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是要瞧瞧這個女人,除了貌美足以勝任花瓶的角色之外,還有什麼能耐?
他對秘書的要求向來嚴格,尤其是藍寶兒,總希望她不只是空有花瓶的外表,還要具備高配合度、高忠誠度、高效率及高性能。
同仁們可能覺得患有工作狂的james根本沒把藍寶兒當女人看,甚至不把她當人,以他對藍寶兒的要求,幾乎是把她當成工廠裡的機械,而且最好全年無休,不停地生產。
沒想到這台美美的機械,還挺耐操的,這倒是出乎james的意料之外。
事實上,他是刻意不去注意她的美麗容顏,免得影響了工作時的專注力,直到有一天,他再也無法忽視一直如影隨形的藍寶兒是個女人,而且還是個不折不扣的大美女。
那天,他因忙了一上午,疲累得躺在辦公室裡的小牛皮沙發上午憩,這個時候,通常沒有人敢進來吵他,只有一個初來乍到的笨女人。
當她大剌剌地走進他的辦公室,拉開嗓門就問——
「james,你午餐想吃什麼?」
辦公室裡其他的同仁起碼有一大半被她的舉動嚇得瞪眼捂嘴。
其實她沒錯,他的午餐向來是由秘書張羅的,這一點她做得完全正確。只是在她前面十一任秘書裡,沒有一個人敢在他午睡的時候,將他吵起來吃飯,除非她們想被「炒」魷魚,只有這個笨得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的笨女人。
睡意正濃的他,心裡著實很氣,卻也累得沒有開口罵她,不願浪費多餘的力氣在一個笨女人身上,於是他沒有任何反應,心想她該會轉身出去才對。
他的眼睛雖是閉上的,但耳朵可還沒睡著,可以清清楚楚地聽到藍寶兒躡手躡腳的高跟鞋叩叩聲,心想她總算識相知道要出去別吵他睡覺。
忽然他的右耳處響起壓低的女聲:「james,你午餐要吃什麼?」
天呀,她還沒走?!
他的眉微微一皺,眼睛更用力地閉緊,如果不是他太累了,一定大吼將她轟出去。
接著他的左耳處也響起她壓低的聲音:「james,你午餐到底要吃什麼?」
她的聲音像蚊子般飛來飛去,煩死人了。
蚊子又飛到他的眼前小小聲地說:「james,快起來吃飯嘍,不吃飯對身體不好喔!」
他的眉毛皺得都快打結了,她還在吵,真是一個大白目。
「睡得那麼熟啊……」她的語氣居然還有點懊惱他的不理人,「好吧,那我就不幫你叫午餐了。」
阿彌陀佛,她總算放棄了,饒他一「覺」。
忽然他覺得有東西蓋在他身上。「睡著了也不蓋件衣服,辦公室的冷氣那麼強,萬一著涼了怎麼辦?男人就是不會照顧自己的身體。」
他的心像似一根弦,霍地被她撥弄了一下,撩起奇怪的音律,那是他自己不曾聽過的聲音。他感受到前所未有的震驚,彷彿一股無形的魔力入侵到他的身體裡。
以前的秘書總是把他當老闆在服侍,而她居然當他是一個「男人」在照顧?!
james整個人從老闆的框架中跳離開來,用一種男人的觀點,饒富興味地看待這個不一樣的「女人」。
他知道她還沒走,而且感覺到她俯下身子來凝視他的睡容,他幾乎可以聞到她身上的香水味。
她還不出去,到底想幹什麼?
「唉!」她忽然歎口氣。奇怪了,他睡午覺,又不關她的事,在歎什麼氣,「james,如果你能溫柔一點,我一定會忍不住愛上你的。」
啊?!她在說什麼?愛上他……
james突然全身僵硬,像被鬼壓床一樣,動彈不得,一定是被她那句話嚇到了。
藍寶兒又歎口氣:「可惜,你太凶了。」
她憑什麼抱怨他凶,他就是凶,怎樣?!
他聽到藍寶兒竊笑兩聲:「嘻嘻,反正你睡著了,不知道。」以為她想偷東西,正要睜開眼睛阻止時,卻看到兩片紅唇逼過來,在他微瞇的瞳仁中慢慢放大,慢慢放大,他不是在做夢吧?那兩片心懷不軌的紅唇,正是藍寶兒的,她……她……她到底想幹什麼?
她輕輕地在他的唇上啄了一下,像蜻蜓點水一樣。
天啊,這個藍寶兒居然偷吻他?!真是色膽包天,女秘書性騷擾男主管?石破天驚的大醜聞,竟然活生生地發生在他的身上,而他……居然沒有反抗?
他一定是工作太累了,累得沒有力氣去反抗那兩片溫暖舒服的紅唇,一定是這樣的。
正當他準備要「靈舌出洞」小小懲罰一下這個色膽包天的女人時,她居然在「啵」過他之後,意猶未盡似的舔一下唇,接著轉身拔腿,落荒而逃。
他聽見叩叩叩急促的高跟鞋聲,小跑步地消失在門外面,教他來不及反擊,更來不及要她負責任。
接著辦公室裡響起一聲巨響,砰!好像有什麼東西摔落地上。
他的背脊一陣涼意,他的頭有點暈暈的,像是撞了硬物,伸手一摸,自己居然躺在地板上,他什麼時候從沙發上掉下來的?
地板那麼硬,而他的身體摔下來,竟然一點都不覺得痛,甚至渾然不察?
他懷疑自己的靈魂可能在被藍寶兒偷吻時,一併被她拐走了。
那次被她偷吻之後,james再也無法當她是機械了,因為機械是不會向主人偷偷示愛的。而且,這個女人雖然有點笨拙,卻笨得挺逗人的,不像以前的女秘書,對他只是畢恭畢敬。
但是他卻也沒有因此而善待她,反而對她越來越嚴格,而且經常要求她留在公司加班,骨子裡似乎有一股曖昧不明的念頭,忍不住想佔住她全部時間的私慾,想看看她會不會再對他做出更大膽的舉動。所以他現在越來越常在午休時假寐,暗地裡觀察她的一言一行。
而藍寶兒對於額外的加班一點也不以為意,反正自己初來乍到這個城市,暫時還沒有社交活動,白馬王子也還沒現身,她的時間就像水龍頭流出來的水一樣,可以供james幫她浪費,何況也好趁此機會快點熟悉公司的業務和接手的工作內容,所以james想操倒她沒那麼容易,她可是「壓不扁的玫瑰花」呢!!
不過,她還不是最後一個離開公司的人,james才是,他幾乎以公司為家,他的生活除了工作還是工作,難怪優優說他是工作狂。
這一天,照例又加班到很晚,連最後一班捷運也趕不上了,只好破費叫貴得像在搶錢的計程車回家。
當她站在大樓的騎樓下,夜涼如水,沁得她瑟縮著身子,偶爾探出手去招計程車,很快就有一輛黃澄澄的計程車閃燈靠過來。她打開車門正要坐進後座時,有一輛白色的bmw按了兩聲喇叭,吸引了她的目光。
在車頭燈的強光下,她瞇起眼睛,不敢直視,逆光中好似看到一個人影從駕駛座上開門站出來。「我送你回去!」那種發號施令的語氣,她不知道自己還能忍受多久,只覺得全身三萬多根寒毛都站起來向james抗議,就差沒拉白布條了。
「不必了。」現在是下班時間,她有權利說「不」吧!
當她準備要鑽進計程車內時,james冷冷地拋過來一句話:「小心『計程車之狼』。」
她猶豫了一下,想到近日報紙社會版上所刊的新聞——
「某妙齡女子深夜搭乘計程車,不幸遭計程車之狼先姦後殺,衣衫不整,曝屍荒野……」
救命啊!她可不想光著身體上頭條新聞。
她立刻掉頭,心不甘情不願地鑽進james的白色bmw,算他恐嚇有效。
計程車司機見她不坐,冒出頭來罵人:「有凱子男朋友了不起啊!」
james看她一眼,她的臉紅到耳根去:「幸好你沒坐他的車,否則一定被先姦後殺。」神情可得意了。
她的眼角偷偷斜瞟過去,james嘴角微微一抿,在竊笑,也不怕暗爽會得內傷。
james發現寶兒偷瞄著他,一臉未經世事的稚氣,揉合了逞強不成的委屈神色,這女孩是外柔內剛型,脾氣倒挺硬的,便又冷冷地數落著:「就是有些笨女人,喜歡逞強,寧願讓陌生人搭載,也不坐『凱子男朋友』的車,拿自己的身體和生命開玩笑,簡直笨得沒藥醫!」
分明是在嘲諷她,藍寶兒恨恨地咬著下唇,心裡老大不服氣,卻又無可奈何,雖然james是很凶,但起碼不會對她先姦後殺。
她也冷冷地頂回去:「你沒聽過『大智若愚』嗎?」
james輕哼一聲,笑聲從鼻孔噴出來:「就怕是『大愚若智』!」
斜瞪他一眼,懶得跟他計較了,大男人說話背槍帶箭的,沒氣度!反正他就是喜歡嘲諷她笨、耍白癡,好證明他自己有多麼英明睿智,真是無聊得幼稚。
她雙手環胸而抱,下巴微揚,看著窗外,懶得費精神跟他鬥,工作了一整天,已經夠累了。
james見她忽然看著窗外,不言不語,心倒軟下來了。
「明天,你不必加班。」
藍寶兒笑顏立現,也挖苦起他來:「終於有人良心發現了?!」腦子裡開始計劃下班後跟同事們去pub泡一泡,平常她都只能目送他們下班,乾瞪眼看著人家去happy。
james不知嘀咕了些什麼話,她沒聽清楚:「啊?你說什麼?」
瞧她那副心不在焉的單純模樣,完全不知人心險惡,遲早被騙失身。
「我是問你在想什麼?」奇怪,他幹嗎擔心這個笨女人被騙失身?
藍寶兒露出單純無邪的笑容,開心地說:「當然是跟同事們去泡pub嘍,聽說那兒有很多俊男帥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