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鬼的樂聲作為開場的前奏,先前舞台處的幾名鋼管舞孃早已退居後方,似是自慚形穢,故而將舞台留給今晚真正的主角──Red。
驟然間,場內燈光頓時暗了下去,當眾人齊呼錯愕的驚歎聲,隨著樂聲的高低起伏,投射燈處緩緩亮起微光,只見一名身形高挑有致的女郎赫地出現舞台處,遠望去猶似一團烈焰的野火。
紅色無肩帶背心襯著黑色的緊身皮褲,及腰的長髮散出酒紅色的光芒,女郎婀娜勻稱的完美體態隨著漸漸亮起的光束展露無遺。
與其他鋼管舞孃的衣著相較,Red的服裝並不算火辣,然她讓人無法移開雙眼的魅力,在於她天生散發出的野性美,尤其是她那魅惑人心的雙眼,似乎帶著挑逗的火光,熠熠地閃著光亮,攝人心魂;嘴邊噙著若有似無的微笑,在她酒紅色的長髮飛揚時,格外撼動場內人潮的心智。
狂野大膽的肢體語言蘊藏無數的熱情,曼妙的身段隨著節奏激烈地搖擺著,當她修長的腿勾繞著金屬色澤的鋼管旋身而過,場內的男人發出驚艷歎息聲:似乎同時感受到那誘人的嬌軀貼近自己身上,會是多麼的讓人心馳蕩漾。
如同往常,舞台上的Red總能引領風騷,她全身的熱力從她動人的舞姿宣洩出,好似一團狂狷的火焰,挑逗人心慾望的最深處;絢爛奪目的光芒猶如劃破暗夜中的慧星,令人捨不得移開視線。
不自覺中,展桀傲微揚起嘴角。
好一個天生惹火的舞孃,瞧她那高傲且自信的神情令多少男人迷醉,而她似乎也習慣了男人臣服於她膝下,眼神中時而閃過的火光似在得意著,笑那些為自己所迷戀的男子,是多麼的可笑!
當然,他也是個正常的男人,對於這麼個尤物,他自然也會感到有所興趣。
與其他男人不同的是,他們的渴望只僅於遠觀,而他,展桀傲將會是那舞孃最終的擁有者。
隨著Red的舞動愈漸激烈,空氣中瀰漫著灼熱的氣息,烈火般的紅唇微微漾開笑靨,彷彿在取悅著場內的賓客,實則是嘲弄地看著那些為自己所折服的男人,錯將她的回眸一笑誤成眉目傳情……
忽地,有道灼熱的目光朝她掃來,令她不自覺的在心中顫抖了下。
在她的表演中,為她折服於舞姿下的男人自然不少,面對那些疑迷的目光也倒習以為常。
但這道目光卻不同;她似乎能感受到那眸子的主人帶著極具侵佔性的強勢,而她腦海竟閃過一抹即將成為他人獵物的念頭?
誘人的舞姿仍是不曾間斷,Red的眼眸越過人群,很快地就找出了目光來源的那張桌子。
桌上的三男一女無疑地也是聚光的焦點。三個男子各具特色,其中一人冷若冰霜,對她的賣力演出似乎不感興趣;中間的那個雖是眼帶激賞,但又不違禮教;最後那個──就是他了。
放肆的眼神中洞穿她的心思,知道她的微笑是在嘲諷為自己神魂顛倒的男人,至於他的臉上,除了有著和其他男人同樣的渴望,更有絕大掠奪的意味。
"看來雖處擁擠的人潮之中,你身上帶有的邪魅之氣還是讓人無法不去注意你啊!"眼見素有鋼管舞後之稱的Red朝這望來,裴蘭蘭貼近展桀傲耳畔,挖苦多於讚美地道。
展桀傲不語,嘴邊噙著笑意,望著遠處舞台上的女郎,眉宇間帶著濃烈的火焰,有挑逗也有挑釁。
Red察覺到了,多麼狂妄的男人啊!
既然他有心挑釁,她自然也會絕對奉陪到底,因為她是眾人皆知的Red。
僅管他吞噬的目光帶有危險性,她還是決心玩火,不為其他,只為Red這個名字本就是火焰的化身。
扭動著腰身,Red隨著觀眾的噪熱聲步伐邁向舞台下,高舉雙臂搖擺著,所到之處引起不小的騷動,直到展桀傲面前。
挑著濃眉,展桀傲狀似不為所動,抿著唇準備她接下來的動作。
漾開魅惑的紅唇,Red輕輕推開他羊毛料質地的西裝外套,勾起他領帶左右滑動著,一手搭在他襯衫下壯碩的胸膛磨蹭,絕美的臉蛋緩緩靠近他唇邊,在他耳際挑逗性的吹了下,很快地又拉開彼此過於貼近的身軀。
展桀傲輕笑出聲,像是印證她的舉動確實燃起他心中的騷動。
然而,僅此這樣還是不能讓Red就這般甘心放手,柔軟的身軀忽前忽後,好似要與他貼合卻又欲迎還拒,舞曲的間樂中,她緩慢地撩撥自己酒紅色的長髮,勾人的雙眸半掩,微啟的唇間劃出最美的弧度。
如展桀傲心中所想,她果然是個愛玩火的女孩。
看來不把自己的火苗完全地燃燒起,她是不會輕言放手的,但真等她挑起這場火,她就這麼確信自己能安然無恙?
不!他會讓她知道當這場火舌竄起時,她沒那麼容易全身而退的……
倏然,Red猛一跨坐他結實的大腿間,纖細的手肘繞過他的頸項,仰起美麗的身段,隨著音樂搖擺著。
飽滿的胸脯若隱若現地刺激著展桀傲的視覺神經,在禁不起誘惑想在白嫩的肌膚上印下一吻時,Red很快地抽離他身邊。
甩起長髮,她頭也不回的往舞台走去,宛若徐志摩詩中所寫的,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
在她以為灑脫的離去之際,一隻大掌突地朝她腰際攬去,十足霸氣的舉動,表明了他態度的堅決,不容婉拒。
展桀傲在對上她那對幾乎要噴出乖張的火焰雙眸時,哂然一笑,對於她肢體上的反抗視若無睹。"在你蓄意點起這場火時,你就該知道,玩火的人終將玩火自焚。"附在她耳畔,他低沉的嗓音含著笑意。
"你想怎麼樣?"他霸氣的雙臂桎梏地扣在她纖細的腰肢,令她難以動彈。
"不怎麼樣。"眼神中閃著異樣的光芒,展桀傲無謂的聳聳肩,"只是想和你共舞一曲。"
縱然心中氣憤,Red仍壓低著聲音,試圖不讓旁人聽見他們的談話,"我一向獨舞慣了,不喜歡與人共舞!"
"喔?如果我執意這麼做,又或者這是我向你下的戰書呢?"
"如果這是你下的戰書,那就另當別論了。"瞇起雙眼,Red嫣然一笑,"我會讓你一嘗敗果!"
爽朗的笑聲揚起,展桀傲從未見過如此自負的女子。"誰是最後的贏家,這恐怕要試過才知道了。"褪下礙事的外套,他朝魏君曄手中拋去。
省去過多的語言,Red執起他的手往舞台處走去。
一旦到了她的領域是無人能喧賓奪主的,這兒的舞台向來只有她能獨領風騷。
"那傢伙該不會在台上出盡洋相吧!"手肘頂了頂身邊的表哥,裴蘭蘭臉上儘是等著看好戲的模樣。
楚劭琛笑了笑,"如果你表哥我是十八般武藝樣樣精通,那展絕對是會多我一樣的。"
"真這麼厲害?"眨著眼,她倒有些訝異自己的表哥會如此謙遜。
"展向來不做他沒把握的事。"一旁,魏君曄平淡地道。
事實上,要是他沒記錯的話,展的女友中有幾任都是從事舞蹈相關的工作;記得幾次在紐約的聚會,他精湛的舞技風靡整間PUB,令在座的老外都訝異地嘖嘖稱奇。
躍上舞台的前一刻,Red美眸投向展桀傲,"說吧!你擅長的是什麼,我要讓你找不出失敗的藉口。"
"你一直都這麼自負?"聽出她話中含意,展桀傲輕笑。他以為這世上再也找不到比他更自負的人,想不到今天卻碰上這麼個旗鼓相當的女子。
"我的自負對上你的狂妄或許稍嫌遜色。"勾起甜甜的微笑,Red眼神中似乎別有用意。
聞言,笑意逐漸在他嘴角擴張,轉為狂肆的笑聲,"言下之意,你是想挫挫我的銳氣。"
"隨你怎麼想。"如羽扇般的睫毛揚了揚,她狀似無辜的小女孩。
展桀傲覺得有意思極了。這女子看來有不同種的面貌,時而媚、時而真,令他想探究她其餘不同的面貌。
"Freaking dancing!"忽地,展桀傲隨著PUB中播放的Big Pimpin樂聲,提議道。
乍聽他說的話,Red一時顯得愕然。
Freaking dancing風靡八O年代的紐約及落杉磯。舞者會隨著強烈的節奏搖擺,兩具火熱的身軀完全緊貼著,煽情的舞姿在衛道人士眼中,好似男女交歡時的動作。
"怎麼,你怕了?"他語帶嘲諷地說。
"我是怕。"Red嗤笑一聲,出其不意地猛地將他推開,對著他俊挺的面容隨著節奏往舞台退去,纖細的食指微勾起,對他做無言的邀請。"怕你把持不住,當眾出醜!"
展桀傲不知是無奈還是讚賞的搖著頭,看著她在舞台上像只花蝴蝶不時以攝人的目光朝他與台下的男客挑逗著。
不知怎麼,見她如此,他竟有些不快,隨即,展桀傲大步一跨,在他踏上台上的瞬間,迅雷不及掩耳的將Red扯進自己懷中。
貼近他偉岸的體魄,Red倒也不怠慢地雙手勾著他頸項。
面對她膽大的熱情,展桀傲自然不客氣的搭在她腰身,緊密的身體立即隨著強烈的節拍搖擺著。兩人擺弄著臀部,肌膚親密地摩娑著,全然地忽視台下不時傳出驚愕的抽氣聲。
驟然間,展桀傲算準節拍手一撤,讓她身子旋了出去,誘人的曲線劃出漂亮的弧形,在她回身時立即的貼近她臀後,繼續先前的舞動……
"Oh My God!"裴蘭蘭睜大眼,完全無法相信台上的兩人那火辣的舞姿。"Freaking dancing?"
瞇著眼,楚劭琛好笑地調侃,"瞧你那驚訝的樣於,可別告訴我你不知道Freaking dancing。"從來只有這鬼靈精做的事讓人瞠目結舌,倒還沒見過有任何事能讓她感到訝異的。
聽出表哥的弦外之音,裴蘭蘭皺起眉頭,"我當然知道Freaking dancing!只是我想不到這年頭還有這般的登徒子,竟敢當眾人面前調戲這間PUB聞名的舞後。"
魏君曄觀了身旁的楚劭琛一眼,笑意自眼神中流露。
"Freaking dancing在表現上確實露骨了些,但也未必跳這舞的人都心懷不軌,腦中儘是浮現些不乾淨的思想。"輕咳聲,楚劭琛為好友解釋道。
裴蘭蘭眼珠子轉呀轉,狐疑地發出怪聲,"哦?"
"想都別想,裴蘭蘭!"看出她的不懷好意,楚劭琛狠狠地瞪了自己表妹一眼,警告意味頗強。"要是讓我知道你敢帶著禾宜到酒吧跳這種舞,你最好有一輩子讓我找不到你的心理準備!"就算不把她生吞也得活剝。
"嗟,男人!"全是沙文主義的支持者。
沒好氣地回了話,裴蘭蘭的目光很快地又被台上兩人火辣辣的舞技給吸引了去……
早在他提出Freaking dancing時,藍玦影就該想到面對眼前這邪魅的男子,若有半點閃失,情況極有可能轉變為對她不利的一方:然而,她卻不信邪,自信自己有扭轉局面的本領。
身為西班牙極具知名財團的長女,藍玦影自小出了名的叛逆。
高中時,一次與父親的激烈爭吵,她頭也不回的離開藍家的宅院,隻身來到香港,只為了證明給她父親看,拋下藍家的姓氏,她依舊能自給自足。
如今的她,白天在一間私人開設的舞蹈中心教芭蕾,夜晚是這家名為黑洞的PUB中名聞遐邇的鋼管舞女郎Red。
捨去藍家大小姐的頭銜,她在自己創造的世界中活得更加自信、更快樂。
見她思緒有些偏離,展桀傲揚起雙眉,"你的心不在焉是代表你認輸的方式?"
"那是代表我正要反擊,你──"唇瓣輕拂過他耳骨,她低語,"將當著眾人的面前敗於一位舞孃的裙擺下。"
帶著與生俱來的傲慢,展桀傲喉間逸出爽朗的笑聲,"哦?我倒從不知失敗是何種滋味,更不認為你會有這能耐。"
"相信我,你很快就能體驗到的。"藍玦影腰身一側,軟若無骨的藕臂攀上他結實的肩頭,"站穩了!"語一歇,她纖細的長腿圈住他精瘦的腰際,整個柔軟的身軀貼合在他偉岸的胸前,更彰顯出女性的柔媚。
展桀傲眼神微微一沉,洞悉了她的心思,知道她將展開攻勢,只不過他仍是聲色不動,依然故我的隨著節拍搖擺,引領著他的舞伴。
十指纖纖地服貼在結實的胸前遊走,藍玦影火熱的唇形勾勒出誘人的微笑。
陡地,她以唇扯動著繫在他頸項間寶藍色的領帶;輕扯間,看似拘謹的領帶半鬆開在他胸前,他卓爾不凡的五官增添幾許浪蕩不羈。
對藍玦影而言,這只是個開始。只見她雙手插進他濃密的黑髮中,唇瓣沿著他高聳的鼻樑描繪著,直至他唇間倏地又打住,轉往他襯衫領口處,用她性感的雙唇解開上頭的扣子,一顆、兩顆……直至他健碩的胸肌呈現在眾人面前。
"你對所有的男人都是這麼大膽?"他瘖啞的嗓音帶著濃烈的情火,皆因她的一舉一動撩撥起男人最原始的慾望。
相較以往,她今夜的確是狂放了點;然而,她卻不打算就此罷手,反倒有種快感,一種引火上身的癮頭直襲而來。
閃著如處子般純潔的眼眸,她仍然滿臉的無辜,然而軟若無骨的身軀倚著他壯碩的肌理愈漸下滑,她肢體擺弄間更為狂野,形成極為強烈的對比。
展桀傲繼續耐著性子看著她的遊戲,直到他看著自己就要在眾人面前上演脫衣秀,知道這女郎是玩上了癮,該主動阻止她的下一步,要不,她絕不知節制的底限在哪。
"你再不收斂點,我不敢保證接下來會有什麼事發生……"他的話帶著幾分的威脅,卻又不像是真的要她停止。
小手在他胸膛前遊走,藍玦影湊近他耳邊低語,"喔?不知你說的和我想的是否相同呢?"忽地,她順著他耳根輕嚙著。
"你該知道男人體內的火苗一經燃放是不可收拾的。"
"而我向來知道該如何處理這樣的事。"是的,她當然知道,事實上她所等的正是這一刻。
淺笑中,她嘴角邊的梨渦也微露著,雙眸中自信又惑人的神采緊捉住他的目光,不容他有半點的分心,嬌艷的紅唇似要貼近他的,卻又再次離開,如此反覆著,彷彿考驗著他耐力的極限。
終於,他不耐煩地低吼一聲,"夠了,女孩,給我一個吻,真正的吻!"說著,他壓著她柔軟的身子與自己緊密的貼和,藉由身體的反應告訴她,他已為了她大膽的挑逗而熱了起來。
"你要的就僅止於此?"藍玦影心中知道魚兒就要上鉤,是該動手的時刻了。
"還有比這更令人期待的?"他目光沉了些。
"沒錯,確實是有比這更令'眾人'期待的。"燦爛的笑容如薔薇般盛開,她眼中忽閃過一抹笑意。
在展桀傲察覺那笑意隱藏的含意時已晚了步。
"The show time!"隨著她甜美嗓音的結束,原本投射舞台處的鎂光燈瞬間都暗了下來,僅有一道微弱的燈光朝向展桀傲。
片刻間,PUB中人潮笑聲不斷,此起彼落的不絕於耳。
"希望這是你所期待的。"說這話時,藍玦影仍不忘看著自己向來對付這類男子的手法。
順著她的目光,展桀傲才知自己西裝褲上的褲襠處,不知何時黏上塊淡綠色的螢光牌子,寫著Sire──種馬。
"我說過你會出醜的。"見目的已達成,她帶著笑意離開舞台,將這份"殊榮"留給他獨自享有。
出人意外的是,展桀傲臉上並無任何惱恨之意,也沒強留她多做為難,反倒露出微笑看著她離去的身影。
"看來你這次是踢到鐵板了,種馬先生。"逮到機會,裴蘭蘭自然是不會放棄機會的上前揶揄道。
踢到鐵板?!
換成他的說法,則是棋逢敵手。能有這樣的對手,想必在漫長無味的婚姻中會是一種樂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