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衣羿皺起眉,他還來不及有所反應,她就撲倒在地,他只有將她扶起的份。
「以後走路不准冒冒失失的,給我好好的走。」他略帶斥責的扶起她,「摔疼了沒?」
「疼死了!」她嘟起嘴,博取他同情的嚷著,「我的腳好疼、臉好疼、身體好疼,好像被馬踩過似的,疼死我了。」
「我看看。」他心疼的撫著她的臉,湊上臉關心的察看她細緻的臉龐有沒有摔傷。
孫黧黃望著湊上前的俊容,調皮的就在他的唇上輕啄一下,「你忙完了沒?該休息一下了,你忙了一個上午,會累壞身子的。」
裘衣羿臉一紅,她沒見到屋內還有人嗎?「咳咳,黃兒姑娘。」阿初低聲喚起她的注意,他的臉因為過度壓抑大笑的關係,呈現出怪異的扭曲狀。
「阿——初」怎麼這屋內還有人?那自己剛剛的舉動——紅霞迅速爬遍她的俏臉,蔓延至耳根子。羞羞羞!羞死人啦!「你怎麼沒跟我說阿初在這兒!」孫黧黃羞紅了臉,怪罪裘衣羿。
「我以為你看見了呀!」裘衣羿裝出一副無辜樣,「頂多我把你吻回來,這樣你就不會讓人笑了。」
「你少來!」她摀住嘴,從他腋下抽身離開,步到站在書桌前一臉看好戲的阿初面前。
「阿初——哥,你沒見到我剛剛……你可不可以不要宣揚出去?」她說著好話,求著阿初。
阿初還沒開口,裘衣羿已經走到她身旁摟著她的腰,搶先道:「阿初,沒關係,你盡量到處宣揚,最好宣揚到整個關外都知道黃兒主動吻我,這樣我最開心。」
「這……」阿初望著面前親熱的小倆口,他可從沒見過裘當家這樣笑容滿面過,這個孫黧黃真是奇女子。
現在他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了。。
「阿初,你別聽裘大哥在那兒胡扯——」
「我可沒胡扯,我是百分之百的似真!阿初,你現在就出去宣揚,快!」
阿初挪動了腳步,然後快速的離開靜思樓,現在不走更待何時?「裘大哥!」孫黧黃見阿初真的走:了,嘟起嘴嚷著。
「我有事要告訴你。」裘衣羿笑了笑。
「噢?」她呆了呆,「什麼事會比聳關外的人都知道我主動吻你來得重要?我不管,你去命令阿初不准亂講。」
「你爹的生死——有沒有比較重要?」
「我爹?他怎麼了?」她的注意力馬上移轉。
「他尚在人間,身體健壯,活得好的不得了。」
「真——你怎麼知道?他人在洛陽,我們在關外,更何況你又不認識他,你怎麼知道他是生提死?」
「令尊叫孫謀四,是前尚書對吧!」「你、你怎麼……」
「我讓阿初到洛陽調查的,現在你可相信我的話了?」裘衣羿道。
本來他是抱著「只報佳音不報惡耗」的心情叫阿初親自上洛陽調查黃兒爹爹的消息,現在消息帶回來了,是好的,自然對她說了。
「相——不對呀!我不曾告訴過你爹的姓名,你怎麼調查?」
「整個洛陽城內外只有一戶姓孫的人家,根本不需要令尊的姓名。」
孫黧黃點點頭,心裡的欣喜不斷湧出,爹沒事!他還健在,噢!老天保佑。
「謝謝你,裘大哥。」
「想不想回洛陽看你爹?」裘衣羿微笑著。
「你肯讓我回去?」孫黧黃驚訝的道。
「瞧你說得我好像是個暴君似的。」他捏著她的鼻,萬般愛戀的摟她入懷,在她耳畔低語, 「我想過,只要你不離開我,天涯海角我都會帶你去。」
孫黧黃仰起頭,吻著他的下巴,「我不會離開你的。」她對他保證。
裘衣羿心裡一道暖流,烘暖了他的心房,他溫柔的吻著她的唇瓣,每個吻都撼動她的心。
「裘大哥。」她喚他。
「嗯?」
「回洛陽前,你能不能幫我個忙?」
「你說。」
孫黧黃踮起腳尖,在他耳邊神秘兮兮道。
裘衣羿聽了她的請求,抿了抿嘴,「你是不是不愛我下毒?」
她雖未曾明說過,但那次他在山郊野地給那幫盜賊一記毒藥時她的表情,他就知道了。
「我是不喜歡,不過——他不同嘛!身為爹的好友還好此貪錢,我不教訓教訓他,心裡氣不過呀!」
「好吧!姑娘的要求,我哪敢不從。」他點了點頭。
確實,像這種見錢忘友的人,不給點教訓,那可壞了他裘衣羿「毒王」這個封號的美名。
「王將軍。」孫黧黃才剛踏進王鎮的行館,就見到他站在庭院裡舞劍,輕輕的喚道。
王鎮回過頭,驚訝的看著她,「孫姑娘?」
玉門關離黑泉雖不遠,卻也稱得上有段距離,再加上這一段路是荒涼地帶,一個姑娘家……
「你自己來的嗎?」
「裘大哥送我來的。」
他挑挑眉,這裘衣羿不是很厭惡他?「他人在外頭,他說他只是負責送我上門,不負責也把自己送上門,所以他和赤馬在外頭。」她像是看出他的疑惑,笑盈盈的道。
「孫姑娘找王某有事?」
「我來向你辭行的。」
「辭行?孫姑娘要上哪兒?」
「洛陽,裘大哥要帶我回去看爹。」她笑著, 「所以恐怕有段時間不能再見面,所以來向你辭行。」
王鎮微微一笑,難怪裘衣羿肯送她上門。
「孫姑娘何時走?我替你餞行。」
「不用,麻煩了,明天一早我們就要離開了。」
「喔?那真可惜,不—明早——」
「明早怎樣?你不會是要送她吧!」不知何時裘衣羿也進了行館,他打斷他的話,滿臉的不快。 「裘大哥,你怎麼進來了? 」
孫黧黃一見到裘衣羿,整張臉就容光煥發,艷麗起來。
「你不是說只是進來辭行?一句再見能說這麼久?害我以為你被人捉起來了。」其實裘衣羿是想讓孫黧黃和這鬼將軍共處實在是件非常不妥的事,於是便進來了。
「我才進來一下下……裘大哥,王將軍要給我們餞行——。」
「不用麻煩人家了。」餞行?休想!裘衣羿在心中補上一句。
「那——」
「我們該回幽悠小築了。」他拉起她的手,多待在這兒一會兒他就多了一點危機意識,不喜歡這兒的人看孫黎黃的眼神,一個個像是打娘胎生下來就沒看過女人似的,看得口水就要彙集成河了。
哼!真是有什麼樣的統領就是什麼樣的部下。
在一旁的王鎮自然知道裘衣羿急著要帶她回去的原因,縱使再如何冷血無情的人,見到自己心愛的女人被人死死的盯著,會不吃醋那才奇!更何況這整個行館住滿了土兵……哈!漫慰到這位裘衣羿外表冷酷,這內心可吃味吃得緊呢!「王將軍,告辭了!」裘衣羿拋下話,拉起孫黎黃就往行館外頭走。
被硬拉出行館外的孫黎黃不搞不清楚狀況,就又被抱上赤馬,快速的往幽悠小築直奔。
「我很後悔帶你上玉門關。」在離開行館一段路之後,裘衣羿冷冷的打破僵局。
「我只是——」
「下次不准你再求我說要去見那鬼將軍!我不會答應你的。」他冷冷的下了個結論。
我是憶極剛剛行館內十幾二十個男人用著邪念的眼我望著她,他的佔有慾就不禁高漲起來,潛在的霸道也髓及激發。
「嗯——裘大哥,你是不是在吃醋呀!」孫黎黃小聲的問道。
在她的記憶中,他會很火大的生氣,那就代表他正在吃著醋,現在不很火大,那——應該是吧!她不自覺地點點頭。
裘衣羿板著的臉像是被產中要害,冰冷隨之融解,取而代之的則是不好意思。
「噗哧! 」她不給面子的笑倒在他懷中。
「你就這麼不相信我的話呀!我都回答你了我愛你了,你還會吃醋呀!」她受不了的嚷著,心中決定乾脆來個世紀大告白,讓他知道自己這一生賴定他了。
「裘大哥,不如我再說一遍好了。」
「什麼再說一遍?」
「我愛你呀!」她正經八百的回答,「省得你天天喝乾醋,醋喝多了會傷身體也!」
她不懂醫理,也不曾聽說過有人因吃醋過多而死亡,但她的小腦袋瓜就是認為——吃醋過多會傷身體。
「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
裘衣羿被她的傻勁惹得直發笑,他低頭吻著她的粉頰,喃喃的道:「傻丫頭,這三個字哪能像你這樣如誦經般亂念的,你應該溫溫柔柔的說才是。」
「哇!你還挑呀!我為了你可是念得很辛苦也!」她不滿的哇哇大叫,
「我還有誦經來比喻我如黃鶯般悅耳的聲音,這『我愛你』三個字混在一塊念一百遍可比誦經困難多了,不信的話你也學我念個一百八十遍來聽聽。」
「算我錯了這總行—廠吧!」一百八十遍?有沒有搞錯!宮一遍都不知道如何啟口了,更遑論一百八十遍。
「黃兒。」裘衣羿苦笑著,這分明是為一他嘛!打小他就一直鮮少說話,說出來的也是那種從頭到尾不離「冰」字的語調,要他說出這麼句話,那可比教他毒死全世界的人還困難。
「要不我退一步,說五十遍就好。」
「黃兒。」
「二十五遍?」
裘衣羿一副為難狀。
「十遍?一口價,五遍就好了。」
他還是不知道該怎麼才好。
「裘衣羿!才五遍而已你都說不出口?你——停馬!我要下馬,今生今世都不理你了。」孫黎黃惱了。
「黃兒……哎!」他歎氣。
「你到底愛不愛我?」
他給了她一個肯定的眼神。
「那就說吧!」
「我……我……」天!他光是想那三個字就渾身起疙瘩,他哪開得了口?「我……哎!」他長歎口氣,「黃兒,這很重要嗎?我對你的心意,你難道還不明瞭嗎?」
他將她拉近自己,嘴貼著她的耳垂,喃喃細語,「我說不了好聽的話,也學不了人家文謅謅的古人明言,但是——我就是認定你了,這輩子心裡只有你,給我點時間,總有一天我會說給你聽,嗯?」
她還能說什麼呢?他本來就不是那種把愛恨擺在嘴上的人,他能道出剛剛那些話,她就該感動欣喜了。
「好,我等你說給我聽。」她展開一個炫目的笑容,「反正我們有一輩子的時間。」
裘衣羿與孫黎黃才剛下馬,一直站在幽悠小築門口來回踱步的阿初就急急的迎上前。
「裘當家,不好了,馬廄裡的馬一隻隻全倒在地上,明兒個馬市陳了,我怎麼賣?」阿初苦著張臉,急急向裘衣羿求救。
「怎麼回事?」裘衣羿抿著嘴。
「今早我上馬廄裡餵馬,二三十隻馬全躺在地上一動也不動,餵它們吃草也不肯吃,喝水也不肯,一隻隻渾身無力……裘當家,你去看看它們好不好?」
裘衣羿點點頭,低頭向孫黎黃道:「黃兒,你先去歇息,今天天在外頭曬了一天的太陽,一定累了。」
「我不累,我也要跟去看馬。」
裘衣羿遲疑了下,「看完馬,可得乖乖去休息。」
「嗯。」她爽快的點頭答應。
於是由阿初領他們,快步的步到馬廄,他們人才踏人馬廄,裘衣羿的雙眼攏起,二三十隻馬真的全倒在地上,病懨懨的。
「哇!真是壯觀,這情景恐怕千百年難是一見。」孫黎黃脫口而出,只差沒叫好了。
「黃兒姑娘。」阿初苦著臉,他都快沒生意做了,她還高興。
孫黎黃吐吐舌頭,對她剛剛的那番話感到不好意思,那可是人家的家產也!自己竟然不同情人家,還在一旁叫好,太可惡了點吧!她提起裙擺,蹲下身,觀看離自己最近的馬兒,以示自己真的很同情他。
「阿初,你說它們會不會中暑了?」
「你說吧,我不會發脾氣的。」
「那些馬需要我來照顧……」
果然!「意思就是明天不回洛陽了?」
裘衣羿面色凝重的點了點頭。
「沒關係。」她吸口氣,笑了笑,「你是為了救馬,這是正經事,沒有理由讓你為了我,害死了二三十隻的馬。」
「黃兒……」他嘴巴動了動,喃喃地喚她。
他知道孫黎黃一直很期望早一點回洛陽,現在突然冒這件事,心裡的洩氣絕對是有的。
「裘大哥,你別板著臉嘛!反正洛陽什麼時候回去都行,等馬兒好了,我可要你馬上帶我回洛陽,不會再讓步了。」
她安慰民面便安慰自己。
「黃兒,我們明天就回洛陽。」他望著她強顏歡笑的面容,顏然決定。
「馬呢?」
「讓阿初自己去煩惱吧!」
打從他踏人江湖就一直抱持著為心情醫人、毒人,現在他的心情都跟著她的心上下起伏,她不高興的事,他又何必去做?「不行!怎麼可以因為我害了一群馬兒,更何況這些馬還是阿初的產業,我不許你見死不救。」她氣急敗壞的喊。
她孫黎黃何德何能,讓一群以因她正陰曹地府。
「我不願你不開心。」
「你真不救那些馬,我才會不開心。」她撒嬌的拉起他的手,「我是有點洩氣沒錯,但是我不要你為了我,害死那群馬,你真要我開心,就把它們治好,好不好?」
裘衣羿點點她的鼻子,「我不能答應嗎?」
「謝謝你,裘大哥。」
見到她開心的笑容,裘衣羿道:「我答應你的要求,你也得答應我一件事。」
「好。」
「讓阿嚴先帶你回洛陽,我要你先回家看你爹。」
「不要。」孫黎黃皺起眉,她才不要自己回去!「你剛剛答應我了什麼?」他板起臉。
「我不要自己一個人回去!你難道不怕我中途昏倒?」她故意讓他擔心。
「所以我才要阿嚴護送你到洛陽。」
她嘟嘴,「我又不是不陪你回,等到馬兒們都痊癒了,我自然會快馬趕到洛陽。」
「何必那麼麻煩,我等幾天,然後跟你——」
「黃兒!裘衣羿皺起眉,「我要你先回洛陽!」
「不要!」她撇著嘴,直截了當拒絕。
「不管你要不要,明天你就上馬乖乖回洛陽。」
「裘大哥!」孫黎黃跺著腳。
「好黃兒,我是不忍你思念父親,我答應你,馬兒一好,我馬上直奔洛陽。」他軟下聲音。
「如果你要我先走,你就不用來洛陽找我了。」她不理他,逕自朝悠韻樓直奔,也不理會過度激烈運動會使自己昏倒的事。
「黃……」裘衣羿搖搖頭,轉向走向馬廄。
他一定會讓她回去,沒道理讓她為了幾隻馬,而失去見你癇的機會,他決定,不論如何,哄拐誘騙,使出一切手段,都要讓她回洛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