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紅衣妙齡女子攜著一名女娃兒,當她們初踏入城內立即引來眾多矚目,她美若春天裡的驕陽,耀眼得教人睜不開眼來,嘴角不時揚起的甜笑,使得人人想親近她,藉以感受屬於她的青春活潑氣息。至於她身邊的小女娃也是個小美人胚子,白膚似雪,盈盈水眸,可想見長大後定是傾國傾城、我見猶憐的絕麗女子。
人人皆傻愣愣地看著這一大一小的美人兒,她們看起來自是不像對母女,應當是姊妹花吧!
一大一小自離開家門後,便早已習慣旁人赤裸裸欣賞的目光,無視於其他人的驚歎,繼續馭馬往前步行。
「小姑姑,小姑丈的家到了嗎?」小女娃琉衣好奇地東張西望,走過一個又一個城鎮,這個問題她已問了不下數十次,想她們離家一個多月,一路南下趕了許多路,依然沒見著那位素未謀面的小姑丈。
? 「小琉衣,就快到了。」宮朝陽心憐地以衣袖拭去侄女額際的汗水,虧得琉衣耐性好,可以忍受趕路的疲累,本以為在離家三、四天後,小琉衣就會哭著找爺爺、奶奶及爹呢!沒想到小琉衣硬是有辦法忍受,也因此,使得她沒辦法將小琉衣送回家。
唉!此刻大哥一定十分震怒,誰教她自己逃家就算了,居然還帶走大夥兒的心肝寶貝。慘嘍!如果被大哥逮著,一定是少不了一頓責罵。
光是想像大哥責罵她的情景,宮朝陽便打了個冷顫。
為了找她的未婚夫,她可是豁出去了!不管將來會遭到多大的責難或訕笑,她非見到聶宇的面不可。
「太好了!」宮琉衣開心地笑咧嘴,是她聰明地發現小姑姑要偷偷離家,硬是纏著小姑姑要跟上,小姑姑莫可奈何,又怕不讓她跟她會去大聲嚷嚷、唯恐天下不知,只得帶著她出門。
真好!如果她沒機靈地發現小姑姑不對勁的地方,恐怕就不能出門了。
「琉衣,我一直沒問你,你為何執意非要與我同行不可?在家裡不是待得好好的嗎?」小琉衣可是家中的寶,每個人疼得緊,儘管大哥為人冷淡,可一旦面對小琉衣也是無法再釋放他的冰寒,是以,不管她怎麼想,就是想不透小琉衣離家的原因。
「姑姑離家是為了找姑丈,小琉衣會離家自是也有想要尋的人。」小琉衣聰明地沒說出她想找的人來。
「誰?你居然也會有想要找的人?」宮朝陽不敢置信地看著懷中的小娃兒,琉衣不過是個五歲多大的小孩,哪會有要尋的人?任她抓破腦袋瓜子,也著實想不出來。
「咯!咯!小姑姑,你就別問了,現下最要緊的是要找到小姑丈啊!」宮琉衣賴皮地不肯告訴她,忙著轉移話題。
「話是沒錯,但……」宮朝陽不容她隨便轉移話題。
「小姑姑,到底小姑丈住哪兒?」她機靈地打斷姑姑的話。
「就到了,前頭的聶家莊便是。」話題一牽扯到未婚夫身上,宮朝陽的腦子就無法再去思考其他事情了。
就要到了!就要見到與她自小訂親的未婚夫,打小,她就愛纏著聶宇,可搬離此處後,他們就不曾再見過面,不知長大後的聶字變成啥模樣?
她歡喜地在心底幻想著聶宇可能會是什麼模樣,小時候的他已是一副器宇軒昂的樣子,長大後,他的名號更是響遍江湖,「正直」就如同他的代號般與他如影隨形。當然,她也聽說了許多女人私下愛慕他的消息。
想必他長大後的樣貌不比小時候差,不然怎會有那麼多女人去愛慕他。
「小姑姑,你那麼久沒見到小姑丈,可還會認得出他來?」這是隱藏在宮琉衣心中最大的疑慮,像她就常常會忘記爹爹前一刻所說過的話,或是忘記昨天見過的大白鵝的模樣;小姑姑則是太久沒見過小姑丈,她擔心小姑姑會認不出人來。
「傻琉衣,他是你的小姑丈,姑姑豈有認不出他的道理來。」關於聶宇的影像早牢牢地烙印在她腦海中,無論歲月流轉多少年,她始終不曾將他遺忘。
「那小姑丈可還會記得你?」她又好奇地反問。
這問題是問到宮朝陽的心坎裡去,是啊!她一心一意急著跑來找聶宇,她有自信認得出他來,但他呢?可還會記得小時候鎮日纏著地的小女孩?
她怔了怔,說不出話來,心底是害怕聶宇早將她拋諸腦後,雖然他們曾訂過婚約, 但卻因為眾人誤以為他們宮家加入魔教,所以在眾人心中,那紙婚約早已遭到解除了,真正在乎的,恐怕唯有她一人。她臉色黯然沉下。
「小姑姑,小姑姑,那幢大房子是不是小姑丈住的地方?」宮琉衣沒察覺宮朝陽情緒上的變化,指著前頭的大宅院輕呼,磅磚的氣勢已在小女娃心底留下深刻印象,再加上在大門外頭的護衛,更讓小琉衣認定小姑丈鐵定是個了不起的人物。
「是的。」經由琉衣的驚呼,宮朝陽這才回過神來,心情複雜地看著大宅院。
要來的時候,她是滿懷著信心與喜悅,逕自幻想著美好的重逢場面,可當她人站在聶家莊門前時,她卻怯懦了,怕情況會不同於心中所想像的,怕聶宇會不認她,屆時,她該怎麼辦?
「嘻!小姑姑,你的動作要快啊!」宮琉衣甫得知到達目的地後,立刻滑下馬背,衝向大門。
「等等,琉衣。」見她沖得如此迅速,宮朝陽急喚住她,可惜已喚不住琉衣急沖沖的步伐。
這孩子真是的,平日是文文靜靜的,怎地,忽然又像活潑過度的小孩般,真不知小琉衣這性子是像誰來著。
「小姑娘,你是誰?聶家莊不是你能玩耍的地方,快到別的地方去。」護衛見宮琉衣長得甜美可人,沒辦法對她凶,好聲好語地阻攔她。
「我叫宮琉衣,是來找我的小姑丈的,大叔,麻煩你叫小姑丈出來好嗎?」宮琉衣甜甜地央求著。
「小姑丈?誰是你的小姑丈?」護衛們沒聽見她的名字,印象中也不認識哪個宮姓的名人俠士,當然不敢隨意放行。
「小姑丈就是我的小姑丈啊!」宮琉衣嘟著嘴,氣忿他們的不肯放行。
「琉衣。」宮朝陽拉住她的小手,不使她魯莽地往前衝。
「小姑姑。」姑姑出現,她只好乖乖地退下。
「姑娘是?」宮朝陽的出現讓所有護衛的眼睛為之一亮,是驚艷於她的美貌。
「我叫宮朝陽,特地前來拜見貴莊莊主——聶宇,勞煩各位代為通傳。」她自我介紹沒講出她是聶宇的未婚妻。
她曉得近期內聶字將和萬劍門的門主之女訂親,是有心不甘,也是認定聶宇是她未來的夫婚,她才會逃家追上門來。
倘若聶宇真已不當她是未婚妻,認定了別的女人,她也要親耳聽見他說,而非是透過長輩們的嘴傳話。
「宮姑娘請到偏廳等待,我馬上去向莊主通報。」護衛見她有禮,又不像是前來惹是生非的人,於是將她們請入莊內等候。
「謝謝。」謝過護衛後,她便和琉衣在偏廳等待。
「小姑姑,你怎麼不告訴大叔你是來找小姑丈的呢?」宮琉衣不解地偏頭問道。
「我……想給你小姑丈一個驚喜。」隨意掰個借口,不敢坦然告訴琉衣他們的婚事早已無人當真在意。「哦!」小琉衣似懂非懂地點頭。
等待的心情是緊張的,宮朝陽不斷地在心底排演著當聶宇出現時,她該以怎樣的表情面對他;以及該說哪句話來作為開場白。
小琉衣則是好奇地東摸摸、西看看,這裡的擺設非常嚴肅,和她那擺滿稀奇古怪物品的家完全不同。
「你就是宮朝陽?」一名中年婦人踏入偏廳,面帶不善地打量著宮朝陽。
「是的。聶伯母,您好。」宮朝陽認出婦人的身份,有禮地向她問安。
「哼!聽下人說你是來找宇兒的,是吧?」聶母不領情地偏過頭傲然問道,語氣中帶有濃濃的不屑之意。
「是的。」宮朝陽不是傻子,自是感受到來自聶母的敵意,只是她不曉得為何聶夫人待她如此冷淡,以前她不是這樣的。
「你走吧!宇兒不會見你。」聶母壓根兒不打算讓他們倆有見面的機會,是以在聽聞到下人通報有位名喚宮朝陽的女子尋上門來時,她就馬上趕了過來。
「聶伯母,我……」沒見到人前,宮朝陽是不願離開的。
「不用再說了!你拿什麼臉尋上聶家莊來?真當自己仍是宇兒的未婚妻不成?
我可要明白的告訴你,再一個月宇兒就要和萬劍門的千金訂親,我可不容你在此時惹出事端來,清楚嗎?」聶母根本不讓她有說話的機會,直接表明立場,聶家的媳婦就只有她認定的那一個。
「在沒聽見聶大哥親口說明他要和萬劍門的千金計親之前,我的確認為我是聶大哥未過門的妻子。」對於聶母的輕蔑,宮朝陽的火氣跟著上來,坦承不諱。
「你?!好個刁變女子!不愧是宮邪城與殷秋離的女兒。哼!你自當明白,你和宇兒的婚約早在八百年前就解除了,宇兒不會認你,現下的你什麼都不是。呵!
不過我倒忘了,你是人人得而誅之的魔教之女,今日讓你踏入聶家門檻算是污了聶家門面,當年讓宇兒和你訂親是聶家莊立莊以來所犯下最大的過錯!」聶母被她的反嘴氣得渾身發抖,直想要喚人進來打走小魔女,在怒極之下,所說出的話更形尖酸刻薄。聶母的怒容,嚇著了宮琉衣,她嚇得趕忙躲到宮朝陽身後,不敢出聲。
「聶伯母,我敬您是長輩,請您別欺人太甚!」見小琉衣被嚇著,宮朝陽怒不可抑,難道她這一趟真是來錯了?昔日疼愛她的聶伯母早已換上刻薄的臉孔,不再慈眉善目
「欺人太甚?!哼!我可沒那閒功夫,倒是你臉皮也忒厚,明知婚約早已解除,居然還眼巴巴地追上門來,我問你,你究竟走是不走?再不走,我可要讓人將你和你身後的小丫頭一道兒轟出門去,屆時臉上無光的人是你不是我。」想她聶家莊可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名門正派,若讓人知曉魔教中人如入無人之境般踏入,豈不是笑掉眾人大牙?所以當務之急是要立刻將官朝陽她們給轟出門去,至於從前所訂下的親事,就當那回事從沒發生過。
「我也不想留下來。」宮朝陽不想讓人看扁,冷哼一聲,拉起琉衣的小手就要離開。
「希望你能記住,聶家不歡迎你,這聶家的門檻你是不許再給我踏進一步。」
聶母放足狠話,倘若有人再不識相闖入,休怪她翻臉不認人。
「你放心,您府上顯貴的門檻我是不會再踏入一步。」宮朝陽背對著她回應。
「小姑姑……」頭一回見到如此火爆的場面,嚇得小琉衣不知該說什麼好,只能愣愣地跟著小姑姑走,小小的心底隱約明白,她是見不著那無緣的小姑丈了。
怒火奔騰的宮朝陽完全沒注意到琉衣在喚她,直接以最快的速度往外飆去。
她發誓!倘若地今後再不識相地踏入聶家大門一步,她就不姓宮!
夾帶著滿身火氣的她根本沒去留意路況,一逕兒地往前衝,正巧迴廊轉角走出一個人,兩個人冷不防地差點就撞上,幸好雙方都及時斂住步伐。
噴火的美眸瞪著差點與她撞上的男人,這一眼更是足以教她憤慨萬千--是他!
聶宇,她那無緣的未婚夫婿,光是一眼她就可以認出他來,他仍舊是記憶中的模樣,只不過長大後的他,多了分英挺,多了分正氣,更多了教人怦然心動的氣勢與男性魅力。但相同的是那嚴肅的外表,他總是如此正經八百地做著他認為該做的事。
她承認成年的他令她更心儀了,可光想到他母親方纔的態度,她不由得收回欣賞的目光,繼續含恨地瞪視著地。
或許,在他們分離這些年後,他也認同他母親的話,覺得她是魔教中人,不再配得上高貴且正直的他;況且,最重要的一點是,他們早就解除了婚約,他更沒理由要喜歡她。
為此,火熱的心慢慢冷卻下來,曾有過美好的期望也於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聶宇吃驚地看著眼前這莫名其妙的女子,她那雙噴火的美眸看起來很眼熟,可他偏就想不出來何時看過相同的眸子,究竟是在哪兒?他沉著地搜尋著記憶。
從各個門派到世交家族,每一張臉孔都經他仔細回想過了,就是沒眼前這張嬌俏的怒顏。
她是誰?為何會出現在聶家莊?疑問浮上聶宇心頭,向來不去注意女子容貌的他,被眼前的陌生人悄悄勾起了岑寂已久的好奇心。
「還給你!」不想再和他相看兩瞪眼,宮朝陽自懷中拿出一個由木頭雕刻出的小匕首,用力地擲在他的胸膛上。而後,乾脆抱起小琉衣往外奔去。
「什麼?」聶宇眼明手快地接住她用力丟來的東西,納悶地看著遠去的一抹紅影。
這女人著實怪異得很,不像是上門前來挑釁的仇家,可她偏又拿塊木頭砸他,要不是他眼明看清不是暗器,不然早將她擒拿下來,問個清楚了。
「剛剛那是誰?愛戀你的姑娘?怎地氣呼呼跑走了?」聶宇的好友石劍生由後頭走來,正巧看見宮朝陽行兇的畫面,笑嘻嘻地問。
「我不知道。」聶宇搖首,放棄在腦海中搜尋她的模樣。
「你不知道?!哈!又是一名心碎的女子。」石劍生素來瞭解好友的個性,所謂兒女私情並非好友所關心的,能引起好友注意的不過是江湖上紛紛擾擾、大小不公的鳥事罷了。說來可惜,那麼多女人愛戀著聶宇,卻又敵不過江湖事,真教人苦悶的了,莫怪愛戀聶宇的姑娘家會在聶宇背後說他是個不解風情的大木頭。
石劍生敢打賭,那名女子絕對認識聶宇,只是聶字未曾將她放在心坎上,可憐啊可憐。
聶宇懶得理會好友調侃的語氣,攤開手掌望著掌中的木製匕首,那粗糙的製造方法立刻勾起了他的回憶,他趕忙抬首往外望去,早已不見佳人蹤影。
「宮朝陽!」美麗合帶著朝氣的芳名自唇間逸出。
「怎麼,你想起那女人來了?」石劍生訝異地揚眉,本以為聶宇永遠也想不起對方來呢!
「對!」聶宇微微頷首,腦海再次重複著與她相見的情景,她長大了,也變得更美更耀眼了。
但——她怎麼會來?畢竟他們失去聯絡已久,她是來找他的嗎?為何尚未見著面便氣沖沖地離開?
「她是誰?」能讓聶宇以最快的時間想出姓名,她也算不簡單。
「她叫宮朝陽,小時候我們曾玩在一塊兒。」事實上,小時候的他並不曉得如何跟小女孩玩耍,僅知她鎮日跟著他,不管做任何事都要陪伴在他身旁就是。
「哦!原來是青梅竹馬的好朋友。」石劍生恍然大悟,可憐的青梅愛上笨竹馬,就不知這根笨竹馬何時才會領悟。
「嗯!她也是……」話到當口,赫然發現同石劍生說太多了。
「也是?」石劍生感興趣地挑挑眉,瞧見聶字及時將話吞回的模樣,教他更想知道沒讓聶宇說出來的話是什麼了。
「沒事。」聶宇凜著臉,收起木製的小匕首,不想回答他的問題。
「怎麼不說了?」眼見最重要的答案就要出來了,石劍生豈容得了他逃避不作答。
「沒什麼重要的事。」聶宇再瞥了眼伊人消失的地方,橫下心來往內廳走去。
「既然不是重要的事,告訴我也無妨,不是嗎?」石劍生纏著他,執意非要得到答案不可。「劍生。」聶宇低聲警告好友太多事。
「好奇心人皆有之,況且那宮姑娘一副你負了她的模樣,教我如何不好奇你們之間曾經發生過何事。」就他記憶所及,可不記得聶宇曾提過他的生命中曾出現過這麼位官姑娘。見好友不死心,聶宇沉著臉咕噥了聲。
「什麼?」石劍生懷疑自己沒聽清楚,拉長耳朵,要聶宇再重複一遍。
聶宇瞪了石劍生一眼,懷疑石劍生是故意裝作聽不懂。
「我真的是沒聽清楚,麻煩你再重述一遍。」石劍生皮皮地笑著。
「她是我的前任未婚妻!」受不了好友死纏爛打的招數,聶宇盯著他,一字字咬著牙用力說道。
「啊?!果真我剛剛沒聽錯,她真是你的未婚妻?!哈!哈!哈!你們為何會解除婚約?她該不會是得知你即將和萬凝霜訂親才特定找上門來的吧?」聶宇實在是出人意表,本以為大木頭的過往不會有啥風花雪月好談的,結果萬萬沒想到,居然還有個前任未婚妻,而且還在聶字要訂親前突然冒了出來。呵!呵!這下可有好戲看了,他不認為以聶宇的個性能夠擺得平兩名未婚妻。
「你好像很幸災樂禍?」聶宇挑挑眉,想著自己是否該出拳打掉好友那令人厭惡的笑臉。
「我?哈!哈!沒錯!好不容易有你的好戲可看,我豈能不幸災樂禍?!哈!
哈!那個跑掉的宮姑娘此刻一定很傷心,你可是辜負了對方的一番情意哪!」石劍生直言不諱坦承愛看戲的心態。
「劍生!」這回的警告已有實質上的意義,若石劍生再不收回笑臉,他鐵定將石劍生打到笑不出來為止。
「好,好,好,我不笑就是了,你可別跟我翻臉不認人。」石劍生連忙收回燦爛的笑容,這真的很難,尤其是他還想瘋狂大笑的時候。
見警告已產生效用,聶宇便不再理會石劍生,僵硬地走著。心底想著宮朝陽出現的原因,她的到來,真會如劍生所說,是為了他即將訂親一事嗎?
揣著懷中的木製匕首,腦海中不期然浮現出小時候的畫面。
那天,他因為她吵鬧不休,所以特地為她雕了個小匕首,好讓她隨時可以拿出來玩,也是為防止她再搶他的木劍,隱約記得,當時他本是想雕個小木劍讓她玩耍的,可是他雕刻能力不足,便把小木劍弄成了小匕首,本以為她會在意,但她沒有,仍是高高興興地拿著小匕首到處刺著玩。
依稀有印象,在她收到小匕首時,好像鬧了一句:「聶哥哥,這是你送給我的訂情之物!」
他的心為此冷不防一驚,那時,他們倆的關係仍舊是未婚夫妻,是以,他沒將她的話放在心上,可她今日的出現,表明了她是認真無比,儘管當年聶宮兩家作為訂親信物的玉珮早已各自收回,他雕送給她的小匕首卻沒有!
難怪她會找上門來!
答案明顯浮現,差點,他就衝動地往外奔去,拉回他那前任未婚妻了,幸好他的自制力夠堅定。
不過宮朝陽的出現已在他平靜的心湖上泛起點點漣漪,他已深刻地記下她怒火沖天的模樣,想遺忘——是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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喧鬧的城鎮人潮往來,隨處可聽聞得見小販的叫賣聲。
一名紅衣妙齡女子攜著一名女娃兒,當她們初踏入城內立即引來眾多矚目,她美若 春天裡的驕陽,耀眼得教人睜不開眼來,嘴角不時揚起的甜笑,使得人人想親近她,藉 以感受屬於她的青春活潑氣息。至於她身邊的小女娃也是個小美人胚子,白膚似雪,盈 盈水眸,可想見長大後定是傾國傾城、我見猶憐的絕麗女子。
人人皆傻愣愣地看著這一大一小的美人兒,她們看起來自是不像對母女,應當是姊 妹花吧!
一大一小自離開家門後,便早已習慣旁人赤裸裸欣賞的目光,無視於其他人的驚歎 ,繼續馭馬往前步行。
「小姑姑,小姑丈的家到了嗎?」小女娃琉衣好奇地東張西望,走過一個又一個城 鎮,這個問題她已問了不下數十次,想她們離家一個多月,一路南下趕了許多路,依然 沒見著那位素未謀面的小姑丈。
「小琉衣,就快到了。」宮朝陽心憐地以衣袖拭去侄女額際的汗水,虧得琉衣耐性 好,可以忍受趕路的疲累,本以為在離家三、四天後,小琉衣就會哭著找爺爺、奶奶及 爹呢!沒想到小琉衣硬是有辦法忍受,也因此,使得她沒辦法將小琉衣送回家。
唉!此刻大哥一定十分震怒,誰教她自己逃家就算了,居然還帶走大夥兒的心肝寶 貝。慘嘍!如果被大哥逮著,一定是少不了一頓責罵。
光是想像大哥責罵她的情景,宮朝陽便打了個冷顫。
為了找她的未婚夫,她可是豁出去了!不管將來會遭到多大的責難或訕笑,她非見 到聶宇的面不可。
「太好了!」宮琉衣開心地笑咧嘴,是她聰明地發現小姑姑要偷偷離家,硬是纏著 小姑姑要跟上,小姑姑莫可奈何,又怕不讓她跟她會去大聲嚷嚷、唯恐天下不知,只得 帶著她出門。
真好!如果她沒機靈地發現小姑姑不對勁的地方,恐怕就不能出門了。
「琉衣,我一直沒問你,你為何執意非要與我同行不可?在家裡不是待得好好的嗎 ?」小琉衣可是家中的寶,每個人疼得緊,儘管大哥為人冷淡,可一旦面對小琉衣也是 無法再釋放他的冰寒,是以,不管她怎麼想,就是想不透小琉衣離家的原因。
「姑姑離家是為了找姑丈,小琉衣會離家自是也有想要尋的人。」小琉衣聰明地沒 說出她想找的人來。
「誰?你居然也會有想要找的人?」宮朝陽不敢置信地看著懷中的小娃兒,琉衣不 過是個五歲多大的小孩,哪會有要尋的人?任她抓破腦袋瓜子,也著實想不出來。
「咯!咯!小姑姑,你就別問了,現下最要緊的是要找到小姑丈啊!」宮琉衣賴皮 地不肯告訴她,忙著轉移話題。
「話是沒錯,但……」宮朝陽不容她隨便轉移話題。
「小姑姑,到底小姑丈住哪兒?」她機靈地打斷姑姑的話。
「就到了,前頭的聶家莊便是。」話題一牽扯到未婚夫身上,宮朝陽的腦子就無法 再去思考其他事情了。
就要到了!就要見到與她自小訂親的未婚夫,打小,她就愛纏著聶宇,可搬離此處 後,他們就不曾再見過面,不知長大後的聶字變成啥模樣?
她歡喜地在心底幻想著聶宇可能會是什麼模樣,小時候的他已是一副器宇軒昂的樣 子,長大後,他的名號更是響遍江湖,「正直」就如同他的代號般與他如影隨形。當然 ,她也聽說了許多女人私下愛慕他的消息。
想必他長大後的樣貌不比小時候差,不然怎會有那麼多女人去愛慕他。
「小姑姑,你那麼久沒見到小姑丈,可還會認得出他來?」這是隱藏在宮琉衣心中 最大的疑慮,像她就常常會忘記爹爹前一刻所說過的話,或是忘記昨天見過的大白鵝的 模樣;小姑姑則是太久沒見過小姑丈,她擔心小姑姑會認不出人來。
「傻琉衣,他是你的小姑丈,姑姑豈有認不出他的道理來。」關於聶宇的影像早牢 牢地烙印在她腦海中,無論歲月流轉多少年,她始終不曾將他遺忘。
「那小姑丈可還會記得你?」她又好奇地反問。
這問題是問到宮朝陽的心坎裡去,是啊!她一心一意急著跑來找聶宇,她有自信認 得出他來,但他呢?可還會記得小時候鎮日纏著地的小女孩?
她怔了怔,說不出話來,心底是害怕聶宇早將她拋諸腦後,雖然他們曾訂過婚約, 但卻因為眾人誤以為他們宮家加入魔教,所以在眾人心中,那紙婚約早已遭到解除了, 真正在乎的,恐怕唯有她一人。她臉色黯然沉下。
「小姑姑,小姑姑,那幢大房子是不是小姑丈住的地方?」宮琉衣沒察覺宮朝陽情 緒上的變化,指著前頭的大宅院輕呼,磅磚的氣勢已在小女娃心底留下深刻印象,再加 上在大門外頭的護衛,更讓小琉衣認定小姑丈鐵定是個了不起的人物。
「是的。」經由琉衣的驚呼,宮朝陽這才回過神來,心情複雜地看著大宅院。
要來的時候,她是滿懷著信心與喜悅,逕自幻想著美好的重逢場面,可當她人站在 聶家莊門前時,她卻怯懦了,怕情況會不同於心中所想像的,怕聶宇會不認她,屆時, 她該怎麼辦?
「嘻!小姑姑,你的動作要快啊!」宮琉衣甫得知到達目的地後,立刻滑下馬背, 衝向大門。
「等等,琉衣。」見她沖得如此迅速,宮朝陽急喚住她,可惜已喚不住琉衣急沖沖 的步伐。
這孩子真是的,平日是文文靜靜的,怎地,忽然又像活潑過度的小孩般,真不知小 琉衣這性子是像誰來著。
「小姑娘,你是誰?聶家莊不是你能玩耍的地方,快到別的地方去。」護衛見宮琉 衣長得甜美可人,沒辦法對她凶,好聲好語地阻攔她。
「我叫宮琉衣,是來找我的小姑丈的,大叔,麻煩你叫小姑丈出來好嗎?」宮琉衣 甜甜地央求著。
「小姑丈?誰是你的小姑丈?」護衛們沒聽見她的名字,印象中也不認識哪個宮姓 的名人俠士,當然不敢隨意放行。
「小姑丈就是我的小姑丈啊!」宮琉衣嘟著嘴,氣忿他們的不肯放行。
「琉衣。」宮朝陽拉住她的小手,不使她魯莽地往前衝。
「小姑姑。」姑姑出現,她只好乖乖地退下。
「姑娘是?」宮朝陽的出現讓所有護衛的眼睛為之一亮,是驚艷於她的美貌。
「我叫宮朝陽,特地前來拜見貴莊莊主——聶宇,勞煩各位代為通傳。」她自我介 紹沒講出她是聶宇的未婚妻。
她曉得近期內聶字將和萬劍門的門主之女訂親,是有心不甘,也是認定聶宇是她未 來的夫婚,她才會逃家追上門來。
倘若聶宇真已不當她是未婚妻,認定了別的女人,她也要親耳聽見他說,而非是透 過長輩們的嘴傳話。
「宮姑娘請到偏廳等待,我馬上去向莊主通報。」護衛見她有禮,又不像是前來惹 是生非的人,於是將她們請入莊內等候。
「謝謝。」謝過護衛後,她便和琉衣在偏廳等待。
「小姑姑,你怎麼不告訴大叔你是來找小姑丈的呢?」宮琉衣不解地偏頭問道。
「我……想給你小姑丈一個驚喜。」隨意掰個借口,不敢坦然告訴琉衣他們的婚事 早已無人當真在意。「哦!」小琉衣似懂非懂地點頭。
等待的心情是緊張的,宮朝陽不斷地在心底排演著當聶宇出現時,她該以怎樣的表 情面對他;以及該說哪句話來作為開場白。
小琉衣則是好奇地東摸摸、西看看,這裡的擺設非常嚴肅,和她那擺滿稀奇古怪物 品的家完全不同。
「你就是宮朝陽?」一名中年婦人踏入偏廳,面帶不善地打量著宮朝陽。
「是的。聶伯母,您好。」宮朝陽認出婦人的身份,有禮地向她問安。
「哼!聽下人說你是來找宇兒的,是吧?」聶母不領情地偏過頭傲然問道,語氣中 帶有濃濃的不屑之意。
「是的。」宮朝陽不是傻子,自是感受到來自聶母的敵意,只是她不曉得為何聶夫 人待她如此冷淡,以前她不是這樣的。
「你走吧!宇兒不會見你。」聶母壓根兒不打算讓他們倆有見面的機會,是以在聽 聞到下人通報有位名喚宮朝陽的女子尋上門來時,她就馬上趕了過來。
「聶伯母,我……」沒見到人前,宮朝陽是不願離開的。
「不用再說了!你拿什麼臉尋上聶家莊來?真當自己仍是宇兒的未婚妻不成?
我可要明白的告訴你,再一個月宇兒就要和萬劍門的千金訂親,我可不容你在此時 惹出事端來,清楚嗎?」聶母根本不讓她有說話的機會,直接表明立場,聶家的媳婦就 只有她認定的那一個。
「在沒聽見聶大哥親口說明他要和萬劍門的千金計親之前,我的確認為我是聶大哥 未過門的妻子。」對於聶母的輕蔑,宮朝陽的火氣跟著上來,坦承不諱。
「你?!好個刁變女子!不愧是宮邪城與殷秋離的女兒。哼!你自當明白,你和宇 兒的婚約早在八百年前就解除了,宇兒不會認你,現下的你什麼都不是。呵!
不過我倒忘了,你是人人得而誅之的魔教之女,今日讓你踏入聶家門檻算是污了聶 家門面,當年讓宇兒和你訂親是聶家莊立莊以來所犯下最大的過錯!」聶母被她的反嘴 氣得渾身發抖,直想要喚人進來打走小魔女,在怒極之下,所說出的話更形尖酸刻薄。 聶母的怒容,嚇著了宮琉衣,她嚇得趕忙躲到宮朝陽身後,不敢出聲。
「聶伯母,我敬您是長輩,請您別欺人太甚!」見小琉衣被嚇著,宮朝陽怒不可抑 ,難道她這一趟真是來錯了?昔日疼愛她的聶伯母早已換上刻薄的臉孔,不再慈眉善目 ?
「欺人太甚?!哼!我可沒那閒功夫,倒是你臉皮也忒厚,明知婚約早已解除,居 然還眼巴巴地追上門來,我問你,你究竟走是不走?再不走,我可要讓人將你和你身後 的小丫頭一道兒轟出門去,屆時臉上無光的人是你不是我。」想她聶家莊可是江湖上鼎 鼎有名的名門正派,若讓人知曉魔教中人如入無人之境般踏入,豈不是笑掉眾人大牙? 所以當務之急是要立刻將官朝陽她們給轟出門去,至於從前所訂下的親事,就當那回事 從沒發生過。
「我也不想留下來。」宮朝陽不想讓人看扁,冷哼一聲,拉起琉衣的小手就要離開 。
「希望你能記住,聶家不歡迎你,這聶家的門檻你是不許再給我踏進一步。」
聶母放足狠話,倘若有人再不識相闖入,休怪她翻臉不認人。
「你放心,您府上顯貴的門檻我是不會再踏入一步。」宮朝陽背對著她回應。
「小姑姑……」頭一回見到如此火爆的場面,嚇得小琉衣不知該說什麼好,只能愣 愣地跟著小姑姑走,小小的心底隱約明白,她是見不著那無緣的小姑丈了。
怒火奔騰的宮朝陽完全沒注意到琉衣在喚她,直接以最快的速度往外飆去。
她發誓!倘若地今後再不識相地踏入聶家大門一步,她就不姓宮!
夾帶著滿身火氣的她根本沒去留意路況,一逕兒地往前衝,正巧迴廊轉角走出一個 人,兩個人冷不防地差點就撞上,幸好雙方都及時斂住步伐。
噴火的美眸瞪著差點與她撞上的男人,這一眼更是足以教她憤慨萬千--是他!
聶宇,她那無緣的未婚夫婿,光是一眼她就可以認出他來,他仍舊是記憶中的模樣 ,只不過長大後的他,多了分英挺,多了分正氣,更多了教人怦然心動的氣勢與男性魅 力。但相同的是那嚴肅的外表,他總是如此正經八百地做著他認為該做的事。
她承認成年的他令她更心儀了,可光想到他母親方纔的態度,她不由得收回欣賞的 目光,繼續含恨地瞪視著地。
或許,在他們分離這些年後,他也認同他母親的話,覺得她是魔教中人,不再配得 上高貴且正直的他;況且,最重要的一點是,他們早就解除了婚約,他更沒理由要喜歡 她。
為此,火熱的心慢慢冷卻下來,曾有過美好的期望也於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聶宇吃驚地看著眼前這莫名其妙的女子,她那雙噴火的美眸看起來很眼熟,可他偏 就想不出來何時看過相同的眸子,究竟是在哪兒?他沉著地搜尋著記憶。
從各個門派到世交家族,每一張臉孔都經他仔細回想過了,就是沒眼前這張嬌俏的 怒顏。
她是誰?為何會出現在聶家莊?疑問浮上聶宇心頭,向來不去注意女子容貌的他, 被眼前的陌生人悄悄勾起了岑寂已久的好奇心。
「還給你!」不想再和他相看兩瞪眼,宮朝陽自懷中拿出一個由木頭雕刻出的小匕 首,用力地擲在他的胸膛上。而後,乾脆抱起小琉衣往外奔去。
「什麼?」聶宇眼明手快地接住她用力丟來的東西,納悶地看著遠去的一抹紅影。
這女人著實怪異得很,不像是上門前來挑釁的仇家,可她偏又拿塊木頭砸他,要不 是他眼明看清不是暗器,不然早將她擒拿下來,問個清楚了。
「剛剛那是誰?愛戀你的姑娘?怎地氣呼呼跑走了?」聶宇的好友石劍生由後頭走 來,正巧看見宮朝陽行兇的畫面,笑嘻嘻地問。
「我不知道。」聶宇搖首,放棄在腦海中搜尋她的模樣。
「你不知道?!哈!又是一名心碎的女子。」石劍生素來瞭解好友的個性,所謂兒 女私情並非好友所關心的,能引起好友注意的不過是江湖上紛紛擾擾、大小不公的鳥事 罷了。說來可惜,那麼多女人愛戀著聶宇,卻又敵不過江湖事,真教人苦悶的了,莫怪 愛戀聶宇的姑娘家會在聶宇背後說他是個不解風情的大木頭。
石劍生敢打賭,那名女子絕對認識聶宇,只是聶字未曾將她放在心坎上,可憐啊可 憐。
聶宇懶得理會好友調侃的語氣,攤開手掌望著掌中的木製匕首,那粗糙的製造方法 立刻勾起了他的回憶,他趕忙抬首往外望去,早已不見佳人蹤影。
「宮朝陽!」美麗合帶著朝氣的芳名自唇間逸出。
「怎麼,你想起那女人來了?」石劍生訝異地揚眉,本以為聶宇永遠也想不起對方 來呢!
「對!」聶宇微微頷首,腦海再次重複著與她相見的情景,她長大了,也變得更美 更耀眼了。
但——她怎麼會來?畢竟他們失去聯絡已久,她是來找他的嗎?為何尚未見著面便 氣沖沖地離開?
「她是誰?」能讓聶宇以最快的時間想出姓名,她也算不簡單。
「她叫宮朝陽,小時候我們曾玩在一塊兒。」事實上,小時候的他並不曉得如何跟 小女孩玩耍,僅知她鎮日跟著他,不管做任何事都要陪伴在他身旁就是。
「哦!原來是青梅竹馬的好朋友。」石劍生恍然大悟,可憐的青梅愛上笨竹馬,就 不知這根笨竹馬何時才會領悟。
「嗯!她也是……」話到當口,赫然發現同石劍生說太多了。
「也是?」石劍生感興趣地挑挑眉,瞧見聶字及時將話吞回的模樣,教他更想知道 沒讓聶宇說出來的話是什麼了。
「沒事。」聶宇凜著臉,收起木製的小匕首,不想回答他的問題。
「怎麼不說了?」眼見最重要的答案就要出來了,石劍生豈容得了他逃避不作答。
「沒什麼重要的事。」聶宇再瞥了眼伊人消失的地方,橫下心來往內廳走去。
「既然不是重要的事,告訴我也無妨,不是嗎?」石劍生纏著他,執意非要得到答 案不可。「劍生。」聶宇低聲警告好友太多事。
「好奇心人皆有之,況且那宮姑娘一副你負了她的模樣,教我如何不好奇你們之間 曾經發生過何事。」就他記憶所及,可不記得聶宇曾提過他的生命中曾出現過這麼位官 姑娘。見好友不死心,聶宇沉著臉咕噥了聲。
「什麼?」石劍生懷疑自己沒聽清楚,拉長耳朵,要聶宇再重複一遍。
聶宇瞪了石劍生一眼,懷疑石劍生是故意裝作聽不懂。
「我真的是沒聽清楚,麻煩你再重述一遍。」石劍生皮皮地笑著。
「她是我的前任未婚妻!」受不了好友死纏爛打的招數,聶宇盯著他,一字字咬著 牙用力說道。
「啊?!果真我剛剛沒聽錯,她真是你的未婚妻?!哈!哈!哈!你們為何會解除 婚約?她該不會是得知你即將和萬凝霜訂親才特定找上門來的吧?」聶宇實在是出人意 表,本以為大木頭的過往不會有啥風花雪月好談的,結果萬萬沒想到,居然還有個前任 未婚妻,而且還在聶字要訂親前突然冒了出來。呵!呵!這下可有好戲看了,他不認為 以聶宇的個性能夠擺得平兩名未婚妻。
「你好像很幸災樂禍?」聶宇挑挑眉,想著自己是否該出拳打掉好友那令人厭惡的 笑臉。
「我?哈!哈!沒錯!好不容易有你的好戲可看,我豈能不幸災樂禍?!哈!
哈!那個跑掉的宮姑娘此刻一定很傷心,你可是辜負了對方的一番情意哪!」石劍 生直言不諱坦承愛看戲的心態。
「劍生!」這回的警告已有實質上的意義,若石劍生再不收回笑臉,他鐵定將石劍 生打到笑不出來為止。
「好,好,好,我不笑就是了,你可別跟我翻臉不認人。」石劍生連忙收回燦爛的 笑容,這真的很難,尤其是他還想瘋狂大笑的時候。
見警告已產生效用,聶宇便不再理會石劍生,僵硬地走著。心底想著宮朝陽出現的 原因,她的到來,真會如劍生所說,是為了他即將訂親一事嗎?
揣著懷中的木製匕首,腦海中不期然浮現出小時候的畫面。
那天,他因為她吵鬧不休,所以特地為她雕了個小匕首,好讓她隨時可以拿出來玩 ,也是為防止她再搶他的木劍,隱約記得,當時他本是想雕個小木劍讓她玩耍的,可是 他雕刻能力不足,便把小木劍弄成了小匕首,本以為她會在意,但她沒有,仍是高高興 興地拿著小匕首到處刺著玩。
依稀有印象,在她收到小匕首時,好像鬧了一句:「聶哥哥,這是你送給我的訂情 之物!」
他的心為此冷不防一驚,那時,他們倆的關係仍舊是未婚夫妻,是以,他沒將她的 話放在心上,可她今日的出現,表明了她是認真無比,儘管當年聶宮兩家作為訂親信物 的玉珮早已各自收回,他雕送給她的小匕首卻沒有!
難怪她會找上門來!
答案明顯浮現,差點,他就衝動地往外奔去,拉回他那前任未婚妻了,幸好他的自 制力夠堅定。
不過宮朝陽的出現已在他平靜的心湖上泛起點點漣漪,他已深刻地記下她怒火沖天 的模樣,想遺忘——是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