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為何宇兒不能認同她為他牽的這條紅線,偏偏要去喜歡上宮朝陽?難道他不知 道宮朝陽已經配不上他了嗎?
但在她的不贊同下,宇兒還是執意要到宮家去正式向宮邪城及殷秋離提親,且向他 們告罪。
唉!兒子的心不再是向著她的了,而是偏向宮朝陽,她再怎麼阻止也沒有用,又不 捨得再見兒子心傷吐血,所以能怎麼辦?唯有睜只眼、閉只眼,任他去了。至少,可以 確定兒子會回到她身邊,雖然會帶著她不甚喜愛的媳婦兒,但也只能認了。
她老了,再固執反對也沒用,或許終有一日,她會發現宮朝陽對了她的眼,又或許 ,她可以將宮朝陽的心拉向聶家,這樣就沒問題了。
長歎口氣,決定妥協的聶夫人這才踏入門,不再立於風中。
告別母親的聶宇一路上快馬加鞭,馬不停蹄地想以最快的速度趕到宮朝陽身邊,向 她道歉,如果她一日不原諒他,他就一日不離開,他非取得她的諒解不可。
連日的趕路,使得剛正的臉龐飽經風霜,他已沒心思去在乎外貌,一心一意只想到 她身邊,更是恨不得自己能像鳥兒擁有一雙翅膀,這樣便能縮短兩人間的距離,也可以 使他更早見到她。
好不容易趕至宮家,外頭的守衛好奇地望著一臉疲憊的他。
「在下聶宇,請代我向宮老爺及夫人通傳一聲。」他躍下馬背,拱手向守衛報上名 號。
守衛聽見「聶宇」兩個字,不禁面面相觀,果然如大少爺所言,他會在近日找上門 來,不過大少爺沒言明要他們為難人,所以他們也就沒給他懷臉色看。
「請等一下,我馬上進去通報。」要不要讓聶宇踏入宮家大門一步,還是需要得到 大家長的認同。「謝謝。」沒被為難阻攔,使聶宇鬆了口氣。
沒一會兒工夫,進去通報的人便領著他進入宮家大廳。
事情順利得教聶宇吃驚不已,沒有任何刁難,就這麼讓他進來,更是讓他猜不透宮 氏夫婦心底在想些行麼。在來的路上,他已有被阻擋的心理準備,沒想到他的考慮竟是 多餘的。
他一踏入大廳,宮氏夫婦已在首座等候他到來,如同多年前的記憶一般,他們仍舊 像對神仙眷侶;男的俊挺,女的貌美,歲月對他們而言是再仁慈不過的。
「宮叔叔、宮叔母,小侄聶宇向你們請安。」他不卑不亢地向兩人問安。
宮邪城瞥了他一眼,銳利的眼眸不停地打量著他,想看出小女兒究竟是喜歡上他哪 一點。殷秋離瞭解女兒的心思,不似丈夫那樣嚴肅,溫柔地朝聶宇笑著。
「嗯。」等打量夠了,宮邪城這才哼了聲,算是贊同女兒的眼光不差,這小子入得 了他的眼。
「你今日出現,是來找朝陽的?」宮邪城沒心思跟他拐彎抹角的,開門見山地問。 「是的,請宮叔叔、宮叔母成全小侄。」能不能見著人,端賴兩位長輩了。
殷秋離望了丈夫一眼,意思要他全權作主。
「你以為你憑什麼說要見人,我就要讓你見?」宮邪城刻意刁難,是在為女兒出口 氣,想朝陽受了多少苦,做父親的不為她出頭怎成。
「就憑我愛她!」當著惡意的刁難,聶宇是沒說謊的理由,直接傾訴他的心情。
「你愛她?!是真愛抑或虛情假意?」宮邪城揚眉不信。
「是真愛。」聶宇堅定無比道。
「是嗎?倘若是真愛,為何要讓她受了那麼多委屈,任旁人欺負她?最糟糕的是連 你也一同欺負她,你以為我的女兒是可以任人欺負的嗎?」宮邪城咄咄逼人地質問,好 在這回朝陽沒真的出事,若真出了事,他定要所有人跟著陪葬。
「我知道我誤會了她,使她受到不少委屈,但我會用往後的日子來彌補,我不會再 讓她受到一絲二毫的委屈。」這點他可以保證,不再有人能欺負朝陽,連他自己也不許 。
「哼!說得比唱得好聽,我想你應是沒忘宮聶兩家早已解除婚約,再無瓜葛;
而聶夫人不喜歡我們這門親家也不是秘密,你知我知。既然如此,你如何跟我保證 朝陽跟了你,不會受到你母親的責難?」他可沒打算讓女兒嫁到聶家去活受罪。
「我娘會接受朝陽的,她不會惡意虐待朝陽。」母親的態度不再是問題,他也相信 母親不會是個刻薄的婆婆。「是嗎?」宮邪城懷疑地挑挑眉。
「是的!」聶宇捍衛著母親的名譽,不讓人侮辱。
「很好!我姑且信了你。」如果聶宇沒有挺身為自己的母親說話,宮邪城是不可能 輕易就相信他,試問一個連自己母親都能任人侮辱的人,他如何去愛別人?他最愛的人 恐怕是他自己,為了自身利益,絕對會犧牲身邊的一切。
見宮邪城信了他,他心下大喜。
「但,先別高興得那麼快,我信了你並不表示你就可以簡單見到朝陽。」他擺明了 要為難人,至於對方要不要讓他為難,就不關他的事了。
「我明白!」聶宇也接下他的為難,眉頭都不皺一下。
「我要你去修後院的荒井,你覺得如何?當然,你可以拒絕,我絕不會強迫你。」 可是若拒絕了,也就表示該是聶宇離開的時候,他配不上朝陽。
「沒問題,我會把井給修好。」現下就算叫他去修長城,他也願意,更何況是一口 荒井。「很好,我讓人帶你去。」宮邪城示意僕傭領著他前去修荒井。
「聶大俠,請隨我來。」
「勞煩您了。」聶宇頷首,向宮邪城及殷秋離告別後,隨著僕人到後院去修井。
「邪城,這樣好嗎?」殷秋離在聶宇走後,憂慮地問著丈夫。
「當然好,我看不出有哪點不好。」有人肯讓他吆喝是再好不過的事,他當然得盡 情地使喚聶宇。「可是……」殷秋離仍覺不妥。
「沒什麼好可是了,秋離,我這樣做還算是便宜了他。」換言之,本來他想讓聶宇 做更粗重的工作,給聶宇一個教訓的。
「邪城,他總是會成為我們的女婿,我們該對他好些。」殷秋離為了女兒的幸福著 想,勸道。
「對!就因他總會成為我們的女婿,所以我該替寶貝女兒給他個下馬威,教他往後 再也不敢欺負她。」宮邪城笑笑地說。
「照你這麼說,當年我要嫁你時,也該對你下馬威嘍!」殷秋離沒好氣地睨著他。
「秋離,來不及了,你已經上了賊船,再也下不去了。」摟著親愛的妻子,宮邪城 得意地大笑著,聰明如他,當然是不會給妻子有刁難他的機會啦!
「討厭……」她嬌滴滴地佯裝抱怨。
「是真的討厭還是假的討厭?」最後的話語慢慢隱沒在唇齒間,他已成功地封住妻 子的不滿,努力發揮實力使妻子更加愛他、沉醉在他懷中。
***
等待多日,仍舊等不到聶宇出現的宮朝陽,幾乎要懷疑兄長的話而死心了。
是大哥騙她抑或是大哥對她的魅力太過於有信心,或許聶宇都忘了有她這號人物, 並且跟萬凝霜成了親,她卻像個傻子在這裡癡癡的等,這樣她豈不是成了笑話?!
還要等多久?她沒有耐性了,可她也再沒勇氣跑到南方去找聶宇。她怕!怕會看到 聶宇幸福快樂的和萬凝霜在一起,她受不了那樣慘烈的打擊,她受不住的!
心情鬱悶地把頭擱在桌上,多日的等待已磨光她少有的耐性了。
「小姑姑!小姑姑!」小琉衣跑得氣喘吁吁,邊跑邊叫著。
「什麼?我在這兒。」懶懶地回應小琉衣的叫喚。
「他來了!他來了!」小琉衣邊跳邊叫。
「誰來了?你說誰來了?!」是他嗎?會是聶宇嗎?她馬上提振精神抬頭問,不可 否認的是,此刻她的嘴角正揚著淺淺的笑容。
「就是小姑丈啊!」回到家後,小琉衣又忘了聶宇怎麼對她的小姑姑,沒幾日,又 提升了他的地位,讓他重登小姑丈寶座。
「真的?是誰告訴你的?」果真是他!唇邊的甜笑擴大。
「沒人告訴我,是小琉衣親眼瞧見的。」小琉衣一副很了不起的模樣道。
「快告訴小姑姑,他現在人在哪兒?」她等不及要見他,不管了!哪怕是會惹來其 他人訕笑,她都不在乎,她只想要見他,就是要見他。
「就在後院的荒井那兒。」小小短短的手指遙指後院方向。
「謝謝你,小琉衣。」一得到他的方位後,宮朝陽提起裙擺立刻施展輕功往後院奔 去。
「咦?小姑姑跑得好快哦!」等小琉衣回過神來時,她的親親小姑姑已經不見了。
記得爹爹是這麼說的,要她告訴小姑姑有關小姑丈的事後,就不可以跟過去,要馬 上回到爹爹身邊。
但為何不能跟?小姑姑每回跟小姑丈在一起時,她都在一旁啊!小姑姑也沒說啥。 不過爹爹說的話準沒錯,她答應爹爹了,要當個乖孩子,不可以不聽爹爹的話,所以現 在她要乖乖的去找爹爹,爹爹說今兒個要教她新的招數呢!
呵!呵!她就要愈來愈厲害,打遍天下無敵手嘍!
快樂地晃著小腦袋走出宮朝陽的房,去找她最愛的爹爹。
宮朝陽以最快的速度來到後院的荒井四周,卻沒見到聶宇,這是怎麼回事?是小琉 衣看錯了嗎?
她好生失望地在荒井四周踱步,想想也是,再怎麼樣聶宇也不可能跑到這口無用的 荒井來,沒意義嘛!
長歎了口氣,心想,聶宇根本就沒來找她,他依然是待在他的聶家莊,當他的聶大 俠,陪著他的萬姑娘。
突地,聽見荒井裡頭有細碎的聲音傳出,她好奇地探頭一看,便見井裡有著些微的 火光,是誰在裡頭?
在疑問浮上心頭的同時,答案亦出現了,她瞧見了在井底辛勤地揮汗如雨挖土的男 子。「聶宇?」他赤裸著上半身在荒井裡頭做什麼?
「朝陽?」聽見上頭的呼喚聲,聶宇拭去額際的汗水抬頭望,雖然看得不是很清楚 ,但他就知道那是她,她仍如記憶中一般美麗。
「你……真的是你?」他的回應更加確認她的猜測,她高興得淚水都快要滾落了。
大哥沒騙她,小琉衣也沒騙她,他真的出現了!就在宮家,就在後院裡,就在離她 不遠的荒井內!他來找她了,終於來了!
「是的,是我,我來了,我來乞求你的原諒。」放下手中掘井的工具,向著上頭的 人兒喊道。
說到原諒,宮朝陽又想起他無情的對待,馬上板著一張臉,不再高興得想跳下去擁 抱他。「什麼原諒,我可不知道。」她試著以最冷漠的口吻道。
「朝陽,我知道我對你的傷害極大,我也不知道該如何求你原諒,但我一定要告訴 你一句話,那就是我愛你!這顆心一直是為你而跳動的。」獻上火熱的心,他再真誠不 過地說著。
他說他愛她?!她感動得想立刻回應,也大聲的說愛他,可是心中還是有股難平的 氣未消,使她沒辦法立刻低頭。
「騙人!如果愛我,你就不會一直幫著萬凝霜和萬大豪來傷我;如果愛我,你就不 會只相信他們的話,而不相信我。」所有的不滿傾洩而出,她多想痛揍他一頓,教他也 嘗嘗她曾有的痛苦。
「我知道我先前的所作所為對你極為不公平,但請你給我補償的機會好嗎?」
處於井底,使他無法看清此刻她臉上的表情;是以,他急了,其實他並不如表面上 看來的有自信,他是忐忑不安的,怕她會永遠將他排拒在心門外,怕她會令他等到白髮 蒼蒼、齒牙動搖都還不肯原諒他。「你要補償我?」
「是的,也是補償我自己,我想好好的愛你,不受外在因素影響,盡情的深愛著你 。」
「難道你不怕外界人如何說你?」跟她在一塊兒,恐怕會為他引起不必要的麻煩及 誤解,使他不再受人尊敬,他會願意?
「不管旁人怎麼說,我都不在乎,我真正在乎的唯有你!我要你留在我身邊直到永 遠。」他是為自己而活的,不是為旁人而活,旁人快不快樂已不是他所要在意的,他要 在意的是自己及心愛的人快不快樂。
「如果……如果再有人要你殺我呢?」她的心動搖了,畢竟深愛著他的,再怎麼想 為難他,終究是會狠不下心來。
「那他們得先殺了我。」為了她,他可以背棄一切。
「傻瓜!」輕輕一罵,卻帶著無限笑容,她信了他。
「偶爾當個傻瓜何嘗不好。」他聳聳肩,不在乎在她眼中他成了傻瓜。
「那……我記得聶夫人曾說過不許我踏入聶家大門一步,我也發誓說不踏入你聶家 大門一步,否則我不姓宮,你怎麼說?」最後的問題就出在聶夫人身上了,她是希望聶 夫人能接受她,不想整日面對一個討厭她的婆婆,那樣大家都不好受,夾在兩個女人之 間的他更是可憐。
「嫁給了我,你自然不姓宮,至於我娘那邊,她說不許你踏入聶家大門一步,你就 別踏入一步。」見她心軟,他也安心不少,幾乎可以確定能抱得美人歸。
「什麼?!」他這話是什麼意思?不會是想把她當阿嬌藏在外頭吧!她可不能忍受 。「我會抱著你進入聶家大門。」這是他所想出來兩全其美的好方法。
「如果我整日進進出出呢?」她存心教他為難,就不信他會閒著沒事,只抱她進出 大門,不過他的答案是討好了她,也不再教她覺得難受。
「那我就整日抱你進進出出,你說可好?」
宮朝陽驀地羞紅了臉,卻也令她覺得很幸福,彷彿帶有神力般將過往所受的委屈全 都席捲而去。沒聽見她的回答,聶宇乾脆躍爬出井外,看著她。
「你?!咦?你怎麼會渾身沾滿了泥土?」是了,她都忘了問他,為何會無緣無故 跑到荒井裡頭。
「修井時弄到的。」他不在乎地聳聳肩。由於他流了不少汗水,混合著掘井的塵土 ,才會導致現在他一身泥土的糗樣。
「修井?你在修這口井?」她訝異地問,眼前的情景實在是詭異得很,他居然會跑 到她家來修井,他是怎麼了?病了嗎?
「是的,怎麼,不對嗎?」她的訝異,使得他也覺得怪怪的。
「嘻,是誰要你修的?」她探出手,撫去沾染到他光裸胸膛的塵土,想是他在裡頭 太熱,才會赤裸著胸膛不停地挖著井吧!
「是宮叔叔。」她這麼問是心疼他嗎?他好高興。
「嘻,嘻,是我爹!」哦!她明白了,爹爹是在為她出氣,整他呢!
「沒錯,你到底在笑什麼?我很髒嗎?」他知道風塵僕僕趕到宮家,然後又馬上進 行修井工作,不會使他的外貌好看到哪兒去,但她也不至於要笑成這樣。
「對,你是很髒,但我不是在笑這個。」她笑得快挺不起腰了。
「不然你是在笑什麼?」他還是不懂。
「你知道這是口荒井嗎?」她拚命地忍住笑問。
「我知道。」他疑惑地頷首。
「也就是說這口井自我們搬來這裡就不知枯竭了幾百年,裡頭早已沒有水源,根本 就沒有修它的道理。」她同情地看著他,好慘!他看起來很累呢!
「所以你的意思是說我被騙了?」他低嚷,挖了那麼久的井,結果是場騙局,不管 他再挖上幾年,枯井仍舊是口枯井,永遠不會有充滿水源的一天。
「是的!我想爹爹是要懲罰你欺負我。呵!呵!活該你成了個大泥人。」好有趣、 好有趣,現下她只顧著笑話他了。
「我變成大泥人很好笑?」他怪異地看著她。
「是的,我從沒見過你這副德行呢!」向來衣著整齊乾淨的他居然也會有這一天, 真該讓他那些江湖同道好好的看看、笑笑。可惜啊!他們沒這個眼福。
「我也沒見過你變成大泥人的模樣。」他危險地吐喃。
「什麼?」宮朝陽還愣愣地反應不過來。
就在她意會到他話中涵義時,已經來不及,柔軟的嬌軀已遭聶宇擒抱住,使她一起 沾染他身上的爛泥巴。
「哎呀!你好可惡!我不想成為大泥人。」她叫著、笑著,好快樂!好快樂!
所有的不快不會再降臨在她頭上,幸福已經確實地掌握在手中,不會再頑皮溜走。
「來不及了,你就要成為大泥人的娘子。」聶宇大聲朗笑,用力地抱緊她,視她為 懷中最珍貴的寶物。
兩人笑著、鬧著,玩到最後,所有的聲浪皆消失在膠著熱情的唇辦間,一句句美麗 的「我愛你」不停地在兩人耳邊迴盪再迴盪。
「咦?爹爹,為何您要摀住小琉衣的眼睛?這樣子小琉衣什麼都瞧不見了。」
好不容易說服爹爹到後院練功,以行偷窺之實的小琉衣發出不滿。
「爹爹,爹爹,您要抱小琉衣上哪兒去?小琉衣還想看呢!」她的不滿加深,為何 要離開後院?她覺得後院很好玩咧!
「爹爹……爹爹……」再多的抗議皆宣告無效,宮穹魈確定妹妹可以得到幸福後, 就沒再留下的意思,強行抱著好奇心極重的寶貝女兒離開。
「爹……」小小嬌嬌的童音漸漸隱沒,絲毫沒打擾到正火熱擁吻的一對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