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格蘭.巴斯,狂野俱樂部。
午夜的鐘聲響起之前,全身貼滿了亮片的紅衣舞者在華麗的演出台上瘋狂地舞動。卡洛斯索姆伯爵費力地擠過瘋狂的人群,而吧檯那邊,他的好友艾倫.博萊克正椰揄地向他舉杯致敬。
「嗨!卡洛斯!」看到卡洛斯極具蘇格蘭男人魅力的俊臉上,一副要殺人的表情,艾倫博萊克仍滿不在乎地晃晃手裡的酒杯。
「艾倫博萊克!你最好有充分的理由……」卡洛斯威脅。
「班妮,給索姆伯爵一杯白蘭地!」艾倫朝女侍說。
「艾倫,你休想岔開話題……」
「得了,卡洛斯,你打算在這裡罰站嗎?」艾倫挑著眉,「或者,你想砸了這裡的一切?噢!卡洛斯,我真不敢相信。」艾倫戲劇化的叫嚷。
「得了,艾倫,你居然在這種鬼天氣把我扯出伯爵府!」卡洛斯危險地看著艾倫,「或者,我該考慮親手掐斷你的脖子才對。」
黑髮黑瞳的索姆伯爵看起來極像那些維京斯海盜,尤其是他冷著臉的樣子。
「這真讓我受寵若驚。」艾倫誇張地行個紳士禮,接到卡洛斯殺人似的目光,他忍不住調侃,「看樣子,和蘇珊夫人的交往並沒能讓你多一點幽默感。」
「這和侯爵夫人沒有關係!」卡洛斯低吼,他並不樂意自己的風流韻事成為別人茶餘飯後的話題。
「現在當然沒關係了,反正你沒在蘇珊的床上被人挖起來。」艾倫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
「該死,這一點都不好笑!」卡洛斯忍不住咆哮,「你讓車伕在深夜十一點去侯爵夫人府上找我?見鬼,蘇珊是個已婚婦女!」
「蘇珊是個年輕又美麗的寡婦。」看到卡洛斯變了臉色,艾倫息事寧人地道,「好了,卡洛斯,收斂你的火氣,班妮已經把你的酒拿來了。」
「艾倫,我不許你……」卡洛斯黑色的眼眸裡噴出火焰。
「爵爺,你的白蘭地。」女侍怯怯地道。
「謝謝你,班妮。」卡洛斯扔出一個金幣做小費,女侍高興得臉都紅了。
「好了,班妮,別看著伯爵傻笑丁,給我倒一杯白蘭地吧!」艾倫一口喝乾杯中的酒,藉著醉意調侃卡洛斯,「班妮愛上你了,卡洛斯。」
「艾倫!」卡洛斯皺眉,他無意與那個一臉雀斑的女侍有任何牽扯。「我該揍你!」
「噢!卡洛斯,」艾倫大笑,「你會這麼說,只是你的慾望沒有得到滿足而己。」
「夠了,艾倫!」他伸手截下女侍再次端來的白蘭地。
「別這麼殘忍嘛!」艾倫依舊嬉皮笑臉的。
卡洛斯斥退女侍,「博萊克爵爺不需要酒了。」
「我敬你!」艾倫奪過卡洛斯的白蘭地,一飲而盡。
「你喝多了!」卡洛斯說。
「卡洛斯,你該慶幸自己沒在蘇珊床上。」艾倫瞅著卡洛斯。
「該死!陷害我讓你賺了多少?」卡洛斯猛然醒悟,難怪蘇珊一定要留他在侯爵府過夜,幸好他的城堡臨時出了點問題,否則……
上流社會允許謹慎的私通,可被人發現他深夜仍在一位貴夫人房裡,那時恐怕娶她便是他唯一的選擇了。
「艾倫博萊克,我以為我們是朋友!」他怎麼可以陷害他?!卡洛斯氣極了。
「蘇珊是付了我不少錢,」艾倫嘲笑道,「可你不也好好的在這裡喝酒嗎?」
他真拿這個嬉皮笑臉的傢伙沒辦法!卡洛斯忍不住感歎,他——卡洛斯.索姆,索姆家族唯一的繼承人嚴重缺乏幽默感,而艾倫的幽默感則多得讓人感覺到恐怖。
「你認為我該感激你?」一念及自己差點被蘇珊逼婚,卡洛斯仍然相當惱火。
事實上蘇珊之所以成為他的情婦,除了她既美艷又嬌嗲外,最重要的是,她似乎只想玩一場情慾遊戲。
「我需要你幫個小忙,」打蛇隨棍上一向是艾倫的拿手好戲,好奇心旺盛則是他的第二個特色。「你還會上蘇珊的床嗎?」
「這是我的事。」卡洛斯無意滿足艾倫的好奇心,不過,就目前來看,分手似乎是唯一可行之計。
「天哪!『巴斯之花』竟留不住你兩個月。」艾倫故作驚訝狀,「你該為自己的不知感恩而懺悔了。」
「我膩了。」
他不想找個妻子,可蘇珊卻想找個丈夫,這是他們之間最大的問題。事實上,蘇珊的愛讓他喘不過氣來,他厭惡這種感覺。
「這就是說,近期內你不會再為美女分心了?」艾倫漂亮的綠眸裡閃過一絲椰揄。
「該不會是『狂野』要倒閉了吧?我記得兩個星期前你才告訴我,『狂野』經營得很好。」若有人以為艾倫和他的外表一樣純美,那他就該死了。
「它會繼續經營下去。當然,前提是詹姆斯.金不來找麻煩的活。」艾倫笑得壞壞的,一副惟恐天下不亂的樣子。
「金伯爵?」
詹姆斯.金是一個惡名昭彰的貴族流氓,在巴斯城的另一端開了一間名叫「跳舞女郎」的夜總會,那是全英格蘭放蕩與墮落的表徵。
「他開他的夜總會,你辦你的俱樂部,他應該沒理由找你麻煩才對。」卡洛斯皺眉。
索姆家族是蘇格蘭歷史最悠久富庶的家族之一,自卡洛斯繼任伯爵之後,在英格蘭皇室也相當得寵。「狂野」在索姆家的保護之下,詹姆斯金應該不會來招惹艾倫才對。
「艾倫,該不是……」卡洛斯警告。
「噓!她出來了。」艾倫不理會他的警告。
此刻的舞台一片漆黑。本來喧鬧不已的人群卻反常的沉寂。每一張臉上部寫滿了期盼,兒百雙眼睛幾乎是眨也不眨,專注的盯著一團漆黑的舞台。
「他們著魔了嗎?」
「為了她。」艾倫簡單的回答。
為了她?一個女人怎會讓人如此著迷?
此時人潮已漲了一倍不止,本就擁擠的大廳被擠得水洩不通,卡洛斯,發現其中不少足他所熟悉的大人物。
「羅素公爵夫人,怎麼也來了?」
雖然麗蓮所有的貴族婦女一樣帶上了小巧的面具,可那身珠光寶氣的打扮仍洩漏了她的身份。尤其是那塊名叫「卡斯蘭之星」的藍寶石,據說它花了羅素公爵一年的薪俸。
不過,貴族們本就心照不宣,貴族帶面具很多時候只足為了以示與平民的區別。也許麗蓮正準備在下一次的社交舞會中,向別人炫耀這段勇闖「狂野」的經歷呢!
「羅素公爵在那邊。」艾倫指點,「公爵大人的目光熾熱得能讓帷幕燃燒起米。此刻麗蓮最感興趣的是,是誰讓公爵大人如此著迷?不過,待會兒麗蓮看了也會被她迷住的。」
「哦?聽起來她不像女人,倒像女神。」卡洛斯頗不以為然。
「話不要說得太早。」艾倫半瞇起綠色的眼眸,看起來有點危險。
「是嗎?」卡洛斯大笑,「你是說,我也會被那個女人迷住?」
「她的名字叫龍。」
龍?傳說那是東方至尊的象徵,而現在一個俱樂部的表演者以「龍」為名!
卡洛斯覺得有點奇怪。
空氣有一刻的凝結,然後——
台上的黑暗被一抹微光撕開,微弱的光正映在一張臉上,那是一張不帶一絲人工矯飾的臉。女人微低著頭,燈光在她的兩頰留下陰影,襯得她的眉更黑、眼更細長。
卡洛斯從未見過這樣的皮膚,呈現一種近乎透明的質感。她的膚色也不同於蘇珊的白皙,而是一種介於白與麥色之間的蜂蜜色。
在音樂響起第一個音符時,女人終於睜開雙眸。
卡洛斯發現她有一雙很漂亮的眼,眼角很長,單眼皮,卻意外的很吸引人。聽說東方人把這樣的眼睛叫做風眼。
這時龍的第一聲吟唱逸出了喉嚨。
嚴格說來,她的音色並不能說很完美,甚至還有些沙啞。可她渾身散發出一種魅力,讓在場的每個人情不自禁的被她吸引。
卡洛斯注意到公爵夫人麗蓮的表情,果然正如艾倫預言的那樣,正以狂熱的目光盯著台上的黑衣歌者。
燈終於一盞一盞地亮起來,照亮了舞台,也顯現出她古怪的衣飾。那是一件貼身裁剪的黑禮服,一排扣子從領口直扣到下擺,最奇怪的是,她窄窄的裙擺左右兩側各開有兩個長岔,曝露出窄裙下的一一
「我真不敢相信,你竟然允許她穿成這樣。」卡洛斯忍不住調侃艾倫。
「你不覺得龍的打扮相當別緻嗎?」艾倫的眼裡有著全然的欣賞。
「別緻?」卡洛斯露出一絲扭曲的笑意。
「怎麼?為她心動了?」艾倫把他的異樣看往眼裡。
「你的目的呢?」卡洛斯冷哼。
即使艾倫是他的好友,卡洛斯仍是厭惡那種探究的目光,這使他想起體內流著的異種液。可此刻他更厭惡的是,台下的男人們對台上女人那過分熱切的目光。
「龍……」艾倫才開口就被卡洛斯打斷了。
「我說過不插手俱樂部的營運,用什麼人是你的事。」卡洛斯是「狂野」的老闆之一。
「可惜,我們要談的正是你不願談的人。」艾倫故作惋惜狀。
「我以為你要談的是金伯爵的事。」卡洛斯擰了擰好看的眉。
卡洛斯的不悅是因為她嗎?艾倫淺笑著,目光掠過在台上低低吟唱的東方女子。
注意到艾倫的目光,龍優雅地略略頜首。
「她很吸引人,不是嗎?」艾倫得意於眾人為她而失神。
「我以為你在乎自己的誓言。」卡洛斯忍不住提醒他。
「我曾許諾不碰手下的女人,可你知道的,」艾倫避開卡洛斯開始冒火的眼眸,「凡事總有例外嘛!」
「她是你的情婦嗎?」卡洛斯有一瞬間的失控,可他立刻控制住自己,「我無意質問你的私事。」
「我明白,你在候爵夫人的床上消耗太多體力。」
「艾倫!」卡洛斯制止他開他玩笑。
「記著提醒喬治送白攻瑰給侯爵夫人,我聽說伯爵府的花房正好開了幾朵。」艾倫大笑,「班妮,伯爵夫人需要雙份的白蘭地。」
喬治是索姆伯爵府的管家,伯爵府的花房更是聞名整個英倫半島。伯爵府的花房以蘭花聞名,不過,當伯爵夫人厭倦了他的某個情婦時,會送去白玫瑰以示分手。
「你怎會招惹金?」接過女侍遞來的白蘭地,卡洛斯的目光不自覺又掠過台上那名黑衣歌者。
「我和金的恩怨很簡單,」艾倫盯著卡洛斯那張粗獷的俊臉,知道下一刻他的表情絕對會很精采,「我從金那裡偷了龍。」
「艾倫,我不敢相信……」卡洛斯的反應果然沒有讓他失望,「你這是自找麻煩!」
「金不配擁有龍這麼好的女人!」
看得出艾倫已全然被這個女人迷住了,卡洛斯再一次看向舞台,卻意外的發觀她己開始退場。
「她只唱一首歌而已。」他有些驚訝。
「龍從來只唱一首歌。」面對台上的年輕女人,艾倫淺笑著舉起酒杯:而龍則遠遠地回應他一個淺淺的微笑。
人群再度鼓噪起來。
「你會寵壞她的。」卡洛斯憎恨自己對她產生的渴望。一想到她曾赤裸裸的躺在艾倫身卜,他就有一種想揍扁艾倫的衝動。
「龍值得被男人寵壞。」艾倫巧妙地暗示,「當然,這需要龍的配合。」
「希望她那具瘦弱的身體經得起男人的蠻力。」卡洛斯惡意地批評。
她會和每一個仰慕她的男人上床,這讓卡洛斯的目光由渴望轉為冰冷。
「卡洛斯,你邪惡的一面真讓我喜歡。」艾倫大笑。上帝!他引以為傲的冷靜呢?如果他去世的父親知道的話,恐怕會從墳墓裡跳出來斥責他!
卡洛斯努力控制自己已瀕臨失控的脾氣,「也許你尚未準備好談淪金的事。」
「坐下,卡洛斯。」卡洛嘶鮮少有失控的時候,艾倫暗自得意龍的魅力無人可擋。
「先生,」俱樂部的男侍匆匆趕來,在艾倫耳畔低語幾句。
艾倫轉向卡洛斯,似笑非笑地挑起眉,「卡洛斯,看來你似乎不喜歡那名歌者,不過,我現在可以補償你的無聊。」
「艾倫,為什麼我總覺得你不懷好意呢?」卡洛斯有些警覺。
這時,他看見一個翠綠的人影出現在俱樂部的入口處。
「見鬼,蘇珊!」
她甚至都沒蒙上面紗!
對於一個高貴的夫人來說,一點點不謹慎就足以招致身敗名裂啊!
卡洛斯注意到蘇珊的出現已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而她正努力地走向他。
「噢!該死!」卡洛斯忍不住詛咒。
「班妮,帶伯爵從密門出去。」
難得見到卡洛斯一副氣急敗壞的樣子,艾倫忍不住咧嘴大笑。
「也許我該感謝你,」發現卡洛斯有些不解,艾倫壞壞地加上一句解釋,「生意人總該為自己多留些後路,不是嗎?蘇珊可是有錢的寡婦哪!」
「該死!」見蘇珊正朝他接近中,卡洛斯顧不了責憊艾倫的見利忘義,只得在第一時間內匆匆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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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夜,英格蘭的寒冷似乎整個被釋放出來。
用小費打發了那個紅髮女侍,卡洛斯忍不住暗歎自己的不幸。
街上等著回家的人很多,似乎他們來「狂野」的唯一目的是聽龍唱歌。
這名女子的出現,迷住了巴斯城的所有人!
卡洛斯立在台階上胡思亂想。
寒風依舊冷冽,他在匆忙中把斗篷留在俱樂部裡了,至了他那輛飾有家族徽飾的馬車,此刻正受困於人潮中,看樣子一時半刻還駛不過來。
「卡洛斯……」
蘇珊!該死,艾倫怎麼沒攔住她?!
倉卒中,他看見艾倫的馬車正要離開。
「等等!」在眾人詫異的目光中,卡洛斯衝向艾倫的馬車,找開車門逕自跳了進去。「快走!查理。」
「是,伯爵人人。」車伕應道。
上帝,他總算及時挽救了兩人的名譽!
卡洛斯鬆了一口氣,癱靠在柔軟的皮質椅墊上,可下一刻,一種異樣的感覺讓他再度繃緊神經。
空氣裡飄浮著一種似有若無的香氣,像是午夜蘭花的媚人氣息。
「誰?誰在這裡?」
「嘶——」
一聲劃火柴的聲音,黑暗中有人點燃了車廂裡的煤氣燈,橘黃色的燈光霎時照亮了車廂內的空間。
卡洛斯發現他所面對的正是「狂野」的東方歌者一——龍。
「這句話該由我來問你才對。」龍的聲音略顯沙啞,卻很有味道,「畢竟是你闖入了馬車。」
她放下原本挽起的長髮,烏黑的頭髮垂落到第四顆扣子那裡。她的扣子是用布條扭曲盤繞而成,第四顆再上去一點就是她微隆的酥胸。
卡洛斯注意到,單就胸部而言,她是他所見過最單薄的女人了。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龍冷冷的提醒。
「卡洛斯索姆伯爵。」
「那個漢彌爾頓侯爵夫人的情夫?」龍的聲音依然冰冷,可她的眼光卻不由自主的帶上了不贊同的色彩。
「你不說侯爵夫人是我的情婦嗎?」
如果她有意觸怒他,那麼她已達到目的了,他討厭在餐桌上有人打賭他會不會娶蘇珊。而此刻他更慍怒於自己居然沒看出蘇珊想嫁他的意圖。
「你很無情。」
「有人告訴你,你相當無禮嗎?」卡洛斯冷冷地頂回去。
「你是說,我們不該單獨待在馬車裡嗎?」出乎卡洛斯的意料,她竟低沉地笑起來,那略帶沙啞的笑聲如醇酒般讓人醺醺然。「我以為是我拯救了你,當然,我並不認為你會感激我。」
「我……要謝謝你。」卡洛斯第一次懷疑胸大無腦這句話,不過——他也低沉地笑起來,她並沒有一副大胸脯。
「我們去哪裡?」卡洛斯意外地發現馬車並末駛向伯爵府。
「送我回家,伯爵大人。」龍說。
「我記得這是博克萊子爵的馬車,身為這車上唯一的貴族,我有優先使用的權利。」卡洛斯衝動地抓住她的手,「或者,在你說明你急欲取悅的對象後,我會改變主意。」
卡洛斯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麼了?他一直是巴斯最有紳士風度的貴族之一,可此刻的他卻風度全失。
面對他的挑釁,龍只是以冷漠拒他於千里之外。
「你開價多少?」她的沉默激怒了卡洛斯。
「你想做什麼,伯爵大人?」龍的眼神更冷淡了。
「我的意思是一一」卡洛斯惡意地逼近她,「我買你,價錢隨你開。」
他無法克制的撫觸她胸前盤成蘭花狀的扣子。這麼近的距離,他甚至可以聞到她肌膚的香味,感覺到她指下的柔軟,他開始有些迷醉。
「查理,」龍用力敲了敲隔板,冷聲道,「讓伯爵大人下車。」
「查理,回伯爵府。」卡洛斯同樣敲敲隔板,命令道。
「伯爵大人,如果我沒沒錯,闖入馬車的人是你,我本可拒絕伸出援手的。」驚怒之下,龍的聲音更冰冷了。
「那我該怎樣感謝你呢?用我的人心該足夠了吧?」卡洛斯微笑地執起她的小手,湊到唇邊作勢欲吻。
「你太無禮了。」龍蜜色的肌膚被他的魯莽氣白了。
「無禮?」卡洛斯彎起弧形美好的唇,心存惡意地微笑,「我會讓你見識到什麼叫真正的無禮。」
「伯爵大人,我無意傷害你,請你不要逼我。」龍垂下美麗的臉龐,狹長深邃的眼眸裡有一絲隱忍。
「傷害?需要我告訴你,怎樣才能傷害一個男人嗎?」卡洛斯強勢地抓住她的手腕用力一帶,讓她倒入他的懷裡。「你就是這樣傷害男人的嗎?或許有人告訴過你,一個甜蜜的吻是對男人最大的傷害。」
終於,卡洛斯的唇覆上她的。
和其他女人相比,她的唇過於冰冷,她的人也是,可是,冰冷的她卻激起了卡洛斯最強烈的征服欲,他要她主動接納他的一切!
起初他的唇只是貼在她的薄唇上,可不久後他就無法滿足了。他想要進入她!於是,他輕輕地咬著她細緻的唇瓣,嘗試著將舌尖擠入她雙唇間。
終於,他的舌與她的赤裸裸地接觸了,卡洛斯開始以唇舌誘騙她加入這場禁忌遊戲裡。可是——
龍的意志力相當堅定,任他百般誘惑仍不為所動,就像個旁觀者。
「回應我,你這個殘忍的女人!」他喘息的說。
「你會後悔的。」
「無法得到你才是真的後悔!龍,我想要你!」他不再顧忌她可能是自己好友的女人,大刺刺的說。
在他的懇求裡,龍抬起她美麗的頭顱。她的眼裡有著深深的悲哀,可已經深深陷入誘惑中的卡洛斯,眼裡卻只有她的美。
「你不該招惹我的。」煤氣燈不知怎的滅了,龍的聲音在黑暗裡響起,「該是你付出代價的時候了,伯爵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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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洛斯呻吟了一聲,一種神秘的愉悅感貫穿了他,彷彿飲了罌粟汁一樣。
「爵爺?」什麼地方傳來了敲擊的聲音。
「龍……」她該躺在他身邊才對,卡洛斯的手在身邊摸索著。
「爵爺,您怎麼了?」
查理?車伕粗嘎的聲音讓卡洛斯清醒了。
上帝!他這才發現自己仍在馬車上,而本該陪在他身邊的龍已經不見了。
頭還是昏昏的,他是受傷了嗎?卡洛斯努力集中渙散的神志。他並沒有被重物敲擊的痛楚,有的只是一種懶洋洋的舒適感,與做愛做的事後的睏倦。可他又清楚地知道,自己並不曾佔有她,因為他的身體裡仍緊繃著強烈的慾望。
該死!那個叫做龍的小女妖對他做了什麼?
「查理,這是哪裡?」他啞聲問。
「您已經回到伯爵府了,大人。」查理恭敬地道。
「龍呢?」卡洛斯有些虛弱的跳下馬車。
「小姐已經回家了。」查理一臉的小心翼翼。
「你可以離開了。」打發掉艾倫的車伕之後,卡洛斯在僕人驚詫的目光中走進伯爵府。
「卡洛斯,親愛的,你終於回來了。」一個女人正坐在伯爵府華麗的大廳裡。
「瑪莎?」卡洛斯十分驚詫,意外於祖母——切爾頓公爵夫人正端坐在大廳裡,「您不是在索姆堡嗎?」
「卡洛斯,你需要有個長輩在身邊指點了。」切爾頓公爵的末亡人瑪莎·索姆肯定地道,「我對在天上的伊頓和吉茜發誓說,我不能旁觀他們的兒子遊戲人生了。卡洛斯,你該為索姆家娶個純潔的新娘了,而不是和那個寡婦廝混。」
「消息傳到蘇格蘭了嗎?」卡洛斯有些驚異。
「你的雇農們正用他們餐桌上的食物,打賭你會不會娶那個風流寡婦。」老公爵夫人數落道:「你的行為讓整個家族蒙羞!」
「親愛的瑪莎,我讓管家安排您的房間。」卡洛斯連忙轉移話題,「您很少來巴斯,這次一定要好好的玩。」
「別轉移話題!」老公爵夫人可沒那麼容易上當,「房間的事老喬治早就安排好了。你又去見漢彌爾頓侯爵夫人了?」
雖然他早已是成熟的男人了,獨立管理索姆家族龐大的事業也有七、八年了,可在老公爵夫人面前,卡洛斯有時仍會覺得自己還是那個才剛失去雙親的稚童。
「噢!瑪莎,我是這麼沒有責任感的嗎?」
「不是就好。我也該去休息了,長途旅行實在不適合像我這樣的老人了。」老公爵夫人輕柔的抱怨。
「我送您上去。」卡洛斯慇勤地扶起嬌小且風韻猶存的祖母。
「算了,老雪倫會打點我的一切。」雪倫.裡爾是老公爵夫人的貼身女僕,在她身邊已有三十年了。「我的伯爵大人,別忘了你的家族責任。盡快娶個純潔的女孩,你該有個兒子來繼承你給他的
「是的,親愛的瑪莎。」
卡洛斯心裡明白,自己更需要一個蜂蜜色皮膚、長眼睛的東方情婦。
「這封信,」上樓前,老公爵夫人丟一封信在卡洛斯懷裡,「我想你知道該怎麼做。」
那濃郁的香水味讓卡洛斯皺起了眉,「我不知道蘇珊會去打擾您。」
「你不明白嗎?傻孩子。」老公爵夫人相當睿智,「這是漢彌爾頓侯爵夫人的宣告。」
「喬治,」卡洛斯喚來尚末就寢的男管家,「天一亮就送一束白玫瑰到漢彌爾頓侯爵府。」
「爵爺,您的意思是?」管家喬治有些驚訝,根據巴斯最新的傳聞,伯爵大人仍十分迷戀那個號稱「巴斯之花」的女人,她似乎不該這麼快就退場。可他仍恭敬的說:「我會親自督促這件事,您還有什麼吩咐嗎?」
「一杯白蘭地。」
他並不習慣睡前喝滔,可卡洛斯知道,如果不喝點酒,他今晚可能會為了那個神秘的東方女妖而失眠。
「是的,爵爺。」管家喬治立刻去張羅主人吩咐的一切。
當卡洛斯回到房問,一杯白蘭地已擺在他的桌上。他來到鏡子前準備卸下領結,不料鏡子裡的自己讓他大吃一驚。
他的領結歪斜,頭髮蓬亂,一身昂貴的酒紅色外套已揉得皺皺的。
上帝!他忽然明白為什麼僕人會以那樣驚詫的目光看他了。
不期然,卡洛斯又回憶起那個吻了。這一刻,他的舌尖似乎還能嘗到她的滋味,他情不自禁的舔舔自己的雙唇。
她究竟對他施了什麼魔咒?竟能影響他到這種地步!
卡洛斯有些費力地脫下酒紅色的天鵝絨外套,接著,他解下歪斜的領結。
這是怎麼回事?他更湊近鏡子一點,微側過頭,伸手撫弄頸側那個小小的傷口,傷口只有小指頭那麼大,微紅的,相當可愛。
卡洛斯有些微驚異地張人他銀灰色的眸子,這個神秘的女人連吻都讓人捉摸不定。
他試著剛憶他們之間發生的一切,卻意外的沒有印象。而此刻在他的身體裡緊繃著的慾望,使他迫不及待的想見到那個有著藍黑色眼睛的女人。
他想要進入她的身體,想要感覺到她微凍的體溫,想要……
見鬼!卡洛斯猛地停止遐想,他已是個成熟的男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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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昂貴的威尼斯鏡子面前,龍仔細地打量自己。
鏡子裡的女人有一雙戒備又有點迷茫的眼睛,她的藍黑色長髮披散著,直垂腰際,在煤氣燈的照耀下散發出藍黑色的光。曾有人說過這是地獄火焰的顏色,而她已越來越不熟悉這樣的自己。
到目前為止,憤怒是龍產生渴血情緒的唯一原因,不過,她的冷靜使得這種情況並不時常發生,平常一點動物的血,就夠取用了。
詹姆斯金是第一個被她吸食鮮血的人,當時她唯一的感覺是噁心,可不久前這個叫卡洛斯,索姆的蘇格蘭伯爵卻帶給她完全不同的感覺,那利神馳意迷的味道,那種溫暖的感覺……
她的,身體裡有一種暖烘烘的感覺,那是因為他的緣故嗎?
她的雙唇似乎還留有他肌膚的味道,那種堅硬結實的感覺與她是如此的不同,而他年輕的血管搏動得多麼有力呀!
龍情不自禁的舔舔雙唇,彷彿唇上仍沾著他那略帶芬芳的血液。這真是—一瘋狂!
龍嘲笑自己的幼稚。
面對著鏡子,龍微張開嘴,吸血鬼的了牙已快消失了,現在它們只比周圍的牙齒長出了一丁點而已。如果不是那種吸血後的快感,她會以為之前所發生的不過是一場夢。
彷彿感覺到邪惡的氣息,籠裡的鴿子不安地拍著翅膀。
「乖乖的……」龍拉開及地的黑色窗簾,微笑著打開鳥籠。這夜她已不再需要它們了。
她注視著窗外屬於她的黑夜,再一次清楚地意識到,白晝只會是她最狂野的夢想。
因為在傳說裡,當白晝的陽光照射在吸血鬼身上時,吸血鬼會化為一堆灰燼!
而她——是一個吸血鬼和人類的孩子!
銀白的月光穿過窗戶照在屋裡的景況相當妖異,龍取出暗格裡的那卷年代久遠的羊皮紙。泛黃的紙上繪著一座古老城堡,這是她遠涉重洋的唯一目的。
便箋上列著擁有蘇格蘭城堡的十二位巴斯爵爺,卡洛斯.索姆的名字雄居榜首。不過,龍暗自提醒自己,不到萬不得已,她不會接近卡洛斯.索姆,因為他讓她覺得危險。
也許,她很快就會找到那座城堡了,龍安慰自己。
天快亮時,龍把自己鎖在遮得密密實實的臥室裡。臥室最黑暗的地方擺著一張巨大的簾幕床。她拉開床簾時,床下赫然是一口黑色的棺材。
躺進棺材以前,龍用鵝毛筆在名單上記錄她這些日子來的收穫——
盧西安.赫伯特候爵的城堡不是她要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