你坐下我就不抽煙,不坐的話,那只好委屈你忍受二手煙了。」金少凱將煙拿在手上把玩,要江文心二選一。
江文心原本又要動怒,隨即一想,幹麼那麼跟自己過不去呢?站久了酸的是她的腳,吸二手煙傷的是她的肺,生氣的話老化的是她的肌膚,而他呢?什麼問題也沒有,甚至還會變態地欣賞她的怒火,她幹麼虐待自己來娛樂他?
幾番思量後,她謹慎地走到離她最近的沙發,緊挨著沙發把手坐下。
「聽說你弟弟醒了?」
原本已經打定主意不再開口的江文心,一聽到這句話,猛地回頭謹慎戒備的瞪著他看。
「你說這個做什麼?錢已經還了,你不可以再去找他!」她怕死了他去找文華,他很有可能戳破她對文華所說的謊言。
「幹麼那麼激動?我只是關心一下,沒別的意思呀!」
他的舉手投足全是「別的意思」!江文心冷哼了聲。
「我們不需要你的關心。」她毫不留情地潑他冷水。
金少凱的漫不經心瞬間消失,空氣中突然加入了冷冽的氣氛,他覆了層冰霜的鷹眼直逼江文心,倏地伸出修長的手指掐住她的臉頰。
「你總是有辦法激起我的怒氣。為什麼?」他溫熱的氣息噴在她的臉上,凌厲的目光讓江文心全身開始打起冷顫。
上回差點死掉的恐懼感又回到了她的血液裡,呼吸不自禁地急促了起來,整個背緊抵著沙發把手,恐慌的朝阿三他們投以求救眼神。
阿三他們的頭與身子成九十度直角,更加賣力地數著錢。
得不到回應,江文心垂下眸子,不願與他對視。他的眼神太可怕,她怕自己會被吞噬進去。
「怎麼不說活?你的勇氣呢?留在醫院裡捍衛你那需要靠姊姊當酒家女替他還錢的弟弟那兒了嗎?」他不斷逼近,就是要把那個敢將啤酒倒在他頭上的女人逼出來,那才是她的真面目。
被踩到了痛處,身體裡流竄的恐懼血液全化為了憤怒的烈焰。
江文心怒眉一掀,發狠的用盡吃奶的力氣推開他。
「酒家女又怎樣?酒家女也是憑自己的勞力賺錢,自食其力,不像你。只會經營這種吃人的賭場!讓別人家破人亡,好讓自己穿金戴銀、吃山珍海味,出入身後跟著一班兄弟,讓每個人都怕你、對你唯命是從,要是
你心裡不爽,就差人去將不順眼的人給揍去半條命!」她吸了口氣。
「在我眼裡,你只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惡魔、社會的敗類,我——唾——棄——你!」她清澈的目光充分顯露出自己對他的鄙視。
整間小套房裡,除了細微的呼吸聲外,一片寂靜,連阿三他們三人也停下了動作,一動也不敢動地睜大眼睛,不知該贊江文心勇敢還是準備為她哀悼。
突然,金少凱笑了起來,非常危險的。
他敲敲煙頭,放進嘴角,點燃它。
「阿三,把錢包一包拿出去,你們出去外面數。」他冷聲吩咐。
「是。」憐憫地瞧了江文心一眼,阿三三人快手快腳地收好鈔票,迅速地退了出去。
「快把借條還給我,我還要回酒店去上班。」她站起身來,朝他伸長了手。
小套房只剩下她和他,她的心又惴惴不安了起來。還是快些要回借據,離開這裡:
金少凱忽地攫住她的肩膀,將她往床上甩去。
江文心飽受驚嚇,急著要離開床鋪,卻被更快的金少凱給壓了回去。
他的眼裡燃著慾望,嘴角邪惡與殘酷閃動,牢牢地將江文心的雙手高舉過頭,囚在自己手中。
「在你說了那些話後,你以為我還會放你回去嗎江文心?」他的指頭順著她光滑的臉頰移動,滑下耳垂,來到她的頸項。
「不要碰我!放開我!」江文心拚命掙扎扭動,想掙脫他的鉗制。但他實在是太重了,她快被壓得喘不過氣來了。最後,她放棄掙扎。「是你自己激我說出那些話來的!」她試著跟他講理。
金少凱毫無預警地撕破她薄薄的絲質襯衫,露出她襯衫下的蕾絲胸罩和從未示人的雪白肌膚。
」你這惡魔!放開我,放開我!你要是真敢強暴我,我發誓我會恨你一輩子的。」她尖叫,比先前更加劇烈的掙扎著,滿眶的淚水代表著她心中的極度恐慌。
見到江文心的淚水,金少凱竟有種心疼的感覺。忍不住俯下頭極溫柔地吮去她的淚水。
「哭什麼?你不是很勇敢的嗎?」他深幽的眼眸中閃著兩簇火焰,盯著眼前的女人,他強迫自己忽略心中那股溫情。
」任何一個女人處在我現在的境遇裡,都會跟我有一樣的反應的!」她急喘著,兩人身體間的接觸令她心跳急促。
她應該對他們之間的碰觸感到嗯心、反感才對,為什麼反而會覺得臉紅心跳?
令人惱恨的,金少凱又挑起了他那兩道濃眉。
「你是唯一可以與我匹配的女人,我要定你了。」在她驚愕之餘,他乘機覆住她嫣紅的唇瓣。
雖然腦子被他的話給震得七葷八素的,但江文心還是本能地別開頭想躲開他的嘴,但他卻像個吸盤般,無論她怎麼移動自己的臉,他總有辦法能牢牢壓著她的唇,不讓她躲開。
她逃避的舉動終於惹惱了金少凱,他那在她裸露的肌膚上不停游移的手移上來固定住她的腦袋,好讓他能不受打擾地吻她。
江文心起先還是努力抵抗的,她發誓!但不知從什麼時候起,她的身軀就軟了下來,意志也逐漸薄弱,只能任他溫柔細膩的在自己唇上輾轉吸吮……
是的,溫柔,一個不該出現在這惡魔身上的字眼。
男人的溫柔是每個女人的致命傷,那是一種被愛的感覺,當然也包括江文心。長久以來,她一直用心的對每個人付出,但她是個女人,同時也需要別人給她的呵護。
於是,她沉溺了,沉溺在惡魔所製造的溫柔裡。
她的胸罩不知何時已被解開,金少凱順著她雪白的頸項,沿路灑下輕輕細吻,舔舐她小巧飽滿的胸脯,張口含住挺立的蓓蕾,細細挑逗。
江文心發出一聲嚶嚀,情不自禁地弓起身子。
金少凱的手往下滑,撫摸著她的大腿,將她的裙子高高拉起……
急促的敲門聲破壞了他處心積慮所營造出來的氣氛,同時也敲回了江文心的理智。
「老大,老大,有個老頭子帶人來鬧場,說要見你,呀——」阿三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兩個穿西裝大漢給推到了一邊。
房門被人給用力踹了開來,一個滿頭白髮、穿著黑色長袍的老人走了進來,身後跟著五名壯漢。
金少凱動作快速地拉過床單覆住赤裸著上身的江文心,江文心立刻收回踹他下床的衝動。
「她是誰?」金中震怒地舉起手中的枴杖,筆直地指著躲在金少凱身後,背對著大家整理自己的江文心。
「我的女人。」金少凱冷怒地回視。
「我不是你的女人!」江文心在他身後大聲反駁。她無法諒解自己竟屈服在金少凱和自己的慾念之下,她怎麼能在恨他的同時又對他的撫觸感到愉悅呢?
金少凱未對她的話做任何解釋,目光陰驚地停留在老人和幾個男人身上。
「你喜歡那種型的,我回去選幾個送來給你,別給我搞這種不三不四的女人!」他千挑萬選送來的女人,
金少凱玩玩後就又原封不動地送回給他,毫不留戀也不動心,原來他喜歡的是這種瘦伶伶的女人。
金中的腦袋裡快速地搜尋起哪個政要、商賈家的女兒是像躲在金少凱身後那種類型的女人。錢立委家的女兒,還有趙主委、馬董、張總裁家的女兒都是這種型的。
金少凱清晰地聽到身後所傳來的磨牙聲。
「我說過,除非你在那件事上給我滿意的答案,否則我這輩子是不會結婚生子的,你再送多少個女人來都沒有用。」他的臉因回想起往事,而罩上寒霜。
在他尚未得知父母親的死亡到底是金家哪個人下的毒手之前,就別想他會留下金家的種。
「我也說過,那只是件意外。」金中的口氣也冷硬了起來。
「是不是意外,你我心裡有數。既然你來了,我就給你一個期限!一個月內如果我得不到答案,你就自己看著辦。」金少凱伸長手撈過自己的襯衫,半轉過身將之覆在江文心肩上。
一直遲遲未回身的江文心,再一次訝異於他的細心。她的襯衫早已被他給撕破,連蔽體都不能,在這種情況下,她只能暗自著急。
金少凱將襯衫覆在她身上時,她的心情又是一陣激盪,幾乎都要懷疑他是不是自己先前認識的那個惡魔了……
不過,現在不是想這些事的時候。她將過大的襯衫穿起,扣上扣子後,迫不及待的跳下床,衝到沙發上拿起她的皮包,一心一意只想遠離這裡。
瞧見她穿著金少凱的襯衫,下半身則著長裙,怪異的打扮讓金中更是鄙夷。
「這就是你的女人?你——」
「我入過我不是他的女人。」先前聽他們談話已經讓江文心對這位老人的印象欠佳了,現在他又對她說的話充耳不聞,甚至用那種令人氣憤的眼光睨她,她再也顧不得他是長者,無禮地打斷他的話。
金中對她的大膽異常震怒。
目無尊長的女人!他高高舉起手中的枴杖,想也不想就要往她身上揮落。
江文心沒料到老人會打她,呆立在原地,看著就要往她身上落下的長棍——
突然眼前一道人影閃過,枴杖落在金少凱結實的胳臂上,他替她接下這一棍。
江文心迷惘了,他為什麼幫她擋下這一棍?
發現自己的心有些動搖,她惶惶不安,只想遠離這裡。她必須記住他是個不折不扣的惡魔,是他讓文華受傷住院,而她甚至差點死在他手裡,她跟他之間是不能有交集的!
老人身後的壯漢移動身子,擋住了她急欲離去的步伐。
「老頭子,你的手下似乎還搞不清楚這是誰的地盤。」金少凱冷聲道。
剛錯打了金少凱一棍的金中,看著英挺逼人又冷傲的孫子,心緒複雜。「讓她走,」他頭也不回地說道,放走這個口無遮欄的女人。
壯漢一讓出走道,江文心立刻拔腿就跑。才打開門,她發現門外又站滿了數以百計的兄弟,將整個賭場圍得滿滿的,她連往前一步都困難重重。
「阿三,叫兄弟們回去。」身後響起的聲音讓江文心渾身一僵,金少凱不知何時已站在她身後,有些不悅地對帶頭的阿三說。
「可是老大,他們——」有人來踢館,所以阿三才會發火召來人馬,準備一有情況就大開殺戒,如果兄弟們回去了,房裡的那幾個人要是對老大不利……不是他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要憑守在賭場裡的兄弟與那幾個高頭大馬的人物對抗,恐怕不是他們的對手。
「別說了,叫兄弟們回去。」金少凱阻斷他的話,不容置疑地說。
「是。」阿三服從的說,手往後一揮,上百位兄弟陸續走出大門。
江文心趁隙想混在兄弟之中離開,一隻大手眼明手快地握上她的頸背,將她往後一拖,她又落進了金少凱的懷裡。
她反射地掙扎著。只要他碰著她,她的皮膚就像被火燙著似的。
「我要回去上班,你要我講幾遍?放開我!」她像被困住的白兔,憤怒不平。
「你不要借據了?」
一句話,讓江文心馬上安靜了下來,猛回頭忿恨地怒瞪著他。
他是故意的!先前不給她,現在又利用這當借口,知道她會因為借條未取而留下來,真是卑鄙!
「還給我!」她朝他伸出手。
顯然金少凱並不急,他欣賞著她因生氣而發紅的嬌顏。「在這坐一下,我將麻煩解決完後,就拿出來給你。」
江文心正要對他說她沒那麼多時間,房門就在她面前給闔上了。她氣呼呼地拉過一旁的椅子,重重落坐。
剛才他的溫柔一定是假象,全是因為她相信人性本善才會幻想出來的,一個惡魔怎麼可能會有溫柔的行為舉動?大可笑了!
房裡床上那一幕又不期然的躍上腦海裡,她不由自主地紅了臉。
她怎麼會有那麼不知羞恥的舉動?更讓她害怕的是她自己的反應……不行!她必須跟他保持距離,他那麼反覆無常,又那麼冷酷無情,這種事不能發生在他們兩人之間……
「那女人到底哪裡好?讓你這麼護著她?」老人對返回房裡的金少凱怒目而視,除了有點愚蠢的勇氣外,那瘦不拉嘰的女人根本就不配為金家生優秀的下—代。
金少凱走過他身邊,拿出煙盒,點了根煙,懶散地坐在沙發裡。
見他對自己一副滿不在乎的模樣,金中蹣跚地走到沙發邊。
「啞了嗎?怎麼不說話?」
金少凱無聊地睨他一眼。「有你在的地方,還有我說話的餘地嗎?」他淡淡諷刺,噴出口煙霧。
金中做了幾個深呼吸,才穩住自己,為了這個孫子,他活不久已經是可預見的了。
「如果你喜歡那種型的女孩子,我可以送幾個過來給你挑,而且身世背景絕對比外面那個女人好,你不必屈就那種貨色。」
「隨你。」金少凱捺熄煙,扒扒亂髮。說完了話
就請回,記得留下支票,你突然帶著這幾個人跑來鬧場,多少得補償一下我的損失。」
金中瞪著他,從鼻孔噴出口長氣。「寫張兩百萬的支票給他!」他吼。
身後的一位壯漢立刻從懷裡拿出支票簿,在上頭填好金額後,撕下來遞給金少凱。
金少凱接過後,看也沒看便順手丟在桌上。
他離開沙發,走過去打開門,朝房裡的不速之客比了個「請」的手勢。
「下回除非是你想到了誰是殺我父母的兇手,否則我是不會再像今天這麼客氣了。」當金中擰著眉頭走過他身邊時,他說話的語氣冷悚得讓人頭皮發麻。
金中腳下頓了頓,旋即大步離去。
他們的腳步聲驚醒了因久等而不支地趴在麻將桌上打盹的江文心。
她目送金中他們離去,然後望向小套房,剛好瞧見金少凱步出套房,地連忙收回視線,正襟危坐。
兩張薄紙瓢落在她面前,是借條,上頭都有江文華的簽名並蓋有手印。
在看過無誤後,她迅速將之全部撕了粉碎,揉成一團。
大好了,以後她再也不必害怕他們會對弟弟不利了,這裡的一切對她來說將成為一場夢魘,已經過去的夢魘,從此不再有所瓜葛。
「現在借據沒了,我希望以後你別再來打擾我跟我弟弟的生活了,從此刻開始,我們兩個再也投有任何瓜葛。」她深吸口氣。
金少凱的表情深沉難懂,鷹集般的照照眼神直望進她的眸子裡。
江文心不僅自己的喉間為什麼會有硬塊,今她難以吞嚥,有些難受。
「我需要你的保證。」她的聲音沙啞,但依然懂得堅持,跟他沾上一丁點兒關係都是不安全的,為了文華著想,她必須如此。
金少凱還是沉默著,依然直勾勾地盯著她看,看得江文心心慌意亂。
她要離開這裡。
就在她要離去時,金少凱驀地伸手攫住她的手臂,她跌入他懷裡。
不顧有幾十雙眼睛看著他們,金少凱按住她的後腦就是一記長吻,吻得江文心幾乎透不過氣來才放棄她。
她驚愕又迷惘地看著他。
金少凱輕揉著紅腫的唇片,他長長的睫毛在眼下形成一片陰影,讓人看不清他的內心深處。
「別忘記我說過的話。」他低沉暗啞的聲音像魔咒,囚錮纏繞著江文心混沌未明的心房。
他放開她。「阿三,送江小姐回去。」走進房裡時他對阿三交代著。
別忘記我說過的話。
直到被阿三送上了車,江文心還在想著這句話。
他說過的話?掃開腦中的迷霧後,她開始細細思索起來。
我的女人。
當這四個字突然躍進江文心的腦海裡時,她倒抽了口冷氣,渾身緊繃了起來。
別忘記他說過的話……指的就是這四個字嗎?不!她不自覺地搖起頭,她不會做他的女人的!他們已經沒有瓜葛了。
她翻攪皮包,看到那團她撕碎的借條,鬆了口氣。
她不欠他了,她不用擔心的,她不欠他了。
但一種空空的感覺悄悄進駐她的心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