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在慕謙在台灣的這段時間裡,除了招待他之外,她也沒別的事好做,因為,為了讓她能專心完成這次的任務,耀文將她手邊原本在進行的工作,都轉給別人了,所以,她現在能做的,就是等他們開完會。
翻開手中的雜誌,她看到了那篇有關慕謙的報導。
心裡泛起的那股酸意,讓她好生端詳著照片中挽著慕謙手臂的女子,不悅之情油然而生,可她又不得不承認慕謙的眼光好,照片中的那個女人有著艷冠群芳的美麗臉蛋,與姣好的窈窕身段。
「風流鬼!」她啐了他一聲。
沒辦法,挑剔不到那女子的缺點,她只好轉向那個令她生氣的男人。
才回台灣不到一個月,就露出男人的風流本色來了!潔亞酸酸的想著,心裡不是滋味極了。
專心的看著文章的內容,她專注的程度,連她身旁的沙發椅上多坐了個人都沒發現。
「在看什麼?看得這麼專心。」慕謙原本是想上洗手問的,但在經過休息室時,看見潔亞在裡面,便走了進來。
慕謙的目光跟潔亞一樣,全盯著雜誌上的文字,他很好奇潔亞到底在看些什麼。
「啊——」慕謙的突然出聲,害她嚇了好大一跳。
惡狠狠地瞪著他,她拍拍胸口,讓驚魂甫定的心平靜下來。
「幹嘛突然出現?想嚇死人嗎?」醋意在她胸中撥酵,冷淡的聲音裡,多了一絲的怒意。
「抱歉。」他無所謂地笑笑,沒將她的態度放在心上,仍好奇著讓她全神貫注的東西。
收回擺在他身上的眼光,她將注意力挪回雜誌上,突然意識到她正看著的八卦新聞的男主角,就坐在自己身邊,她覺得有些尷尬,但仍故作若無其事。
好一會兒,慕謙才弄清楚潔亞看的是什麼。
「沒想到你也會看這種八卦雜誌。」果然,女人全都是愛看、愛聽八卦的。
縱使知道自己就是八卦新聞的主角,但慕謙並不覺得有任何的不自在,他是被侵犯的人,該羞愧的是那些偷拍他的人,再者,他仍是單身,一個單身男子和女人約會,並不是什麼罪過的事。
她沒回答他的話,反倒是酸溜溜的說:「眼光不錯嘛!這女的長得挺漂亮的。」她已經極力控制自己不要露出不高興的表情,可事實顯示,她做得並不成功。
「我也不願意,她是我世伯的女兒,我推拒不掉,只好和她去吃個飯,沒想到會被偷拍。」他這話說得挺無奈的。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解釋,他大可什麼都不說的輕輕帶過,但是他就是不希望她用那種有色的眼光看他,他想在她心裡留下好印象,雖然這已是不太可能,從她對他的態度來看,她對他的印象該是糟透了才是,否則,她怎會老是對他這麼冷淡?
「如果你真不想去,沒人可以強迫你。」她冷冷地回他這麼一句。
哼!假惺惺,有這麼漂亮的美女陪吃飯,他不想去才怪!
發酵的酸味充滿她全身,可是她卻渾然無所覺,心裡有一個小小的角落對他的解釋起了點反應,一絲絲的欣喜、以極緩慢的速度在擴散著。
對她的話,他的反應只是無奈的一笑。
「說真的,我們以前是不是認識?我的意思是,在我移民之前,我們曾見過嗎?」他曾很仔細的想過這事,可是他仍沒什麼印象。
他就是想不起曾在何時見過她,像她這麼漂亮的女生,如果他真見過,不可能會忘記的。
「余潔亞。」他再一次輕念著她的名字,這名字真的給他一種很熟悉的感覺。
「不知道啦!」凶巴巴的語氣,證實了她不佳的情緒。
不提沒事,他一提起這事,她就氣得要命,他們都見過這麼多次面了,他居然都還沒想起她?難道她是一個這麼容易就讓人遺忘的人?
當年的事對他一點意義也沒有嗎?他曾對她做了那麼過分的事,好歹對她也該有點記憶,沒想到他居然將她給徹底忘記!
拿著雜誌,她轉了個方向,讓他看她的後腦勺,不想再理他。
摸摸鼻子,他知道再問下去就是自討沒趣了。
不再多說,他離開了休息室,上洗手間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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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洗手間,慕謙由他來時的走廊往回走。
方纔他是以上廁所的理由偷溜出來的,這麼漫長的會議,再加上一堆毫無意義的寒暄客套,簡直讓他受不了。
算算時間,他出來得也夠久了,該回去了。
順著走廊直走到底後再左轉,就是他該回去的地方了,或許是因為現在已經不是休息時間了,走廊上並沒有其他的人,他一個人獨享著這短暫無人打擾的空間。
突然,有個女子朝他迎面而來,在兩人擦身而過時,她停下了腳步。
「你是慕謙先生嗎?」玉琳有禮的嗓音,在這安靜的空間裡響起。
她是奉耀文的命令出來找人的,他出來太久了,久到耀文以為他在公司裡迷了路,所以才會打內線派玉琳出來找他。
剛才他們進會議室時,因為她忙著接電話,所以她仍是無緣見到他這位貴客,現在,她終於看清他的廬山真面目了。
慕謙因她的話而停下了步伐。「我是慕謙,請問你是……」揚著禮貌性的笑容,他問道。
笑容讓他英俊的臉孔染上了一絲的柔和,這無損於他的俊美,反而更添加了他的魅力。
來這兒幾趟,他都沒見過她,但她的臉孔,讓他有種似曾相識的感受。
「我是譚總裁的秘書,因為你出來太久了,所以總裁派我出來找你。」
慕謙的身高很高,將近有一百八十五公分,這讓穿上高跟鞋的玉琳,仍得要揚起頭才能看清他的臉。
當玉琳的目光觸及到慕謙的臉孔時,她立刻就認出他來了,雖然他們同班不到兩年的時間,又已經十年沒見面了,但慕謙那張俊帥的臉孔,和他那高人一等的氣度,可不是讓人可以輕易忘記的。
「是你?」她覺得不可思議地驚呼出聲。
不曾有過聯繫的同學,在經過十年的歲月後再相見,這怎能不讓人覺得吃驚?
在這一刻,玉琳終於明白,她剛提到他這位美國來的重要人物時,為何潔亞會表現出那樣的怪異態度了。
「我們認識嗎?」他的笑容又加深了幾分。
他回問著她,事實上,他是在等著她為他解答。
聽她的口氣,慕謙證實了他在她身上所感受到的熟悉,並非是自己憑空想像的,他們是真的曾經見過,而且還是認識的。
離開台灣太久,他在美國那邊的生活又相當忙碌,所以台灣的一切對他而言,都已是不復記憶,而他又是一個只向前看的人,對於過往的事他雖沒想刻意的去遺忘,但也不會去回想,所以才會像現在一樣,只保有一份熟悉感,但什麼也想不起來。
「我們何止是認識,我們還曾是同學呢!」玉琳也不跟他打啞謎,「我是玉琳,還記得嗎?」她說出自己的名字,試著勾起他的記憶。
「玉琳……」他看著她的臉,輕聲念了她的名字,思索了一會兒,「你姓范,是嗎?」他不是很肯定的說。
她的話讓他回想起自己的高中生涯,高中三年的時間裡,他轉學過一次,而且在他移民前,還發生了一件不愉快的事。
不過,那些都已經是事過境遷,再見自己的老同學,他也是很高興的。
「沒錯,想起我了吧?」她有禮的笑容裡加入了一絲的頑皮。
許久不見的老同學,再見面時,彼此之間還是有一些熟稔的味道。
「嗯。」是的,他想起她了,想起在他的高中求學階段裡,曾出現過她這一號人物。
「你沒什麼變。」這是他能這麼快就認出她的原因。
「你也沒什麼變。」不過更具成熟男人的魅力。
「你應該已經見過亞亞了吧?」從剛才她和潔亞的對話中,她知道他們應當已經見過面,也該認出了彼此才是。
「亞亞?」他的臉出現短暫的茫然,彷彿他不曾聽過這個名字。
「亞亞,余潔亞,也就是這次負責接待你的人。」他的態度讓她疑惑。他們都見過這麼多次面了,該不會還不知道對方是自己的高中同學吧?
不可能呀!潔亞不可能認不出慕謙的,該不會是……慕謙還不知道潔亞是誰吧?
「我們是高中同學,這件事和她有什麼關係?」他想不出這兩件事有什麼關連?
「當然有關係,因為她也是我們的高中同學。」這麼說,他應該明白;她的意思了吧?
「是嗎?怎麼我不記得班上有這麼一號人物?」若他們班上真有那麼漂亮的女生,他怎麼可能一點印象也沒有?
「有,在學校的時候她常和我在一起。」那時她們可以說是形影不離。
「你的意思該不會是,那個常和你在一起的那個女生就是她吧?」
他還有印象,高中的時候,她們兩個女生常黏在一起,而且,他到現在也還記得那女孩的大鋼牙,和她老是戴在臉上,那副足以遮住她半張臉的黑框大眼鏡。
那些過往雲煙都已被他塵封在記憶深處,這一刻,那段回憶被喚起,和那個女孩間的點點滴滴,也再度回到他的腦海裡。
對她,他仍有著一份抱歉,年少時,他不懂該如何處理好感情的事,才會對她造成傷害。
「玉琳笑著點點頭。看來她猜得沒錯,這個粗心的男人果然沒發現,潔亞曾經是他的高中同學。
不過他認不出她來也算是正常的,潔亞的改變是如此之大,說她是醜小鴨變天鵝也不為過,要不是她看著潔亞這一路逐漸轉變的人,她也會認不出她就是潔亞。
這下吃驚的人換成是慕謙了,他看起來像是一副受不了驚嚇的樣子,
老天,難怪她會用那種態度對他,他終於明白自己遭受那種特殊待遇的原因了,她八成是認出他來,而且還對那些往事懷恨在心,才會用那麼不友善的態度對他,
這下真可以說真相大白了。
雙方的合作條件都已談妥,剩下的就只是簽約的問題。
為了這一天的到來,耀文卯足了勁兒籌備相關的事宜,全公司上下也都為了這件事,忙得人仰馬翻。
合作案的結論,選定在南台灣的墾丁興建一座美式度假村,雙方的合作共識也都相當的確定,為了尊重專業,耀文將主導權全權交給慕謙,讓慕謙對這即將共同經營的度假村,持股百分之五十一。
確定簽約的日期,耀文立即親自通知慕謙。
約定好日子的當天下午,慕謙與他的助手們準時出現在公司裡。
在這天之前,耀文已經交代過潔亞,潔亞也依照他的吩咐,早與他們約好到飯店接他們的時間,時問一到,潔亞準時出現在飯店大廳,親自接慕謙等人到公司簽約。
這一路上,潔亞極力地維持對慕謙的冷淡態度。
在慕謙與玉琳碰過面後沒多久,玉琳就馬上找上她,告訴她他們之間的對話。
聽完玉琳的話,她的氣不但沒有消退,反倒是更加的旺盛。
這個男人,他果真徹底忘了她,還要有人提醒,他才記得起她這號人物來,他真是太、太、太過分了!
要她原諒他,難啦!
哼!這個男人真是讓她氣死了。
高傲地揚起頭,她抬頭挺胸地從慕謙面前走過,看到他一副有話要對她說的樣子,她也只是賞了他一個白眼,快步離去。
對這種情況,慕謙也只能一笑置之。
難怪會有人說:惹熊、惹虎,就是別惹恰查某,雖然潔亞還構不上恰查某的邊,但也是相去不遠了。
從他們再見面到現在,都已經過了兩個禮拜的時間,她還是連一句話也不肯跟他說,就連他想藉機和她聊上幾句,她也是一點機會也不給他,不是趁機溜走,要不就是對他相應不理,
他不知道原來女人的心眼可以這麼小,雖然他不該忘了曾與他有同窗之誼的她,可他也不是故意的呀!
搖頭外加歎氣,除了無奈之外,他真不曉得自己該有什麼樣的情緒。
唉!他會再找機會和她溝通的,現在也只能如此了。
跟上潔亞離去的腳步,尾隨著她進入他們所準備好的場地。
為了隆重起見,耀文是以記者會的形式,來舉辦這場簽約儀式的,他廣發邀請函,邀請各家媒體蒞臨,為他們雙方的合作做個見證。
耀文和慕謙站在台上,在自己前面的合約上簽上自己的名字,收下對方收下對方遞來已經簽妥名字的合約書後,雙方的合作終於成為既定的事實。
記者會順利落幕,送走記者們,大夥兒終於可以鬆了一口氣,總算是忙完了這件年度大事了。
在要離開簽約場地前,慕謙逮到了一個和潔亞獨處的空檔。
看到他往自己的方向走來,潔亞二話不說,轉身就想走開。
「別走。」看到她要離開,情急之下,他伸手拉住了她。
潔亞的手腕被慕謙的大手給拙住了,這讓她想走也走不了。
「你做什麼?快放開我!」他的舉動讓她嚇了好大一跳,她劇烈地掙扎著,想掙脫他的鉗制。
潔亞擔心這一幕會被他人給撞見,她並不希望有任何與自己有關的耳語,在公司內流傳。
焦急地望了四週一圈,她開始慶幸他們是在一個偏僻的轉角,所以沒有人發現他們。
「只要你聽我把話說完,我自然就會放開你。」他沒照她的話做,反倒是提出但書,與她做條件交換。看他的樣子,潔亞知道要他就這麼放開自己的手是不可能的,她索性不再浪費力氣掙扎,撇過頭去不看他。
見她不再抗拒,他立刻放鬆了自己的手勁。
「我知道我把你給忘記了很不應該,但我並不是故意的,如果你是在為這件事而生氣的話,那麼我願意向你道歉。」他一口氣把自己要說的話給說完。
乍聽他的話,潔亞的臉上閃過了一絲的驚訝,在驚訝過後,她覺得自己的心卻像破了一個洞,難堪的情緒不斷地湧了上來,但在表面上,她仍維持著一貫的冷淡。
他怎能如此輕易的就看穿她的心思?她的感覺就像是他在大街上將她的衣服給剝光了,讓她赤裸裸地站在陽光底下,無處可躲藏。
這般的難堪,要如何叫完全無心理準備的她去承受?
「原諒我好嗎?」他放柔了聲音,沒發現她的不對勁。
她的毫無反應也讓他感到心急,他並不希望兩人的僵局再持續下去。
「你說完了嗎?說完的話,我是不是可以走了?」也不管是不是會弄痛自己,她用力地抽回自己的手。
脆弱的淚水在眼眶中凝結成一層薄霧,讓她看不清眼前的他。
在這種令人覺得難堪的時刻,她要怎樣放下自己的身段,和他講和?
慕謙也不再堅持,鬆手讓她離開。
她那受傷的神情,使他覺得自己似乎又做錯了什麼事。
是他的突兀讓她不知所措,或者是其他?
吁了一口長氣,他不知道自己還能怎麼做,才能讓彼此跳脫現在的情況,但他明白,要是她一天不想原諒他,那麼他們之間就不可能脫離現在的狀況。
看著潔亞跑離的背影,慕謙只覺得莫可奈何。
潔亞像逃難似地跑離兩人所在的位置,在角落的轉角處,她碰上了耀文。
「總裁。」她輕喚了聲,神情顯得有些尷尬。
紅紅的眼眶、紅紅的鼻頭,臉頰上還掛了一串淚珠,她最不想被人撞見的模樣,還是被人給撞見了。
她不知道他在這裡站了多久,是不是看見或聽見了什麼?
他所站的位置,恰好可看到剛才她和慕謙所站的地方,而她非常迫切地希望,剛才的事不要被任何人看見,就算是私交甚篤的耀文也不可以。
她並不想被問東問西的。
「發生什麼事?跑這麼急做什麼?」還差點撞上他了,幸好他及時看見她,兩人才沒撞成一團。
「沒、沒什麼。」
快速的抹去臉上的淚痕,她想佯裝若無其事,但手上濕意,卻洩露了她的傷心。
「是嗎?你和慕謙怎麼了?」看著她的手,那上面的水珠讓他知道,她並沒有說實話。
他並非存心,只是……人總有好奇心,他在無意間聽到這裡有談話的聲音,在好奇心的驅使下,便走過來瞧瞧。
其實早在一個星期之前,他就發現她和慕謙之間好像有些不對勁,只是她並未因為這事而影響她的工作,所以他也就沒有多問,但現在讓他碰到這種情況,他怎能不關心一下?
「沒什麼,什麼部沒有。」僵著聲音,她回答了耀文的問題。
他的問話讓她知道她的冀望破滅。他果然還是看到了!
「真是如此?」她的聲音和表情,實在很難讓他相信什麼事都沒發生。
「真的什麼也沒有,我還有事,先走了。」找了個借口,她匆匆離開。
她現在急需要找個地方,收拾自己的難堪情緒,要是再待下去,她怕自己會忍不住大哭了出來。
滿腹疑惑急待解答的耀文,只是任潔亞離開自己的眼前。
不急!總有一天,他會解開這個疑問的……