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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心動 第五章 作者:陶陶

  自那天起,每隔兩、三天他便會約她出去吃飯,有時去看戲,有時就只是吃吃飯、聊聊天,而他一直都很紳士,不曾有任何逾矩的行為出現,蘭思琪打電話來探了幾次口風,每次都失望地歎氣。

   「他到底是怎麼回事啊?是不是男人啊!拿出點行動嘛!拜託,這是個速食愛情的時代,他應該早把你撲倒在地,為所欲為。」

   「你說什麼,又亂看小說了!」

   「嘿!最近看的都是情色味很重的,裡面的男女主角隨隨便便都能慾火焚身,你們都熱身半年了,好歹也該起跑了吧……啊!是不是沒有裁判鳴槍,所以你們才一直待在起跑點?」

   「你別瞎扯了。」她笑得不可遏抑,而後瞧見弟弟打開房門走到廚房,她立即小聲道:「思琪,我覺得洺聰好像不太喜歡沈先生。」

   「他是不喜歡啊!還有,可不可以不要叫他沈先生了,很奇怪耶!」都出去好幾次的人了還這樣叫。

   「一時改不過來。」她頓了下。「你怎麼知道洺聰不喜歡沈先生?」

   「他說的啊!」

   「他說了什麼?」

   「好像是說沈盟看起來太老練吧!我忘記了,反正就是這一類的字眼,他說你不是沈盟的對手。」

   「對手?」

   「我已經取笑過他了,又不是打拳擊要拚個你死我活,還對手哩!」

   「他——」敏柔霍地停口,瞧著弟弟端了杯咖啡進房間後才接著說:「他真的這麼說?」

   「對啊!你不用想太多啦!他是擔心你。」蘭思琪從床頭櫃裡拿出一包零食。「你記不記得他高三的時候跟人家打了一架?」

   「記得。」她頷首。「他嘴角鼻子都流血了,眼睛瘀青,而且連眼鏡都摔了。」當時真把她嚇壞了,弟弟從來就不是會惹事的人。

   「他說跟不良少年打的對不對?」

   「嗯!」

   蘭思琪笑了幾聲。「其實他不是跟不良少年打的,我答應他不告訴你,不過都過這麼多年了,說也沒關係。他是去打劉式宏——」

   「啊?」她大吃一驚。「你說什麼?」

   「噓噓噓!」蘭思琪急忙道。「你小聲點,雖然過了這麼多年,告訴你是沒關係,但我都答應你老弟了,你可別去問他這件事,不然我不說了。」

   「好,我不問,你快說。」她催促,眉心不自覺地緊鎖。

   「其實也沒什麼啦!就是你們分手幾天後,他去揍了劉式宏。」

   「他為什麼……我不懂……」

   「這有什麼好不懂的,他當然是為你打抱不平。」

   「因為分手他就去揍人,這樣不好——」

   「當然不是。」蘭思琪吃口洋芋片。「你真以為什麼都沒說,旁人就不知道發生什麼事嗎?大家有眼睛好不好?反正劉式宏那爛人是需要好好揍一頓,水雲還給他一個過肩摔——」

   「水雲也參一腳?」她驚訝得站起來。

   「糟糕,愈說愈多。」蘭思琪輕咳兩聲。「哎喲!咳咳,我噎到了,要急救,再見。」

   「等一下,你敢掛!」敏柔激動起來。

   「好啦!放輕鬆好不好?都那麼多年的事了,如果不是水雲適時伸出援手,你老弟的傷就不只這樣了,人家可是運動健將,兩、三拳就把他揍成那樣,如果不是我跟水雲正好經過,他可能就要住院了,我那時才知道水雲練過柔道,哈哈……你應該看看劉式宏的表情。」

   敏柔歎口氣。「洺聰為什麼要這樣?」

   「你跟劉式宏在一起時那麼不開心,我想他也有看出來。」她卡卡地吃著洋芋片。「他有來問我,嗯……我跟他說了一點點,一點點而已。」

   「你幹嘛跟他說!」她又激動起來。

   「他是你弟耶!而且是關心你才來問,我能不回答嗎?」她塞了一把鱈魚香絲到嘴裡。

   「唉……」敏柔頓時洩氣下來。「我都不知道他會這樣,以後你別跟他說我的事了。」

   「嗯!」她喝口水,將滿嘴的東西吞到肚裡去。

   敏柔正想再說,突然傳來插撥的聲音。「你等一下,我有插撥。」

   「我要去上廁所啦!晚點再打給你,拜。」

   「拜。」敏柔按下切換鍵。「喂?」

   「小柔啊!」

   「爸。」她呆愣一下才接口道:「最近好不好?」

   「很好,還是老樣子。」

   敏柔隱約聽見有水聲。「你又在廁所打電話了?」

   「呵……」葉勝男乾笑幾聲。「習慣了啦!」他拿下眼鏡搓了搓臉後說道:「我是要跟你說,下禮拜五是洺聰的生日對不對?我們出去吃東西。」

   「好,幾點?」

   「我六點去找你們。」

   「好。」

   「啊你爺爺最近身體怎麼樣?」

   「很好,他每天早上都去爬山,下午就跟老人會的一起唱戲。你要不要跟爺爺說話,我去叫——」

   「不用啦!」他打斷她的話。

   「勝男、勝男……」

   敏柔聽見話筒裡傳來的叫喚,說道:「阿姨在叫你了。」

   「我知道,你等一下。」葉勝男捂著話筒朝門外喊了聲,「幹什麼?我在上廁所。」

   「你來看看你兒子這次數學考幾分,丟臉死了!」

   「好啦、好啦!」葉勝男移開手,對著話筒說道:「爸爸晚點再打給你。」

   「好。」敏柔掛上電話,隨即歎聲長氣。

   「歎什麼氣?」

   敏柔抬起頭,瞧見弟弟站在房門口,手上端著杯子。

   「沒有。」她從沙發上站起來。「爸爸說下禮拜你生日,我們一起出去吃東西。」

   「嗯!」他拿著杯子走到廚房。

   敏柔跟過去。「你……你在唸書?」

   「沒有。」他將咖啡盡數倒在流理台內。

   「怎麼把咖啡倒掉?」

   「同學送的,太苦了。」他已經勉強喝了一半,另一半他不想再喝,他打開櫥櫃拿出茶包。

   「加糖就好了。」她說著。

   他推了下眼鏡。「我不想用糖來蓋過苦味。」

   敏柔微笑,沒再說什麼。洺聰自小到大總有些奇怪的堅持,像是:在冰棒開始溶化前一定吃完,不然冰棒的水滴下來很噁心;還有絕對不吃沒有包東西的巧克力,裡頭一定要有杏果或核桃,要他直接去吃杏仁果,他卻說:「我不喜歡只有杏仁果的味道,杏仁果跟巧克力化在一起比較好吃。」

   有一回她看他拿著棉被到陽台去,問他要做什麼,他回答,「去曬棉被。」

   「可是今天下雨。」

   「沒關係,我每年都在端午節曬棉被。」

   雖然陽台有遮雨棚,棉被不至於會淋濕,但曬棉被不是該在太陽出來的時候曬嗎?

   「洺聰。」她推了下眼鏡。「你……你……」她想問他跟劉式宏打架的事,可卻不知如何啟口。

   「什麼?」他將茶包放在杯內,走到熱水瓶前倒水。

   「沒有。」她摸了下耳後的髮絲。「我是說……你是不是不喜歡沈先生?」

   他點頭。「對。」

   「為什麼?」

   他轉頭瞧著姊姊。「他看起來像花花公子。」

   她訝異地看著他。「他……他不是……」她忽然停了口,想起關水雲曾提過沈盟在半年內交了四個女朋友。

   見她沉默下來,他立即道:「你跟他在一起很快樂?」每次她約會回來,總是高高興興的。

   「嗯!」她點頭,熱切地補充道:「他跟劉式宏不一樣,我是說,他不會批評。」

   葉洺聰拿起茶包丟到垃圾桶。「你喜歡就好。」

   她低頭不語,眉心蹙緊。

   他瞄她一眼,抬手敲了下她的頭。「你擋在這兒我怎麼出去?」

   「哦!」她側身讓開,仍是一臉深思。

   他又瞥她一眼。「姊。」

   「嗯!」她望著他,

   「他看起來是個強勢的人。」他忽然抬手覆上她的頭頂。「跟他在一起不要迷失自己。」他的手下滑遮住她的眼。「迷失了自己就再也看不清眼前的東西了。」他放開手,走出廚房。

   敏柔立在原地,沒有移動分毫,最後她長長吐出口氣,看向天花板。「如果在迷宮裡,要怎樣才不會迷失呢?愛情……唉……」

   真是天底下最大的迷宮啊!

   「聽你爸說你最近常不在家吃晚飯。」沈德慶坐在院子的涼椅上,在孫子準備開車到公司上班前叫住他。

   沈盟停下腳步,爺爺一向輪流在大伯父家與自己家中住,住多久沒有一定,但通常是兩個月換一次,不過,基本上在大伯父家中待得比較長。

   「在忙什麼?」沈德慶緊接著問。

   「私事。」

   「廢話,我當然知道是私事,我是問你在幹嘛!」他沒好氣地說。

   沈盟好笑道:「就因為是私事,所以不想說。」

   沈德慶銳利的掃他一眼。「神神秘秘的。」

   「我去上班了。」

   「我話還沒說完。」他不悅地瞪他一眼。

   「前幾天我跟安善吃飯,還跟他孫女曼君說了一些話,他說你們快三個禮拜沒見了,晚點打個電話給人家邀她出來吃吃飯,女孩兒臉皮薄,難不成還要人家約你嗎?」

   約她?沈盟挑高眉。

   「你那是什麼表情!」沈德慶不高興地說了一聲。「這樣吧!我要你媽打個電話叫她過來家裡吃飯,你今天早點回來——」

   「我今天不回來吃飯。」他截斷爺爺的話。

   「又有私事?」

   「對。」

   「把它取消掉。」他語帶命令。

   沈盟皺下眉。「不可能。」

   「我要你取消掉!」他生氣地打了下枴杖。

   「哎喲!現在是在幹嘛?」烏梅芳端著現打的果汁出現。「上演中國的最後一個皇帝嗎?」她朝沈德慶屈了下膝。「見過皇上,萬歲萬萬歲。」

   沈盟轉開臉,憋住笑。

   「你——你這個——」沈德慶被激得臉紅脖子粗,拿起枴杖就要打她。

   烏梅芳靈敏地後退一步。「哎喲,救命啊!快來人啊!皇上瘋了。」她朝沈盟眨眨眼,示意他快走。

   沈盟忍著笑快步離去。這世上大概也只有梅姨敢這樣跟爺爺頂撞胡鬧,雖然爺爺每次都被氣得要中風,也說了不下千次要辭退她,可就是沒成功過,爺爺的脾氣原來就不好,雖然上了年紀後多少收斂些,可火爆的性子還是在,大伯與父親對爺爺的話是言聽計從,不敢有絲毫忤逆。

   十年前爺爺突然中風,為了照顧爺爺,大伯特地請人來照料,這當中被爺爺罵走的看護至少有五、六人以上,但梅姨來了之後就沒再換過,他曾聽父親小聲說過,「沒想到這世上真有一物克一物這種事存在。」

   當他走到車庫去開車時,還能聽見爺爺的咆哮聲,沈盟好笑地搖搖頭,不過照今天的情勢看來,爺爺大概想在他的婚事上插一手。

   他皺起眉頭,實在不明白他們為何如此著急,他才三十一,又不是五十一。他打開車門,坐進車裡,腦中突然浮現敏柔坐在餐桌前,讓全家人虎視眈眈審視的模樣。

   這景象讓他心頭一凜,他絕不會讓這樣的事情發生!

   「好了,小姐。」

   敏柔自睡夢中張開眼,兩秒後才想起自己在美發店裡,她望著鏡中模糊的影像,伸手去拿放在桌上的眼鏡。

   「怎麼樣,可以嗎?」

   敏柔看著自己一頭鬈發,還真些不適應,因為剛燙好的關係,卷度很「制式」,不是很自然,再加上塗抹保濕劑的關係,頭髮看來油油亮亮的,設計師還為她將頭髮染成咖啡色,說是這樣看起來頭髮比較不會重。

   「可以嗎?我覺得很好看。」

   「可以,謝謝。」她盯著鏡中的自己,感覺很陌生,一燙起發,她看起來似乎比原來的年紀大上三、四歲。

   她站起身,又看了鏡中的人兒一眼後才走到櫃檯去算錢,定出美發店後,她顯得有些落寞。

   「我到底在幹嘛!」她歎口氣,望著櫥窗裡的自己。「這樣好嗎?」她又長歎一聲後,才勉強振作起精神往前走去。

   前兩天弟弟的話讓她思考好久,她真是一點頭緒也沒有,也不知該怎麼辦,想找思琪跟水雲談,但又怕她們的觀點影響了自己,最後她只能想出這樣一個笨方法,只是愈想愈退縮,愈覺得這是個很爛的辦法,但就算很爛,她也必須硬著頭皮做下去,因為再不抽身就要來不及了。

   十分鐘後,她來到一家西餐廳外面等待,雙眼盯著街上的車流與行人,當雨絲開始飄下時,她抬眼望向漆黑的天空。

   「小姐,不好意思,請你幫助貧困兒童好嗎?」

   敏柔轉頭,看著綁著兩條辮子,穿著白T恤、藍色牛仔褲的工讀生。

   「對不起,我在等人。」她委婉地說著,以前她買過很多,都被洺聰罵,說新聞報了一堆,很多都是斂財,她怎麼還買這種東西!

   「請你幫忙一下好嗎?」她拿出紀念筆,跟資料夾。「你看,這是我們捐贈給貧困兒童的教科書跟玩具,我們真的有在做,不是騙人的,我們還會給你發票——」

   「對不起,我——」

   「小姐,拜託你,他們真的很可憐,需要你伸出援手。」她露出乞求的眼神,將紀念筆推到她面前。「只要一百塊就可以幫助他們。」

   「可是我——」

   「小姐,我一看就知道你是好心的人。」工讀生再次打斷她的話。「我們這裡有電話,你可以去查,我們真的是在做好事,絕不會欺騙你。」

   「對不——」

   「拜託你幫幫忙,幫助他們。」她將資料夾推到她眼前。

   小孩天真無邪的眼神讓敏柔開始動搖。

   「只要一百塊就能幫助他們。」女子將筆又往前推。「小姐,拜託。」

   「嗯……好……好吧!」她從包包裡掏出錢包。

   「謝謝,小姐真是好心腸。」

   「沒有。」她將錢遞給她,而後把筆放到包包的最下層,如果讓弟弟知道,又會被他罵一頓。

   「小姐,謝謝,再見。」工讀生笑得甜蜜。

   「再見。」敏柔回以笑容。

   過了五分鐘,當她在發呆時,一個熟悉的聲音讓她心跳開始加速。

   「等很久了嗎?」

   她回過神,發現沈盟不知何時已站在她面前。「沒有。」她的臉開始紅潤。「我沒看到你……」

   他微笑。「你在看天空。」他盯著她的瞼,說道:「你燙了頭髮。」

   「對。」她不自在地摸摸頭。「我想換個髮型,所以……」

   「很好看。」他的笑意加深。

   他的回答讓她呆愣了下,隨即心慌道:「謝謝。」她的臉蛋愈來愈紅。

   「進去吧!」他說道。「我已經提早十分鐘了,沒想到你比我更早到。」

   「因為我在附近燙頭髮。」她推開餐廳的門。「其實我也剛到。」

   他瞧著她今天的穿著,發現她穿了長褲,這是他第一次看她穿長褲,以前她都是搭長裙居多。

   坐下點完餐後,他隨口道:「你今天好像做了很多改變,連眼鏡都換了。」她又換回原來的黑框眼鏡。

   她反射性地推了下眼鏡。「對。」

   「你看起來好像很緊張?」他直盯著她的臉。

   「沒有。」她急忙道。「大概是換回這副眼鏡後不習慣,它老是往下滑。」

   他含笑道:「我記得你說過這副眼鏡戴起來比較松,我幫你調一下。」

   見他拿出工具盒子,她只得摘下眼鏡。

   他拿起眼鏡觀看了下。「這副眼鏡的鼻托比較低,所以貼下住你的鼻粱,才會一直往下滑。」

   他拿起螺絲起子幫她調了下鼻托的部分。「鼻托是由鼻墊臂決定高低,除非換過鼻墊臂,否則沒法改善。」

   「鼻墊臂?」她一臉茫然。

   「就是鼻托下面這個東西。」他指給她看。

   「哦!那個沒辦法換吧!」

   「除非找專業的眼鏡行焊接,這必須拆掉換個新的才行,不過他們可能會直接建議你換個適合的眼鏡。」他抬眼瞧著她的鼻粱。「戴著會不舒服嗎?」

   「不會,只是一直滑下來。」她摸摸鼻子。「因為我的鼻樑比較塌。」

   他微笑。「下次你要配眼鏡時,告訴我一聲,我跟你一起去。」

   她愣了下,雙頰又升起一股燥熱。「不用了,我還有另一副眼鏡,你上次已經幫我調好了。」她拿起桌上的眼鏡戴上,急忙換個話題。「對了,我有東西要送你。」她自包包裡拿出一個包裝好的長方盒。

   「送我?」他訝異地看著她。

   「對,我在郵購目錄上看到的。」她靦腆地笑了笑。「不是什麼貴重的東西,我一看到就聯想到你,所以……」他一直盯著她的眼,讓她沒法把話說完。

   「謝謝。」他沒想到她會送他禮物。

   她搖搖頭,臉兒酡紅。「你看看。」她將禮物推到他面前。

   他拆開包裝紙,再打開紙盒,拿出裡頭的東西,當他看到綠色塑膠盒上寫著工具箱時,心臟好像被撞了下。他抬眼看她,眼神深幽,像是潛伏著暗流的河。「謝謝。」

   她讓他看得紅雲染面。    「它不是什麼有名的牌子,可能比不上你自己買的……」他熾熱的眼神讓她開始結巴。「我……我是說你喜歡就好。」

   「對不起。」服務生端著湯過來。

   敏柔趁此低下頭平復自己略微激動的情緒,跟他在一起實在太危險了。

   服務生走後,沈盟立即道:「我也應該回送你——」

   「不用,不用。」她慌忙抬頭。「我送你不是因為希望你回送。」

   「我知道。」他笑望著她。

   「我想應該很多人送過你這個,所以你真的不用——一

   「沒人送過我。」他沉笑著打斷她的話,見她一臉訝異,他解釋道:「我家人並不特別喜歡我研究這個,所以……」他聳了下肩。

   「你……」她遲疑地問道。「你以前的女朋友也沒送過你嗎?」

   他微笑。「她們不知道我有這方面的興趣。」

   她驚訝地看著他。「為什麼?」

   「這很重要嗎?」他好笑地問。

   「也不是……」他這樣一說,倒顯得她的問題很奇怪似的。「只是男女朋友不是會對對方的喜好有基本的瞭解嗎?」

   他點點頭。「這麼說也是。喝湯吧!不然要涼了。」

   見他沒有正面回答問題,她本想追問,但最後想想還是作罷,知道了又怎麼樣呢?反正……他們不會再見面了。

   車子一停在家門口,敏柔立刻道:「今天的晚餐很好吃。」

   「你喜歡就好。」他笑著說。

   她垂下眼,躲避他的眼神。「那……我上去了,晚安。」她開門要下車,卻又突然收手,坐著不動。

   「怎麼?」

   「我有話……有話跟你說。」她鼓起勇氣開了口。

   「什麼事?」他沒有很意外,因為她今天看來的確有些不太對勁,吃飯的過程中,她一直在閃躲他,避免與他眼神接觸。

   她沉默著,他也沒有出聲催促,過了一會兒,她才道:「我今天……是故意去燙頭髮的,還有戴這個眼鏡,還有穿褲子,送你禮物……」

   「為什麼?」

   她偷偷瞧著他的神色,發現他並沒有生氣,只是不解。「我以為你會不喜歡。」

   「什麼意思?」他愈聽愈不明白。

   她抬起頭,羞怯一笑。「我覺得自己好像笨蛋。」她拉起鬈發。「這藥水的味道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退……」她忽然喟歎一聲,突兀地說:「我以前交過一個男朋友。」

   最後一句話讓他豎起耳朵,他聽見她歎口氣,說道:「他不喜歡我燙頭髮,不喜歡我穿褲子,不喜歡我送他的禮物,不喜歡我戴這個眼鏡,他什麼都不喜歡,甚至不喜歡我。」

   他皺下眉,她微笑。「我常想他為什麼會和我在一起?水雲說他是個沒自信的人,所以他需要靠貶低別人來提升自己,而我看起來比較好欺負,所以才會選擇我;我不知道是不是這樣,可起初他對我是挺好的,然後才一點滴一滴告訴我他不喜歡我哪裡,我開始為他改變,變得愈來愈不像我自己……」她歎口氣,阻止自己再往下說更多。

   「今天晚上的事……是我不好。」她將正題導回。「我不該試探你的。」

   「你今天做的改變都是在試探我?」

   「對不起。」她羞愧地不敢看他。「我好像笨蛋,把事情弄成這樣,對不起……」她實在沒辦法再待下去,伸手探向車門就想逃走。

   「等一下。」他伸手拉回她。

   她蓋住自己的臉,不想見到他。「對不起,我要上去了。」

   見她孩子氣的動作,讓他露出笑。「我還有些話想說。」

   「我想回去了。」她知道自己是鴕鳥心態,可她現在只想鑽到棉被裡把自己埋起來。

   「我沒有怪你的意思。」他拉了下領帶,鬆開頸間的束縛。「也可以理解你這麼做的原因,所以你不用這麼緊張,我不會為了這一點小事就發火。」

   「我知道你不會生氣。」她小聲地說。「可是我覺得自己今天好愚蠢……」她突然停口,因為他正摸著自己的頭髮。她心跳加速,臉紅似火,雙手捂得更緊,不敢移開,怕見到他的臉。

   「你喜歡怎麼弄你的頭髮,或是穿什麼衣服,我都沒意見,至於你以前的男朋友,他的腦容量大概只有蟑螂這麼大。」

   她笑出聲。「他的功課很好,運動也很好。」

   他皺眉道:「他還是一隻蟑螂。」

   她邊笑邊放下手,可目光還是不敢與他接觸,眼眸低垂著看著自己的膝蓋。「我知道你跟他不同,可是……心裡很不安,一方面我也怕你……」

   「你怕我?」他訝異地說了句,從他們認識到現在,他連提高嗓門跟她說話都沒有,她怎麼會怕他?

   「不是那種怕,我是說不是那種身體上的暴力。」她深吸口氣,鼓足勇氣道:「我……我想我們以後不要再見面了。」

   他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什麼?」

   「我是說我們不要再——」

   「我聽到了。」他打斷她的話,一股莫名的怒氣霍地升起。「為什麼?」

   突然,天際劃過一記閃電,緊接著是一聲響雷,敏柔驚嚇得彈跳了一下,聽見雨滴又開始落下。「下雨了。」

   「為什麼不要再見面!」他扣住她的肩,將她轉向他。

   她抬起頭,在瞧見他眸中的怒意時,緊張地又低下頭。「我不明白你為什麼突然開始約我出去,雖然跟你出去我很開心,可是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為什麼?」他抬起她的臉,注視她閃躲的眼神。

   「請你不要再問了。」她轉身想要下車,卻又讓他拉回來。

   「為什麼?」他托起她的下顎,不讓她逃避。

   「因為……」他熾熱的眼神讓她難以招架,連忙抬手遮住眼鏡。「我不知道你為什麼要約我出去,你媽媽一直在為你介紹對象,為什麼你還要來找我?」

   他皺下眉。「是不是全世界都知道我母親在替我做媒?」

   「是水雲告訴我的。」她急促地說:「我真的要下車了。」

   「我約你是因為……」他頓了下,想著該怎麼說。「其實沒有為什麼,我想到你,所以就打電話給你。」

   她靜靜聽著,沒有任何動作,手掌仍掩著鏡面。

   「而一直約你出來是因為跟你在一起很自在。」見她沒有說話,他問了句,「這樣的理由對你來講不夠嗎?」

   「不是,不是,聽到你這麼說,我心裡……」她的聲音愈來愈小。「很高興,但是……」

   「但是什麼?」他追問。

   「你知道……人有很多種,有的人總是成為矚目的焦點,不管到哪兒,大家總是注意到他,就像太陽一樣,還有些人像月亮、像星星,雖然不若太陽耀眼,但也總能照亮別人,為別人指引方向,但我什麼都不是。我沒有水雲的聰明跟勇氣,也沒有思琪的開朗樂觀……我不是自卑,只是認清自己,你是太陽,就該跟星星月亮在一起,而不是跟我……跟我一塊兒。」她輕歎一聲。

   「你說完了?」他溫和地問。

   「嗯!」她點頭。「雨愈下愈大,我得進去了,謝謝你這陣子約我出去吃飯,還讓你請客,再見。」再不走,她的眼睛也要下雨了。

   「你送我的禮物呢?」

   「你留著沒關係,那本來就是要送你的。」

   「我不能這樣佔你便宜。」

   「你沒佔我便宜。」她想轉身,無奈肩膀讓他箝制住,她根本無法移動。「每次吃飯都是你付錢——」

   「你總是算得這麼這麼清楚嗎?」他抬高她的下巴。

   「你還幫我調眼鏡……」

   「哦!對,我怎麼忘了還有這一項。」

   怎麼他的語氣聽起來好像在調侃她?「還有……」

   她倏地停口,僵在原地,剛剛……剛剛她的嘴巴好像被什麼東西咬到……他……他做了什麼?因為時間太過短促,她根本還來不及思考,難道他……親……

   「還有什麼?」

   她緊張地吞嚥唾沫,感覺他的呼吸近在咫尺,她想放開手,看他在做什麼,但她捂在眼鏡上的手好像石頭般僵硬。

   「怎麼不說話?」

   就算她瞧不見他,可也感覺到危險,她不安地退縮往後,直到背脊抵上車窗,才驚覺沒有退路了,可他的氣息卻還是這麼近。

   「你……你在做什麼?」她緊張得胃都揪在一起。

   「你放下手就知道了。」

   她也想放手看他在做什麼,但她害怕自己看到的,這想法讓她心頭震了下,原來……讓人迷失的不是愛情,而是不肯面對事實的自己,是自己把自己的雙眼蒙住了。

   她吞口口水,想要不顧一切地放下雙手,做個勇敢的人,但……但她覺得自己現在就像惡貓逗弄下的一隻可憐老鼠,有哪一隻老鼠會想張開眼時,看到一張特大的貓臉在面前,不過她至少可以做一件事。她緊閉雙眼,以一隻手蓋住眼鏡,右手則往前推想推開他。

   當她碰上他的臉時,她嚇得倒抽口氣,急忙縮回手,而後便聽見他的低笑聲。

   「請你——」她再次僵住,這次唇上的壓力與接觸讓她沒有任何想像的空間與猜測。他真的……在親她。

   「你太小看自己了。」他拉下她的手。

   她驚喘一聲,以為會看到特寫的一張大臉,但眼前竟是一片白霧,她什麼都看不見,發生什麼事了……他低沉的笑聲傳來,隨即感覺他在拿她的眼鏡。

   「你的眼鏡起霧了。」他拿下她的眼鏡,兩人靠在一起的熱氣讓眼鏡蒙上一層霧氣。

   她張大眼,瞪視眼前近距離的臉龐,無法動彈,她甚至能看到他一根根的睫毛,熱度一下在臉頰上竄高,她不假思索地伸手推開他的臉。

   他悶笑一聲,扣住她的手腕將之固定在她的臉側,她心慌地轉開臉不看他。「你不要靠這麼近。」她急道。

   「關於你說的星星月亮太陽,有一點錯了。」他不疾不徐地說著,注視她泛紅的肌膚。

   「什麼?」她動了下雙手,試著掙脫。

   「這樣的定義是相對而言,而不是絕對性。」

   她瞧他一眼,而後又急忙避開。「我不懂。」他的眼神好像無底深淵一樣,見了就要跌下去。

   「對某些人來說,A可能是太陽,可對有些人來說什麼都不是;同樣的道理,你覺得自己不起眼,什麼都不是,但在某些人眼中,卻是會發光的珍珠。」他的唇輕落在她的太陽穴上。

   她震動了下,心臟好像快跳出喉口。「請你不要這樣……」她急促地呼吸著。「這種遊戲我玩不起。」

   他皺眉。「我沒有跟你玩遊戲。」

   他的話讓她心跳漏了一拍,他沒有跟她玩遊戲,那表示……那表示……

   「我在你心中是這麼惡劣的人?」

   「不是。」她轉頭想解釋,雙唇卻碰上他的臉頰,她心慌地又轉過頭去。「你很好,好得不像是真的。」

   他微笑。「倒是沒人這樣說過,大部分女人對我的評價都不太高,說我是沒感情的機器,沒有溫度……」

   「你很好。」她立刻道。「我……我們可不可以遠一點說話?」他這樣靠著她,讓她沒法思考。

   他遲疑了下,說實在的,這樣貼著她感覺很不錯……

   「沈先生。」

   他鬆開她的手退開幾許,瞧著她安心地吐出一口長氣,她抬眼瞧他。「我的眼鏡。」

   他低頭看了眼手上的眼鏡。「有點髒了。」方纔她用手貼著鏡片,所以鏡片上附了一層薄薄透明的污漬,他順手抽了張面紙幫她將鏡片擦乾淨。

   「謝謝。」她不好意思地伸手要接過眼鏡。

   他卻突然拙住她的下顎,將她的下巴往上抬。「你的鼻樑上有鼻托的痕跡。」

   她脹紅臉,有些哭笑不得。「啊?對。」

   他以左手拿起眼鏡,先將鏡臂尾部架在她耳朵上,她的臉蛋差點像燒開的滾水冒出泡泡,她慌張地想要自己戴好。「謝謝,我可以自己——」

   她未說完話,眼鏡已貼上她的臉,而就在這瞬間,他的唇也貼上她的。「不客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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