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姿蓮穿著一身錦衣玉袍,肩頭負著包袱,精神奕奕、氣度翩翩,分明是一位俊美 公子模樣。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淨是瞧著另一位同行的夥伴。
「到這裡我們也該分手了,你往另一頭去,千萬別死跟著我。」
「鬼才跟著你。」紀家少主--紀傾宇滿臉不屑地反譏。他恨不得離眼前的小惡魔 遠遠的,最好是從此老死不相往來,這才算是佛祖保佑。
「哼,不會最好。」小臉蛋仰高,一副睥睨的模樣。「別忘了再過二個月就是我們 大喜的日子,要是你先被人逮住,哼!」從鼻腔冷哼出聲,威脅之意盡在不言中。
「知道,你也一樣,別偷雞不著蝕把米。」雖然口頭上兩人皆不相上下,但畢竟對 方是位姑娘家--雖然他非常懷疑,面對這種逃家、逃婚的行為,總會比較吃虧。
更何況隻身在外,沒有人伺候、保護,萬一遇到突發狀況她應付得了嗎?紀傾宇稍 微猶豫一下。「還是……」
「別婆婆媽媽,計劃是你提出來的,難不成你要反悔?」賀姿蓮看出他的擔憂,馬 上開口反駁。
他們是別人眼中的青梅竹馬,也是一對兒。紀傾宇只要眼珠子稍微一轉,她就知道 他下一步的行動,說起來是有一點恐怖,但落在父母眼裡卻是默契十足。
小時候他們還不覺怎樣,反正就是常見面玩在一塊的同伴罷了。
仗著女性的優勢,大人們總會叫他多讓著她,事實上,她也習慣爬到他頭上作威作 福,若真的過火,只消滴下幾滴清淚扮委屈,多大的責罰也落不到她頭上。所以他老是 氣得牙癢癢,又無計可施。
這種情形一直持續了十八個年頭,情況卻愈來愈不同,旁人透過曖昧的眼光來解讀 兩人如兄妹,也可以說是死對頭的關係,雙方父母硬是想將他們湊合成一對。
一來是兩方門當戶對,紀家是專管民生物資的全國最大商行,只要涉及柴、米、油 、鹽等物品,紀家商行皆有涉獵。
另一方是專做衣料生意,簡直是壟斷市場的錦衣坊,其刺繡、樣式領導潮流,上至 王宮貴族下到黎民百姓,誰不知道錦衣坊手工之巧,再加上這幾年逐漸向珠寶、玉石方 向拓展事業,一般的富貴之家也難望其項背。
而這就是兩人難逃劫難的開始。
二來也是因為雙方的生意擴展快速,彼此家長有了往來,所以他們自然而然成為玩 伴。十幾年下來,對方的父母都非常喜歡他或她。
全拜他和她作假的功夫爐火純青之故,在家長面前兩人柔順地像貓,在對方面前又 是原形畢露,毫不掩飾真性情,兩人熟悉對方就像熟悉自己一樣,兄妹手足之間也不過 如此。
姿蓮一得了空暇便往紀家鑽,而紀傾宇也是相同情況,老一輩的人以為她一日不見 紀傾宇,就會忍不住相思之苦,哪裡知道她根本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其實,自從九年前 ,她就……唉,反正一大堆誤解堆積之下,就換來一場盛大無比的婚禮。任憑他倆說破 了嘴,父母親還是微笑著安撫她,以為是女孩子的羞澀作祟。
天才曉得她有多麼誠實。在知道婚期決定之後,她慌張的手足無措,腦袋像糊了一 般,平時的精靈消失的無影無蹤,當時找他商量的結果,只有出此下策--逃婚。
其實她是偏好婚禮前一天離家,如此被抓到後也會比較安全,誰知建議一說出口, 就被紀傾宇激烈的否決掉。
說什麼丟臉的是父母,受罪的會是他,所以把計劃提前兩個月,婚禮不佈置,請帖 尚未發派,如此顏面才不會盡掃於地,想回家時才不會多受皮肉之苦。
看在他提供意見下,她才勉強順著他的意思,免得窩裡反。
「遇見你真是我一輩子最大的不幸。」他含在嘴巴模糊地說。
姿蓮眼一掃,懷疑地問:「你說什麼?」
看他一臉不順,定是在說自己的壞話。
紀傾宇咧嘴陪笑。「我是說,別忘了一路上留下記號,免的邵丹清找不到你,害你 癡癡苦等。」
姿蓮臉色微紅,有些害臊。「他真認的出這種記號?」只要提到他的名字,自己就 忍不住心臟怦怦跳動。
「放心,那是我聯絡他的記號,而且爹一定會派他來找我,沒有找不到的道理。」 他似笑非笑瞄著姿蓮。
她一見到他這種神情,就知道他在取笑自己。但她也不生氣,反正這是事實沒什麼 好遮掩,若是他找不到自己,才需要生氣呢!
她甜甜的一笑,只有提到他時心情才會特別好,也才對紀傾宇有好臉色。
紀傾宇搖搖頭。「女大不中留哦!」其實他有些嫁妹子的落寞心情。「走吧!再等 下去可就危險了。」
「好,三個月後見。」姿蓮駕著馬向紀傾宇揮手,就著皎潔的月色向前行。
紀傾宇的視線一直凝望著白馬上的身影,直到她消失在山坡的另一頭才收回目光, 駕著座騎朝另一頭的小徑奔騎。
兩人各自朝向不同的命運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