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石水泱淺笑著,酷似白石磬的容顏俊美溫和。她一陣恍神,淚自眼眶中墜下。若這笑容不是白石水泱,而是白石磬的,那該有多好。
白石水泱伸出手。「這裡太危險了,快隨我。」
思守不由自主地抬起手,往白石水泱而去。他的聲音好溫柔,溫柔得叫她心碎。
「沒想到我還會再遇著你,四娘。」
一聲四娘,剌進思守心坎。「四娘……又是四娘……我怎麼忘了,你們眼中從來就只有四娘,而你,甚至連我叫什麼名字都不曉得。」她縮回了手。
「怎麼了,四娘?」雙目失明的白石水泱見不著她的反應,逐漸著急。
「瞿羅山莊不能待的,白石磐已經和當初不一樣,這裡太危險……」
「我不是四娘!」思守打斷他的話。「你趕緊走吧,我只是一個餌,一個白石磐用來釣你上勾的餌。」她低垂螓首,為自己感到悲哀。
「我聽不懂你在說些什麼,你這聲音,和你的琴聲,明明就是四娘。」
長廊上,有腳步聲響起,一抹白色的身影噙著鬼魅笑意逐漸逼近。
白石水泱聽得來人沉穩氣息,再聞得自那人身上傳來的殺氣,他眉頭一緊,腰際長鞭立即抽出。
思守側首,帶著霧氣的雙眼,對上白石磬令人不寒而慄的黑眸。
她顫抖著身子,連連往後縮。「快走,快走,他想要你的命!」她對白石水泱大喊著。縱使白石磬拿妹妹威脅她,她的良知也不允許自己因私慾傷害別人。
白石水泱空出來的手一手往下探去,緊緊抓住思守,將她拉了起來。
「我今日就算拼了這條命,也要帶你一起離開。」
「白石水泱,我說過你若再入這莊,定要你人頭落地。」
銀劍指地,映照月華光輝,冰冷寒光刺人雙目,猶如白石磬從不存在情感的黑眸,叫人顫慄。
思守忍不住微微發抖。白石磐究竟是怎樣一個人,竟連自己兄弟也要誅除?他這性子已入了魔,鬼魅般再無心可言。
「殺了那麼多人還不夠,你究竟要到何時才肯停手?」白石水泱歎息著。「多少性命葬送在你的劍下,難道這些還不夠抵掉當年你所受的痛苦嗎?」
「只剩兩個人。」白石磬扯起唇角,表情陰邪駭人。「一個是你,一個是爹。我發過誓,要斷了白石家所有血脈,以報當年之仇。」
銀劍直舉,長鞭飛出,月下兩道身影打得難分難捨。白石水泱護住思守,只想脫圍。白石磬肅殺之氣四起,招招置人於死地。
白石磬看清思守是白石水泱的弱點,銀劍凌厲,起落問直對思守,白石水泱因心神受思守分散而節節敗退,白石磬劍鋒一轉,劃破白石水泱臂上衣衫,頓時鮮血湧出,劍傷及骨。
殷紅的血令思守瘋狂。「不……」她奮力掙脫白石水泱的懷抱。
「四娘!」
白石磐趁機一劍往白石水泱剌去。思守想也沒想,反手抓住白石磬的劍,頓時灼熱痛感由掌心漫至全身,她疼得跪倒在地,起不了身。
「守兒!」白石磐憤怒地喊著她的名。
「走啊!」思守朝白石水泱喊著。「我不是四娘,我只是個下人。」
白石水泱臉色驟變,佃直一下,隨即卻也明白思守語意為何,立刻躍上屋脊,施展著輕功迅速離去。
「守兒!」白石磐憤怒異常。
血,自掌中汩汩流出,滴落長廊。
思守笑著,笑得哀戚。鋒利的劍刀她緊緊握著,死也不肯鬆手。
「放開!」白石磐斥道。
「我不放。」她幽幽說著。「我不能任你殺他,卻什麼也不管!」
「放開,你的手會廢掉!」
「若能廢,那就廢了吧!我再也不想用這雙手,彈出四娘的琴音。」她輕聲說著:「也許,你可以補一劍斷了我的咽喉,我亦不想用同樣的聲音,說話給你聽。」她只想做回自己,不想代替誰。
「該死的女人!」白石磐拔離劍。
強烈的痛,在白石磬翻轉劍身往後抽出時,排山倒海而來。
他一點也不留情……一點也不心疼……到了這裡,她也該看清了是不?
既然她從不是他珍惜之人,她又何苦作踐自己,任心去折騰難受,百般煎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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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手如何?」白石磐的言語問出現從不該有的波濤起伏。
「回莊主,經脈已斷,手廢了。」瞿羅山莊中的大夫紮好思守雙掌傷處,搖了搖頭。
「廢了?」白石磬瞇起雙眸。
「回莊主,是廢了!」大夫不斷語。「守兒姑娘的傷太過嚴重,加上之前的舊患,想完全醫好,已無可能。」
「出去。」白石磐雙眼頓化深邃。
「是。」
門被帶上,屋內恢復一片寂靜。白石磬神色冷凝,直視著思守蒼白倦容。
她是吃了熊心豹子膽是不?竟敢如此忤逆他!
白石磐緊握著拳,想起她凝視白石水泱時的淒楚神情,怒氣無來由地升起。她該是他的人!她這生都得依附於他的羽翼下才對,但白石水泱一個淺笑,卻讓她轉變如此之大:心甘情願握上他的劍刀。
她為何會為了一個不相識的男子,閒淡似水的性子變得如此激烈?
幽幽地,床榻上的思守睜開眼,但她才觸及白石磬的視線,歎了口氣,便又合上。
「你毀了我的計劃。」白石磐恢復冷然,不再讓方纔的洶湧波濤佔據。
「你可以殺了我,就如同那些阻撓你的人一樣。」當她看清這個男人只想利用她達成某個目的後,便已心灰意冷。
「你尚有用處。」
「或許不只我的手,你也該一劍抹上我的咽喉。」
「為什麼要這麼說?」
「失了這雙手、失了這聲音,當我再也沒有利用價值,或許你會大發慈悲,放我離開瞿羅山莊。」剛開始,她仍奢望白石磬會待她好,但他身邊已有別人,心底又住了個女人,她對他而言,什麼也不是……
「想不想見你妹妹?」白石磐突然如此道。
「你肯讓我見她?」思守倏地睜開了眼。
白石磐不語,起身步至房門口,緩緩地走了出去。
思守急得忘了自己的傷,以手撐起身子,突來的一陣劇痛令她渾身發軟,跌落了地。白石磐的身影消失了!她拚命地爬起來,掌中包裹的白布滲出了血,但她沒發覺,只是不停追趕白石磬的腳步,努力地想要趕上他。
「少爺……求求你等等我……等我……」她慌張地喊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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伸手不見五指的地牢內,瀰漫著生肉腐爛的惡臭,白石磬舉起火把,繞著潮濕的台階往下走去,思守則緊緊跟在他身後。
人到最底,鎖鏈摩地的拖曳聲傳人思守耳內,一聲一聲,刺進了思守心坎。
鐵製牢門開了個小洞,橘黃火光映照濕冷牢房,卻帶來不了一絲溫暖。
思守打著寒顫,側首看著白石磐。
牢內的鐵鏈聲持續不斷,細細微微地響著。她眼眶裡霧氣瀰漫,滾燙的淚水灼熱得似要融了她的眼。
「她在裡面?」思守的聲音發顫著。
牢房內的鐵鏈聲倏地靜了下來。
「你把我妹妹關在裡面?」思守無法置信。
火光下,白石磐神情冷漠地點頭。
就著鐵門小小洞口,她往內看去。漆黑一片的牢房內,有個小小身影佇立,微弱火光映不出那身影該有的清秀容貌,她只見到她渾身髒污,一雙明亮如星的眼,筆直而無懼地朝她望來。
「思……思果兒……」她一句呼喚緩緩脫口,那身影突地撩動鐵鏈,往鐵門這頭奔來。
「思果兒!」思守認得了妹妹的身影,她放聲大喊。鐵門裡的人,雙手成拳,不斷擊著門板,隆隆聲響大得要震碎思守的心。
「放了我妹妹,放了她,你怎能如此對她,她只是個十來歲的孩子!」思守抓住白石磬的衣緣,央求著。
白石磬輕易地便打落她的手。
血,濕透白布,一滴一滴落入了土,她軟倒泥濘地面,哭得起不了身。
「為什麼這樣對我,為什麼?」她曾是愛他的,而他卻不停地傷害她,這愈來愈烈的痛,已傷得她體無完膚。
他將思果囚於小小牢房內,不見日月,不僅對思果是最殘忍的凌虐,對自幼與妹妹相依為命的她,更是殘酷至極的折磨。
「我警告過你,但你仍自以為是地阻礙我的計劃。」白石磐對思守心疼妹妹的舉止嗤之以鼻。
「我不想為你殺人。」思守止不住的淚潰了堤。
「你沒得選擇!誰讓你擁有四娘的聲音?誰讓你為我所救?」
「我絕不為你殺人。如果可以選擇,我絕對不會再乞求上蒼讓我與你相遇。」思守螓首低垂。
這些年來,多少夜裡她都祈求著,祈求蒼天有靈,能讓她再見他一面,獲知他是否安好、是否康健。怎料天應許了她的要求,然而隨之而來的,卻是令她生不如死的代價。
白石磐不懂思守言語間的意思,也無意去懂。「往後我所吩咐的事情,你只得照辦,否則,受苦的會是你的妹妹。你失去雙手已經令我十分不悅,若你還敢失去這聲音,我保證,你妹妹會因此而人頭落地。」
思守明白白石磐絕非玩笑,為了妹妹,再如何不願,她也只能命自己點下頭。
「很好。」白石磐道。
鐵門內的人兒仍奮力敲擊著,她攀附著門喊道:「思果兒……思果兒別再敲了,你的手會受傷的。姐姐一定會帶你出去的,你別怕……別怕……」
門內的聲音漸漸停了下來,思守聽著妹妹細嫩的童音道:「姐姐……姐姐救我……姐姐救我……我不要待在這裡……救我……」
「思果兒……」思守的心碎了。
「走了。」白石磐抓住思守手臂,不顧她哀求眼神,將她往牢房外拖去。
思守不敢反抗,只怕若再惹白石磐不悅,妹妹將受到更多折磨。地牢台階轉角,另有間鐵製牢房,白石磬拉著她的力道過猛,她不慎撞了上去,那聲響極大,大得讓白石磬止住了腳步,駐足不動。
她的手好痛,血沿著指尖滴著,帶走她身上溫度,她的身子軟軟往下滑,再也支持不住,陷入黑暗之中,受冰冷吞噬。
白石磐及時抱住了思守,讓她落入他懷裡,她羽睫輕合,淚水晶瑩滾落,舉著火把,他清楚瞧見她絕美臉龐交錯的道道淚痕。
她的淚,令他蹙眉。
身旁地牢內,傳出一陣低沉虛弱的冷笑聲:「怎麼?你也會心疼?無血無淚、六親不認的你,竟然會為了一個女人心疼……」低啞年邁的聲音諷刺地笑著。
「讓你看了場好戲,還不知足嗎?」白石磬回復冷然聲調,對著牢裡的人說著。
「知足?」那聲音狂笑。「現在只有你死在我面前,我才可能會有那麼一絲滿足。」
鐵門內有股腐肉之味傳來,白石磐神色沉靜地望進牢房內。一名頭髮斑白、瘦骨如柴的老者,目光如矩地朝他視來。
「孩兒怎敢先您一步離開人世呢,爹!」白石磐冷冷地道。
這個老人正是瞿羅山莊前任莊主,他的親爹,但沒人曉得他被關在此處。
白石磐手中火把映照出老人身上蠕動的白蛆,而後無關痛癢地,抱起思守。
年邁的衰老聲調狂佞笑著,白石磬只覺刺耳。
這個人毀了他的一生,他曾經發誓要此人付出最大的代價,以還清他所欠他的一切。
瞿羅山莊奪走他太多東西,所有的債,他都將一筆一筆討回來。
濕滑台階上,白石磬忽爾停下腳步。
「還記得四娘嗎?」他問著親父。
「四娘……」牢房裡的笑聲止了。「四娘……」
「四娘懷的骨肉,孩兒給您找回來了。」他開始了另一個計謀。
「在哪裡?在哪裡?」鐵鏈狂亂扯動的嘈雜聲,響遍整個地牢。
「四個夫人當中,你誰都不愛,獨愛四娘。三個能傳承香火的子嗣中,你誰也不疼,只盼四娘為你生個女娃兒。如今,她真的為你生了個女兒,只是你的女兒,現在是我的人了。」白石磬淡然說道。
「是她,你帶來的人是她?我就曉得,她的聲音與四娘如此相似,她是我的女兒!是我的女兒!」
「你越重視的東西,我就越想毀了它。」白石磬越走越遠。「你認定的繼承人白石水泱,將成為我劍下亡魂:而你這唯一且無緣相見的女兒,我要她成為我的妻。」
「畜牲!」怒吼聲震盪整個地牢。
「別忘了,畜牲的性子,是當年的你一手養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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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放我出去,放我出去……」他拚命敲打豐門,空蕩的地牢裡迴盪著他的聲音,但就是沒人肯放了他。
「磐!」門外有陣溫柔嗓音傳來,在這濕冷地牢內,猶若天籟。
「四娘!」
「噓——」那陣女聲道:「我給你帶了點水和乾糧來。別大聲,你爹不曉得我來這裡。」一隻纖細白皙的手由鐵窗小洞伸入,遞來乾淨飲水。
他連忙踮高腳尖,接過裝有清水的竹筒。
然而,當四娘執著乾糧的手要伸人鐵窗時,一陣陰寒低啞的笑聲響起「誰說我不知道!」
四娘的手,被拉了出去。
「放開!」四娘有些不悅。
「我說過七天七夜都不許給他任何糧食跟水。」
「他還是個孩子,你會折磨死他的!」
「這樣就死,那他日後將如何與其他兄弟爭莊主之位?」
「我不要!我不要什麼莊主之位!」他喊著。
「四娘,走了。你不適合留在此處,回桃塢彈琴給我聽。」
「放手!」
鐵牢內的他看不見外頭情形,卻能聽見四娘奮力掙扎的聲音。
「四娘、四娘……爹,你別傷四娘,你若傷了她……我絕不……」
「絕不如何?」那聲音佞笑著。「傻孩子,她是我的妻,我想怎麼對她,她只得心甘情願承受。你如想反抗,那就把性子養狠一點,像你這麼柔弱的模樣,保護得了誰呢?」
「四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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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石家不是你能待的地方,磬,除非你能贏得了他們,否則只有死路一條。
「四娘!」倏地張開雙眼,他對上的,是一雙驚愕的眸。
思守來不及縮回的柔荑緊緊被白石磐的大掌所裹覆,她柳眉深鎖,未痊癒的小手在白石磬沒有節制的力道下,傷口又裂了開來。
「做什麼?」白石磬由夢中醒來,他以為自己捉住了四娘,怎知睜眼,卻是思守。
「為你抹汗。」思守的手收不回來,包著白布的掌心有血滲出。
「為我抹汗?」
「你作惡夢,出冷汗了。」
「我這麼對你,你不趁我睡著時一劍殺了我,只想到為我抹汗?」白石磬雖不相信思守的說詞,但,她手中執著巾帕,卻是不爭的事實。
「為什麼?」他追問。
思守只緊抿著唇,掙扎著要將她的手抽回。
直至白石磐逐漸加重的力道令她受不了,她才開口:「不為什麼,只為你是我的主人,這些事情,是下人該做的。」
倏地,他鬆開了她的手,她有些不穩地朝後倒去,他起身,又攬住了她的腰,就在觸碰到她腰肢的剎那,他才猛然驚覺——
她只是個下人。他怎會為個下人,有此舉動。
「你的手如何了?」思緒翻騰著,他開口問。
「不如何,就是廢了而已。」思守低著頭,淺淺出聲,語調中沒有不滿、沒有怨懟,只有明瞭一身處境的無能為力。
突然,白石磬靜了。她裹著白布的手,原本能彈出媲美四娘的琴音,甚或有著屬於自己的絕世音調,然而他卻狠狠奪走這些屬於她的東西,只為讓她成為四娘的替代品。
她望著他的眼代表什麼,他感受到了。
她愛上了他!
「出去吧!」鬆開手,白石磐拂袖轉身。
「還需要我彈琴嗎?」她輕聲問。
「手廢了怎麼彈琴?」白石磐出聲怒斥。
思守震了一下,躊躇半晌。「那麼少爺,我退下了。」她緩緩出了房。
白石磐沒料到自己會有這等反應,思守之於他,不過是個稍有利用價值的下人,然而,他方才瞥及她手時,不忍之情竟油然而生。
她只是顆棋子呀!他要利用她來復仇,回報這瞿羅山莊帶給他的一切痛苦。
猶記那年,他七歲。
爹將他與兩個哥哥叫到跟前,宣佈將由他們三人之中,選出一個繼承莊主之位。自此之後,家無寧日,明槍暗箭來來往往,從不止息。然而爹也不阻止,只想留得一個可繼承他衣缽的子嗣,其餘的再也不管。
在爹的放縱下,二娘為了自己的兒子白石無慍,毒死了他的娘親;大娘也為了自己的孩兒白石水泱,派人追殺他,千方百計置他於死地。
心地善良的四娘曉得了,先是護著他,後來覺得不成,於是教他最根本的護身手法——使毒,讓他有自保能耐。
然而爹的屢次放縱妻妾行兇,終於讓四娘決定拼了命也要帶他離開瞿羅山莊。只是,最後大娘派來的殺手,讓他們在路上分散,從此他再也沒見過四娘,再也沒有……
在外流浪多年,他飽嘗世間冷暖,隻身在外,他將四娘所教的使毒手法練得爐火純青,最後他立下決心回到瞿羅山莊,一面懇求爹教他武功,一面咬牙隱忍,伺機報仇。
爹只想得到最優秀的繼承人好帶領瞿羅山莊,得知他願意習武,自然傾囊相授。而後,他就像瘋了似日夜練武,月過一月,年過一年,待他發覺時,自己已經在兄弟相殘中奪下了莊主之位,殺了二弟、殺了大娘、殺了二娘、毀了大哥白石水泱雙目,更施毒廢了親爹武功,並將其囚禁。
誰欠他,他必十倍百倍討回來;誰傷他,他必千倍萬倍要回來。
他更不會仁慈到留得一絲機會任春風吹生,所以他趕盡殺絕,他要除掉白石水泱,更要造成今日的他的親父,飽嘗他當年所受的全數苦楚。
他不是狠。
為了存活,這些都是必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