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吃力地撐起身子,望見海平線正露出一絲曙光。就著昏暗的視線,她意識到不遠處有片林子,她緩緩站起身,搖搖晃晃地往林子走去。
愈往林內走,樹木就長得愈茂盛,她不曉得置身何處,只好本能地坐在一棵粗大的樹根旁,顧不得粘貼在身上濕冷的衣物,以及泥沙沾得她一頭一臉,疲累地合上眼。
此時的她腦中一片空白,只知道自己有個名字——曉潮。
東方剛露出魚肚白,一陣馬蹄奔騰的聲音便從皇宮呼嘯而出,衝進樹影幢幢的濃密林中。
只見天子昊一馬當先地衝進樹林,十來個隨從們也一一跟進。
天子昊有著戰士般魁梧的身材,微揚的濃眉將銳利的眼眸更襯得英挺威武,筆直的鼻下是緊抿的嘴唇,赫赫的威儀不顯自生,長如柳絲的濃密黑髮用黃金環扣束起,在晨風中隨著馬蹄奔騰飄蕩更流露著王者的優貴。
驀地,一個黑色的影子一閃而過,天子昊在彈指間便射出一箭,見那影子帶箭竄逃,身邊的隨從立即追了上去。
「王,是隻狐狸。」逮到獵物的侍從立刻稟報。
在灰蒙昏暗的曙色中,夜出的動物尚未轉回洞穴。一個優秀的獵人必須憑極好的眼力與從不虛發的射御之術,才能追捕到獵物;因此能在昏暗中一箭射中狡猾難獵的狐狸,應是可喜可賀之事。
但此刻天子昊的臉上卻顯得些許失望。「不是火狐?」
「不是。」隨從回答。
天子昊將眼一睨,朝樹林深處走。海潮的聲音隱約可聞,這片臨海的樹林是火狐惟一的棲息處,他晨獵的目的就是為了一睹刁鑽罕見的火狐。可惜在他認真追尋的這些年裡,除了普通的動物外,並沒看見過傳聞中的火狐。
據說火狐一身通紅如火,白天躲在極深的洞裡,那火亮的毛色足以照明夜裡的黑暗,覓食的時間只在破曉之際,動作迅速敏捷,往往在眨眼間就不見蹤影,因此看過火狐的人少之又少,更無人曾獵獲火狐。
因此,對一國之君的天子昊而言,珍貴難覓的火狐才是狩獵的目標。
在這片濃密的樹林裡,天子昊緊握著弓箭,眼觀四面,耳聽八方;跨下的馬兒幾乎是無聲地踩在地上,隨從們也跟著拉住馬的腳步,屏息靜待。
也許,今天能碰上火狐!這是每個隨王出獵的侍從心中的希望,只要是獵者誰不希望看到火狐?但除了天子昊外,誰也不敢有獵獲火狐的念頭。
珍貴的火狐是屬於尊貴王者的追獵之物。
倏地,不遠的樹梢上亮起一團火似的光芒——
火狐!天子昊的目光一凝,屏住呼吸,似乎連心臟都要停止跳動,隨即舉臂咻地發出一箭。
只見那團光隨即墜下而消失在漸亮的曙光中。
「追!」見那光芒化成黑影竄逃,天子昊立即下令,並一馬當先地往前衝。
尋覓了這麼多年,今天終於見到火狐了!天子昊無法克制心頭的興奮,銳利的眼光追隨著竄逃的影子,跨下的馬兒更是極力加緊追蹤的腳步。
但是,一番追逐下來,緊追不捨的天子昊還是失去火狐迅速如風的蹤影。
天子昊頓時懊惱得舉起手中的弓要一折兩半,眼角卻在漸亮的曙光中發現樹林的泥地上,滲著斑斑的血跡。
「火狐!」他的眼瞳閃著朝輝的光,喃喃的自語掩不住興奮。「我果然射中了它!」
他說著,手一揮,領先循著血跡往前走,十來個隨從立即亦步亦趨地跟上。
曉潮感覺自己才入睡沒多久,便被一陣奇怪的嘈雜聲給吵醒,睜眼一看,不禁嚇得緊靠身後粗糙的樹根。
那是什麼?她駭異地倒抽一口氣。它看來像隻狐狸,但毛色卻是發光似的火紅,後腿插著一枝箭,似乎很痛苦。
在晨曦中,曉潮見它在自己面前亂竄卻不走開,彷彿是在求助;而那火紅的光色似乎也隨著傷口劇增的痛楚逐漸黯淡下來。出於直覺,她伸手摁住它的後腿,用力將箭拔出。
那火狐在地上打了兩個滾,隨即止住傷口的血;僅眨眼間,便不見蹤影。
此時天已大亮,一陣蹄奔的聲音由遠而近地傳來,她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卻本能地感覺到一股漸漸逼近的殺機,立即起身朝海邊跑去。
懷著追獵興奮的天子昊循著血跡來到這棵大樹前,詫異地看見斑斑的血跡就在這裡打住了。他連忙下馬,瞇起鷹般的利眼四下探看,銳利的眸光陡然停在被棄置一旁的箭矢。
這不是自己射中火狐的箭嗎?他吃驚地拿起那枝箭,火狐再怎麼靈通也不可能自己把箭拔出來呀!難道這林子裡另有他人……
隨著思維的運轉,他的眼光在泥地上打滾的痕跡溜了一下,立即把事情的來龍去脈拿捏了八、九分,搜索的視線也迅速朝四方探望,果然在前面不遠處有個狂奔的身影,瞳孔當下迸出慍怒的火焰。
從沒有人膽敢私自放走他的獵物,這人是何方神聖?不僅偷放他的獵物,還妄想潛逃!
「攔截那個忤逆的盜賊!」他立刻指著奔逃的身影下令道。
隨從立即縱馬飛奔,朝那逃向海邊的身影追去。見侍從將那逃竄的逆賊團團圍在海邊的巖礁旁,天子昊好整以暇地讓跨下的馬緩緩踱過去。
當他看到緊靠岩石不住喘息的逆賊時,不由得感到訝異;那一頭一臉渾身的污泥看不出輪廓,但那單薄而奇怪的裝束卻將女性特有的玲瓏線條表露無遺……
是個女子?天子昊不由得皺起眉心。
「你是什麼人?」天子昊面色冷峻地問。
眼見這群騎馬的男人朝自己逼近,曉潮早已驚駭得說不出話,只能反射性地朝這岩石的斜面往後挪移著身子。
「是不是你放走了火狐?」見她不回答,天子昊的臉色更現冷厲。
滿臉泥灰的曉潮只是張著惶惑的雙眼,心慌地後退,意識全被眼前的重重殺機給震懾住了。
好大膽的女子!竟敢藐視他的問話!天子昊見這衣裝怪異的女子默不作聲,只一逕後退,不禁怒火漸升,隨即做了手勢,要隨從架好弓,將箭上弦。
「我再問你一次,」他看著直直退往岩石頂端的曉潮,聲色俱厲。「你從什麼地方來的?」
見這個沉聲喝問的男人神色森厲,其他人也殺氣騰騰地將上弦的箭頭指向她,駭懼的曉潮更忘了開口,往後縮退得更急。
天子昊見狀,更是勃然大怒,從沒人敢如此違拗他的命令,何況她還擅自放了他的火狐,光是這樣違逆的舉動就夠他要她用小命相抵了!
「放箭!」他冷冷下令。
一陣箭雨朝曉潮射去,天子昊驚訝地看見她迅捷轉身,朝海裡一縱——
想藉此逃脫?她放了屬於他的火狐,他便要她償命!何況她是不知從哪兒潛入的盜賊!
「立刻準備船隊!」他望著她的墜落處,決然地命令。「非要逮到這個惡賊不可!不准有誤!」
不一會兒,天子昊已下馬上船,十來艘氣派非凡的大船迅即在海面上分散,展開搜尋的工作。
幾經巡緝,站在船頭上的天子昊在不遠處乍見一個探出海面的頭顱,當下架箭上弦,拉弓待發。
逆賊,死期到矣!
天子昊正要放箭之際,見到那被海水褪去污泥的容貌,卻不禁一怔。
哪兒來的絕色紅顏?青翠的黛眉下是清澈如水的眼眸,微翹的鼻尖下是不點而紅的美唇,雪白的皮膚在朝陽下竟呈半透明的潤澤……
驀地,他想起了古老的傳說——在破曉的潮聲中,海的女兒水化而生……
曉潮兒?難道這是真的?天子昊心念動搖地想起她一身奇怪的裝束,還有她在岩石上優美迅捷的一躍……眼前的小女子會是海的女兒嗎?
思緒流轉間,天子昊見她又一頭鑽進水裡,忙回過神來,指示各船鎖定目標,不管她是不是曉潮兒,她既然私放他追獵已久的火狐,他就絕不放過她!
「撒網!」他決然下令。
在網撈起之際,天子昊滿意地看見陷落網中,徒然掙扎的曼妙身影,不意想起新寵艷姬雲蘿。
不知眼前這絕色女子與美艷妖嬈的雲蘿相比如何?他隨性地思索著,頓時興起了一個遊戲似的念頭。
「傳令下去,」想到這裡,他隨口吩咐隨從。「今晚設宴,大家同樂。」
倘若這女子的美貌賽過雲蘿,他便將她留在身邊;要是不及雲蘿的艷麗,他便要她的小命,做為擅自私放火狐的刑罰!
***
曉潮弄不清這究竟是怎麼回事!為什麼自己會像被追獵的獸般無處可藏,為什麼又會像受困的魚般陷落網中,逃不掉、掙不開!
現在,又被一群女子不問情由地扔進一池暖熱的水中,被服侍著沐浴……
這群侍女們為她沐浴完畢之後,七手八腳地擦淨她濕漉漉的身子,套上棉布衣袍;一語不發地推擁著她走進廳堂。
陣陣樂聲與笑鬧喧嘩的聲音在她被推進來之際頓住,曉潮定睛望去,驚懼地屏住氣息看著靠壁而坐的男女,廳的中央還有一群載歌載舞的女子。
曉潮還來不及細看,身後的女子便簇擁著她往前走去。廳堂上原先表演的歌舞伎倏地散開,只留下她一人不知所措地立在那裡,惶惶地感覺四方投來議論紛紛的眼光。
「你究竟是什麼人?」
一個威權並重的聲音令她反射性地抬頭,曉潮這才發現這個高高坐在廳堂盡頭,身著白袍的男子,竟是那在海邊下令要殺她的人!
他是誰?她又在什麼地方?
半晌,她動了動微顫的唇,聲音才瑟瑟顫顫地自喉間傳出。「這……這是什麼地方?」
好大膽的女子!不僅毫無恭敬之意,竟還反問他這是什麼地方!天子昊微揚起薄有怒意的劍眉,但銳利如鷹的眼光卻不覺打量起這個來歷不明的女子。
那濃密烏黑的長髮有如碧海波浪,迷濛幽柔的眼眸有如夢幻雲霧,雪白光滑的肌膚有如晨葉凝露,灩紅欲滴的唇瓣有如紅梅初綻。
那棉布衣袍竟遮不住那柔媚萬千的麗質!後宮數千佳麗竟也無一人能與之相比,就連身旁這數千選一的美女雲蘿也黯然失色!瞧這水樣般的嬌俏模樣,難道她真是海的女兒?天子昊心念驚歎地回轉,臉上的神情卻冷峻依舊。
「回答我的話!」他下意識抑住心底的讚歎,加重語氣中的威儀。
「我……」面對天子昊的威厲與四周攏上來的猜疑眼光,曉潮惶駭地抱住手臂,無力地跪坐在地,完全想不起自己是誰。「……我……不知道……」
天子竟賜予這來歷不明的女子細棉布袍!倚偎在天子昊身旁的雲蘿冷眼瞧著畏怯的曉潮,雖然天子尚未明確顯示意向,但應穿「粗麻衣」的女奴竟有侍姬所穿的「棉袍」,這太離譜了!而且在其他人眼神中,她也看到難掩的驚歎。
危險!她得趁著天子心意未決之前趕緊除掉這不知從何冒出的女子才行!
「好大的膽子!」想到這裡,雲蘿隨即喝道。「在天子面前,態度竟如此放肆!來人!還不快把這冒犯聖顏的女奴拉出去斬首!」
「慢著!」不待侍從有所行動,天子昊便懶懶出聲,並橫睨了雲蘿一眼,明顯地責怪她的多事。
「王——」雲蘿倚恃著天子昊對自己寵愛有加,撒嬌地噘起嘴。
出乎她的意料,天子昊並沒有如往常般給她縱容的微笑,反而將眼光放在瑟縮在廳堂中央的無名女子。
她究竟是誰?天子昊瞬也不瞬地盯視著茫然若失的絕色紅顏。雖然她藐視了他的問題,但她眼眸中迷失的無辜著實勾起了他的好奇心,教他不覺隱去眉間的慍怒,胸中卻生起一撫那嬌嫩無瑕臉龐的慾望。
剎那間,他忽略了身旁雲蘿妖嬈的魅惑,當下決定今晚就要這個在海中捕獲的獵物。就算她是海的女兒,屬於他也是應該的,因為他是天之子!
「來人!把她帶到寢宮!」他漫不經心地吩咐。
寢宮?隨侍在旁的雲蘿大驚失色,這表示今晚天子要這個無名女奴侍寢!不行!她不能讓這女奴搶走她受寵一身、高高在上的地位!
「王!」雲蘿不平地嬌喊。「您怎能把這個藐視您問話,對您不恭不敬的女奴帶進寢宮?那麼您準備把我放在哪裡?」
「你不是有自己的房間嗎?」看著被拉下去的曉潮,天子昊若無其事地說,轉頭又隨口問:「舞姬跟樂姬呢?」
不一會兒,廳堂恢復了原先歡鬧的場面,隨著歌舞助興,眾人飲酒作樂,忘卻前一刻的肅穆氣氛,彷彿適才令他們驚艷萬分的女子從不存在。
但雲蘿卻無法忘記這個極可能威脅她所據地位的絕色紅顏,天子要那女奴進寢宮,表示天子看上這無名女子,而她將被棄之如敝屐!不!她絕不容許這種事情發生!
「王,」她誘引地斜倚進天子昊的懷裡,嬈媚的眼波盈盈流轉。「今晚還是我服侍您入寢吧!」
只見天子昊輕擰了擰她豐潤的臉,露出心不在焉的微笑,順手將她輕輕推開,站起身來。
頓時,整個廳堂倏地靜默下來,廳內的每個人都靜待命令地望向天子。
「你們繼續吧!」天子昊漫聲說著,便在眾人目送的眼光下頭也不回地走出這寬廣的廳堂。
望著天子昊在喧鬧中消失的背影,雲蘿一想到今晚與天子同衾共枕是那不知名的女奴,心中便有萬分不甘。
也許天子只是獵取一夜的歡快,但她不願冒一絲風險,天子即將立後,她是絕佳人選,不管這突如其來的無名女奴會不會成為她的威脅都必須剷除!
在思潮洶湧間,她想起了一個人,祭司!對!此時此刻,惟一能策動天子決定的人便是祭司!也只有祭司才能幫她達成心願!
想到這裡,雲蘿趁眾人仍在歡樂之餘,悄悄起身朝祭司殿走去……
***
關門的聲音在寢宮內迴盪了好一會兒才消失,曉潮怔立在那裡,眼光不由得輕怯地向白如雲玉的四處探查。
她好奇地抬頭,屋頂似乎看不到盡頭,石柱上精美的雕刻似乎是戰爭的傳述,寬闊的石壁上是用黃金彩飾的山峰與太陽的圖騰,圖騰下是披掛羅紗帳幔的石床,鋪在床面上的卻是軟厚舒適的絲墊。
霎時,曉潮只感壯觀至極!但仍眼花繚亂得弄不清自己置身何處。
忽然,開門又關門的聲音再次輕輕蕩起,曉潮惶然轉身,見是天子昊,當下心頭的駭懼更甚。眼前這個似乎集權貴於一身的男子曾意欲置她於死地,現在,他又想如何對付她?
看天子昊緩緩走過來,曉潮慌亂地往後退,一個沒留神,腳跟猛地碰著石床,整個人跌坐在床上。
天子昊好整以暇地一腳踩踏在床沿,將上身架在腿上,伸手攫握住她的下顎。
「你是誰?究竟是打哪兒來的?」他再次冷肅地質問。
「我……我不知道……」她懼駭輕怯地出聲。「我不知道我是誰,不知道從哪裡來,不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
「哦?」她惶亂的回答教天子昊的心微微一動,掌中握著她下顎小巧滑潤的感覺更讓天子昊不想放手,聲音卻不由得轉柔。「知道自己的名字嗎?」
「曉……曉潮……」她囁嚅地回答。
曉潮?天子昊心中一動,她果然是曉潮兒!難怪妖嬈明艷的雲蘿比不上她的清麗柔媚,難怪幾千佳麗在她面前黯然失色!他要留下她!要將她留在身邊!
「曉潮兒!」隨著心念的轉動,他不禁輕捧起她的臉。「你在我所統御的天闕國度,所以你屬於我所擁有的一部分!」
「天闕國度?」她怔怔凝望著他,眼中滿是不解。「我屬於你所擁有的一部分?你……是誰?」
「我是天之子,昊。」
「昊?」她復誦著,滿臉不解。
「你應該稱呼我『王』才對!」他肅穆地說著,心中卻為她的稱呼莞爾,不覺欺身輕吻了下那盛著清純誘惑的唇瓣。
頓時,天子昊只感到一股要融在唇上的柔軟,直顫心頭!這是從未有過的心動,是種帶蜜般的陶然,令他再度俯下身,這次,他要更多來自她的心動。
然而,曉潮卻惶惶地掙扎起來,牙關也本能地緊緊咬住。
「怎麼?你敢違抗我?」
見她抗拒,他的眼底現出慍色,從沒有人膽敢如此挑戰他的威權,何況女人生來便是要服侍男人,難道她還不瞭解將她留在身邊是對她的寵幸?
「我……我不明白……」天子昊威怒並重的神情令她心頭一悚,他令她害怕,但潛意識無法接受這毫無道理的侵凌。「先前你無故要置我於死地,而現在……」
天子昊錯愕地睨起眼,她竟有違抗他的理由!哼哼!海的女兒果然有不同於凡人的意見,不過他會讓她屈服的!
「你私自放走我的火狐,」他的聲音輕柔卻威嚴。「該當何罪?」
「火狐?」她猛然想起了那頭毛色通紅身帶箭傷的動物。「是那只受了傷的……」
「承認是你放走火狐了吧!」他冷冷一笑。「火狐是極罕見難獵的異獸,這些年來我花了多少心血就為了要擒住它,如今卻被你輕易放走,你可知罪?」
「這……這就是你要殺我的原因?」曉潮心急不解地開口。「可是它受了重傷,我如果不放它,它會死掉的。」
這是什麼謬論?他的獵物會死會活,應是由他作主!
「曉潮兒,」天子昊森厲盯視了她好一會兒。「儘管你是海的女兒,在我的國度裡,你沒有權利做任何事!你可知道?我可以立即將你處死。」
曉潮睜著惶惑的眼眸望向他。「處死?」
「我可以立刻就要了你的小命!」天子昊凝視曉潮懵懵的眼底,著實喜歡看她縣徨無助,惹人愛憐的俏模樣。「在從海裡將你一網撈起時,我就可以讓你一箭斃命,但是我讓你留下來,你應該瞭解,是我掌握著你的生死……」
此時,門外突然傳進一陣金屬的撞擊聲,是通報的訊號。
「王,祭司在外殿求見。」門衛在外面稟報。
「祭司?」天子昊的眉不解地揚了揚。「怎麼在這時候……」說著便留下曉潮,轉身走了出去。
曉潮看著天子昊魁梧的身影隱沒在高大厚重的門外,不覺鬆了一口氣。天子昊咄咄逼人的氣勢與不容違抗的威儀令她畏怯。
打從在海邊醒來到現在,記憶就是一片空白,她想不起屬於自己的一切,只本能地感覺自己不應屬於這個陌生的國度,更不應像天子昊所說,她會是屬於他所擁有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