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容貌枯槁,眼神黯淡無光,整個人彷彿被抽乾水分般地憔粹;相形之下,同樣削瘦的心雁雙眸卻散發著神采奕奕的堅定光芒!
公主披上華麗非凡的金縷披帛,著最鮮艷的絳碧結綾復裙,盛裝之下卻掩不住她的憔悴,她看了心雁一眼,冷漠地開口:
「你已站了一天一夜了,為什麼非見我不可?」
心雁堅定而清晰道:「公主,請你救救仲翔王爺!」
「我有什麼能力救他?」定倫苦澀地慘笑,「皇上的判決已下來了……我又能改變什麼?」
「你能的!因為只有你知道真正的兇手是誰!」
公主觸電般地看她一眼,「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嗓音低沉而可怕。
心雁毫不畏懼地迎視她,不疾不徐道:
「公主壽宴那天,趙世傑是得誰的指示而膽敢將我劫走?我想,這件事不需明說大家也心知肚明了;但是誰帶領弓箭手攔劫要去趙王府救我的仲翔?仲翔曾告訴我,射傷他的人是閔勇謙,閔勇謙為何會和這件事扯上關係?仲翔救了我離開趙王府時,他並沒有以飛刀殺趙世傑;為什麼我們離去不久,仲翔曾用來擊退閔勇謙的飛刀,竟出現在趙世傑的屍體上……公主,」心雁冷靜地微笑道:「要將這一連串的事結合在一起並不是很難,真正的兇手,已呼之欲出了!」
定倫公主的臉上瞬間慘白無血色!
「你胡說什麼……」她的聲音止不住地發抖,「一派胡言!你給我滾出去!我和什麼閔勇謙根本一點瓜葛也沒有……」
心雁更加冷靜,一步步地慢慢接近她,「你心虛了,是不是?否則為何如此慌亂?公主,被我說中了吧?真正的兇手閔勇謙,到底在哪裡?」
這一刻,心雁不再是那平凡柔弱的鄉下丫頭,也不是楚楚可憐、依附仲翔而生的菟絲花;為了救自己心愛的人,她表現出驚人的勇氣和毅力,如尊戰鬥女神般,氣勢凌厲懾人!
定倫不自覺地倒退一步,她竟被一個鄉下丫頭嚇得啞口無言——她很努力地想發出一聲怒吼,怒斥柏心雁大膽無禮!但……在她炯然而精銳的注視下,定倫竟發不出半點聲音。
這是第一次,定倫公主覺得自己在別人面前矮了半截!
過了許久,定倫公主找到自己的聲音。
「你……你以為這樣就可以威脅我嗎?笑……話!就算你說的全是真的……反正仲翔也快被處死了!他死了……這些事也永遠沒有人會發現了!」
心雁的眼底閃過一縷落寞,「所以……我才要來求你!」
「求我?」定倫倒吸一口氣,拚命維持自己的高傲威嚴,看著心雁。
「是的,只要公主肯至皇上面前指出真正的兇手,救了仲翔,你要我付出什麼代價都可以!」心雁直視定倫,一字一句道。
定倫心下一動,「任何代價?」她以更冷酷殘忍的眼光打量心雁。
心雁脊背一陣發涼,但毫不遲疑道:「沒錯!」
定倫浮起一詭異笑容,「你可知道我巴不得你死!」
「非常清楚!」心雁面無表情。
「如果我要你付出的代價,就是要你死呢?」
「只要公主遵守這項約定,」心雁苦澀而沉靜地望著公主,「心雁死不足惜,但願公主遵守約定,救出仲翔!」
那份誓死如歸的凜然氣勢狠狠地震住定倫!她慘白著臉道:
「為什麼?難道你一點也不怕死?」
心雁消瘦的臉龐浮起一抹美得出奇的微笑,「因為我愛他!我心甘情願為他而死!」
這句話如記悶雷地劈向定倫!
「愛?你懂得什麼是愛?」她美麗的臉上一陣扭曲,揚手賞了心雁一巴掌,咆哮道:
「我從十歲開始就喜歡仲翔,這些年來更是立志非他不嫁,你一個半路冒出來的野丫頭有什麼資格對我說愛他?憑你也配?憑你也夠格和我堂堂的皇室公主搶男人?你不怕死?好——」
定倫眼眸射出駭人的青光,「秋月!去拿『斷腸粉』出來!」
「公主……」秋月也嚇傻了,人命關天呀!
「我叫你去你就去!」定倫一鞭鞭在秋月身上,厲聲道:「再不去我先殺了你!」
「是……奴婢馬上去。」
一會兒,秋月捧了杯水出來,再把一個紙包交給定倫。
定倫臉上的微笑令人發麻,她親自將「斷腸粉」灑入水杯內後,遞到心雁面前,挑釁而睥睨地道:
「如何?加了斷腸粉的水,敢喝嗎?喝下後不出一個時辰,便會七孔流血、肝腸寸斷而死!」
心雁平靜而沉默地望著定倫。
「不敢吧?」定倫縱聲大笑,「柏心雁,你不是很愛仲翔嗎?甘願為他而死嗎?哈哈!你也只不過是個貪生怕死之輩,什麼情呀愛呀全是騙人的……」
心雁緩緩地接過水杯,一仰而盡。
婢女的尖叫淒厲而恐怖!
定倫臉孔瞬間扭曲,毫無血色,她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她狼嚎地倒退數步。
「你……你真的……」
那真的是斷腸粉!如假包換的斷腸粉!
心雁淡淡道:「公主,希望你記得我們的約定。」
說完後,她轉身默默離去。
心雁已走遠了,定倫仍驚恐地張大嘴巴,呆在原地。
「公主……」也嚇白了臉的秋月勉強走上前來攙扶她,「你先坐下來歇歇吧……」
定倫忽然推開婢女,瘋了似地衝出宮外,躍上馬匹狂奔。
※ ※ ※
「閔勇謙!你給我出來!」
定倫狠狠地踢開一扇又一扇的門,閔府的下人全嚇得縮成一團,「公主……少爺他真的不在。」
「滾開!狗奴才!」定倫把一個擋路的奴才用力甩開,又踢了最裡面的一扇門,怒喝:
「閔勇謙!我知道你躲在裡面,你是男人的話就給我出來!別躲……」
接下來的話,定倫全堵在喉頭。
「少爺!」忠心的僕人悲呼地撲進去,「少爺!你怎麼這麼傻……」
堆滿酒瓶的房間除了沖天酒氣外,還多了股血腥味,而閔勇謙趴在血泊中……
「他畏罪自殺了!」
「不——」定倫衝過去捉住己身亡的閔勇謙,怒吼:
「你混帳!你竟一死了之?閔勇謙,你這沒種,你給我醒過來……」
真正的兇手已死了,她該怎麼辦?
扔下冰冷的閔勇謙,定倫又瘋了似地往外衝。
※ ※ ※
一輛馬車正疾速奔向鎮國公府。
馬車內坐著三個人,老淚縱橫的李夫人正心痛地摟著憔悴消瘦的仲翔。兩老方接獲皇上密召,去將仲翔接回來。
也愁容滿面的鎮國公則擔憂地望著兒子道:
「翔兒,聽爹的話,別再回家了,太危險了……萬一消息走漏出去……還是直接奔赴邊疆躲一陣子吧……」
「爹,孩兒不孝,但請您成全孩兒赴邊疆前最後一個心願。」雖已憔悴許多,但仲翔的眼神卻更加堅毅執著,道:
「無論如何我都必須回去再見心雁一面,我不能就這樣拋下她不告而別,心雁會發瘋的!我只是要告訴她,我還活著,否則……我真的怕她會做出什麼傻事……」
仲翔語音瘠啞而苦澀。
「你要帶心雁去邊疆嗎?」鎮國公問。
「不……」更深刻的痛苦掠過仲翔眼底,他淒涼幽然道:「我不能……帶她走……這一路上顛沛流離,邊疆的生活又是那麼艱苦,我的身份比逃犯還不如……我不能讓她為我受這些苦……爹娘,孩子求你們,把心雁當成自己女兒般留在府中,過些日子,等心雁心情平靜後,再為她找戶好人家嫁了……」
要把自己最心愛的女人拱手讓給別人,就彷彿有人拿把利刃,一刀刀地劃在自己心頭上般……但仲翔不得不這麼做!
「我答應,我全答應……」李夫人的臉上已滿是淚痕了,「翔兒……我的翔兒……你為什麼要受這種罪?為什麼要讓咱們家骨肉分離……你明明沒有殺人啊……為什麼……」
沒有人能回答她,李夫人淒厲而絕望的哭聲,一聲聲迴盪在天際……
※ ※ ※
臉色已發青、氣若游絲的心雁,勉強地撐著最後一絲力氣奔回「紫籐花榭」。
「小姐!」因找不到心雁而急得快發瘋的小芸見到她,喜出望外地迎上去,「小姐,你可回來了……」
但小芸的臉瞬間一僵,「小姐……你怎麼了……你的臉色……」
「仲翔在哪裡行刑?」心雁緊捉住小芸問:「快告訴我!快帶我去!」
小芸的眼眶紅了,「小姐……你不能去……那種場面,你承受不住的……你先坐下來吧。小姐,你的手為什麼這麼冰……」
「我要去!」心雁喘著氣,氣息混亂道:「我要去再見仲翔一面……我要讓他知道他不是孤獨的……求求你,帶我去……」
「小姐……」
一個人影無聲無息地悄然進人,在小芸要驚呼前,他已解下臉上面紗,「別叫!是我!」
「少……少爺?!」小芸欣喜若狂。
「仲翔……」心雁完全呆住了,「我一定是死了……產生幻覺……一定是……」
「心雁!是我!真的是我!」仲翔緊緊地抱住心雁,沙啞道:
「我沒死!我回來了!皇上秘密將我送出,待會兒替我行刑的是另一名死囚……心雁,我沒死……」
仲翔瘋狂地摩硰她的臉,吻著她朝思暮想,在牢裡夢過千遍、萬遍的肩、眼……
滾燙的淚水揉碎在兩人緊貼的臉龐間,心雁「哇——」地一聲哭出來,「你……仲翔!是你!真的是你……」
仲翔熾熱的唇吻至心雁的心嘴時,驀地放開她,「心雁?你怎麼了?為什麼全身這麼冰冷?你的唇……是紫色?你怎麼了?」
心雁泛紫的唇瓣浮起一虛弱的微笑,「沒關係……只要你沒事就好……我好高興還能再見你一面……剛才,我去找定倫公主……她要我喝下斷腸粉,她就願意去救你……」
「斷腸粉」?!如五雷轟頂,仲翔爆出嘶吼,「不!心雁——該死的!你怎麼能為我這麼做?心雁——」
回答他的,是心雁湧出唇間的鮮血!
「我不許你死!絕不許!」仲翔迅速以手拭去心雁唇畔的血,欲快步往外衝,「我馬上去找大夫!」
「不,別走,仲翔……」心雁伸出虛弱的手拉住他,「我快死了……讓我再多看看你,抱著我……」她的手眷戀地撫過仲翔的臉、剛毅的線條……噙著淚水微笑道:
「我有沒有告訴你,我好愛你……真的好愛你……今生能擁有你的愛,我死亦無怨無悔……如果有來生,我唯一的希望是……能再與你相遇、相戀……仲翔,讓我再多看看你……」心雁雙手如溺水的人,緊緊捉住苦痛的仲翔,氣若游絲道:
「我要把你的容顏仔仔細細地刻在心頭,這樣,來生我才能再找到你……」
「不——」仲翔破碎而絕望地嘶吼,「我絕不讓你死!絕不!你死了,我這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你……」
仲翔雙手頂住心雁的心、肺,徐徐地運氣,一面對小芸大吼,「去請大夫!把城內所有的大夫全給我請來!」
「斷腸粉」是天下最毒的毒藥,毒液早已滲入心雁血脈中,她極有可能在下一秒便氣絕身亡,仲翔只能以體內的真氣輸給心雁,先護住她的心肺,減緩毒氣發作的時間……
心雁全身冰冷地癱在仲翔懷裡,已昏了過去。
「心雁!心雁!」悲慟欲絕的仲翔如絕望的野獸般,捉住心雁的肩頭嘶吼:
「我不許你死!你答應過要當我的妻,生生世世廝守……」
踉蹌奔出去請大夫的心芸和呆站在門外的宛倩皇后撞個正著!
宛倩特地趕過來再見義弟仲翔一面,沒想到,竟看到這麼驚心動魄的一幕。
「皇后……」
「別行禮了!」宛倩拉住小芸,「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
小芸早已淚流滿腮,「心雁小姐她……她喝下了定倫公主的『斷腸粉』……」
宛倩倒抽一口氣,斷腸粉,天下第一奇毒!
「我明白了,你快去請大夫吧!」
宛倩說完後,迅速奔入「紫籐花榭」內,寫了一字條交給貼身的婢女紋兒,「快!快去明月山下,把字條繫在楊柳樹下。」
普天之下,能解斷腸粉之毒的只有……怪婆婆!怪婆婆!快來呀!
※ ※ ※
兩天過去了,奄奄一息的心雁被仲翔和內功深厚的鎮國公以真氣護住她的心、肺。雖然暫緩毒氣的蔓延,但也只能阻擋兩、三天,若再沒有解藥,心雁挨不到明天早上了。
仲翔已經被證實是清白的——兩天前,定倫公主在目堵閔勇謙自殺身亡後,即策馬飛奔入宮求見皇上,把一切的實情全對子准招供,包括閔勇謙才是真正的殺人兇手一事……
仲翔不必再隱姓埋名逃至邊疆,但心雁……已陷入彌留狀態的心雁似乎已毫無生機了……皇上將全國最好的大夫全召來「紫籐花榭」,但各名醫皆搖頭表示束手無策!
定倫公主哭倒在心雁床榻,她只是想嚇嚇心雁,萬萬沒想到她竟真的喝下斷腸粉!那斷腸粉是她在一偶然機會中,由民間購得的,連她自己也沒有解藥。
滿眼血絲,臉上滿是鬍渣的仲翔寸步不離地日夜守在心雁旁邊,他動也不動,如尊化石般地守護心雁,對所有旁人的安慰和勸解置若罔聞,眼底下只有心雁、心雁、心雁……
她死了,他亦不苟活!
一直留在這裡的宛倩皇后親自捧了碗參湯進來,低語道:「仲翔,我求你至少喝一點東西吧,兩天了!你已整整兩天兩夜未曾進食,也不曾合眼……喝點東西吧,不然你也會倒下來的……」
「乾姊,小聲點,心雁在睡覺……」仲翔輕聲道,目光癡迷而眷戀地膠著在心雁蒼白的小臉上,「讓我多陪陪她吧……我還能再陪她多久?我要她一睜開眼就可看到我……」
宛倩聞言為之鼻酸,匆匆地轉過身去以防淚水掉下來,心雁!你絕不能死!她在心底狂呼︰你不能把這麼大的遺憾留給我們!
而且,如果她真死了……哀慟逾恆的仲翔會變成什麼樣子?
宛倩心急如焚地望著窗外,怪婆婆!怪婆婆!你怎麼還不來?!
昏迷的心雁眼皮微跳了跳,喃喃道:「仲翔、仲翔……」
「我在這裡!」仲翔緊捉住她的手。
「方纔……」心雁斷斷續續道:「方纔我夢到一個好美、好溫柔的女人,她說她是我娘,要帶我走……不!仲翔,別哭……」
心雁心痛地拭去仲翔的淚水,這鋼硬如鐵的男人竟為她而流淚!
「你不能死!」仲翔將她緊緊地嵌入自己懷裡,彷彿這樣就可以永遠留住她。他酸楚地硬咽道:
「心雁,別拋下我……我不能失去你……不能……」
心雁冰冷的唇印在仲翔臉上,「仲翔,別這樣……別為我傷心……看到你平安回來,我真的好高興,再無所求……是我福份修得不夠,無法與你白首至老,但求來生……仲翔,還記得嗎?記得我們初相見的情形……」
心雁白紙般的小臉綻放出一朵美得如花的微笑,緩緩道:
「那一天,我因被搶親的人追趕,摔下山坡而撞倒你……和你一起滾入湖內……後來,在客棧內我三番兩次想逃回六家堡,偷你的馬、裝『紅疹』病……全被你識破而捉回來……那時的我好氣好氣你……但,也偷偷地、情不自禁地喜歡上你……後來,你將我帶回鎮國公府……『紫籐花榭』……」
心雁閉起雙眼,無限幸福地道:
「『紫籐花榭』……有我一生最美的回憶……你曾在這為我畫眉,親自為我別髮釵……和我在紫籐花樹下聽風吟、看晨曦、為我收集成堆的花瓣……一起編織我們的未來……仲翔——」
心雁拉住他的手,以愈來愈微弱的聲音斷斷續續道:「靠近我,我要告訴你——我好愛你!我真的好愛你!這一生,能這麼愛過、被愛過……我了無遺憾了……」
唇邊又湧出大量鮮血,心雁的生命力,正一點一滴地流逝。
「心雁——」仲翔把頭埋在她發內悲嗚,「不要走!我不准你拋下我……」
心雁的指尖不再有溫度,「對不起……仲翔,我要走了……來生……我再當你的妻子……我要再當你的妻子……」
「不——不——心雁——」
仲翔淒厲的吼聲使得一直守在門外的宛倩不顧一切地衝進來,她捉起心雁的手,臉色大變:
「沒有脈搏了!仲翔,快叫御醫——」
一個古怪的聲音由半空中傳來,「傻呀!宛丫頭!全天下的名醫也比不上我呀!」
一道青絲和一束白綾驀然由半空中落下,另一股冷硬的女聲傳來,「病人留下,其餘的人全出去!」
「怪婆婆!菁楓姊!湘竹姊!你們終於來了!」宛倩欣喜若狂地叫道,她拚命將仲翔拉出房外,「仲翔,我們先出去,相信我,她們一定可以救活心雁的!」
宛倩沒忘記怪婆婆和樓菁楓、楚湘竹兩位姊姊的怪癖——最討厭看到男人!
※ ※ ※
三個時辰後,三道似閃電的人影又掠過枝頭,直「飛」向明月山,她們的速度實在太快了,連武功修為上乘的人也只看到是「一團東西」掠過去,根本來不及看清那是什麼?!
「呼!累死我了!」舒舒服服地趴在兩位高徒身上,根本不用費力氣「飛行」的怪婆婆,嘴巴上還是喊累,道:
「為了要救那個叫心雁的丫頭,花了我三個時辰,要不是看在宛丫頭的面子上,我才不做這種會去掉半條命的事!」
「少來了!師父。」俏麗的樓菁楓伶牙俐齒地道:「誰不知道你早就想下山來玩,又怪想念宛丫頭的,所以嘍!就硬把我們也拉下山來。」
「就是嘛!」柔柔細細的聲音響起,一襲如霧白紗,飄逸脫俗的楚湘竹也嬌滴滴道:
「師父最偏心了,以前蝶丫頭在時,最疼蝶丫頭;蝶衣嫁去「另一個世界」後,又改疼宛丫頭;我看呀!趕明兒,師父的一顆心又全移到雁丫頭身上了!都不把我們這兩個徒弟放在眼裡!」
湘竹嘴上雖是這麼說,但她可是一見楚楚可憐的心雁就喜歡上她了,那神韻活似當年的蝶丫頭,這回她們能把心雁由死神手中搶回來,多虧那顆湘竹多年來精心研配的「百草回魂丹」。
當然,怪婆婆那空前絕後,千年罕見的高明醫術更是主因!
「說到雁丫頭……」怪婆婆又換了另一個更舒服的姿勢,蹺著腿躺在兩位高徒身上,慢吞吞地道:
「在為她放血時,你們也看到了吧?她背上有一個梅花型胎記,十分清晰明顯……據我所知,普天之下身上會有這種胎記的只有一種人——唐高祖李淵的親生女兒!」菁楓和湘竹神秘地互望一眼,在肚子裡偷笑——這師父呀!死也不肯承認她就是三十年前突然消失的「江湖第一美女」鄔蘭兒,並和某位皇室人員發生一段淒美而沒有結果的戀情,她否認歸否認,卻又對宮中秘史一清二楚。
高祖的女兒身上必有梅花胎記,這種事,一般老百姓怎麼可能知道嘛!
菁楓很聰明地不去追問師父的私事,只道:
「師父認為心雁極有可能是唐高祖之女?」
「應該是……」怪婆婆喃喃道:「那麼明顯的梅花胎記……只有李淵之女才可能有……算了,反正我們離開之前,我已將這個發現告訴宛倩了,讓宛丫頭去處理吧!」
御風而行的滋味真不錯,連「擦身而過」的小鳥也張大嘴巴,驚訝地望著她們。不過須臾的工夫,她們三人已接近明月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