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路的中間,一輛被摔得稀巴爛的馬車翻倒在地,周圍是一地的鮮血,這些鮮血,都是自地上數十具面目猙獰的屍體裡流出來的。
屍體中有丫鬟、有腳夫,死狀淒慘,還有二個穿著價值不菲綢緞衣衫的中年夫婦,仰天躺著、七孔流血、眼睛凸出、嘴巴也張大,似乎正在無聲地控訴著自己所遭遇的橫禍。
在他們不遠處,俯臥著一個年輕的姑娘,此刻已經被翻過身來。她的頭髮披散著,衣衫也不整齊,露出蒼白僵硬的肌膚。看她的裝束,像個嬌滴滴的千金小姐,原本應該很美麗的臉卻出現恐怖的神色,身上傷痕纍纍,是被活活打死的!
馬早就四處逃竄,各種東西散了一地,無論是衣物還是果品,沒有一樣是完整的,兇手似乎有著無止境的恨意,除了殺人,連東西也不放過!
「真慘啊!張員外一家可是大善人,沒想到回老家探親路上會發生這樣的事!是誰這麼缺德?-百姓中已有人忍不住嘔吐起來,夾雜著不忍的欷吁聲。
「簡直不是人!最近京城是怎麼了?連出了這麼多慘無人道的事,做這事的人怎麼還沒有被雷劈死?」
幾名粗魯的衙役把人群推開,「走開走開!看什麼看?不要擋著大爺辦案!你們怎麼還不走?看戲啊?再留下來一個個都當嫌犯全部抓走!」
這句話果然有效,轟的一聲,百姓們走得一乾二淨。
剩下十幾名官府的衙差,草草地用一根繩索把現場圍了起來,連多看一眼也嫌多餘,吩咐路邊小茶肆裡一個打著哆索的店主說:「看著點,仵作馬上來了!若有一絲閃失,砸爛你的臭茶鋪!」
店主嚇得一句話也不敢說,雙眼也不敢往路邊斜瞧,只是暗暗叫苦。
這條路上發生這樣的事,想必再也沒有茶客會光顧他的小店了,他遲早得喝西北風的。
秋風狂吹,風沙更大,店主用毛巾擦擦臉,打起精神應付今日唯一的茶客!
這個客人穿著一襲白衣,即使狂風大作,他的衣衫也只是微微的飄揚著,而且似乎一點灰塵也沒染上,從頭到腳乾淨得沒有一絲瑕疵,漆黑的長髮很整齊地綁成一束,用一根和衣服同樣剔透的白色緞帶繫著;他看上去又斯文、又俊俏,眼如點漆,明亮異常,鼻樑挺直,唇角微微揚起,英氣中帶著雅致。他的右手邊放著一把象牙折扇,白色的象牙扇骨晶瑩細巧,平直挺秀,扇面雖然合攏著,但還可以看出絹面薄如蟬翼,別緻至極。
今日一早就發現這種慘事,店主本來是不期望會有什麼客人來,沒想到這個客人竟安穩地一直坐在桌邊。這麼斯文的公子,明明看到了血淋淋的場面,膽子卻出乎意料的大,他還一口一口喝著茶,只是悠然的神情漸漸變得沉重起來。
已經第五宗了!洛羽暗暗思忖著。
近二個月來,京城已接連發生了五宗慘案,罹難者皆非富即貴,並且下以重手,不留任何活口。手法之殘忍世上罕見,完全沒有人性!
當然,再慘的案子也有官府插手,本來他是不會出現在這裡的,但這五宗案子裡,卻有一宗關係到他的好友,一家京城有名的綢緞莊,是個殷實富有的家庭。老闆為人雖有著商人的精明,但沒做過什麼傷天害理的大事。不久前,他領著家眷外出踏青,他一家老小十二口人卻被殺得乾乾淨淨,死狀比起今日有過之而不及。
發生這樣的事,他就不能坐視不管了。
今日一大早,他聞訊趕來,看過慘劇,此刻坐在桌邊,清亮的眼眸又向遠處的屍身掃了一眼,眉宇間的憂色更重。這些屍體皆死於冷冽掌風,手法極重,幾乎被一掌劈死;但這樣似乎還不夠兇手洩憤,又連在屍體上擊了好幾拳。難道這家普通的百姓真有和誰結過這樣的深仇大恨嗎?
而那位自盡的小姐,衣衫被撕破多處,並且歪斜穿反了,很明顯是死後才被穿上去的!
他不相信兇手行兇後還有心思為小姐穿上衣服!
看來,事情發生後,有人來過,大概不忍看女子受此羞辱,才匆忙幫她把衣衫穿上。而大戶小姐的衣著頗為繁瑣,這個人大概不是富貴之家,所以穿得不倫不類。
真的很難得啊!見此慘狀不逃跑、不報官,還有心情給死者穿衣服,光這份膽量,也不像一個常人!
「這位公子,茶涼了,我再給您添一點吧!」店主慇勤地拿著水壺上來。
「不用了!」洛羽拿起折扇,把一錠銀子放在桌上,「這是茶錢!」
「這……這太多了!」
「你留著用吧,去街市再開一個小茶鋪,這兒不會再有生意了。」
洛羽留下一句忠告,人已飄然走出茶鋪,來到附近轉了轉。剛才被眾人一番亂踩,所以腳印都亂七八糟,也看不出個所以然。
他發現兇手下手雜亂無章,是故意混淆視線嗎?還是兇手的神智已瀕臨瘋狂,根本不管招式,只要殺了人以求痛快?
他的心裡升起一股厭惡感,如此不分老弱婦孺的濫殺無辜,也只能說明他比他所憎惡的仇人更加的凶殘!這種人多一日留於世上,便多一分危險,他得盡快查出來才行。
忽然,他的視線被草叢中一抹淡淡的光暈吸引住,拿出一塊乾淨的帕子,彎下腰拾起一個碧綠的小翡翠耳墜。
仔細一看,墜子表面稍有瑕疵,質地普通,並不是什麼值錢之物,看起來光澤不錯,圓潤細小,呈長長的心形,是女子所佩帶之物。
可已死的富家小姐是不會用如此平凡之物。
是丫鬟掉落的嗎?仔細看去,屍身中的女子每個人雙耳中都戴有耳環,並非她們所掉落之物。
不知為何,他的腦海中總是閃現那個為死者穿衣的好心人;若真有這個人,他倒有興趣追查下去,不失為一條好的線索!
距離京郊東方五百里左右,有一片杳無人煙的松樹林。過了松樹林,便是一座小土山,叫劌山,雖然小巧卻極為陡峭,因此而得名。當夜幕降臨之際,若有心地往劌山上瞧,還能看到凌亂的山林中,有隱隱的燈光閃爍。
據說山上住著一批山賊,凡是經過此山的人,半夜還會聽到如野獸般的狂叫,於是有好事者繪聲繪影地形容山上有殘暴無比的強盜,殺人不眨眼,加上此地並非官道,且山路崎嶇,一下雨更是泥濘非常。京城人出入為求安全,總不喜往這裡繞路;久而久之,此地漸漸杳無人跡。
入夜後,山上的燈火又亮了起來,樹林深處,一座老舊的宅子裡,傳來乒乒乓乓的聲響。
這宅子當初是山賊的宅院,因此佔地寬且深;但今日宅裡的氣氛卻與以往不同,每個人影似乎都屏息著,廣闊的大廳裡燈火通明,正上方一張寬大的椅子上坐著一個女人。
說是女人,其實是誇張了點。嬌小的身形,小小的臉龐,又黑又直的長髮如瀑布般的披瀉到椅背下,黑髮上沒有任何的裝飾,黑細的柳眉,一雙黑溜溜、圓滾滾的眼睛,加上鼓起的腮幫子,從這表情看出她充其量也只不過算是一個女娃兒。
她是韓潮汐,這宅子的主人。她穿了一件黑色的緊身束腰勁裝,很合身,顯示出她雖小卻玲瓏有致的身材,一件黑絲大披風被隨意地甩在背後,乍看之下,她幾乎全身都是黑色,這更顯現她白皙的臉蛋和吹彈可破的肌膚,且還透著自然的少女紅暈。
她的樣貌本來是極好的,不過此刻卻被即將爆發的怒意給扭曲了,她整個人側仰在椅子上,幾乎把半個身子都陷了進去,一雙修長的細腿擱在桌上,微側著頭冷冷地斜睨著底下抖得如落葉般的四個少年。
她的手邊有個伸手可及的茶几,上面放著一套茶具,她拿起一個蓋子,隨手扔摔在地上,又拿起一個茶杯,再隨手一扔;大廳裡乒乒乓乓的聲音就是她的傑作,不一會兒,椅子四周都是摔得粉碎的瓷器。
底下的四個十七八歲的少年低著頭,偷偷互相對望著,收起了一貫調皮精明的神色,全是惶恐不安又有些微的不服氣,不時你碰我、我碰你,就是沒有一個人敢出聲。
「怎麼,都啞了啊?平時不都挺會說的嗎?」韓潮汐把最後一個茶具扔到地上,拍了拍手,稍稍坐正身子,她的聲音如黃鶯出谷般的清脆,但此時卻充滿了怒火及氣惱。
「你們不會是要本姑娘再重複一遍吧?」她柳眉一豎,嬌嫩的聲音透著危險的訊息,「是不是很久沒有嘗到被罰的滋味了,都想試一試啊?」
「韓……韓姑娘!」其中一個穿舊藍衫的少年開了口,「這次……也不能全怪我們……你知道老爺子的氣力實在太大,我們兄弟根本……」
「沒錯、沒錯!」他旁邊一個瘦不拉嘰的少年馬上抬頭附和,捲起一隻袖子,上面佈滿紅紅的抓痕,「我們盡力了!韓姑娘又不是不知道老爺子的脾氣,他要出去,就算全山的人出動也阻止不了他!」
嗖的一聲!黑衣少女隨手一揚,一顆飛蝗石急速從她袖間射出,穩穩地堵住少年的嘴,少年的話語霎時被打斷,大張著嘴,咬住飛蝗石,又不敢吐出來,睜大了眼睛,模樣甚是滑稽。
旁邊三個人強忍著笑。
「我不要聽這些廢話!當初我離開的時候,是怎麼吩咐你們的?你們既然做不到,當初為什麼不說?承擔下來後,又發生這樣的事情,全是你們的責任!難道想推托嗎?明知道爹今年的病發得特別嚴重,為什麼還不阻止他?」
她長髮一甩,瀑布般的黑髮在空中劃出一道閃亮的孤線,接著從椅子上跳下來,威風凜凜地下台階。
而沒有說話的少年已苦著臉,大氣也不敢出一口。
韓潮汐走過他們身邊時,正眼也不瞧他們一眼,朝著門口站著的小嘍囉舉手伸出兩根如春蔥般的手指,簡短有力地說:「劌山山規第二條!」
然後,她繫緊肩上的披風,頭也不回地出了大廳。
所謂的「劌山山規第二條」,便是用五十個短竹夾,分別夾住鼻尖、耳朵、嘴唇、肩膀、大腿,還有手指和腳趾,在庭院裡站一個晚上,並且一個都不許掉!
於是,這日晚上,四個少年就齊刷刷地一字排開站在院子裡,身上都被夾滿了夾子,一動也不動地站著,因為鼻子和嘴巴也被夾住,所以連呼吸都得很謹慎,否則一個不心讓夾子掉下來,後果將不堪設想。
大概也只有韓潮汐這個古怪的少女,才會想出這種鬼靈精怪的處罰方式。
不過雖然他們外形看上去古怪滑稽,但旁人誰也不敢笑,其實這種刑罰很難受,時間一長,腰酸背痛,被夾之處更是疼得很,要站一晚上真夠受的了。
這在劌山山規中算是比較嚴重的懲罰。
不過,誰教他們辦事不力,捅出了這麼大的樓子!
韓潮汐出了大廳,來到後院她的小屋裡,脫下披風,隨手放在床上。理了一下長髮,用根深色的緞帶綁起來,露出小小的耳垂,對著銅鏡俏皮地揚了揚眉。
但她的眼神卻馬上凝住,伸手撫上耳垂,光溜溜的,什麼也沒有。
而另一邊,翡翠耳墜還搖搖地晃蕩著。
糟了,她把幾天前剛買的一隻翡翠耳墜掉到哪裡去了?
原本就不太開心的小臉更是垮了下來,看著鏡中的臉,垂下頭悻悻然地自認倒楣,摘下另一隻耳環,扔進抽屜,走出了房間。
她繞了幾彎,走出迂迴深長的前院,而來到一個幽靜錯落的庭院,本來有些冷然的神色換上了純真調皮的笑顏。蹦跳著穿過迴廊,偶遇二個迎面走來的小丫鬟。
「我爹呢?」韓潮汐問著。
「老爺子剛剛睡下!」丫鬟神色疲憊不堪,無奈地回稟。
「這次辛苦你們了!不過不能再有下次,否則我絕對會不留情面地處罰的!下去吧!」韓潮汐從腰間拿出一些碎銀子遞給她們。
「謝謝韓姑娘!」二個丫鬟總算有一點喜色,捧著銀子走了。
迴廊盡頭是幾間頗為雅致的小房舍,四周圍繞著花壇,小雛菊在秋風中搖呀搖的,美人蕉的葉子也鬱鬱蔥蔥的!
房舍裡又閃出幾個中年人來,一見到她,都恭恭敬敬地彎下腰去,「韓姑娘,你來了,老爺子已經入睡了!」
她沉下臉,哼了一聲,隨手摘下幾朵雛菊,在手指間揉著,嫩黃的花瓣在指縫間紛紛灑落下來。「你們自己說了,該要怎麼罰?」
「對不起,韓姑娘!我們失職了!」
「失職!」她厲聲道,「失職可以失許多次的嗎?這是故意,而且你們這麼多人,居然連個老人也制不住,我是白養你們的嗎?」
「對不起……下次我們一定會留意!」
「一個個都是廢物!我只不過出門一個多月,就給我惹這麼大的禍!」
「反正又查不出來,韓姑娘又何必……」一個大漢輕聲地說。
「閉嘴!」她一下子站了起來,仰著頭,氣勢強盛,「你還敢有這種不負責任的想法!你們都給我少說話,多做事!」
幾個大漢不再吭聲,點了一下頭,便離去。
韓潮汐在花壇邊站了一會兒,把滿肚子的怒氣緩和下來,換成平和的神色,才走入房舍。
屋裡點著一盞柔和的紅燭,用乾淨的燈罩罩著。擺設潔淨純樸,青紗床幔嚴密地蓋著,裡頭傳來輕輕的鼾聲。
她放輕腳步,臉上自然地浮現出親暱的神情,悄悄地拉開帳幔,藉著燈光,看了看躺在裡面的一個鬚髮皆白的老人。
老人看上去大概六十歲左右,額頭已有許多深深的皺紋,方正的臉龐,五官仍然氣勢十足,依稀可見年輕的英俊風采;而此時卻像一個嬰兒般睡得正香,嘴角有一絲滿足的微笑。
她眨眨眼睛,眸光晶瑩,微微笑了一下,把帳幔重新放好,然後輕手輕腳地退出屋子。
室外秋月已升到半空,她煩惱地眉毛蹙著,重新走到了前院。
前院裡月光如水,把石凳石椅都照得透徹。
四個少年仍然是一動也不動地站在庭中。被夾的皮肉已經又紅又腫,看到她出來,皆用哀怨的目光注視著她,希望可以喚起他們女大王的一點同情心。
但她似乎視而不見,在石凳上坐了下來,雙手托腮呆呆地盯著某處,彷彿有無限的煩心事纏繞著她。
許久以後,韓潮汐長歎了一口氣,嬌嫩的臉上是不合年齡的無奈;然後,她舉起了右手,指向那四個少年,食指勾了勾,不帶一絲感情起伏地說:「小虎,過來!」
四個少年中最矮、看上去也最機伶的馬上搖搖晃晃地走過來,他的腳趾上被夾了夾子,走路非常困難,且又痛得要命,拚命地抽著氣。
等他走近身邊,韓潮汐仍托著腮,眼睛也不看他,只是幽幽地問了一句:「聽說你的學問在山裡是最好的!那你告訴我,現在誰的醫術是天下無雙,比華佗、扁鵲都還要厲害?」
「唔唔唔……」小虎晃著腦袋,發出模糊的聲音。
她不耐地看了他一眼,「你笨瓜啊?本姑娘在問你話,為什麼不回答?難道還要我來替你把夾子拿掉?」
小虎喜形於色,三兩下就把嘴巴上的夾子拿掉,且又順手拿下身上所有的夾子,反正韓姑娘發話了,他一併拿掉,也可以少受點苦。
「是這樣的!」他不顧嘴巴的疼痛,清清喉嚨,「要說當今世上的神醫,我們能找的也差不多找光了,但還有幾個比較困難,就像二十年前在杭州就有一個神醫世家,可了不得了,簡直像神仙一樣,藥到病除;不過聽說後來被一夜之間滅門。還有就是在南海有個小島上住著一個古怪的老人,聽說醫術也相當高超,長年獨居在島上,但脾氣古怪,已近十年沒有聲息了!」
啪的一聲!韓潮汐重重地拍一下桌子,「你找死啊!有膽量再給我講一些死人野人,小心我讓你夾上三天三夜,說點有用的來聽聽!」
「是是!要說神醫,遠在天邊,近在眼前的倒有一個。在京城裡,有個無塵山莊,住著一位大名鼎鼎的神醫洛羽,據說醫術已經獨冠天下,就像是華佗轉世,有起死回生之能。只是聽說他天性高傲,不輕易給人看病,姑娘要不要試著去請他?」
韓潮汐不屑地撇嘴,「洛羽?你當我是傻子,難道我沒聽過他的名氣嗎?不過江湖上多的是名不副實的事情,越出名反而越沒用,我才不要去找他,這是在浪費時間!」
「死馬當活馬醫嘛!聽說洛羽真的不錯,韓姑娘還是去試一試好了!」小虎苦口婆心地勸說,但他的頭上馬上被敲了一記悶槌。
「混帳,你說誰是死馬?你不要活了?」韓潮汐極度生氣,直接送他一拳。
「對……對不起!」小虎摸著腦袋哭喪了臉。
「算了、算了,滾吧,省得讓我心煩!」
小虎大喜過望,不敢多說一句,像是怕她反悔,轉身就跑。
其他三個還在受苦的同伴恨恨地目送著他離開。
韓潮汐冷冷地看了他們一眼,「你們還杵在這裡幹什麼?看月亮做詩仙啊?一群呆子。」
三人開心得幾乎要跳了起來,霎時走得乾乾淨淨。
看著他們的背影,她原本緊繃的俏臉偷偷地掩嘴一笑,不過馬上又憂愁滿面,垂頭喪氣地用雙臂枕在石桌上。
神醫洛羽?真的有傳說中的那麼神嗎?唉,看來真的要死馬當活馬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