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被牢牢的執握著,幽幽轉醒的她聽到了交談聲,不知道該繼續裝睡,還是該告知她已經清醒了。
「奇怪,寧寧她怎麼還沒醒來?醫生不是說她胃痙攣,有幫她注射舒緩的藥劑了,為什麼還不醒啊?」
「因為有個笨蛋帶著她在大太陽下逛動物園,害她中暑了。」
「是她自己提議要逛動物園的,不是我。」喊冤,卡肯一臉的冤枉。
「有時間說這些廢話,還不快去買點運動飲料回來?雖然醫生幫她打了點滴,但她醒來後也許會想喝點什麼。」凌兆緯白他一眼。
「為什麼是我?」無法接受,卡肯才不想聽他的使喚。
「因為我們現在是情敵。」說得很認真,好像真有那麼一回事。
也只有凌兆緯才知道,嘴巴說的是一回事,他心裡才不把卡肯當情敵。
「寧寧現在病了,我們公平競爭,要分工合作的照顧她。」分派任務其實也只是想支使開這煩人精而已。
「那為什麼不是你去買飲料?」卡肯一點也不服氣。「這裡是台灣,你比較熟,應該是你去,由我來陪寧寧才對。」
「但是我跟寧寧比較熟。」凌兆緯早想好回應之道。「醫生說她的胃痙攣是情緒因素引起的,由我陪她,她醒來時會比較安心,這對她比較好。」
「這一點也不公平!」抗議!嚴正抗議。
「你活到三十多歲,還不知道,人生就是一連串的不公平嗎?」哼他,毫不嘴軟。
「……」
紀燕寧聽見卡肯嘟嘟嚷嚷領命而去,整個人還陷在那一句「情敵」的話語當中。
這是什麼意思啊?
她懷疑她聽錯了,同時之間,握著她手的柔軟力道離去。
在她為乍然失去的溫暖感到悵然若失之時,冰冰涼涼、讓人舒爽的濕布貼上她的脖子,為她燥熱的身子帶來舒服的涼意。
只是,那來回的擦拭,範圍越來越往下……越來越往下移去……
她覺得不安,而在她醒悟過來,胸前的輕鬆感,是因為該要有內衣妥善防護的那處已然失去該有的屏障……也就是說,她此刻沒穿內衣,衣服裡是空無一物!
在她醒悟到這點的時候,那濕涼擦拭探入她領口,驚得她猛地縮起身子。
大眼對小眼。
她驚,看著他的目光,一寸寸、一寸寸的移到領口處。
他喜,因為她的轉醒,明顯鬆了一口氣,而隨著她的目光,跟著看向他正探往她領襟處的手。
「醫生說,用酒精幫你擦擦身子,你會舒服一點。」微笑,神色自若,但平靜的語氣下,白皙的俊顏因為她的注視而染上一抹可疑的紅。
「我、我自己來。」
她欲掙扎起身,卻讓他阻止了。
「別,你手上吊著點滴,別亂動。」
為了制止她,他的手得以不著痕跡的離開那處讓兩人都尷尬的部位,然後很自然的坐在她的身側,對著她的手臂,一下又一下,繼續擦啊擦的。
他很怡然自得,可是她卻感到不自在。
畢竟她只是一時昏過去,而不是喪失了記憶,在昏倒前的事,她記得一清二楚
「寧寧。」凌兆緯很突然的開口,在她的胃又開始隱隱感到不舒服的時候。
她是一個膽小鬼,不敢對上他的目光,只好假裝自己很睏,閉著眼睛應聲:「嗯?」
「等你好一點的時候,我會找時間跟蘇珊說清楚的。」
裝睡的念頭瞬間讓他的話給打散,她睜眼,不明所以的看著他。
「我知道,她惦著舊情,想找回往日的時光,但是我沒辦法。」他柔聲解釋。「跟她之間的感情,在當年分手的時候就已經消失了,現在的我,不可能回應她的任何心情,我會找個時間跟她說清楚的。」
他對她承諾著,這也是羅川德提出的忠告,要他把事情一件件跟她說清楚,省得她胡思亂想,也避免產生心結跟不開心。
「這……」她好半天反應不過來,只能愣愣的看著他。「怎麼會?」
「還有,我要跟你說另一件事,你這幾天迴避我,讓我很傷心。」他說。
「……」不自覺的迴避他的目光。
「我很討厭你跟卡肯單獨出去。」他又說。
「啊?」
「這幾天看你跟著他出門,我心裡其實覺得很不舒服,我不喜歡那樣。」
「為什麼?」直覺問。
「因為我也喜歡你,我吃醋。」直截了當,毫不拖泥帶水。
凌兆緯也許是遲鈍,但只要讓他發現自己的心情,他可是一點也不懂得含蓄。
但她是!
含蓄的她被嚇到了。
完全無法接話,她只能偷偷、偷偷的用指甲往掌心用力的摳了下。
對她而言,他這番話太過虛幻,讓她極需要疼痛感來確定,現在的場景到底是真實的、還是她自己胡思亂想的夢境。
「我很後悔,當初叫你接受他的追求,還說了那些要你多交朋友的蠢話,就像川德說的,我真是無可救藥的遲鈍……寧寧,我可以反悔嗎?」他間得很認真。「等會兒卡肯回來,你拒絕他,讓他死心,好不好?」
她看著他,因為他的話語而染上淺淺粉紅色澤的秀顏上,透著甚是複雜的表情。
幻覺,這一定是幻覺!
嚇不到她的,一切都嚇不到她的……
「這間,媽,就是這間病房啦!」
廊上響起叫嚷聲,房門象徵性的敲了兩下就被推開。
現實來襲,並不是什麼幻覺,看著一前一後進來的母女,紀燕寧不自覺的瑟縮了下。
坐在床側、正好擋在她身前的凌兆緯停下擦拭的動作,握著她的手,給予她支持的力量,而後看向最後進來的羅川德。
「別看我。」羅川德已經盡力了。「從你們坐上救護車離開後,這位紀女士帶著千金在會場鬧事,硬是要知道寧寧在哪間醫院,為了讓今天的開幕展能順利進行下去,我只能帶她們過來了。」
「你這個經紀人說話怎麼這麼難聽啊?」紀齡芳反駁。「我這麼久沒看見心愛的侄女,尤其又眼睜睜的看著她昏過去,我當然會擔心啊!」
心愛的侄女?心、愛、的?!
躲在凌兆緯身後的紀燕寧小小的抖了一下,因為這個形容詞。
「你只是一個經紀人,怎麼可以阻擋我們見表姊啊?我們是她的親人耶。」吳乃恩與母親同一陣線的幫腔,以壯氣勢。
羅川德懶得理會她們母女,只對凌兆緯說道:「你自己看著辦吧,我只是順道過來看看寧寧好不好,既然她沒事,那我回會場去了。」
羅川德對著好友身後、露出一臉抱歉的紀燕寧點點頭,打完了招呼後,對身旁的母女檔視而不見,逕自走人。
「嘖,什麼態度啊,只是一個經紀人,也敢這麼拿喬?」紀齡芳對著開了又合的大門輕啐了一口。
「凌大哥,你怎麼會找這種人當你的經紀人啊?」吳乃恩攀親帶故,裝熟的埋怨了起來。
「很不湊巧,因為你說的『這種人』,正好是我最要好的朋友。」凌兆緯很客氣有禮的回應她的問題。
吳乃恩一窒,沒想到會踢到一塊鐵板。
「哎哎,兆緯啊,原來你是那麼有名的畫家啊?」紀齡芳笑咪咪的為女兒緩頰。「之前怎麼都沒聽你說過呢?」
「都是虛名。」凌兆緯謙虛道。「更何況,六年前我在紐約才剛起步不久,就算說了,在台灣也沒人知道。」
「呵呵呵,你真是謙虛呢。」他溫雅斯文的樣子很對紀齡芳的味,讓她直笑道。「真是剛好,乃恩她也是學美術的,老師們都誇她有天分呢,我今天逛了你的畫展,看了那些畫的標價,才知道你們畫家那麼好賺,要是有機會的話,你提拔提拔她嘛。」
「那有什麼問題,我很樂意。」凌兆緯也笑咪咪的。「不過我一向只負責作畫,其他買賣交易的事全是川德幫我處理的,他很擅長包裝行銷,我跟卡肯·莫有今天的名氣,全都是他的功勞。」
「真的嗎?好厲害的人喔。」吳乃恩眼冒星星。
「既然你認識這麼厲害的人,大家都是自己人,有機會你幫乃恩介紹介紹嘛。」紀齡芳打蛇隨棍上,只當女兒麻雀變鳳凰有望了。
「你們也認識啊,川德就是我的經紀人,剛剛帶你們來的就是他。」儒雅的俊顏滿是無辜,還很引以為榮的介紹道。「別看他那樣,他可是曼哈頓最有勢力的畫商,在整個畫壇的交易市場裡算是很有份量的一位,只要他說不好的作品或是畫家,就不可能在這一行中混下去了。」
也就是說,她們母女得罪了最不該得罪的人?
紀齡芳跟女兒對看了一眼,有些不知所措。
雖然很想挽救,但當事人不在,也無從救起,再者,要補救也不能急在一時……
「呃……那個……燕寧好嗎?」要找話題的紀齡芳總算想起來意。
「不礙事,醫生說她中暑,加上卡肯的追求讓她不知道怎麼拒絕,太緊張所以引起胃痙攣,剛剛打過針,現在不礙事了。」
「卡肯·莫在追求表姊?!」吳乃恩讓這個八卦消息震得頭暈目眩。
「是啊,寧寧可是很搶手的,但是她太善良了,才會因為不知道怎麼拒絕而鬧到胃痙攣。」
聽他不打草稿的通篇謊言,紀燕寧只能表情無措的躲在他的背後。
什麼跟什麼啊?
才不是那麼回事呢!
臉紅紅的,因為他胡吹瞎扯,但心裡又甜得直冒泡,只因為他擋在她身前,就像一直以來那樣。
只要她有需要,他必然挺身而出,為她擋下所有的風雨與不愉快!
他給了她一個家,給了她所有的關心與疼愛,而現在,就在剛剛之前,他還說……他說……他為她吃醋呢!
粉頰艷紅著,躲在他身後的她慢了好幾拍,直到這時,才因為他剛剛的告白而感動,一整顆心都甜滋滋的。
只是現實這邊……
「真是的,胃會出毛病,一定是當年留下的後遺症,沒有好好調養的關係。」紀齡芳逮到話題,教訓道。「不是大姑姑要說,但是你一個大男人,要照顧這種慢性病的病人,總是使不上力。」
「是啊,如果凌大哥當年沒把表姊帶走,媽媽跟二姨、三姨就可以幫忙照顧。」吳乃恩補充道,很認真的想表現出懂事跟體貼的樣子。
不好做得太難看,凌兆緯只能含蓄的提醒她們事實。「我也覺得不妥,當年我也是要交回監護權的,但是沒辦法,我等了半個月,三個姑姑始終沒人出面接手,川德在美國那邊又一直催我回去,最後實在沒辦法再等了,我只好帶著燕寧回美國去了。」
事實是,當年她們紀家三姊妹,一聽到侄女繼承的錢全交給了信託基金,拿到監護權後不但動不到半毛錢,還得自己出錢養她,之後就沒人再提接手監護權的事,讓他毫無阻礙的帶著燕寧離開。
「哎喲,過去的事就算了,幸好現在你們回來啦,以後我會好好照顧燕寧的……我看,你們回台灣來住吧,台灣很方便的。」紀齡芳很努力想拉近跟侄女的距離。
「不用了……」
「怎麼會不用呢?一家人嘛,住近一點比較好照應,是擔心學校的問題嗎?」紀齡芳推測他拒絕的可能性,搶先一步說道。「台灣現在學校很多,求學也很方便,就讓燕寧轉回台灣讀書嘛。」
「寧寧沒讀大學,沒有學校的問題。」
「哎喲,兆緯啊,這就是你不對了。」以為逮住了機會,紀齡芳理所當然的教訓。「怎麼可以不讓寧寧讀大學呢?我知道在美國讀書學費很貴……話說回來,當初要不是你弄了一個那麼難搞的信託基金,燕寧根本不愁讀大學的錢,不過你也不可以為了省錢,就耽誤她,竟然不讓她……」
「不是那樣的!」一直受著凌兆緯的保護,躲在他身後當安靜病人的紀燕寧主動開口。
手中微微施力,要他放心,再藉著他的扶持坐起。
如果可以,紀燕寧很不想跟這些「親人」說話,但這個話題她不能迴避,她不能!
對她來說,她可以受盡委屈,卻不能任由這些人曲解凌兆緯。
在他為她撐起一片天、為了她做了這麼多之後,她就算無力為他做點什麼,至少,絕不能讓這些「親人」傷害他,即使是言語的中傷也不行。
所以她選擇面對!
「大姑姑你誤會了。」中氣不足,但她一臉認真的說道。「哥哥他很鼓勵我讀書,錢絕對不是問題,是我自己不想讀的,與其花時間得到那個學位,我比較喜歡待在家中畫圖、打掃、幫哥哥煮飯。」
「燕寧啊,你怎麼那麼傻?女孩子家,有個學歷,有個文憑,工作比較好找,也比較容易找對象啊。」紀齡芳脫口而出。
「姑姑,」她開口,慎而重之的說道。「我不缺錢,最不缺的就是錢了。」
多麼……多麼氣死人的一句話啊!
因為家裡缺錢,搞得她只能上夜大、白天還得打工貼補生活費的吳乃恩,真要讓這句話給氣得牙癢癢。
「哥哥幫我設立的那個信託基金,每個月的零用錢,不要說是支付學費了,我連工作也不用找,就可以輕輕鬆鬆的過日子,那麼,我為什麼要花時間去得到一個我不需要的學位?」
「問題不光是工作,找對象時……」
「媽,表姊好像也不缺對像耶。」吳乃恩小小聲的提醒母親。「卡肯·莫--現在是卡肯·莫在追求她耶。」
「而且她會拒絕。」凌兆緯忍不住打岔。
「為什麼?是卡肯·莫耶,他人長得帥,又有名氣,為什麼要拒絕?」吳乃恩用暴殄天物的表情指控著。
「因為寧寧會接受的人是我……對吧?」他看向臊紅著臉的當事人,藉機想尋求一點保證。
「你?」吳乃恩瞪大了眼。
「我跟寧寧沒有血緣關係,而我發現我愛上了她,追求她有什麼奇怪的嗎?」
「你是故意的,是故意的對吧?」紀齡芳突然發飄。「這一切其實是你的圈套,從你搞一個那麼難纏的信託基金開始,你就計劃好了,要娶到燕寧,才會設定成她結婚時就能拿多少錢,對吧?」
「大姑姑!」紀燕寧覺得羞恥。「請你不要亂說話,哥哥他不是那種人!」
「怎麼會不是?」紀齡芳越想越有可能。「他只是裝好人,想要騙光你的錢,打一開始他就沒安好心眼。」
無法容忍,無法容忍她這麼污辱她最親愛的唯一家人……
「錢、錢、錢!你看到我,就只能看見錢嗎?」積壓多時的情緒一次崩潰,淹沒心中的懼意,紀燕寧怒道:「從我成年開始,兩年多過去,到現在,我一次也沒動用過從信託基金入到我帳戶中的零用錢,全是這個人!是他在照顧我,一直就是他在照顧我!」
「寧寧……」俊顏面露憂色,凌兆緯不喜見她情緒激動,總覺得情緒不佳會傷身。
「沒事,我沒事。」她握著他的手,那是她力量的來源。
凌兆緯憂心的看著她,實在不希望她激動,也不願她生氣。
但他又想到,適時的情緒發洩對她有益,而且,積壓在她心底深處的那些陰影,這也是一舉掃除的好機會。
念及此,他只好選擇沉默。
「你只是一時被他迷惑住而已。」紀齡芳看不過他們眉來眼去的默契,從中破壞道。「因為這一切都是他計劃好的……」
「計劃?什麼計劃?」痛心,紀燕寧因為這些不實的指控而深感痛心。「這個人,在我一無所有的時候對我伸出援手,在我的『親人』發現我繼承了遺產、卻不能任由他們處理、一個個假裝沒看見我、對我不理不睬的時候,是他收容我、關心我、照顧我,始終如一,一直到今天。」
揭開那些她不願意面對的傷口,她痛,覺得心好痛。
「如果這些都是他的計劃……」幾乎要哽咽,她問:「請問,你們這些親人比起他,你們除了遺棄我,還做了什麼?」
「就說了,他是有計劃的,你讓他給騙了……」
「出去!」這一輩子,紀燕寧第一次如此大聲的說話。
「燕寧……」
「你出去!」拗執的下逐客令。「帶著乃恩一起,我不想再看見你們。」
「紀燕寧,你這是什麼態度?」紀齡芳惱怒。「我好歹是你的長輩,怎麼,現在你有錢,講話就大聲了是吧?」
「錢,又是錢……對你們來說,我只是一個錢的記號,是吧?」很悲哀,但紀燕寧也認清了現實。
感受到手心傳來的溫度,承受著他擔憂的目光……
她苦笑,再一次的認清--她早已經發現的事實。
「對你們來說,我只是一個錢的記號,但他不是!」她沉痛,宣告:「一直以來,只有他真心的待我好……全世界,我也只在乎他的想法跟感受,所以,我不容許任何人污辱他,如果再讓我聽見你們中傷他的話,我會保留法律追訴權,控告你們譭謗。」
「紀燕寧,你真是吃裡扒外,也不想想……」
「紀女士,注意你的措詞。」板起了臉,溫雅的俊顏難得出現厲色。「我同樣不容許寧寧被罵,你敢罵她一句,惹她不開心,我絕對會告得你傾家蕩產。」
「陳述事實就不是譭謗!」紀齡芳不是被唬大的。
「當年我帶走寧寧的時候,給了你兩百萬台幣,我相信那絕對抵得過你們曾對寧寧付出的……寧寧她不欠你們紀家什麼。」凌兆緯聽得懂吃裡扒外是什麼意思。
這兩百萬的事,紀燕寧還是第一次聽說。
「你跟他拿了兩百萬?」一臉的受傷,無法相信竟然有這種事。
已經不只是痛,這筆她第一次聽說的金額,讓她徹底死心……
「你們走吧,我不想再看見你們……」別過頭,拒絕再看見這對母女,輕道:
「就算他是騙我,我也心甘情願,至於你們,請離開我的視線,不然我要叫警察了。」
一直到她們兩母女悻悻的離開後,被遺忘多年的眼淚,深深、深深積壓在心底的眼淚,宛如潰堤一般,狂瀉滑落。
「沒事了,已經沒事了。」
痛哭中,她聽見有人這麼說著,一聲又一聲的輕哄,厚實溫柔的擁抱像棉絮般密密的裹著她。
他的不捨與憐惜,她感受到了。
就像一直以來,就只有他,疼她、寵她、憐她、百般的呵護她……她怎麼可能離得開這樣的溫柔?
她怎麼能?!
「別理她們那些人了,有我啊,有我疼你、愛你……說到這個,記得,等等卡肯回來,你要無拒絕他的追求。」
想哭,也想笑,全因為他的溫柔與孩子氣。
凌兆緯聽見啜泣聲轉小,透著擔憂的溫柔俊顏露出一抹笑,輕道:「等你拒絕卡肯後,不再只是家人,我們要永遠永遠在一起。」
永遠、永遠……在一起?
這說法,深深打動著她,讓她忘了憂傷,忘了哭泣。
「好嗎?」他不確定的問著懷中的她。
就像等待了一世紀……
她怯生生的伸手,羽毛一般輕柔的回抱住他,在他懷中,輕輕的點了頭。
永遠永遠,他們要永遠的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