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所有官員的品行、操守、政績皆已一五一十的詳載,大致並沒有問題。接下來的山西,屬下已派密探先行查訪,等王爺回府後,便有大約的脈絡可尋線追查。目前情況皆在我們的掌握中…:」
顏勁將手上的卷宗呈上,而後開始一天的整理報告,約莫一盞茶的時間過後,背對他的俊偉男子仍一直未轉過身來。
這幾天王爺一直陰晴不定,甚至有些怪異的舉動出現,讓船上的每個人大氣也不敢喘上一口,生怕招來無妄之災。
「爺?」他試探地叫了一聲。
通常在他報告完畢後,王爺都會立刻下達指令,派遣任務。可是今天怎麼一點反應也沒有,只是沉靜地望著窗外的景色。
「你覺得他們在談論什麼事?」一直沉默無語的刑天剛終於開口,卻讓顏勁一頭霧水。
他們是誰?
顏勁走近窗台幾步,立刻就知道王爺指的是何人了。
「稟爺的話,王順大概正在對蝶夫人解釋船上的構造。」從王爺和秦詠蝶共宿共寢後,船上的人都稱秦詠蝶為夫人了。
「嗯——」鳳眼望著表情不再冷漠的詠蝶,淡淡地應聲。
陽光下的她少了只對他才有的推拒與漠色後,美麗的嬌顏散發自然的迷人氣息,甚至彎起可稱之為微笑的弧度。
她從不對他笑、不主動對他開口說話。只要他一靠近,她立刻張開無形的刺拒絕接近他,好像他全身沾滿劇毒似的。
雖然她不再反抗,柔順的行為足以讓任何人滿意,也不再說一些頂撞他的言語,可是肢體上的柔順並不代表真正的柔順,她以心來反抗他,無形的隔絕她與他之間的距離。
抓不到她的心,他一天比一天陰沉暴躁,彷彿最渴望的東西就擺在眼前,可是無論他花費再大的精神、力氣都得不到。所以當他看見別人都能輕鬆自然的與詠蝶交談後,他就忍不住牽連一些無辜的人,讓他們莫名其妙地受罪。
當他冷靜下來後,才發現自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這種情況讓他震驚無比。
難道他……在吃醋!?為一個女人吃醋!?
念頭一閃而逝,沉澱了幾天後,他終究還是必須面對問題。
他承認他已經太過重視一個女人了,這是從來沒有過的情形,他甚至為了她,還對自己的部下做出不該有的處罰……
在他的生命中,女人不過是排遣無聊的玩物,她們既聽話又柔順,根本不需要花上半點心思,就能掌控住她們的思想。
通常只要給她們珠寶財物,滿足她們各式各樣的慾望,即便是貞潔烈女也能變成蕩婦,心甘情願地伺候他。
可是為什麼她偏偏就是與眾不同?深沉的眼凝視甲板上的女子,鎖緊英挺的劍眉。
她到底想要什麼?
權勢?金錢?地位?名聲?
要如何做才能得到她的柔順及開懷?
他竟發現自己渴望她的微笑、希望她毫無戒備地展現自然的自己,不再推拒他到千里之外。
他的心思居然緊緊環繞在一個女人身上,整日想著該如何讓她展顏。
真該死!
難道他已經無法控制自己,逐漸被一個女人蠱惑了嗎?
「顏勁。」刑天剛負手抬頭望天。
「是。」顏勁低頭望著英挺俊美的主子。
「把那些人統統調回到原來的崗位,處罰停止。」
他發誓,他會真正的擄攫到詠蝶!
美輪美奐的樓船在海中航行十餘日,由於風向吹西南,很快便抵達河口。他們一行人登陸後,逐日抵達京城。
刑天剛策馬奔馳,身後跟隨他貼身的護衛,御風般的速度不得不讓詠蝶緊緊地抱住他的胸膛,以免跌下馬背。
玄色披風仔細地蓋住她的身子,避免烈風割傷她嬌弱的肌膚,在狹小的空間中,詠蝶甚至能感受到他強勁的心跳聲,以及屬於他的男性氣息……
她該習慣他的身軀了吧!畢竟十幾天來的夜夜同寢,她早該脫離少女的羞怯,自己身體的每一處私密都被他摸索過,而他也毫不避諱地在她面前展現矯健剛勁的身體……
雖然,從第一夜以後,他就沒有再逼她做過什麼,甚至偶爾出現的溫柔,時常讓她覺得自己是被他眷寵的。除了每夜必須待在他的懷中,枕著他的手臂入睡以外,她幾乎是隨心所欲,要什麼有什麼。
只不過,當她在無意中回眸時,總會發現那雙深邃的黑眸緊盯著自己,帶著壓抑的緊繃慾望,及某種深沉的期待,讓她慌張的別開視線。
在那一刻,她能感受到自己仍是他的獵物,他正無言地向自己索求些什麼東西,而且逐漸失去他的耐心。
他到底要什麼?想些什麼?
在強取豪奪的手段下,他已如願得到她的清白,他還想要什麼東西?
她的服從?曲意承歡?當一個任她揉捏的泥娃娃?
不,她絕對辦不到。
或許他能以權勢逼斷她的退路,但絕對逼不退她的傲骨,只要她尚存一絲氣息,就別想要她像女奴一般蜷曲在他的腳下,舔吻他的指頭。
對她而言,羞辱,一次已經太足夠了。
那晚的放蕩,她依稀能記起自己的呻吟哀求,羞得她想以死來解脫。可是每夜在他的半強迫下,依舊蜷曲在熟悉的胸膛中沉沉入睡。
她一介軟弱女子,根本贏不過強勢如他的男人。他要她的身體,就隨他好了,等他厭了、倦了,再找到下一個目標,他就會自動遠離她的身邊。
對刑天剛而言,她只是一個過客,新鮮感一過,恩寵立刻如風消逝。紅顏未老恩先斷,像他這種掌握大權的男人,永遠無法瞭解夫妻間的情愛。
最多兩個月,或許連半個月都不到,他便會自動放她回到自由的世界中,回到她的故鄉——杭州。
只要她咬牙熬過,她就能再見到親人,以及情如姊妹的春雪了。
思鄉的情緒突然瀰漫起來,詠蝶眨了眨眼,努力忍下酸澀的哭意。
她想家、好想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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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速奔馳的黑色駿馬突然停住,刑天剛俐落的翻身下馬,眼前的壯麗王府聳立在她眼前,從大門到宅院深處兩排整齊迎接的人,已跪地迎接主人的歸來。
她默默轉頭望著俊朗挺拔的尊貴男子,無形中流露出來的是屬於皇親貴族的王者氣息。他就像天生的領導者,本來就應該站在人群的頂端,接受擁護。
詠蝶到現在才真的深切感受到,刑天剛的世界與她之間的差異。
掌握重權的男子就應該如同他一般,自信且強悍;而她週遭圍繞的文人公子,同他比較,彷彿如同猴急的毛躁小子。
她從不知他有這一面。不,應該說她根本不想知道,她拒絕他、逃避他。在刑天剛面前,她往往是既害怕又憤怒,遠離他的勢力範圍都來不及了,怎麼可能再多看他一眼。
「來。」刑天剛伸出手臂,穩穩地攫住她的腰,扶她下馬,之後,他的手臂再也沒有離開過。
詠蝶忍不住望了一眼俊美的臉孔,安靜沒有反抗的任他在眾人面前宣告她姬妾的地位。
「累了?」他隨手拂去詠蝶落在頰邊的髮絲,將之束在小巧精緻的耳後。
詠蝶搖頭示意,但是疲倦的神色卻騙不了人。
「看著我。」看著黑色的發頂,他突然以命令的口吻說道。
「不要對我有一絲一毫的隱瞞,說實話,知道嗎?」摩挲細膩的臉龐,醇厚的嗓音幾乎是溫柔感人的。
專注的視線讓詠蝶恍惚,不知不覺間輕輕的頷首,眉宇之間流動一股柔色。
「乖女孩。」溫潤的唇輕啄了她一下,像是挑逗一般在她唇邊徘徊許久,讓他的氣息迴旋在她的呼吸中。
突然間,唇瓣間的碰觸消失無蹤,詠蝶望進勾著笑意的臉孔,有些怔然。
她還以為他要在大群奴僕的面前吻她。雖然不明白他忽晴忽陰的舉動。但仍慶幸著保有一絲尊嚴。
只不過在她暗自慶幸的同時:心中居然升起極細微的失落感……
「從今以後,這裡是你唯一的家。」強硬決斷的聲明。
詠蝶抬頭望著富麗堂皇的大門,不置片語。
刑王府,只不過是關住她的華麗鳥籠,何來「家」的稱謂?若說是葬送希望與青春的墳墓,可能會更貼切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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疲累在熱水的包裹下逐漸消失,詠蝶舒服的瞇著眼,享受片刻的寧靜。在這一秒,她甚至可說是幸福的。
偌大的水池足可令她游上一圈,滑動晶瑩雪白的藕臂,平靜的水面漾起一圈圈的漣漪。
絕美的臉蛋同時噙著一抹令人迷醉的笑靨,在充滿水蒸氣的水池中舒屏身軀,像一朵盛開的嬌艷牡丹。
刑天剛幾乎是摒住氣息,移不開自己的視線。
她笑了,被熱氣蒸紅的雙頰像抹上淡淡的胭脂,笑得溫柔且清麗。
他有多久沒見過她的笑容了?自從初遇她的月夜後,他再也沒見過她展眉。
他知道詠蝶深切的恨著他,恨他的強擄、折磨、羞辱,但是他並不在意。
因為他認為只要自己溫柔的彌補她的傷痛,她必能像其他女人一樣為他傾心。
可是他發現自己錯了,待她好,她把心藏在碰觸不著的深處;逼她,她用疏離的柔順回應。
他簡直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從來沒有一個女人讓他如此掛念,想奉上一切只為博取她一笑。
他該如何得到她的心?如何佔領她的熱情?要怎麼做才能換得她美麗的笑容?刑天剛陰鬱著俊美出色的臉沉思。
他本來以為這輩子是奢想了,沒想到竟然會在這裡見到。無意間的發現,並不能讓他滿足,反而讓他變得更加渴求。
渴望她真正的笑靨,為他而起。深沉的眼凝視詠蝶。
或許是太過灼熱的眼神驚動了她,只見她像感應到什麼似的,突然張開雙眼……
詠蝶看見站在池邊的俊偉男子後,慌亂的在池邊摸索擦拭身體的棉布,想要趕緊起身避開他。
當她踏上水池中的階梯時,刑天剛已走進池中伸手攫住她的細腰,將頭埋進她頸肩的芬芳。
「為什麼看到我就想躲?」語氣陰沉且緊繃,男性的氣息吐在如花瓣細緻的肌理上,讓詠蝶微微顫抖。
詠蝶不必回頭,就能感覺出他深沉的怒氣。
「水冷了。」她虛弱的回答,赤裸的她如同初生嬰兒般毫無抵抗力,極想逃開他方圓百里之外。
「粗劣的借口。」伸手往池邊四周放置的龍形石雕一掀,由龍嘴中洩出源源不絕的熱水。
這個池子引接地下的溫泉,一直是刑天剛專用的水池,而詠蝶進駐他的寢樓,和他同睡一榻、共用一池。
「我洗過了。」詠蝶搪塞理由,想盡辦法要離開此地。
在剛才的匆匆一眼,已經夠讓她看清楚他眼中明顯的慾望。
「陪我。」旋過她的身子,他低沉沙啞地說道。
詠蝶低垂螓首不敢瞧他,雙手試圖掩住胸前,可惜一點功效也沒有,白玉般的臉龐飄來兩朵紅雲,既羞又怯。
刑天剛凝視她的羞怯,伸手握住柔白的小手,放在自己的身上。
詠蝶逼不得已深吸一口氣,穩了穩心神後,開始為他褪掉身上的衣物,直到剩餘最後的長褲,她終於縮回自己的手。
而刑天剛卻更迅速的阻止她的退縮,將她的手擺在腰際。
「繼續。」語調更加瘖啞。
詠蝶困難地抓皺衣料,停了半晌,又縮回雙手。「不行,我辦不到。」咬白了下唇,皺緊眉心。
他想用這種方法折磨她嗎?把她當成陪寢的妓女,主動迎合他,赤裸著全身為他更衣?
「為什麼不服從我?」為什麼不肯對他笑?為什麼總是以冰冷的面孔對他?為什麼老是抗拒他的靠近?他想大喊出聲,最後卻還是咬牙壓在自己的心裡。
刑天剛抓住她的手腕,灼熱的身軀逼近她。
「我不是你的女奴!」轉頭硬聲回應,柔軟的背緊貼在大理石牆上,身前緊抵的是陰沉著俊臉的刑天剛。
「你是我的寵妾。」他緊繃地說道。
「寵妾!」她猛然回頭怒視,繃緊了雙肩。「沒錯!我是你從杭州帶回來的新玩物,一個讓你滿意到可以上床的女人!說得好聽點是妾,說得難聽就是你洩慾的肉臠!」
「我不准你這麼說自己。」鐵青了臉,低聲警告。
「那我該怎麼說?你用盡心機,不就是為了得到這副軀體!我不夠柔順、不會討你歡心,那你大可去找別的女人,別再靠近我!」詠蝶挺直背脊大喊。
她豁出去了,最好讓他厭惡她,或者乾脆像捏死螞蟻一樣捏死她,那麼一切就都能解脫了。
刑天剛果然立刻收緊他的鉗制,疼痛的感覺幾乎讓詠蝶滲出淚珠。
「如果你是這麼想的,就應該加強你狐媚男人的手段,而不是對我大吼大叫,企圖趕走你的恩客。」他殘酷地將她比喻為賣笑的青樓女子。
「你——」她眼眶滾動著難堪的淚珠,咬白下唇。
「服侍男人慾望的技巧你還拙劣得很,不要以為你這副軀體有多迷人,可以讓我滿意到想跟你上床!我應該讓你見識一下別的女人是如何侍奉我,讓你學習真正的狐魅手段。」刑天剛冰冷無情地羞辱她,對她的最後一絲耐性已宣告用盡。
修長的大掌從她的纖肩、柔軟的胸脯、不盈一握的細腰滑落,最後停在潔白雙腿的頂端……宣佈他的所有權——她全身上下每一吋肌膚都屬於他刑天剛所有。
鳳眸冷冽又帶著嘲弄的看向憤怒到全身漲紅的秦詠蝶。
秦詠蝶深吸一口氣,努力抑制住憤怒的顫抖。
「如果你要我學習,乾脆帶別的男人來教我吧!我想他們一定會很熱心的,到時候你只要等著驗收成果就行了。」她眨回淚意,絕對不在這個惡魔面前掉下半滴眼淚。
「嘗到那檔事的快樂,已經等不及爬上別的男人的床了!?既然如此,就別在我面前裝出一副貞潔烈女的死魚樣,讓我這個頭號恩客倒盡胃口。「毫不留情的冰冷口吻,擊得秦詠蝶自尊破成碎片。
「每次我一碰你,你就表現的活像我全身沾滿劇毒,一靠近就會被我毒死。就連最差勁的三流妓女都表現得比你出色,現在你還敢當著我的面要求別的男人?愚蠢的可笑!」從喉嚨深處哼出不屑的單音,在熱氣煙霧的背後是一張狂怒的俊容。
她是他的,其他男人敢碰她一根汗毛,就等著死神降臨。
秦詠蝶倏然睜大杏形美眸,受傷的神色明顯可見,滾動的淚珠隨時有掉落的可能。
她是一副死魚般的冰冷模樣?連三流妓女都比她出色?秦詠蝶將下唇咬得死白。
她不敢相信刑天剛會說出如此傷人的話,更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會在乎他所說的評語……
以往那些不經意流露出來的溫柔體貼,全是騙人的?他其實在背後正冷笑她的拙劣冷漠?
他是不是常和別人譏笑她?在她迷惑於他的柔情時,他正對著另一個深懂男女之歡的紅牌妓女,嘲笑她的死魚樣?
他是不是覺得她在床上的表現死板的有趣?因為新鮮,所以才留她在身邊,增加生活的笑料?
等到他厭了、煩了,就可以一口氣將她踢給不知內幕的男人?
對他而言,她和那些送往迎來的青樓女子沒什麼兩樣,差只差在,她秦詠蝶的出身比較好一些,他所花費的心力也比較多一點。
絕美的容貌勾起一個淒絕的笑容,「我知道了,我終於知道你的想法了。」
「詠蝶。」
刑天剛看見她含淚的微笑,宛若一把利刃狠狠刺向他的心臟,悔意頓時充塞心中。
他愛她,卻為何要一再的傷害她?
是因為他得不到她的心,所以要她也嘗嘗他心中幾欲瘋狂的空洞感?
因為他不好受,所以也要她不好受?
詠蝶握緊雙拳,尖銳的指尖刺進柔軟的掌心,可惜肉體上的疼痛和心底的疼痛相比,根本微不足道。
「我恨你。」從發白的唇瓣吐出三個字,像雷擊一般劈中刑天剛。
「詠蝶,你聽我說……」
修長的雙手握住秦詠蝶裸露的雙肩,見到她脆弱無依的一面,他只想緊緊抱住她、安慰她。
「走開,不要再碰我!」她猛然推開他的雙手,跌跌撞撞地離開他。
為什麼他的三言兩語就擊得自己潰不成軍?
閉起眼睛,晶瑩的淚珠立刻滾滾滑落,此刻她只想獨自舔拭心中的傷口。
刑天剛猛然掄起拳頭,將怒氣全發洩在拳頭上。
「砰」一聲,她身後的大理石板立刻碎成片片,有些碎片還飄浮在冒著熱氣的水面上。
「如果我只想要奪取你的身軀,我就不會費力的把你帶回京城了。」他從沒有想過讓某個女人永遠陪在他身邊,除了她以外。
詠蝶默然睜開眼,眼底盛滿絕望。
「你到底要我怎麼做,才能放開我?」要怎麼做才能令他對她失去興致,不再緊攫住她不放?
他和她在一起,只是互相折磨而已,為什麼不放她自由?順道能讓她輕鬆愜意。
「我恨你,永遠不可能心甘情願侍奉你的,別再浪費心力在我身上了。」她痛苦又悲慼地道。
刑天剛看出她的恨意與苦澀,心臟狠狠一抽,像被鞭子抽過一般。
「留在我身邊,別再抗拒我。」他使力一扯,將她收縮在自己的懷中。「留下來,我會給你一切。」
這句話已經是他第二次說了,詠蝶沒有搖頭,只是睜著迷濛的水瞳,望著散步在空氣中的濛濛白霧。
不可能的,想要她不抗拒他,除非……
她死!
凝視遠方的美眸幽暗縹緲,心魂已游移到不可預知的地方……
刑天剛驀然感受到詠蝶心魂的遠離,猛烈的噙住她的朱唇,手掌迅速在她身上點燃火焰,詠蝶忍住他急切進攻的不適,一下子就墜進激情律動的漩渦。
在水中緊緊攀附住結實有力的身軀,在他技巧的撫弄下,終於發出會令自己後悔無比的喘息嬌吟聲……
愛與憎同時糾纏在她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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叩叩。
「進來。」
顏勁推門而入,對著一身外出裝扮的刑天剛行禮。
「一切準備妥當,就等您下令。」顏勁亦是相同的裝扮。
「嗯。」頷首後,對著重重紗縵看了一眼,彷彿如此就能看透在床榻上安然熟睡的女子。
「爺不向蝶夫人告知此次的遠行?」
王爺對蝶夫人的寵溺容忍,明眼人一看便知。
可是,蝶夫人不肯軟化她的態度,王爺亦不肯鬆手放掉她,造成兩人之間的衝突不斷,連下人都能察覺出主子們的不對勁。
整座王府被捲進低迷的氣氛之中,連他這個貼身侍衛也難為。
「不必。」收回深沉的目光,大步往門外走。
可想而知,詠蝶絕不會有任何不捨的情緒。
「爺——」顏勁想勸王爺。像這樣子不告而別,只會讓兩人的關係更加惡劣。
「不必多說,這一次遠行對她只有好、沒有壞。」刑天剛淡然道,眉宇間有了決定。
「您是說?」顏勁似乎能捉摸出主子的幽渺心思,只不過不敢確定是否如他所想一樣。
「如果我能忘了她,我就還她自由。」鳳眸抬向遠方的天際。
這一次遠行,同時決定他和她的命運——
是遠離?或是永不放手?
問他,他亦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