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一個無聊的下午。
月如西懶懶地趴在窗台上,百無聊賴地瞅著遠處的景色。唉,繞了半天,她又回到這鬼地方了,哦,不不不!童言無忌童言無忌!這可是她家!
「叢生,你也覺得很無聊吧?」她扭頭看向端坐一邊低頭不語的孩子,露齒一笑,「要不,我們出去逛逛?」
叢生怔怔地抬起頭,滿眼困惑地啾著她,什麼也沒說。自從他吃了叢覺的解藥,便一直是這副樣子。
「怎麼樣,我的提議不錯吧?」她跑了過去,不由分說地拉起他的手就走,結果迎面撞上了前來探望她的娘親大人。
「哎喲,你這丫頭又莽撞了!是想把娘這把老骨頭給撞散掉嗎?」幸好有丫鬟扶住,不然她可就被撞得人仰馬翻了。
「娘啊,你怎麼又來了?」看到娘親,月如西的頭又疼了,看來又逃不了被叨念的命運了。
凌夫人看了眼叢生,眉頭不覺皺起。「若語,你成天和個小男孩混在一起成何體統?放開他的手!這要被人看見,又該說三道四了。」
「娘,叢生不可愛嗎?你幹嘛老這麼嫌他?別人說什麼那是別人的事。」
「這孩子倒是生得好看,只可惜是個傻子。」若是正常的孩子,凌夫人倒不反對收他為乾兒子。
月如西有些動氣,「娘,我說多少次了,叢生不是傻子,他只是病了!」
「行啦!」凌夫人揮揮手,坐下了,「不說他了,說說你的事吧,你說那個人會來接你,過去這麼久了,怎麼還沒個人影?」
「什麼那個人、這個人的?他是我的夫君,他有名有姓,他叫叢覺!」月如西不滿地糾正道。
「你這孩子!不准胡說!這要是傳出去,還有誰敢娶你?你失蹤了這麼久,早就流言四起了,你要再胡說八道,就成街坊鄰居的笑柄了!」
月如西翻了個白眼,一臉無所謂。「我已經許人了,我的夫君可是天下第一殺手鬼劍叢覺,這有什麼好笑的。」
「胡鬧!」凌夫人臉都被氣白了,什麼殺手、什麼鬼劍的!她的女兒瘋了不成!「若語,你是被鬼迷了心竅嗎?整天這樣瘋言瘋語的,像什麼話!爹娘為你操的心還不夠多嗎?你要是心裡還有爹娘,就聽爹娘的話,找個門當戶對的人家嫁了,別再惦記著什麼殺不殺的,還有這個來歷不明的孩子,也快快打發掉,我們家丟不起這個臉!」
聽完娘的話,月如西的臉色變得很難看。「娘,我不會再嫁別人了,我和覺已經有了夫妻之實,這輩子我只可能是他的人。至於叢生,他不會離開我的,我們會一起等覺回來,如果凌府容不下我們,我們可以走,爹和娘可以當我從沒回來過,或者當我已經死了也行!」
「若語,你存心是想氣死你的爹娘!」
「女兒沒這個意思。」她低下頭,知道自己的話說得過了。她也不想這樣的,她只希望娘不要逼她。從回家到現在,巳經過去好多天了,閒言碎語她聽得多了,再怎麼難聽的她都可以忍受。這些是她早就預料到的,但既然是自己的選擇,她便不會後悔。叢覺到現在還沒有消息,她也很擔心,可是她沒讓自己的擔心外露,她相信他一定會回來找她的。
「你就不能聽娘一句話?娘都是為了你好啊!」凌夫人苦口婆心地勸道。
「對不起。」
「娘希望聽到的可不是對不起,從小到大你任性胡鬧,爹娘都管不了你,娘也沒想多約束你,你這性子,雖是瘋了些卻也天真爛漫,娘也時常勸你爹,由著你去。唉,真不知道我這樣做是對還是錯,要是你嫁不出去,那可怎麼辦呢?」做父母的都是為兒女打算,現在女兒成這個樣子,當娘的怎麼可能不揪心?
「娘……」她知道娘是為她好。
「二小姐,二小姐!」突然,一個家丁急急忙忙地跑了進來,見夫人也在,忙行了個禮,稟報道:「二小姐,有一位公子要見你,老爺讓你趕快過去。」
月如西和凌夫人同時一怔。
「叢生,我們走!」沒有多想的,月如西拉過叢生就跑出去。是覺嗎?會是他嗎?是他來接她了嗎?
凌夫人見她急匆匆地跑走,不禁問那個家丁:「是怎樣的公子?」
家丁的兩眼放出光來,「夫人,那位公子可好似神人下凡一樣,白衣飄飄、俊逸非凡,說他是觀音菩薩座下金童轉世絕對沒有人懷疑!不過就是他的面色稍顯蒼白了些,可能是最近沒有休息好,只要好好養上幾天,那就真的完美無瑕了。如果那位公子是我們的二姑爺,那就是二小姐上輩子修來的福分了!老爺見了他,也歡喜得不得了呢!」
「是嗎?真有這麼好?」凌夫人半信半疑。
「是是是,小的絕對沒有誇張半句!」
「那快帶我去看看。」莫非真的是若語等待的人?那可得好好看看,未來女婿可不能怠慢了。
月如西帶著叢生一路小跑跑到客廳,滿懷的希望在看到來人以後化為泡影,心也一下子涼透了。
她怔怔地站在門口,再也沒有力氣往前跨一步。為什麼是他?
軒轅薦一看到了她,也看到了在她身邊的叢生,「你們——」
「若語,你來啦?快進來快進來,軒轅公子已經等你好久了!」凌老爺樂呵呵地招呼著女兒,笑得合不攏嘴,顯然把軒轅薦一當成了他未來的女婿,而他對這個未來女婿滿意得緊。
月如西站著沒動,緩緩地別開臉。不是覺,不是!她好失望,失望得心都快碎掉了。為什麼不是他?
見她不進來,軒轅薦一向她走了過去,然而他才走到她面前,便突然間倒下去,整個人撲到她的身上。
「你——」搞什麼!月如西吃力地扶住他,納悶不已,他是怎麼了?為什麼會暈倒?覺又在哪裡?他們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凌老爺見未來女婿昏倒,也是吃了一驚,忙叫來人。「快把軒轅公子扶進客房,快去請大夫,要請最好的大夫!」
「把他扶到我的房間。」月如西靜靜地說道,她還有話要問他。
凌老爺先是一怔,隨即便高興地答應了。看來,凌府可以辦喜事了,這一次可是天大的喜事。
「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才趕到的凌夫人見家丁來回奔忙著,不禁問道:「對了,還有那位公子呢?」
凌老爺捋著鬍子,但笑不語。
「大夫,他怎麼樣?」
「沒什麼大礙,只是身體過於虛弱,又多日未曾進食才會如此,只要好好調養幾日便可。」
「謝謝大夫了。」月如西福了一福。
「小姐不必客氣,老夫告辭。」
送走大夫以後,月如西坐到床沿,定神地瞅著軒轅薦一看,他瘦了好多,面容憔悴,像個活死人般。他是怎麼了?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他來凌府做什麼?他要找她做什麼?太多的疑問壓得她喘不過氣來,她不敢朝壞的方面想,她害怕聽到她不要的答案——關於覺的。
轉頭看向杵在一邊木偶似的叢生,她如釋重負地笑笑。「叢生,解藥送上門了,你馬上就可以解脫了。」
她起身,翻箱倒櫃地找來了一把刀還有一個小小的茶杯,又跑到床前,很惡意地盯著他的臉,壞壞地笑著。「趁人之危非君子所為,但我是女子,就不計較這些了,況且,救了叢生也是贖了你的罪,你該感謝我才是。放心吧,只要你一點點血就可以了,傷口我可以為你包紮一下。你不說話,就表示同意了。」
將茶杯放在床頭,她執起他的手,挑了半天,決定在他的中指上動刀。畫開一個小口子,她拿過茶杯,讓血滴進茶杯裡,約莫有兩三滴,見可以了,她才放開他的手,隨手扯來一塊手帕,胡亂地把他的傷口裹住了。
她往茶杯裡倒了些水,讓血與水混合,然後遞給叢生,讓他喝下去。眼光又不由自主地瞄向床上的人,她在心裡嘀咕著:等你醒了,我可就要嚴刑逼供了哦!
她沒想到的是,等軒轅薦一醒來,已經是三天後的事了。
更讓她沒想到的是,她的爹娘竟然糊塗地把軒轅薦一當成他們未來的女婿,並且已經開始為他們籌備婚禮了。當她聽到這個消息,嚇得差點當場昏厥過去。她和軒轅薦一?開什麼玩笑!
這天她氣勢洶洶地闖進她爹的書房,劈頭就問:「爹,誰告訴你他是你未來女婿的?誰讓你籌備婚禮的?你也太糊塗了吧!」
「若語,這種事情還用得著你來告訴爹嗎?光用看的就看出來了。」凌老爺笑得跟彌勒佛一樣,看來心情非常好,「你們都住在一起了,感情好到那程度,不成婚可不行喲!」
住一起?月如西差點咬碎貝齒,她是為了方便問他事情才讓他住她房裡的好不好!
「軒轅公子是一個不可多得的好男兒,才貌俱佳,以後你嫁給了他,可得好好珍惜他,這是你的福分。」
好男兒?月如西聽得吐血,一個才見過一面就在床上躺了三天的男人看得出好壞嗎?爹根本是想讓她出嫁想瘋了!
「爹盼了這麼久,可終於盼來一個好女婿了,這可是老天爺的眷顧啊!」他老淚縱橫。
「爹!你聽我說!」月如西已經瀕臨崩潰的邊緣,「你知不知道他是什麼人、是幹什麼的?你有沒有調查過他的家世背景?你就不怕他是江洋大盜嗎?爹,你實在太糊塗了!」
「若語!」凌老爺立馬拉下了臉,「不准胡說!軒轅公子堂堂正正、一表人才,一看就知道是好人家的孩子,就算他家境貧寒、沒有功名那也不要緊,男兒貴在有志,我看他就不像凡人,將來必能飛黃騰達。如此人中之龍你不嫁,你要嫁誰?回你的房間好好反省去,想想我說的話有沒有道理!」
「爹!」簡直是莫名其妙、胡說八道!月如西氣結。
「我已經發下喜帖,本月十五就是你的大婚之日,不容你再胡鬧了。」
什、什麼?已經發下喜帖了?她瞠目結舌,不知道還能說什麼話,本月十五?不就是五天後嗎?天!
「你這大糊塗蟲!」她衝著她爹怒吼了一句,帶著一肚子火跑掉了,她要是再聽下去,一定會被氣瘋的。
不過,凌老爺已經被她氣瘋了。「凌若語,你這個不肖女!」竟敢說他是糊塗蟲!一輩子沒受過這種羞辱的凌老爺暴跳如雷、傷心欲絕。
軒轅薦一幽幽地醒轉,看著床幔,有些發怔。
「醒了?」
他聽到一個孩子的聲音,循聲望去,是叢生。
叢生的毒解了嗎?抬起手,他看到了已經被包紮好的傷口——不是月如西的傑作,叢生重新為他包紮過了——他明白了。
「你睡了三天,真能睡!」叢生淡諷著他,端著藥走到他的面前,「喝藥嗎?我餵你還是你自己來?」
「喝藥?」軒轅薦一怔怔地看著他手中的藥碗,「我從不喝藥。」
「哦,差點忘了,你和人不一樣,根本沒必要喝藥的。」
「叢、叢生——」他掙扎著坐了起來。
叢生遞給他一個洗淨的蘋果,「這裡沒有毒果,選了半天,這蘋果和毒果長得最像,你吃不吃?」
軒轅薦一接過,又看看他,問:「你不問我叢覺的事嗎?」
「會有人來問你的,我不問是因為我知道叢覺還活著,如果他死了,你不會出現的。」叢生不帶感情地笑笑,「我只要知道他沒死就夠了,活著總有見面的機會。」
「是嗎?」軒轅薦一有些恍惚、有些迷惘,「月如西呢?」
叢生還沒回答,月如西的聲音便冒了出來。
「找我嗎?」她的聲音裡蘊藏著可怕的怒氣,她拉開叢生,冷冷地看著他,咬牙切齒地問:「你先告訴我,你對我爹說了什麼,把你跟他說的話一字不漏地告訴我!」
「如西?」叢生被她的樣子嚇到了,他還是第一次見她發這麼大的火,他小心地拉拉她的衣服,小聲地問:「發生什麼事了?你怎麼氣成這樣?」他剛剛對待軒轅薦一的氣勢一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叢生,你先出去,我不想波及到你。」
這話——可怕!叢生吐吐舌頭,還是決定閃人,臨走前不忘說:「如西,不要太暴力,他畢竟是病人。」嗯,床上的男人需要更多的祝福。
「我會有分寸的。」月如西應了聲,注意力回到軒轅薦一的身上,「現在你可以說了。」
「我只說我要見你。」軒轅薦一低聲說道。
「沒別的了?你確定?」
他微皺了下眉,才又道:「你爹還問我叫什麼名字,我回答了。」
「還有呢?」她追問。
「我忘了,當時我的頭很暈。」
「忘了?你居然忘了!你知不知道五天以後我爹就要把我許配給你了!」她控制不住自己地衝著他吼。
「我不知道。」他很坦白地回答。
「現在你知道了,那你告訴我,我該怎麼辦?」
「我不知道。」他搖頭,「我來這兒,是為了等待叢覺現身,你問那麼多無關緊要的問題,難道你就不想問我和他之間究竟發生什麼事嗎?還是你不敢問?」他的眼睛直直地看著她,讓她無所遁形。
月如西渾身一顫,狼狽地別過了臉,是的,她是不敢問,她怕。但他剛才說的話是什麼意思?他來凌府是為了等覺?
「如果你擔心他,我可以先告訴你,他還活著,只不過我失去了他的行蹤。」
「到底是怎麼回事?」她的聲音微顫,先前的怒氣也消失殆盡,這才是她最想知道的,她想知道覺究竟發生什麼事,他到底怎麼樣了。「你告訴我,你把一切都告訴我。」
他告訴她:「我本想帶他一起離開這個世界,可是他的劍救了他,然後,我便失去了他的行蹤。」
「劍救了他?」月如西疑惑。
「是的,他的劍,鬼劍也叫天御劍,是上古時期留下的伏魔劍,沒想到他會得到那把劍,如果我知道……」
「你找不到他了,所以你來找我,你知道他一定會來我這兒的,對不對?」
「是的,他一定會來找你。」所以他離開了霧谷,來到了這個他從不願踏入的人世。
「你還是不肯放過他?」
「我只是想帶他走,去一個只有我們兩個人的地方。」
他居然還是這樣的想法!月如西生氣地奪過他手中的蘋果,狠狠地砸到他的身上。「他不願意跟你走,你為什麼要逼他?他從不想傷害你,他是那麼在乎你,那麼珍惜你們之間的感情,可是你對他做了什麼?你除了傷害他還是傷害他!」
「你——」軒轅薦一愣愣的。
「我什麼我?」月如西狠狠地瞪著他,「覺不願傷害你,因為他在乎你,可是我一點也不在乎你,我要替他教訓你!」她一把抓起床上的枕頭朝他打去。
軟軟的枕頭打在身上並不會疼,但軒轅薦一還是狼狽不堪地抬手護住自己的頭,從沒有人這樣對他,他有點無法承受。
他的發亂了。
月如西打累了,把枕頭丟到他身上,趴在床沿上喘氣。心裡平靜了,許是知道覺還活著,許是發洩夠了自己的怒氣,現在她只覺得好累,好累好累……
他將枕頭放到一邊,有些困惑地看著她,她這樣做有什麼意義?他並沒有因此而受傷,而她自己卻累壞了。
她到底為什麼要怎麼做,他當然不會明白的。
「軒轅薦一,我告訴你,覺是屬於我和叢生,屬於這個世界的,我絕對不容許你把他奪走!絕不!」
「哦——」他的回應漫不經心的,可有可無的。
「聽說了嗎?凌府的二小姐要出嫁了。」一位婦人拉開嗓門道。
「那個據說失蹤了好幾個月、瘋瘋癲癲的凌二小姐要出嫁了?她那樣的年紀,名聲又不好,能嫁什麼好人家?」
「呵,還真怪了,她要嫁的那位公子可是百里挑一的好,光看那相貌氣質好像神仙下凡似的。凌老爺高興得不得了,婚事也籌辦得隆重又有排場,全城有名望、有財勢的人家都收到喜帖了。」
「是嗎?那位準新郎官到底是哪家的公子?」另一個婦人問。
「這倒不太清楚,據說姓軒轅,我遠遠地見過一次,聽別人喚他軒轅公子。」
軒轅?是他嗎?
與談話者擦身而過的黑衣人將她們的話如數聽進了耳裡,他輕哼一聲,嘴角微揚,是淡淡的嘲弄。
真是陰魂不散呢,軒轅薦一。
黑衣銀髮人,叢覺。他突兀的銀髮與一身的寒意引得不少路人側目,但他目不斜視,只管走自己的路。
一幫庸俗之人而已!他如是想著。
與軒轅薦一的一戰,他雖然靠著鬼劍撿回了一命,卻受了不小的創傷,因此他藏了起來,不讓任何人找到他,一直到他把傷養好。
事情還沒結束,他知道,但他已迫不及待地想見月如西和叢生,所以他來到這個地方,卻沒想到他聽到的第一個消息竟是月如西與軒轅薦一要成婚的消息。
他真的很想大笑一場,軒轅薦一居然有閒情玩這種遊戲。
他很明白軒轅薦一想找到他,否則他不會踏入塵世。
利用月如西逼他現身,是這樣嗎?
如果是這樣,他不會讓他失望的,正好他也要找他。
月如西是他的,他不允許任何人打她的主意。現在他就會去見她,也許會見到軒轅薦一,但那已經無所謂了,他們早晚會見面的,也就不用刻意躲著了。
洗澡真是一件幸福而快樂的事情!
舒服地躺在裝滿熱水的大木桶裡,月如西滿足地歎息著。
她的房間被一個男人、一個男孩霸著,所以她不得不另找地方洗澡。這個房間是小姑姑住過的,小姑姑出嫁以後便一直空著,今兒個她就借用一下了。
後天是她大婚的日子,不過她一點也不著急,反正一個沒打算娶、一個沒打算嫁的,到時候走人就是了,憑軒轅薦一的能耐,逃跑應該不是一件難事。
那個男人整天待在她的房裡,極少出門,見人也說不了兩句話,好像很靦腆又好像很冷傲,說不清楚。可儘管如此,她的家人卻把他當皇帝般待著,絲毫不敢怠慢,真可笑!
「覺,你若出現,會受到我爹娘怎樣的待遇呢?」她輕笑,「你那壞脾氣會把他們氣瘋的,娘還好說,爹是絕不允許我嫁你的,他要的是一個相貌堂堂、溫文儒雅、知書達禮的女婿,如果他知道你是殺人營生,一定嚇得馬上暈過去。」
話語中儘是幸災樂禍的意味。即使父母不同意,她也是要嫁叢覺的,她只能對不起他們了。
覺此刻也不知在哪兒,真氣人,這麼久了,他居然不來見她。等她見著他,一定要先將他狠狠教訓一頓。
在水裡泡了許久,她覺得有些困了。
「唔……身體都泡軟了。」她懶洋洋地爬出大木桶,拿過掛在一邊乾淨的毛巾,擦乾自己的身子。天氣真冷,她要趕緊把衣服穿上,抓過衣物,她正要著衣,突然一個黑色的東西滾到了她的腳邊,然後,那個「東西」抬起了頭,直起了身子,在她的面前站定。
那個東西,居然是個人!
月如西後知後覺地驚叫出聲,慌得連忙用衣服遮住自己的身子往後退去。豈有此理,哪來的色狼!她怒目瞪他。
「你——」
「你——」
兩個人同時開口,這才看清彼此。
「如西?」
「是、是你?」
這是怎樣的相遇儀式?兩個人萬般尷尬,臉都紅了。
叢覺僵硬地轉過身,不去看她。他沒想到她在這兒,他只想避開凌府的家丁,就從窗子跳進來,他不是故意的。
設想過幾百種重逢的場景,哪一種不是感人落淚的?可、可現在這種重逢算什麼狀況?他怎麼可以在她什麼都沒準備的情況下突然就冒出來?太、太過分了!
「混、混蛋!」她罵著他,也顧不上自己沒穿衣服,衝上去就把他抱住了,她的臉緊緊地貼著他的背,又哭又笑的。「你怎麼可以這樣?你好過分、好可惡!」盤起的發掉了下來,披散在她的身後,遮住了大半春光。
「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他緊張得連話都不會說了。
「你怎麼可以讓我擔心這麼久?你太壞了!」
「我——」
「我什麼我!你沒什麼要對我說的嗎?」
「這——」
唉,真是一根不折不扣的木頭呢!月如西歎息。
「轉身,看著我!」她命令他。
「你沒穿衣服……」
「你嫌棄我的身子?」她都不介意讓他看了,他還擔心什麼。
「不是,我……那個……」
「嗚——我就知道你嫌棄我,看都不看我一眼!」她的眼淚說掉就掉。
叢覺聽見她哭,沒奈何,只好轉過身面對她,但他一看到她赤裸的身子,又忙不迭地別開了臉。「你先把衣服穿上吧……」她現在這副誘人的樣子,他還真怕自己會獸性大發。
可是她沒聽他的,而是一把摟住他的脖子,踞起腳尖,送上自己的唇。
他震住了,雙手不由自主地環住她的身子,她的甜美讓他迷失自己,也讓他漸漸地失控。他粗糙的手掌摩挲著她細滑的肌膚,他的慾望像開閘洪水一樣洶湧而來,一發不可收拾。
他一把將她抱起,把她放到床上,他俯下身子,將她壓到身下,此刻的他像隻野獸一樣,一心只想侵佔她美麗的身子。他親吻著她的唇、她的頰、她的頸,她低低的嬌吟著,雙手解開他礙事的衣物。
在這初冬之際,濃烈的愛火在此蔓延。月如西,這個任性的女子終於成功地勾引了第一殺手鬼劍叢覺——她所認定的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